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IP網劇化,能行嗎?

這邊“唐探宇宙”精神壓力不小,林黑犬開局被扔進精神病院被罵降智,Crimaster排行榜上扎着五顏六色雙馬尾的亞洲黑客KIko在偵探界扛起了婦女的半邊天,也沒擋住陳導消費女性的口水仗;

那頭“飛馳宇宙”水花動靜不大,衝出賽道變了模樣的張弛魂穿5年前的林臻東,飛馳人生秒變重啓人生,濤聲不一定依舊,來自白雲黑土的著名臺詞“我這張舊船票能否登上你的破船”,先來了一把單曲循環。

這年頭什麼都講究一個“跨界”,電影導演拍劇叫“下凡”,電視劇導演拍電影叫“飛昇”,一個IP大小熒屏一起舞叫“一魚多吃”。語文老師夢裡都笑醒,中華語言文化的博大精深,難爲營銷策劃們悟透了。

“劇影聯動”或者“一魚多吃”在行業裡起伏十多年,到底是兼具市場和藝術效益的明智之舉,還是竭澤而漁,甚至掩蓋創作力枯竭的遮羞布?

做加法的影改劇

電影翻拍電視劇,從內容源頭上細分爲四種模式。

第一,電影是原創的,播火了之後開發電視劇,延展故事宇宙。其中比較有代表性的是《唐人街探案》和《飛馳人生》,這兩部電影在大熒幕上延續了系列化,前者3部,後者2部。翻拍的電視劇是對原有故事宇宙的延展和擴容,偶有電影中角色人物作爲“彩蛋”掉落,保障故事的連續性,也爲粉絲提供情緒價值向的“售後”。

相比於後續即將提到的另外三種模式,kk在情感和理智維度都更站這種模式。畢竟它需要創作者有針對性地對情節、人物進行延展;構建故事宇宙的模式也在向世界接軌,畢竟漫威、迪士尼等高淨值、長壽的IP基本是以故事宇宙的形式呈現;以及從目前國內的現狀來看,先影后劇也給人才培養提供了一個“練手”的機會,比如後來執導電影《三大隊》的導演戴墨就曾經參與導演網劇《唐人街探案1》。

一個隱憂就是不論“唐探”還是“飛馳”,在電影系列化的過程中已經呈現出“王小二過年一年不如一年”的態勢,口碑的逐級遞減可能短期內對票房的影響是有限的,但牽一髮動全身,《蜘蛛夫人》憑藉一己之力幹廢漫威基業的教訓就在眼前。

第二,更接近於“一魚多吃”的概念,電影電視劇都來自同一個大IP。《滾蛋吧!腫瘤君》,胎死腹中的電影版《三體》和《涉過憤怒的海》等,翻拍電視劇的動力在於IP本身價值+電影票房檢驗的雙保險,“社交貨幣”的屬性加持,對投資人有吸引力,對觀衆也是不錯的營銷噱頭。

把120分鐘的電影改成動輒24集的電視劇,這類翻拍無疑做加法。通常來說電視劇會保留電影原有故事線,並添加支線人物進一步豐富情節,“故事宇宙”由此形成。

網劇《唐人街探案2》中前兩案的故事主人公仍是上一季的林默,後兩案則挑出電影版戲份不多但給觀衆留下深刻印象的女偵探Kiko挑大樑,給了她完整的角色生命線,包括“王勝男”這個聽起來和“招娣”“美腰”一樣具有話題性的名字。因在電影中,Kiko拿錢辦事,給唐仁、秦風提供線索,於是《黃金城》一案還特地設計了慾望和底線之間的張力來昇華人物的弧光。

網劇《飛馳人生熱愛篇》對於電影粉來說,回憶殺的“售後”同樣受用。飛馳車隊裡張馳的領航員孫宇強、工程師記星,林臻東助手洪闊、葉經理等角色都沿用了電影版中的角色姓名。張弛在巴音布魯克賽道發生意外,在日落時分飛出懸崖的場景也和電影版呼應。劇版“魂穿”“重啓人生”的網感設定更符合電視劇的敘事邏輯。不知爲何,kk在看劇版的張弛和林臻東時莫名有種“多年後我成了你”的宿命感,AU文它自己已經在寫了。

第三,同一個素材剪成電影和電視劇兩個版本,比如《回到明天》和《一出好戲》。如果說添磚加瓦把電影改成電視劇,還做了創造性勞動的話,這種過於簡單粗暴的吃魚方式實在是有點過於省事了。白人飯也得把麪包肉餅菜葉子疊一起呢,這相當於端上一盤原材料直接給食客並洗腦:吃吧,吃進去就混合了。

第四,就更與時俱進了,改短劇。《消失的她》將推出衍生短劇講述M劇團的前世今生,《孤注一擲》《刺殺小說家》的衍生短劇也在籌備,怎麼說呢,就,整挺好?

做減法的劇改影

有的壁,在專業人士眼中是不存在的,只要頭鐵,就能破壁。

電視劇翻拍電影的難度,可比電影翻拍電視劇大多了。電影起碼是面向C端的,票房是一張票一張票賣出去的,相對於評價體系混亂的電視劇而言,火不火的體感可靠性還高些。電視劇則不同,且不說評價體系不一,受衆更是隱匿度高。有時候互聯網上炒得沸沸揚揚,現實生活查無此劇,搞不好就弄出個“微博限定熱劇”或者“粉絲限定爆劇”。

拋開干擾元素,大刀闊斧地刪減也是同樣必不可少,難免傷筋動骨。如果只是看個“濃縮版”,請問爲什麼要花動輒四五十塊錢去電影院?這邊建議不如直接變短劇,刪掉過場戲重新剪輯只保留高潮反轉,2塊錢1集可能賣得更好?

今年初,分賬劇《一閃一閃亮星星》改編的同名電影搬上大熒幕,“張萬森,下雪了”到電影浪漫的“下雪場”,確實給足了粉絲儀式感,但也引發了“大面積退票”的輿情。電影版的《花千骨》也同樣難再造勝景,導演出來道歉也沒有挽救一瀉千里的口碑和零星票房頹勢。

《何以笙簫默》《三生三世十里桃花》《愛情公寓》《北京愛情故事》等等一衆曾經的年度“劇王”,幾乎都沒有逃過跨界即熄火的命運,對比更是在先入爲主的體感慣性中加劇,反響遠不及劇版。

有一類特殊的IP,“劇改影”確屬摸石頭過河的妙招,就是動漫和科幻。比如《異人之下》和《三體》。這類IP在本體狀態下受衆粘度高但“小衆”(防槓:這裡的大小衆是個相對概念,小衆不是指數量小,而是全民範疇的比例低),直接拍電影風險大、成本高。這時候先以劇集試水,在故事層面摸底大衆的接受程度,積累經驗取長補短再投入電影拍攝。

被薅禿的IP

不論是影改劇還是劇改影,資本和觀衆關注點都在IP本身,這毋庸置疑。本應皆大歡喜的“雙向奔赴”,這兩年卻屢屢出現“我把你當盼頭,你把我當棒槌”的倒錯,IP本身的價值也在低於期待的過度開發中被損耗。

IP的全產業鏈開發,從商業邏輯上來說是資源利用的最大化。一個優質的IP,本身具備轉化爲電影、電視劇、廣播劇甚至短劇的潛力,關鍵看開發這件事怎麼幹。

第一關是觀衆期待值。影改劇或者劇改影,很大一部分的“聯動”在開發層面實際上是同步的,只不過因爲電影和電視劇製作週期的差異,所以有時間差,像《三大隊》《三叉戟》幾乎是同期由不同團隊操刀進行開發。

前作一炮打響,觀衆自然會對後續的翻拍作品保持高期待,壓力給到後者,如果不能超出觀衆期待值,就會被扣上毀IP的帽子。

第二關是IP和改編載體的匹配度。譬如膾炙人口的《封神榜》或《西遊記》,它本身的體量遠超一部電影能夠承載的信息量,這就意味着如果考慮“一魚多吃”,劇集是最適配的載體,改編成電影,要麼進行系列化處理,要麼就截取原作中的故事片段進行改編,本質上都是“分割”,才能保證有的放矢。如果IP本身只是一個十幾萬字或幾十萬字的體量,做電影相對是更好的呈現方式,情節濃度高、烈度強。如果硬要擴容成劇集,就不只是“注水”那麼簡單,要延展人物關係、擴充情節枝幹,才能撐起一部至少24集中等體量且適宜當下觀衆觀看習慣的劇集。

但顯然,比較遺憾的是大夥兒都鉚足了勁分IP這杯羹,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囤了再說,要麼就是揠苗助長,在IP還沒長成大腿的時候已經在盤算怎麼薅羊毛實現利益最大化,最後只能落個長不過三季的結果。

且不說漫威、迪士尼的海外成熟“故事宇宙”做範本,kk合計國內也不是沒有“長壽劇”當榜樣,TVB的系列劇就一大堆,再不濟看看《老孃舅》和《鄉村愛情故事》呢?先把IP本身養肥了,再想着薅羊毛的事能行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