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像當初見面那樣告別
電影《末代皇帝》裡有這樣一句對白:“我們怎麼告別呢?”“像當初見面那樣”,我們即將跟2023年告別了,葛優在20多年前說“1997年過去了,我很懷念他”,我們該如何懷念漸行漸遠的2023呢?
2023年來的很匆忙,隨着一聲放開的指令,人們在帶着咳嗽和高燒,以及希望走向了一個新的階段,而隨着地球公轉的輪迴,少有的極寒天氣又將咳嗽和高燒帶回了年尾,唯一的變化,就是有一個病的名稱,不再被提起,在這片土地上,我們徹底消滅了這種病,但也僅僅是在文字上。
都說一年有三百六十五個日出,但卻不見得有三百六十五個祝福。2023年同樣帶走了很多祝福,帶走了很多我們曾經熟悉的面孔和聲音。像李玟和周海媚,面對他們的離去,除了一聲嘆息之外,同樣也帶來了一代人的焦慮,70、80年代人的偶像們已經開始落寞,他們自己還會遠麼?
每年聖誕氛圍,都少不了阪本龍一的《Merry Christmas Mr. Lawrence》,經歷了多年與癌症的鬥爭後,阪本龍一還是撒手人寰,去天堂去演奏他的聖歌了。他喜愛的小說《遮蔽的天空》中,有這樣一段話——“你還會想起多少次童年的那個特定的下午,那個已經深深成爲你生命一部分、沒有它你便無法想象自己人生的下午?也許還有四五次。也許更少。你還會看到多少次滿月升起?也許二十次。然而我們卻總覺得這些都是無窮的。“
在年少的時候,人總會自然而然的以爲自己的生命是一口不會枯竭的井,生命力猶如那其中的井水,源源不斷的涌出流向新的生活。天上的滿月,去了又回;春天的花,秋天的葉,落了又生。然而這種假象,在他人離去的身影以及隨着自身年紀的增長戛然而止,一切都有盡頭,沒有什麼會永垂不朽。
由此,珍惜眼前,便成了人生唯一不變的主題。
不過除了獨自感受春花秋月之外,人還是要生活在人羣中,一旦直面他人,這個世界就不可避免的陷入了另外兩個問題的主宰範疇——“服從與認同”。
就在俄羅斯閃電開戰的時候,人們都想當然的認爲戰事也會閃電般的結束,大國拿下其想要的結果,由此締造出一種新的格局。可是應該誰都沒有想到,這場看似實力懸殊的戰爭,稀稀拉拉的持續了六百多天,依然沒有結束。這戰線拉長到大多數主流新聞都懶得關注進展的程度了。
媒體把目光投向了另一個火藥桶地區:2023年10月7日,哈馬斯宣佈對以色列採取代號“阿克薩洪水”的軍事行動,並表示已向以色列境內發射了至少5000枚火箭彈。隨即,以色列就用代號“鐵劍”的行動對加沙地帶的哈馬斯還以顏色。這是自1973年贖罪日戰爭以後,時隔50年以色列再度向哈馬斯宣戰。
政治問題無非就是關於服從和認同的秩序和爭鬥。一方面理清楚爲什麼要服從,另一方面則是給出怎麼樣的認同。服從,背後大多指向的是社會當中的權力結構,而認同,則是權力結構背後的意識形態。
俄羅斯與烏克蘭之間,是服從的鬥爭,一方希望另一方服從,而另一方卻並不認同這種主張。以色列和巴勒斯坦之間,是認同的鬥爭,雖然根源錯綜複雜,但身份的互不認同,是衝突的罪魁禍首。
福山就曾借黑格爾的口,說出自己認爲的歷史並不是簡單的由支配生存的利益所推動,而是由人們尋求“承認”的需要而驅使。從奴隸制、君主制到資本主義,甚至法西斯等,都是在人們尋求“承認”的能量驅動下,走向發展或滅亡的。
不難由此而總結出,作爲單一的人的關鍵在於生存,即過一種怎麼樣的生活是與那個單一的人最爲關切的問題;而作爲羣體而存在的人的關鍵則在於承認,即我該讓他人如何承認我,是與羣體能否和諧共處息息相關的大前提。
同樣,無論2023年如何的波濤洶涌,亦或是如何的不值一提,站在人爲創造的歷法和自然推動的天體循環所交匯被稱作歲末年初的地方,人們依然還是要想過去提問——
2023年,我過了一種什麼樣的生活?我欲求什麼、得到了什麼、失去了什麼?
2023年,我被他人以何種特質所承認?我們達成了什麼共識、我們產生了什麼爭論、我們該以如何方式繼續共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