1963年,我軍再次擊落U-2,新華社消息如同首次,還只有44個字

1963年11月1日,U-2來襲再次被我地導部隊擊落。這次跟大陸地空導彈部隊鬥法的U-2飛機飛行員叫葉常棣。

一、最危險的航線,可能就成爲最安全的航線

駐臺美軍顧問策劃的前三次對我西北核設施基地的偵察,或在偵察目標附近,或在飛往偵察目標的航程途中,都遇到了我地空導彈的攔截。雖然靠着飛機上新裝備的“第12系統”的預警—一次飛了個“∞”字,一次飛了個“u”字,一次飛了個“S"—都化險爲夷,但也因飛行員躲避地空導彈的打擊,有的沒有敢靠近偵察目標,有的因改變了航線,偏離偵察目標太遠,最終未得到多少有價值的情報。儘管如此,他們在分析大陸地空導彈部隊的戰術以後,還是在蛛絲馬跡中發現:我黨爲數不多的地空導彈,並不是像先前所分析的那樣都部署在覈設施的目標周圍不動。而是時而在北,時而向南,此時在東,彼時在西,變化無常。用的是游擊戰。

他們認爲,9月25日設在西安地區的至少三個地空導彈營,肯定認爲自己早已暴露,也早已轉換了陣地,是不會仍然待在西安守株待兔的。而西安是U-2飛機從海岸線,大陸偵察西北我黨核設施的中間地帶。從溫州灣登陸,經武漢、西安、蘭州這是U-2飛機飛得最多的一條航線。從理論上講,飛得最多的,也是我黨最注意的,應該是最危險的。然而,既然判斷西安地區沒有地空導彈了,這條航線的其他點上有導彈的可能性就不大了,於是可以認爲:最危險的航線,可能就成爲最安全的航線。

於是他們決定“將計就計”,選擇一條已經設過伏但是並未奏效的熟路。

這次飛行偵察的任務落在了經歷不同尋常的葉常棣的頭上。

葉常棣,原籍廣東惠陽。1933年11月29日出生於廣州市,1939年就讀於香港九龍培正中學的附小。香港淪陷後,隨母遷居廣東曲江,葉轉入當地的真光中學附小就讀。抗戰勝利後,全家遷回廣州。葉轉入廣州市培正中學初中二年級就讀,1947年畢業於該校初中部,後又考入嶺南大學附中,1948年夏季全家又遷回香港。1952年因其母賭博,輸掉香港之房產,全家去臺。同年2月考入蔣空軍官校三十四期。1954年11月1日畢業。分配到第十一大隊任准尉見習飛行官,1955年升少尉,1956年完成F-86飛機的戰備訓練,正式參加作戰任務。1957年一年內共參加偵巡、掩護等任務五十餘次,獲三等及一等“宣威獎章”。

1958年調第六大隊十二中隊任中尉飛行員,參加對大陸偵照任務十餘次,獲“彤弓獎章”升爲上尉。1959年冬去沖繩嘉手納基地接受RF-101 A型飛機訓練。1961年6月第一次駕RF-101飛機進入大陸偵察,獲“翔豹獎章”,並被選入本年度“戰鬥英雄”。1962年執行大陸偵察任務九次,獲“雲籠獎”,並再度被選爲“戰鬥英雄”。兩次獲選均得到了蔣介石親自集體點名接見。1963年2月派赴美國得克薩斯州德爾里歐基地接受U-2飛機訓練,同年6月返臺,調空總情報署三十五中隊任U-2飛機上尉飛行員。1963年升爲少校,9月獲“飛虎獎章",10月蔣介石親自單獨接見,並與之合影。

但是,他萬萬沒有想到一個月後,自己的命運發生了顛覆性的改變。

這一天對他來說應當是噩夢般的一天。

11月1日凌晨3時45分,他被中隊管行政的士官叫醒起牀。

4時15分,他到桃園四中隊任務室接受任務。在場的有中隊長劉序中校,大隊作戰長周風初少校,六大隊隊長劉德敏上校。中隊長下達任務,要求他7時起飛,以36度航向出航爬高,自浙江溫州灣登陸,經街州、武漢、西安、蘭州至鼎新偵照後返航。任務編號爲“3511"。要求無線電靜默,飛行高度保持在69000英尺(即21000米)。然後做飛行準備。

在任務提示時,中隊長劉序提示他:潼關一帶有飛彈陣地,飛行中要加倍小心。

電子專家提示:飛行中要經常觀察座艙右面那個顯示器的綠燈和紅燈的變化,燈不亮時表示飛行前方沒有飛彈,只管放心大膽地向前飛;如果綠燈亮了,那就是告訴你前方有飛彈雷達捕捉了你,要立即機動逃脫;如果紅燈亮了,熒光屏上出現了亮點,小揚聲器裡發出了“嘀嘀嘀”的響聲。那就是飛彈陣地發射了飛彈,就要壓大轉彎坡度機動逃脫。

美軍顧問一再強調過“第12系統”是神奇無比的,我黨的飛彈對它無可奈何。

11月1日早晨6時30分,葉常棣按任務提示的要求,離開個人裝具室。

6時54分準時到達U-2飛機的停機坪,進入駕駛艙,發動飛機滑入跑道。

7時起飛。飛機上的時鐘及航行計劃都是以格林尼治時間爲準:起飛時,飛機上的時鐘是10月31日23時整。

起飛後,他按照航行卡的記載,將“第6系統”選擇旋鈕轉到左邊的位置,以便偵測我情報雷達的部署位置和技術性能及通信設施。

葉常棣在大海的空中爬升到近20000米的安全高度後,從浙江溫州灣登陸,經1州、武漢、西安向偵察目標—鼎新飛行。

進入大陸前,他打開了“第9系統”。

“第9系統”,是防我殲擊機用雷達制導的空一空導彈攻擊用的。“第9系統”的控制盒安裝在座艙前儀表板的右下方,從左向右有四個燈,依次是綠、黃、紅、黃。綠燈下面寫着“POWER",黃燈下面寫着"OPERATE",紅燈下面寫着"SCAM",最右面一個黃燈下面寫着“RANGE ONLY"。控制盒上有一個旋鈕,旋鈕上寫着“OFF" , "ON" ,"OPERATE"。在進入大陸之前,將旋鈕由“OFF"轉至“QN",綠燈亮,表示進行加溫;而後再轉至"OPERATE",左黃燈亮,即表示“第9系統”已開始工作。

正常情況下,當有飛機從尾後使用雷達制導的空一空導彈,或使用雷達計算控制瞄準的武器時,紅燈即亮,同時發出假信號,使攔截的飛機擊不中真目標。如果對方飛機使用的武器不是雷達制導或雷達計算,僅僅是用雷達搜索目標,則右黃燈亮。U-2飛機飛行員發現紅燈亮時,轉彎機動的角度不能太大,太大了可能使機尾轉至“第9系統”不能接收到電波的位置,發揮不了作用。

U-2飛機飛行員採用的是推測航行的方法,即飛機出航後,根據距離計算每段的飛行時間,結合進行地標檢查,並利用無線電羅盤收聽我各地的廣播電臺進行定向。

今天葉常棣進入溫州灣後,便將無線電羅盤調至1440千周,用延安的廣播定向飛行。

二、對這次U-2飛機的入竄偵察,駐臺美軍顧問們自然十分重視

U-2飛機一起飛,他們便堅守在各自的崗位上,根據安排的飛行計劃計算着U-2飛機的航程:什麼時間能從溫州灣登陸,什麼時間到達武漢、西安、蘭州。同時調動了一切偵聽手段,收聽中國大陸情報雷達的空情通報,掌握U-2飛機飛行的動態。

衢州飛過去了。U-2飛機在飛過衢州時,偵聽單位沒有偵聽到我黨軍隊的異常徵候,這說明在這條航線的起點,也就是進入點,我黨沒有設伏地空導彈。

武漢飛過去了。飛得很順利,沒有遇到半點兒麻煩。

眼看就快要飛到潼關了,臺灣桃園機場U-2飛機棚廠鳥瞰室裡的美蔣人員,也各就各位,睜大了眼睛,盯着眼前的機器,準備接受U-2飛機飛行員的報告。

葉常棣也警覺起來,一邊飛行,一邊緊盯着“第12系統”的紅綠燈,做好了隨時壓大坡度轉彎回避的準備。

他在極度緊張中飛過憧關,“第12系統”也無任何反應。他吁了一口氣,說明中隊長提示的情報並不準確。

鳥瞰室裡的美蔣人員計算着U-2飛機已飛過潼關一帶了,也鬆了一口氣:U-2飛機飛過了潼關,馬上就要飛到西安。儘管美軍顧問們判斷西安的地空導彈部隊早已轉移走了,葉常棣還是不信他們的判斷。他想,萬事還是小心爲好。所以,兩眼不離地盯着“第12系統”的顯示器。顯示器上的綠、紅燈一直沒有亮,他甚至有點兒懷疑起顯示器是不是出了故障,心裡有點兒不安起來。

在極度的恐懼之中,西安也飛過了,他又吁了一口氣。但馬上又把弦繃緊了。因爲他馬上就要飛臨蘭州和西寧了,蘭州也是我黨地空導彈部隊設伏的一個重點,不能不加倍提防。

U-2飛機飛行員都知道,我黨數量不多的地空導彈部隊,都放在了偵察目標的周圍。而且也確實都在偵察目標附近發現了飛彈陣地。條件反射,所以飛機越接近偵察目標,葉常棣的心就繃得越緊,越提心吊膽。但今天卻出其所料,接近了偵察目標,也沒有碰上地空導彈,他開始暗自慶幸今天非常幸運。

終於,葉常棣在驚恐萬狀之中順利地完成了偵照任務返航了。

臺北的美軍顧問們也高興了,他們知道飛進去既然安然無恙,按原航線返回只需要3個小時。我黨軍隊縱然用兵如神,神出鬼沒,也來不及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機動部隊到飛機返回的路上去攔截,也有軍官提起了上次在西安碰到的我黨的地空導彈跑到哪裡去了的問題,但是沒有人在意。

時針轉到了14時18分,U-2飛機按航行圖的飛行計劃,就快返航到弋陽了。弋陽到溫州灣海岸線只有340公里的航程。U-2飛機一飛過弋陽,稍微改變一下航向,對着溫州灣方向飛,不到半個小時,就入海了。入海後便可以下滑降低高度,做着陸的準備了。

三、美軍顧問錯打瞭如意算盤

美軍顧問們認爲:衢州如果沒有飛彈,弋陽、上饒一帶是絕對不會再有我軍的飛彈的。他們指示石門、馬公的航空管制中心,做好與葉常棣的聯絡準備。指示桃園機場做好接收U-2飛機進場落地的準備工作。

石門、馬公管制中心隨即命令鵝變鼻的遠程雷達開機搜索目標。

葉常棣這次入侵偵察的代號爲“SHOT PUT"',緊急返航的呼號爲"GOLF GOLF",空對地緊急呼號爲“WIENIE" 。

按照規定,在航行途中,不遇到緊急情況,不準與臺灣聯繫。葉常棣從開車滑行到返航接近弋陽,一直保持着靜默。如今他順利地完成了偵察任務。快要飛到弋陽了,他先拿起了五百萬分之一的航線圖看了看,又拿起了一百萬分之一的航行圖對照了一下,確認前面就是弋陽了(實際上他是在對着上饒飛)。

飛過了弋陽,稍一向左轉彎,就要進入海岸線了。按照航行規定,只在返航出陸入海後,纔可用微波機呼叫石門或馬公。這次航行規定葉常棣可在飛出大陸後,用“3511”的編號與石門(呼號BGLAKE )聯絡。他打 開微波機,做好了與石門聯絡的準備。

葉常棣正向着自己的夢想飛行着,只要在臺灣一落地,炙手可熱的榮譽,金光閃閃的美元都會滾滾涌到懷裡來,爲了這一切他已經擔驚受怕7個小時了!一飛過弋陽,只要飛機一入海,就可逐漸下降高度;再有1個小時,就可落地與家人團聚,名利雙收了。

但正是這時,他的報警耳機裡發出了急促的“嘀嘀嘀”聲,他擡頭一看:“第12系統”顯示器上的紅、綠燈齊亮;熒光屏上正前方有一個亮點和亮道(這是二營陣地的顯示),在慌亂之中,好似看到熒光屏上正前方偏右20度也有一個亮點和亮道。因爲他沒有想到會在此遭遇到飛彈的攔截,所以毫無思想準備。待他反應過來,急忙轉動自動駕駛儀的轉彎裝置,以20度的坡度進行轉彎,企圖入海逃脫。這個彎子只轉了30度,就見眼前火光一閃,“轟”的一聲,飛機機翼被打斷了三分之一,頓時失去了平衡,他被甩出了座艙,失去了知覺……

時針轉到了14時40分。按時間計算,葉常棣應該按規定的呼號,呼叫石門航空管制中心了。焦急地等待着葉常棣呼叫聯絡的石門航空管制中心的美軍顧問們,站在微波機前,就是聽不到葉常棣的呼叫。臺北的美軍顧問每隔幾分鐘就向石門、馬公航管中心詢問一次U-2飛機的消息,石門管制中心只能一次次地報告“到現在還沒有消息”。

臺北的美軍顧問急了,責備石門的美軍顧問:難道你們都是一羣豬沒腦子嗎?他不呼叫你們,你們就不知道主動地呼叫他嗎?

石門管制中心立刻呼叫起來,一遍、兩遍、三遍……耳機裡仍然沒有一點兒反應。

時針轉到了15時40分,此時的美軍顧問如熱鍋上的螞蟻,下令嘉義機場起飛一架SA-16救護機。在臺灣海峽上空U-2飛機可能墜毀的海域,反覆巡邏搜救,也仍然沒有發現搜救對象,一直到救護機的航油快要耗盡,只好返航。

時針轉到了18時18分,石門航管中心告臺北空軍管制中心,遠程雷達從14時18分就一直在開機搜索,但始終未碰到回波。

臺北說:“這個情況,老早就報到總部去了,大概國防部也知道了。看來編號25沒有希望了。”

時針轉到晚20時,天色已暗,一切搜救查找的工作已十分困難。緊張了幾個小時的美軍顧問們和蔣空軍有關人員,只好等待收聽大陸廣播電臺晚八時的新聞廣播,但新聞節目結束,有關U-2飛機的消息卻隻字沒提。時針轉到21時07分,蔣空軍總部副參謀長衣復恩電話告石門航空管制報告中心中隊副隊長說:“國防部指示:從現在開始,加強地面戒備,對地面安全須特別注意,對人員進行控制,解除日期以後通知。”

國民黨空軍

同時,蔣空軍第六聯隊、鵝鑾鼻航空管制報告中心、第二聯隊及工程通信聯隊也都接到了臺北空軍總部的指示:加強戒備,加強內部安全措施。

22時,他們要聽的聲音出現了——中央人民廣播電臺播發了新華社發出的消息。消息說:“美製蔣匪幫U-2高空偵察機一架,於一日下午竄擾我華東地區上空,被我中國人民解放軍空軍部隊擊落。”

消息如同第一次我擊落U-2飛機一樣,還是隻有四十四個字。透露出的信息仍然是在華東地區上空。

江西!江西!又是江西!這時他們已經可以不用費力地推斷了。

臺灣當局只好做出反應:“空軍總部宣佈,我空軍高空偵察機一架,於十一月一舊下午在匪區上空執行例行飛行偵察任務時失事。”

嗚呼!哀哉!一個這麼大的“英雄”隕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