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爲簡·奧斯汀》：女人越聰明，越難幸福嗎？
“一個女人，是否越聰明，就越難幸福呢？”
重溫電影《成爲簡·奧斯汀》後，我心生這樣的疑問。
人們都渴望聰慧睿智，但在時代的傾軋下，這似乎反而成了女性幸福的阻礙。
就像簡·奧斯汀，一位富有盛名的女作家，因爲不願委身嫁給看不上的富人，最後只能孤獨終老。
但是不是換個角度看，或許聰明女人也能得到幸福，只是路徑不同呢？
故事的最初，簡與她筆下《傲慢與偏見》的女主角伊麗莎白何其相似，她們都聰明，有學識，具備出衆的才華。
但在那個年代，女性無法靠着才華養活自己。
被迫要把婚姻作爲人生主題。
畢竟，丈夫於她們而言，是生活，亦是生存。
可簡和伊麗莎白卻反其道而行之。
她們都曾勇敢拒絕求婚，儘管對方富有，但性格卻存在自己不喜的缺陷。
雖也許是偏見所致，但的確能看出女性作家對婚姻的期許，它不應該僅是女人謀生的工具。
在簡看來，婚姻應該是靈魂的結合。
而肉體的舒適，不能彌補靈魂無法融合的割裂。
但這樣的婚戀觀，卻讓其處處碰壁。
簡拒絕富人求婚時，母親幾乎是憤怒的，而當伊麗莎白拒絕牧師柯林斯求婚時，同樣激起了其母的強烈情緒。
母親們的觀點出奇一致，就是這對象有絕對可靠的經濟基礎，沒理由拒絕。
“我想靠自己的筆維生。”這是簡的原話。
話裡既有勇敢，又有妥協，勇敢是她要跳出社會爲女性生存劃出的既定框架，妥協是她也認可，要做這樣一個女人，也許很難獲得家庭幸福。
簡不是沒有嘗試過，她與年青律師湯姆·勒弗羅伊相戀。
這是一段真切的感情，儘管太強調真摯顯得不通世事，但在普遍看重物質的世界裡，真摯感情的確分外動人。
湯姆雖不富有，但其是能與簡“對話的人”，甚至說能看懂她，看破她。
這個身負家庭重擔，不得不仰賴親戚提拔的律師，既有年青人的傲氣，又有向世俗彎腰的圓滑，某種程度上，也許是他先選中了簡，再引導女方與其相愛。
在電影敘事裡，男方的真摯不亞於女方。
他明知簡是個普通鄉紳女兒，既不會有助於自己的未來，又不會被靠山親戚接受，還是義無反顧地選擇了她。
其帶着簡去拜見靠山親戚，期望女方能被接受。
他陪同簡去尋訪她欽羨的女作家，一起探索未來的可能性，即使在被親戚反對而被迫分手後，他終究還是回到了簡的身邊，他們私奔了。
《傲慢與偏見》裡也有私奔情節，主角是軍官魏肯和伊麗莎白的妹妹莉迪亞，這段私奔的基調是輕浮，引誘，聲名狼藉。
但簡的私奔卻多少帶着心碎和無奈，他們努力爭取過，卻被世俗排斥，也曾決定分開，卻終究不能割捨。
在私奔途中，我們沒有看到簡對自己未來的擔憂，對世俗的畏懼，可當她知道男方弟妹衆多，家人都要靠他接濟時，簡放棄了。
有時真愛結束的原因，可能與愛無關。
簡最終半路放棄了私奔。這一舉動的原因很複雜，是因爲愧對男方窮困家人的道德壓力嗎？也許有一部分，但我想還有道德壓力對愛情的影響。
簡從不以俗世成功爲成功，所以如果兩人相愛，會讓湯姆失去靠山，以致丟了大好前程，她不認爲這是阻礙。
大不了就是兩人的日子過得窮困一些。
但若因爲二人結合，導致男方一家陷入困苦，這就不是輕如鴻毛的事情。
小情侶必然心懷愧疚，這也終會成爲往後生活的一根利刺。
形成鮮明對比的是書裡的達西先生，因爲足夠富有，所以那些世俗的難題都變得舉重若輕。
他第一次向伊麗莎白求婚時，也糾結過，但這不過是關乎地位，面子，傷不到根本，他不會因爲娶了窮鄉紳的女兒就跌落神壇，反而女方一家能因這門親事雞犬升天。
同樣是私奔，簡的愛人有一大家子要接濟，而達西卻可以慷慨解囊，讓浪蕩子軍官魏肯娶伊麗莎白的妹妹莉迪亞，從而挽回了班內特一家的名聲。
這當然是因爲對女方的愛，但也因爲他做得到。
事實上，一分錢能難倒英雄漢，更能難倒窮且聰明的女人。
所以說一個聰穎女性，想要獲得幸福很難。
她們聰明且清高，不願和心智不如自己的人爲伴，卻又不得不承受現實壓力的考驗。
倘若簡恰好很富有，或者真遇見達西般富有且合心意的男人，那還有希望，若是不能，要不就索性放棄婚姻，或者如書裡伊麗莎白的閨蜜夏洛蒂一樣。
夏洛蒂是個二十七歲沒有嫁人的女子，這在當時已經是老姑娘，同樣沒有豐厚的嫁妝，而且她還沒有伊麗莎白的機靈和美貌。
權衡之後，其選擇嫁給被伊麗莎白拒婚的柯林斯先生。
婚前，伊麗莎白質疑其爲何要和這麼個愚俗的男人結婚，夏洛蒂說出了自己的困境，大齡少財，外貌平庸，但她想結婚，想擁有自己的未來，想不成爲父母的負擔。
柯林斯先生是個不錯的“結婚對象”，她說。
因爲選擇有限，夏洛蒂尋找伴侶首先考慮的不是性情相投，而是適合結婚。
婚後的夏洛蒂似乎也得到了其所渴望的幸福。她對伊麗莎白說，其實自己真正和丈夫柯林斯在一起的時間很少，大部分時候都能享受寧靜生活。
然而，這話更隱秘的含義是：沒錯，他很愚蠢，但我只要拿出一點時間精力去敷衍吹捧，就能得到其餘生活的安寧與保障。
這讓人想起張愛玲小說裡寫的，婚姻對有的女人而言就是長期賣淫，因爲同是爲了生活而委身。
如是觀之，一個聰明卻貧窮的女性，除了裝傻，忍耐，似乎就沒有幸福的可能性了。
這部描寫簡·奧斯汀生平的電影，似乎也秉持着這種觀點。
電影的結尾，呈現她雖然成了著名作家，但卻終身未婚，再與湯姆·勒弗羅伊相遇，顯然二人又是舊情難忘，錯憾一生的樣子。
許多觀影者，應該也是接受這種基調的。
但女性想要幸福，真的只有完滿感情一途嗎？
影片的最後，女作家的確沒能和心愛的人長相廝守。
但她依舊按照年青時的願望過着想要的人生，沒有因爲生活的保障，嫁給看不起的男人，還寫下了富有盛名的書籍。
筆下的故事就是她的生活，沒有大起大落，卻處處是對人性的觀察和生活的智慧。
人們喜歡簡·奧斯汀筆下的世界，正因着那樣的小而美。
就像女主角伊麗莎白的人生並不如意，但她依舊能體會種種樂趣，那樣的機靈與幽默，既是個性，又是對生活的態度。
不是要刻意否認愛情的重要，大概少有女性會否認被達西愛上的幸運。但生活中哪有那麼多達西先生呢？
更多的是俗氣的柯林斯，口蜜腹劍的魏肯，或者有情卻無力的年青律師。
但女性的命運，不應該只有婚戀一種解法。
事實上，人生可以是豐富的，無論順境逆境，很多感受都是取決於心境。
生活不是目標，而是旅途，我們既被世界塑造，又觀察和審視它。
真正聰明的女性，是可以得到幸福的，只要她不認爲幸福只有婚戀一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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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 憶雨瓷
主播 | 佳音，十點讀書籤約主播。
圖片 | 視覺中國，網絡（如有侵權請聯繫刪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