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1恐攻20年》美國治世的崩潰 全起自小布希當時決策

911攻擊後，小布希政府以軍事行動迴應，導致美國深陷伊拉克與阿富汗兩場無法勝利的戰爭，進而開起「美國治世」(Pax Americana)的瓦解。圖爲客機撞上雙子星大廈。(圖/美聯社)

大西洋理事會中東計劃資深研究員布拉希米(Alia Brahimi)，8日投書美期刊《外交政策》。文中指出，伊斯蘭的內部危機催生了蓋達組織，進而引發911恐怖攻擊。事件發生後，小布希政府以軍事行動迴應恐攻，不但導致美國深陷伊拉克與阿富汗兩場無法勝利的戰爭，還讓關達那摩監獄成爲美國法律與道德的黑洞，而這場戰略悲劇更意味着「美國治世」(Pax Americana)的瓦解。

布拉西米進一步解釋，由於伊斯蘭教內危機長期醞釀，產生了911恐攻；隨之而來的美國軍事迴應，則又帶來全球權威危機(global authority)，並持續塑造今日的世界。

布拉米希認爲，911後自由世界秩序興起，但新的秩序中美國善霸、民主人權等價值觀，以及多邊主義不再勢不可擋；全球權力更爲分散，過去仰賴美國仲裁才得以發展的全球社會，如今面臨着嚴重威脅。

※美國霸權衰頹早在冷戰結束時就埋下

作者指出，隨着冷戰的結束，時任美國總統的老布希承諾，未來國際政治中法治將取代叢林式的統治；然而，第一次伊拉克戰爭似乎已違揹他的諾言。

2001年9月11日，恐怖分子脅持2架客機衝撞紐約世貿中心，小布希政府放棄爲美國形象與利益塑造國際秩序的重要機會，而選擇軍事幹預、邊緣化聯合國來回應恐攻，加上日後跨多個司法管轄區傳出虐俘事件，對二戰以後的全球制度化規範帶來嚴重的衝擊。

這是一場全球領導力的危機，讓世人對美國的意圖與能力產生質疑，並在國際秩序產生連鎖反應。最明顯的影響，莫過於美國爲了在反恐戰爭爭取夥伴，讓專制政府得到機會將國內政治異議分子界定爲「恐怖分子」，如烏茲別克、埃及、俄國與毛利塔尼亞，而國際體系也開始接受專制政權。

從中期來看，美國深陷伊拉克與阿富汗戰場，意味着無法以更強有力的方式在2001年阿拉伯之春中，代表草根民主分子做出行動。特別是當敘利亞阿塞德政府對反對派的行爲震驚全球時，美國介入甚至推翻阿塞德政權的可信度已不復存在。畢竟，對敘利亞發動軍事打擊只會擴大聯軍在伊拉克面臨的混屯局面。特別是俄國援助敘利亞政府、在地中海建立灘頭點，註定這個世界迴歸多極體系。

從長期來看，自伊拉克與阿富汗戰場退伍的美國軍人，恐成爲刺激美國國內右翼極端分子的威脅。2021年1月6日，美國國會大廈發生川粉之亂。少數退役軍人爲極右翼的反政府團體帶來專業訓練、文化與彈性戰術。

※自由主義者喪失自信

在911攻擊後的接下來幾年內，以美國爲首的自由主義秩序的掌旗者紛紛喪失信心，華盛頓的權威也不斷削弱。特別是阿拉伯世界，當地青年並沒有獲得更好的生活品質，使得美國吸引力日漸滑落；美國反恐戰爭反倒促成中東地區的不穩定，使該地區從未獲得喘息時間以處理造成911恐攻的伊斯蘭內部權威危機，甚至還讓聖戰主義愈來愈佔據主導地位。

另一方面，儘管出現阿拉伯之春，但對異議人士的鎮壓、政府貪腐依舊普遍，世俗政府卻不願改革，更是美式自由主義者的挫敗。

作者認爲，從伊拉克戰爭起，到阿富汗戰場，美國的抽身發出不願爲海外捍衛自己價值觀之信號，也讓那些深信這類價值觀的人面臨遭遺棄的風險。2021年夏天，美國突然自阿富汗撤軍，反恐戰爭好不容易取得的少數成果再次面臨流失的威脅。這不只是塔利班重奪政權，還關乎未來阿富汗人權與女權令人堪憂的前景。

作者總結，就在911攻擊屆滿20週年之際，拜登政府自阿富汗倉皇撤出。事件本身似乎可看出反恐戰爭的幾個弱點；第一，拜登政府誤判戰略環境。當時拜登政府判斷塔利班無法重奪對整個國家的控制。第二，只要維持2500名美軍駐紮阿富汗，並提供重要情報給阿富汗安全部隊，就可以維持該國權力平衡，而這根本花不了多少。相反地，拜登做了不必要的政策選擇，進而導致大規模的苦難。第三，與西方人士的性命相比，美方似乎不太重視阿拉伯人與阿富汗人的性命，這些都破壞全球對美國安全保證的信賴。

結果就是美國與北約部隊在撤退過程中，優先救助本國公民與盟友，拋下大批曾經協助西方軍隊的阿富汗人自生自滅。

20年後，蓋達組織有絕佳的機會將塔利班掌握的阿富汗建設成避風港，並以自由自在的行動重溫往日美好時光。甚至，還能和伊斯蘭國等激進組織沆瀣一氣；面對這樣複雜的威脅，華府卻處在比過去擁有駐軍時更不利的位置，進而削弱全球地位。

伴隨着此一新篇章展開的，是全球挑戰愈來愈多，但美國治世的危機卻比過往更爲強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