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歲的劉曉慶,出軌了?

“老藝術家”劉曉慶大概也沒想到,頂着“丫頭教教主”被羣嘲近10年後,自己終於迎來了翻身時刻。

時代一換,語境一變,賽博網絡上,她曾經的話語被歸納總結、重新咀嚼,從過去的“不合時宜”變爲“精神狀態超前”。

曾經,人們批判她的論點——感情混亂、過於張狂、演戲裝嫩,都在如今變成了她“自由的選擇”。

作爲出道於70年代的明星,劉曉慶的演藝生涯,幾乎標註了中國影視圈近50年的發展,過程中,她也許多次成爲“第一個吃螃蟹的人”:

她是春晚史上第一個女主持,是新中國成立後第一個公開離婚的女演員,是第一個出演吻戲的女演員,也是第一個連續三年拿下金雞獎影后的女演員,且至今,這一紀錄都未被打破。

有了名,也要利。

90年代她下海經商,創建“曉慶商業帝國”,最多時手下有26家公司,幾十套房產,連續兩年登上中國福布斯富豪榜,被稱爲“億萬富姐”。

直到2002年,她因爲偷稅漏稅,成爲中國第一個進入監獄的女演員。

對於這些經歷,劉曉慶全部接受,在她看來,就連進入監獄也是自己“大女人人生”的必經之路。

同時,這些經歷也在反覆佐證着她那句名言:做人難,做女人難,做名女人更難,做單身的名女人難乎其難。

成敗都在互聯網。

今年年初,“老戲骨”劉曉慶也加入直播大軍,進入“四火姐姐”張棪琰的公司,開啓賣貨之旅。

過程中,四火姐姐在一次直播中透露,團隊中一位70多歲的演員老師已離婚,如今正和8個年輕男友戀愛。

雖然並未指名道姓,但她那句“你們都認識這位老師”的描述,讓人不免立刻聯想到劉曉慶。劉曉慶“第四次離婚,有八個男朋友”的消息,也很快衝入網絡。

對此,劉曉慶本人並未迴應。

劉曉慶近照

作爲新中國成立後第一批現象級女演員,70多歲的劉曉慶依舊活躍在互聯網上。

除了直播,她還定期更新着自己的社交賬號,其賬號內容不外乎三種:時尚硬照、懷舊視頻、以及她的“大女人金句放送”。

風向已改變。

曾經,劉曉慶因爲扮嫩被網友嘲笑得多猛烈,如今,她的大女人發言就有多熱門。

雖然經歷4段婚姻,劉曉慶說自己不喜歡結婚,次次都是被逼婚:“我覺得爲什麼要有婚姻呢,一個人不是挺好的。”

2012年,劉曉慶與第四任丈夫王曉玉結婚,在舊金山市政廳登記時,工作人員問她要不要改夫姓,她立刻拒絕,原因是:

“不想有一天我拿奧斯卡獎時,名字不是劉曉慶,而是王曉慶。”

她聊事業,稱自己從來沒有利用“潛規則”:“雖然我能用,但我拒絕,我到現在掙得每一分錢,都靠自己。”

“如果一個女人不能嫁到錢,嫁到權,嫁到導演,我也是一個範本。”

她聊女性年齡,稱中國女性“放棄自己太早了”:“我爲什麼要優雅的老去,我要張牙舞爪地老去。”

除了這些發言,劉曉慶人生中的許多故事,也被網友評價爲:“有這種意志力,做什麼都會成功”:

比如在監獄中爲了保持身材,她每天在房間裡洗冷水澡、走8000步;出獄後爲了還債,她去橫店跑50一天的龍套,什麼角色都願意演。

年輕時爲了爭取到一個角色,她二話不說,從10米甲板跳到海中。

在劉曉慶看來,除了生死,一切都是小事:“要有一天說我碰到什麼情況自殺了,那一定是他殺。我沒有過不去的坎。”

如今,打不倒的劉曉慶,成爲了擁有“超前精神狀態”的新一任互聯網教母,而她的故事也在某種程度上印證着一種觀點——

只要還留在牌桌上,翻身的那一天,隨時都會到來。

劉曉慶的真實年齡,始終是一個未解之謎,娛樂圈裡,她的年齡流傳着9個版本,但劉曉慶稱每個都是錯的。

在自傳中,她說自己已263歲:“因爲每一個人說我的名字時,都會帶上‘多少多少歲的劉曉慶’,那我乾脆就263歲吧。”

劉曉慶出生於50年代的重慶,1963年,她考入四川音樂學院附中,主科學揚琴,副科學鋼琴。

7年後,她進入成都軍區話劇團,電影《南海長城》來話劇團挑選演員,劉曉慶覺得是個好機會,便毛遂自薦趕去劇組試鏡。

之後她拍了幾年電影,直到1978年,憑藉《小花》一炮而紅。

後來,也出演《小花》的陳沖回憶起與劉曉慶拍戲的那段日子,她說當時自己“特別羨慕劉曉慶”,羨慕她會彈揚琴,性格豪爽,也羨慕她“總有午餐肉吃”。

陳沖談劉曉慶

《小花》之後,劉曉慶走進了自己的“曉慶時代”。

她主演動作片《神秘的大佛》,成爲新中國電影史上第一位功夫女俠。她搭檔姜文拍攝的《芙蓉鎮》,在那個電影票2毛一張的時代,賣出了1.25億的票房。

《芙蓉鎮》中的劉曉慶與姜文

1983年,她被導演李翰祥欽點,成爲第一個出演內地與香港合拍片的女演員,參演《火燒圓明園》和《垂簾聽政》。

也是在這一年,第一屆央視春晚舉行,劉曉慶成爲第一個登上春晚的女主持,她穿着從香港服裝市場裡淘來的桃紅色上衣、黑色裙子與一雙白色高跟鞋出現在舞臺上。

春晚過後,劉曉慶的這套裝扮成爲當年爆款,女性們紛紛走進影樓,拍攝同款“曉慶裝”,只爲跟上潮流。

1983年春晚舞臺上的劉曉慶

最火那幾年,因爲所到之處總擠滿了人,劉曉慶稱每次出門,都覺得自己有生命危險。每天,她都要收到幾麻袋來自粉絲的信件。

名掙到了,錢卻沒有。

和如今不同,在那個年代,演員們不拿片酬,只拿工資,那時劉曉慶每個月工資只有50塊錢,作爲普通人,這一收入在平均線之上,作爲演員,卻並非如此。

出國訪問時,她買不起禮服,只能在出發前去服裝車間借演戲用的旗袍。去香港拍戲,她給不起小費,便裝作不懂。

有一年去日本參加活動,劉曉慶只有兩條絲襪,每天結束後,她回到酒店,無論再累,她都要撐着沉重的眼皮在燈下補絲襪,縫好洗好後,晾乾第二天再穿。

劉曉慶舊照

1983年,在拍攝《火燒圓明園》時,這種境況更爲困窘。

那時劉曉慶住在酒店的地上,常常沒有足夠的錢吃飯,她常和陳燁去撕梁家輝的飯票,因爲梁家輝總用不完,會把飯票撕碎了扔進馬桶。

在拍攝現場,內地演員和香港演員的餐食也不同,內地演員通常會收到一個塑料袋,裡面裝着兩個饅頭,一根粉腸,一個黑鹹菜。

香港工作人員推來的餐車上滿是大魚大肉與香噴噴的白米飯。這一切讓劉曉慶氣憤極了。她在自傳裡寫道:

“去你媽的電影明星。真他媽沒勁透了。”

拍攝《火燒圓明園》時期的劉曉慶

爲了賺錢,劉曉慶開始接受活動邀請,到全國各地進行商業演出,一場演出150元,最多時,她一天可以演8場。

與此同時,對於演戲,她也從未停止過,單單80年代,她就演出了20多部電影。

在接受採訪時,她說:“我的每一分鐘都要用來不是掙名,就是掙利。”當被問及覺得中國最好的女演員是誰時,她也毫不謙虛地回答:“是我”。

因爲太過直白的追求名利,劉曉慶的觀衆緣開始極速下降。

1997年,《海上文壇》曾發起過一項投票,評選出最不受歡迎的10大明星,劉曉慶憑藉“自稱老孃天下第一”名列第二。

排名第一則是蔡國慶,原因是“太奶油”。

但對彼時的劉曉慶而言,大衆的眼光早已不再重要,在她心中,醞釀着一場更大的征服。

如今再聊起劉曉慶那場巨大成功,關鍵因素無外乎三點:天時、地利、人野。

1990年,劉曉慶下海經商,建立起自己的商業帝國,她去當時還叫“上海縣”的上海買下大量地皮,進軍房地產。2年後,上海縣撤銷,和閔行區組成新的上海市閔行區。

以此爲起點,她不斷擴大商業版圖,短短三年,她名下就擁有26家公司,業務範圍涵蓋了地產、食品、飲料、服裝、美容、設計等不同領域。

過程中她寫下自傳《我的自白錄——從電影明星到億萬富姐》,單單標題,就被以108萬元高價拍出。

劉曉慶自傳

在1999年與2000年的福布斯中國富豪榜上,劉曉慶連續兩次排在40多位,回憶起那時,劉曉慶說:

“就像在一條空曠的高速公路上開車,只要你會開車,就可以隨便開,而且到處都是停車場,根本沒人停,不像現在,每個停車場都是滿的,連個車位都找不到。”

這種高速行駛的人生,在2002年被按下暫停。

這年夏天,劉曉慶因涉嫌偷稅被依法逮捕,被關入監獄,其公司資產被凍結,19處房產被拍賣。

億萬富姐的故事迎來終章,劉曉慶被捕後,有報紙在頭版打出巨大標題——一座大廈的坍塌。

劉曉慶被捕時的新聞截圖

但對劉曉慶而言,大廈早已不再重要,她只關心一件事:自己會不會死,當在審訊中得到否定答案後,她的心終於安定下來。

在此之前,劉曉慶人生中也有過一些死裡逃生的時刻。

比如一歲時,她患上嚴重的肺結核,在那個年代,這個病難醫治,且藥價貴,許多人都以爲劉曉慶活不下來時,她卻在家人的日夜照料下痊癒。

上幼兒園時,園裡樓房倒塌,許多小朋友喪生,劉曉慶卻因爲在院子裡玩兒,逃過一劫。

升入小學後,放學路上她總需要經過一段山路,一次她不小心踩空,掉下懸崖,好在抓住突出的岩石,撿回一條命。

也正因如此,她始終堅持“除了生死,都是小事”。

就連經歷牢獄之災,一夜之間失去所有,她也很快振作,在監獄裡,她堅持洗冷水澡、學英語、每天跑8000步,靠喝玉米粥控制體重。

她請律師帶來瓊瑤全集、衛斯理全集、古龍全集,一有空就看書,還會定期寫文章投給看守所小冊子,給同監室的人編排集體舞。

偶爾感到憂鬱的時刻,是每天晚飯後,劉曉慶擁有一小時看電視的時間,每次看到小小的電視機掛在高高的鐵門上,她總會止不住地想:“我再也不可能當演員了。”

後來,她在自傳裡寫:“喧囂的往事如煙,隨風而逝,已經是翻過去的一頁。”

2003年秋天,在經歷442天的獄中生活後,劉曉慶無罪釋放。爲了拍到劉曉慶出獄後的首張照片,卓偉在她家對面的別墅蹲了整整10天,終於守到劉曉慶。

當時雜誌發佈的照片旁,打下了八個字:“容貌不改,神采依舊”。

卓偉拍下的劉曉慶出獄後照片

每個人都在等待着,過去那個打不倒的劉曉慶,如何面對眼前的這片廢墟。

劉曉慶最終能夠重獲自由,繞不開一個關鍵人物——姜文。

姜文與劉曉慶的相識,要回溯到1986年兩人拍攝電影《芙蓉鎮》時。

彼時劉曉慶剛進入第二段婚姻不到一年,但這段婚姻並未成爲姜文與劉曉慶之間的阻礙,在拍攝中,兩人很快暗生情愫,陷入熱戀。

那幾年,他們總粘在一起,劉曉慶去哪裡拍戲,姜文就跟到哪裡,在拍攝電影《紅高粱》時,姜文常離開劇組去找劉曉慶,每次都讓張藝謀十分頭疼。

姜文與劉曉慶

那時,姜文常因拍攝手法與導演吵架,劉曉慶便鼓勵他嘗試做導演,姜文覺得自己沒經驗,要先去國外學10年電影,劉曉慶聽後立刻否定:

“導演是一個越年輕越好的職業,你現在就選題材,我幫你拉資金。”

之後,劉曉慶不僅自己投資,還替姜文拉來上千萬資金,而這部電影,就是讓姜文一戰成名的《陽光燦爛的日子》。

電影《陽光燦爛的日子》

遺憾的是,相戀六年後,1994年姜文與劉曉慶還是決定分手,之後,兩人長達幾年沒有聯繫。

直到2002年,劉曉慶東窗事發,姜文不僅第一時間趕到劉曉慶家裡,安撫她的家人,託人轉告劉曉慶:“你一定要堅持住”。

還在北京聘請四大資深律師,聯手爲劉曉慶的案子奔走,並承擔了所有費用,最終爲劉曉慶爭取到重獲自由的機會。

後來再聊起這件事,姜文說:“這個時候我不幫她,還有誰能幫她。”

劉曉慶與姜文近照

回頭看,劉曉慶一共經歷了四段婚姻。

第一段發生在她剛入行時,對方名叫王立,是一名歌劇團團員,兩人經人介紹相識,但因爲聚少離多,這段婚姻僅維持了2年。

劉曉慶的第二任丈夫是演員陳國軍,兩人相識於拍攝電影《心靈深處》之時,1986年,在同居四年後,陳國軍與劉曉慶結婚。

但這段婚姻僅僅維持了不到一年,就因爲姜文的出現,宣告終結。

兩人分手後,陳國軍還出了一本名爲《我和劉曉慶:不得不說的故事》的書,大曝劉曉慶隱私,直指她多次婚內出軌。

劉曉慶與陳國軍

之後劉曉慶的兩段婚姻,分別發生於出獄後,一段的對象是一名叫做阿峰的演員,另一段的對象則是一位苦追她30年,名叫王曉玉的富商。

前者維持了近兩年,後者則在最近被傳出已離婚。

雖然在感情上不設限,但劉曉慶有一個底線,那就是不僅不花男人錢,還要給男人花錢。

除去給姜文投資拍攝《陽光燦爛的日子》,在與陳國軍的婚姻中,劉曉慶也曾扶持他拍電影,到處幫他拉贊助與對接資源,劉曉慶的第一本自傳《我的路》,也是兩人合作完成。

同樣,與第三任丈夫阿峰結婚後,劉曉慶投拍了電視劇《281封信》,在劇中與阿峰飾演男女主,但遺憾的是,這部劇並未掀起太多水花。

1991年的顧長衛、陳凱歌與劉曉慶

後來,在接受金星採訪時,她經容自己在戀愛關係裡是“水”:“男人在低處,我將他們推起,等到他們來到高處,我便散去。”

“我進入男性社會,管理男人,操縱男人,培養男人。征服世界的不是隻有男人。”

以1975年出演第一部電影《南海長城》爲起點,今年剛好是劉曉慶成爲演員的第50年。

在前不久舉辦的第39屆華鼎獎上,劉曉慶被頒發了終身成就獎。曾經,她說自己人生中最大的幸運是成爲演員,最大的不幸也是成爲演員。

如今,站在半個世紀的演藝生涯前,過往的好與壞,或許都暫時煙消雲散。

劉曉慶獲華鼎獎終身成就獎

如果將劉曉慶的人生劃分,70、80年代是她的演員黃金期,成名是關鍵;90年代是她的商業黃金期,逐利最重要。

那麼進入21世紀後的這20年,“追求永恆的少女感”則成爲了她最大的目標。

重獲自由後,面對欠下的千萬鉅款,劉曉慶決定做回老本行,她回到橫店拍戲還債,無論是50塊錢一天沒有臺詞的龍套,還是300塊錢一天的配角,她來者不拒。

雖然被送入她手中的資源早已無法同日而語,但仍有導演看中她的名氣,邀請她來擔任主演。

也就是在此期間,因爲執着於少女角色扮演,讓劉曉慶獲得了“丫頭教教主”的稱號。

《隋唐英雄》中的劉曉慶

50多歲時,她在《隋唐英雄》中飾演少女歐陽飛燕,飾演她婆婆的,是曾與她合作過《小花》的陳沖。

60多歲時,她出演電視劇《我有一個夢》,在劇中飾演一名少女孕婦,貢獻了至今流傳於視頻網站的名場面:大着肚子在雨中騎車,只爲去學校讀書;

70多歲時,她又在一部名爲《冰雪狙擊》的網絡大電影中,再次飾演少女,片中扮演她父親的男演員,比她小20多歲。

飾演少女的劉曉慶

2023年,烏爾善的《封神》上映,劉曉慶再次公開發言,稱自己能飾演電影中的“妲己”一角。

如此連番轟炸下,再聊起劉曉慶,大家提及的不再是“五屆百花獎得主”,而是“丫頭教教主”。

關於她的容貌審判,也不斷出現在互聯網討論中,對此,劉曉慶卻十分坦然:

“我在很小的時候就演過老年慈禧,那時候怎麼沒有人說我那麼小就‘裝老’,結果我稍微演年紀小一點的,就說我裝嫩,我覺得這個觀點,是非常不正確的。”

說罷之後,她繼續我行我素,大開大合。

劉曉慶迴應“裝嫩”

在某種程度上,劉曉慶身上這種旺盛的生命力與自信,在當下的娛樂圈裡,是獨一份的。

回看她近50年的演藝生涯,頂峰與低谷都見過,爭議與讚美都擁有,雖然常常做出“旁人難以理解的行爲”,卻又能夠將其合理化,足夠自洽。

或許正如她在自傳中說的那句:“今天再大的事,到了明天就是小事,今年再大的事情,到了明年就是故事,今生再大的事,到了來世就任人評說。”

一切都不重要,一切又都太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