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年,我看露天電影,一個姑娘搶了我的座位,後來我把她娶了
86年的時候,20歲的我正是春風得意的時候。
在當時的農村,20歲的男人大多是家裡的主要勞力了,雖然已經包產到戶,但主要勞力還是未能徹底從土地上解放出來。
而我不一樣,早兩年高中畢業未能考上大學,雖然回家務農,但並沒有做幾天體力活動。因爲83年的時候,在父親朋友的推薦下,我去了鄉里的藤椅廠上班。
鄉里的藤椅廠有些年曆史了,但一直沒有發展起來,包產到戶後也嘗試承包給個人,換了兩個老闆也還是一樣。
第三個老闆是外地人,雖然也是我們縣的,但離我們這裡還有五六十里路。
老闆曾經當過兵,也算是走南闖北見多識廣,更巧合的是他當兵的駐地附近剛好有做藤椅的習慣,他在部隊就學會了這門手藝。
如今承包了我們的藤椅廠,老闆是準備大幹一場的。
老闆雖然有技術,自己一個人就能把整套工藝拿下,可文化水平不高,說的時候滔滔不絕,卻就是無法寫出來。
我就是進廠幫他“寫”東西的。
還別說,或許是我在這方面有過人的天賦,老闆說的東西,我很快就能有條理地寫下來,作成文件一類的東西讓大家看,很有點現在工廠的“作業標準”的類型。
我還有一個技能,那就是能把老闆說的東西畫出來。
其實我就是一個普通的高中生而已,那年代的高中生還真沒有什麼具體的美術課程,純粹就是自己的個人愛好了。
這樣一來,我進廠不到兩三個月,就幫着老闆把藤椅廠的管理工藝全面鋪開並參照執行,做出來的產品自然就提高了幾個檔次。
第一批出貨就贏得了好評,客戶加大了訂單,我就順理成章地被老闆封爲“副廠長”。他在的時候,我也能一句話一個坑,他不在了,我就是廠裡最大的人。
這樣一來,在工廠那些同事眼裡,我這個後生家可真是前途無量。
工廠的同事,除了少數幾個壯年男子之外,大多數都是婦女阿姨,她們要做的就是把藤條按照圖案編織到架子上去。
農村婦女湊在一起議論得最多的是什麼?當然是那些家長裡短,而最喜歡的就是給人做媒。
我這個20歲的適婚青年,自然就成了她們操心的對象,不但把在廠裡幹活的幾個姑娘向我介紹了個遍,還想方設法在外面給我物色對象。
或許是我紅鸞星未動,也許是少年得志的我心高氣傲,那些大媽阿姨介紹的女孩,沒有一個能入我法眼的。
一轉眼到了86年下半年,廠裡的生意還算不錯,老闆那段時間正忙着在外地跑,家裡的一切就全交給了我。
老闆不在,我除了管理好廠裡的生產之外還有一個重要任務,那就是看廠。晚上不能回家,吃住都得留在廠裡。
藤椅廠所在的地方叫許家村,廠房周圍都是農家,倒也不算冷清,我一個人住在廠裡也不會害怕,守廠對我來說也就不成問題了。
那天應該是中秋前的三五天吧,許家村有人結婚,主家就在藤椅廠旁邊。白天敲鑼打鼓好不熱鬧,廠裡也有好幾個請假的不說,留在廠裡的人幹起活來也是心不在焉。
對這樣的場面我是無能爲力的,只好給大家畫大餅:今天大家早點幹完手裡的活早點下班回家,晚上看電影的時候就能佔個好位置。
當時的農村,唯一的娛樂節目應該就是看電影,而且很少去鎮上電影院,最受大夥歡迎的還是露天電影。
農村人家有什麼紅喜事,只要是稍微正經點的事,肯定晚上要放兩場電影纔算“鎮得住場面”。
今天晚上也一樣,隔壁的坪裡早就豎起了兩根木頭,那是等一下要掛銀幕的柱子。
這也是一個活廣告,讓鄉親們早早知道今晚有電影看,來的人多,主人家的面子也更有光彩。
有了我這句話,大媽阿姨們確實加快了速度,五點不到就陸續完工回家。廠裡只剩下我一個人,隨便弄口飯吃了,洗漱完畢也準備看電影了。
銀幕已經掛了起來,剛好對着藤椅廠的大門。我原本打算搬一條藤椅放在銀幕最中間的位置,看到這個情景,直接就把椅子放在廠門口,也就是銀幕的後面。
這裡沒有人來,我一個人坐在藤椅上,可以說是最佳觀影位置,用現在的話說,那可是十足的VIP待遇了。
天色漸漸黑下來,來看電影的人也多,那臺熟悉的“翁媽子”發電機也啓動了。
我坐在在藤椅上好不逍遙,雖然也有幾個腦筋轉得快的人來到我旁邊,但都是席地而坐,哪裡比得上我啊。
離電影放映還有幾分鐘的時間,我突然有點尿意,於是便起身去上廁所。
等我回來時傻眼了,藤椅竟然被人佔住了,走近一看還是個年輕女孩。藉着放映機的光線,我看清楚了女孩的臉龐,心坎裡不由得有了那麼一絲躁動。
不錯,那就是心動的感覺。只是我心裡還是有點納悶,許家村的人我基本都認識,尤其是年輕人,可眼前這個女孩卻完全陌生。
心裡有點納悶,就隨口提醒她道:美女,你是不是坐錯地方了?這是我的凳子啊。
我連問了三句,女孩一點反應也沒有,問到第四遍終於有反應了:
這不是藤椅廠的椅子麼?怎麼成你的了?你能坐我就不能坐,是什麼道理?
還別說,儘管知道女孩實在強詞奪理,但我一時間還真不知道如何駁斥她的謬論,但出於看到她第一眼時的那種心動,我竟然沒有生氣,反倒腆着臉說道:
雖然是藤椅廠的椅子,今天是我搬出來的當然就是我的座位,你要想坐只有兩個辦法。
不知道是怒極反笑還是其他什麼,聽了我的話,姑娘反倒笑吟吟地問我說:我還奇怪了,哪兩個辦法你說說。
我說,你要想坐藤椅廠的椅子,一是來我們這裡上班,成了廠裡的人,那就可以坐了。
第二個方法嘛……
說到這裡,我故意賣了個關子,女孩連聲催促,我這才“不得已”地說出第二個條件:
那就是成爲藤椅廠的家屬,那樣的話,坐下去也是順理成章的。
女孩應該一時間沒有轉過彎來,還在思考着什麼,遠處又走來一個女孩,大聲朝她揮手說:阿蓉,我到處找你也沒找到,原來你坐到這裡來了啊。
來人走近竟然是三個熟人,就是許家村的人,好像記得她叫阿芳,隱約還記得,貌似阿芳就是廠裡姚大嬸的女兒。
阿芳也和我打了個招呼,還笑着對阿蓉說:你竟然認識我們小廠長,難怪能有這個待遇,佔了最好的位置不說,還坐上了藤椅。
阿芳嘩啦啦說了一大通,阿蓉反倒被她說得很不好意思,這才站了起來,也不和我道謝,挽起阿芳的手就走了,看方向應該是去了熒幕前。
那一晚,具體看的什麼電影,我真的一點也不記得了,散場後回到房間,腦子裡又冒出來很多雲裡霧裡的想法,直到後半夜才糊里糊塗睡過去。
第二天上班,那些大媽阿姨之類的同事又在說笑,我雖然不是特別精神,但偶爾也一本正經地過去說道幾句。
讓大家拉家常也無所謂,但別耽擱手裡的活,老闆過幾天就回來了,要是貨趕不出就會捱罵。
我的話也算是情理之中,要是在以前,大夥肯定會和我胡攪蠻纏幾句開個玩笑,但今天卻冷了場似的。
最後,有個叫姚嬸的大媽開口了:小黃,大家給你介紹了那麼多對象你也沒有下文,今天再給你介紹一個美女行不行?
這些話,我的耳朵都聽得起老繭了,也一如既往地打着哈哈:那今晚去你家吃晚飯吧,順便看看你家的美女。
這句話可不是隨便說說的,因爲我聽說,姚大嬸確實有三個女兒,大女兒嫁人了,其他兩個我卻不認識。我這樣說的話,也算是揩油了。
姚大媽大手一揮說:吃飯就吃飯,我家其他菜沒有,辣椒豆莢管夠。下班後,姚大嬸還特意找我說了幾句:你別忘了來吃飯啊。
雖然原本是玩笑話,但姚大嬸臨走前還特意說了一回,我倒不好不去了。想了一下,在附近的代銷點買了一包月餅去了姚大嬸家。
一進屋我又傻眼了:昨晚看到的阿芳和阿蓉俏生生地坐在那裡。
我也是到這時候才知道,阿蓉是姚大嬸的二女兒,阿芳則是三女兒,兩人只差了一歲多點。
不過,阿蓉高中畢業後一直住在城裡的姑媽家,據說在城裡搞點小生意,很少回老家來。
甫一相見,我總覺得臉上有點不自在。幸好這時候姚大嬸適時出現,我趕緊把手裡的月餅包塞到她手裡,說着一些自己都覺得虛僞的客套話,但多少也緩解了尷尬。
倒是阿蓉顯得落落大方,跟在我身後說道:你不就是昨晚搶我座位的那個麼,怎麼來我家了?
我也是個不服輸的人,阿蓉如果不開口,我或許還有點放不開,你說話帶刺我也不客氣了:
是啊,我今天來就是特意來問問你的,問一下昨晚的兩個條件你選了哪一個。
我這句話當即就把阿蓉嗆得夠嗆,姚大嬸很奇怪地問我什麼二選一,阿芳在一旁竹筒倒豆子地把我昨晚說的話說了出來。
姚大嬸也是忍俊不禁,意味深長地看了自己兩個女兒幾眼,卻爽朗地對我說:小黃廠長,來就來了還破費幹嘛,我家兩個丫頭就在這裡,你看上哪個就自己去追。
姚大嬸也是潑辣性子,這話在她嘴裡似乎很正常,卻一下子把我們三個年輕人鬧了個大紅臉。
不過也是有效果的,那層窗戶紙被捅破了,我們三個的心理反倒沒有了那麼多拘謹。
水到渠成般地,阿芳主動走開了一些,我和阿蓉就那麼聊了起來。
真的聊到一起,才發現我們之間竟然有相當多的共同語言,彼此對對方的感覺都很不錯。
後來經過幾次接觸,我和阿蓉正式確認了關係,88年年底,我們正式結婚了。
誰也沒有想到,當時看電影的一次座位之爭,竟然給我“搶”回來一個老婆,段不算是天作之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