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後看老總:技術型商人朱江明
那一年,汽車行業尚未遭遇歷史性的芯片短缺難題,還不習慣面對聚光燈的朱江明,在臺下反覆練習着如何自然地舉起手中的凌芯01,甚至不無擔憂地問道:“我出來手抖怎麼辦?”
剪不斷,理還亂
在大華股份的答投資者問中,“零跑”大約是業績之外的高頻詢問關鍵詞,董秘倒也不厭其煩地流程似地回答着:“是關聯方”。
1993年,26歲的朱江明拿着5000元,與傅利泉共同創辦了後來發展成爲安防領域第二大巨頭的大華股份。
雖然表面上看零跑科技與大華股份之間的業務往來就像普通主機廠與供應商一般,獨立法人、獨立運營,財務報表中還有雙方的應付款項、長期債務關係等,甚至在零跑後續的多輪融資中,大華都放棄了同比例增資權。但不論是作爲聯合創始人的朱江明,還是最初那9000萬投資,抑或是安防、智能駕駛兩用的凌芯01,都指向了朱江明的零跑與大華股份之間,並沒有那麼簡單。
第三款量產車發佈後的專訪環節,有這樣一則耐人尋味的問答——
問:自研芯片會迭代嗎?
朱江明:目前芯片是與大華共同研發的,能夠滿足大華的 AI 設備和 L2 級別的輔助駕駛。未來面向 L4 級輔助駕駛是會去採購第三方的硬件平臺,目前已經在進行中了。
這段問答的槽點有二:
一是從一開始就作爲零跑技術自研象徵、被推至臺前的凌芯01就是搭了大華股份的研發便車,後續大華股份所在行業所需的芯片迭代速度並不及智能駕駛那麼快,所以沒辦法繼續carry零跑一把了,朱江明只有放下技術人的“驕傲”,用其他成熟芯片廠商的解決方案。
二是想不到濃眉大眼、笨拙可愛的朱江明也搞這套前後不一的傳播辭令。
硬要理解的話,只能說:芯片研發投入大、週期長,必須依靠量來攤薄成本,短期內零跑汽車並不能上量,而大華的安防事業又不會那麼快需要下一代芯片。
沒有持續迭代的打算,不是技術自研路線下的必然,只有互利互惠的水到渠成。一個藉着使用量攤薄研發利潤,一個利用股東支持降低採購成本,何樂不爲?
李想在總結自己的第一段創業教訓時說到:“常年做老三是個非常痛苦的事,什麼都改變不了”,因爲行業規則是由老大制定的。
在安防行業“只”做到老二的大華在市值層面不及行業龍頭海康威視的12%,同時,近年來業績增長几乎停滯也逼迫大華尋找新的增長點。剛好,新能源汽車是時下最熱的風口:不論是馬斯克成爲全球首富的神話,還是寧德時代超越茅臺成爲新晉“一哥”,都指向了廣闊天地的可爲之處。
因此,傅利泉願意承接朱江明轉嫁的研發成本,爲零跑的極致性價比提供彈藥,即便今年上半年,投資零跑就給大華帶來了8億多元的虧損。T03已經上量,C11等待檢驗,大華迎來回報似乎並不太遠。
熙熙攘攘、利來利往。
“吹牛”不惹反感是種能力
7月份參加零跑2.0戰略發佈會時,朱江明這位創業長者沒少被各種提問調侃,諸如“像您這樣大年紀”“不再壯年”,連旁觀者都直感“殺人還要誅心?好可怕啊!”
反覆提及的年齡梗明顯讓朱江明有一些情緒起伏,但真正作答時他依舊保持着老好人般的微笑,言語中依舊帶着初次面對聚光燈與媒體的真誠:“我自己是一個很好的系統架構師、產品經理,非常有興趣在這個新的行業發揮自己的特長,做自己感興趣的事情”。
但是那一天,朱江明最出圈的並非反襯出那些不懷好意地提問的涵養,而是對馬斯克的公開叫板:三年超越特斯拉。
這些年來,碰瓷特斯拉的汽車廠商,無論新勢力還是傳統企業,都不在少數,但幾乎沒有例外地都在網絡上被一衆特吹用鍵盤打成了篩子。
但在現場聽朱江明說出這句話時,他彷彿自帶一層可信賴光環。
這層光環大抵源自折騰、熱愛、家國情懷以及小編對技術自研的粉絲濾鏡。
與李斌“哥們兒這輩子進入歷史的機會,只有這一次”、何小鵬想讓兒子未來談到自己的時候能夠自豪感之類的個人化故事不同,朱江明的造車契機看起來是那麼的“偉光正”:我總感覺汽車行業還有很大的機會。目前爲止在中國銷售的汽車只有40%左右是中國品牌,約60%是外資品牌,後者則意味着外資主導、中國更多還是製造的角色,但顯然這種情況需要扭轉,就像手機、家電那樣。
在最新的採訪上,朱江明也在無意間重申了這一點:“我認爲我是有家國情懷的”。一個五十多歲、實現財富自由、早就可以享受生活的人竟然還可以用這樣的心態再次創業,除了瑞思拜還能說什麼呢?
在那場朱江明下定決心高調、直接把微信二維碼打在公屏上的發佈會上,他還不自知地賽了一把,原話大致意思是,對於別人來說做技術研究可能是一件枯燥的事情,但對他自己而言,感興趣的東西再苦再累都很幸福。
小編向來不憚以最壞的惡意揣測作秀的表演者,但朱江明講這話時,自然流露出唯有談及真正熱愛事物纔會有的欣喜,讓人願意相信,他確實是想用自己擅長的方式在新的行業中有所開闢。
兼具商人和科學家雙重身份的餘凱(地平線創始人、CEO)近日接受採訪時說:“做企業必須有效平衡現實主義和理想主義,不能下意識地覺得這兩件事一定是矛盾的。在我看來,我們應該用極度現實主義的方法,去努力實現極度理想主義的結果”。
雖然他講的是芯片算力與運行效率的平衡,但是這番論調用在朱江明這裡似乎仍然適用:他狡黠地用極度現實的話術包裝來推出自研技術的代表,同時極度理想主義地做着或許能改變行業格局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