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生子女政策」透支陸未來 外媒：催生經濟奇蹟但正付出代價

中國大陸獨生子女政策，《華爾街日報》：催生經濟奇蹟，但現在正付出代價。（示意圖:shutterstock/達志）

聯合國11日公佈的一項預測顯示出中國的老齡化速度有多快。《華爾街日報》分析，獨生子女政策強化了中國的勞動力隊伍，但也讓中國加快了所謂的人口窗口期，實際上透支了未來。40多年前，中國開始實施獨生子女政策，加快了家庭規模小型化的進程，而這個過程本該循序漸進。

獨生子女政策強化了中國的勞動力隊伍：由於撫養的孩子減少，年輕人可以提高生產力，攢下更多的錢。多年來，就在中國開放經濟的同時，中國勞動適齡人口比例的增長速度曾超過非勞動適齡人口。這是中國實現經濟奇蹟的一個重要因素。

但這是有代價的，現在中國就在承受這種代價。當初的生育限制意味着現在勞動力減少，育齡婦女也更少。聯合國11日公佈一項預測顯示，到本世紀末，人口危機將使中國人口減少一半以上。

上世紀70年代末，中國領導人擔心人口爆炸會耗盡國家資源。鄧小平1980年在全國推行獨生子女政策時表示，「我們必須這麼做，否則中國經濟無法得到良好發展。」

年輕人口推動了全球發展中國家的經濟增長，包括中國的鄰國日本從20世紀50年代開始的經濟騰飛。經濟學家將這種現象稱爲人口紅利，指當一個國家的勞動適齡人口遠多於兒童和受撫養的老人時，通常會迎來的一段通常持續幾十年的窗口期。隨着這些國家越來越富裕，人們自然會選擇少生孩子，人口開始老齡化。

這也是中國的發展軌跡，只是速度更快。不論是出於有意還是無意，中國加快了所謂的人口窗口期，實際上透支了未來。獨生子女政策如何加快了中國的人口危機，這個問題正在顛覆人口學家通常使用的長期模型。

「中國面臨的挑戰是，每一年的情況變化可能相當快，」聯合國人口估計和預測部門負責人格蘭德(Patrick Gerland)說。「過去十年，無論政策還是數字，變化都非常大。」例如，聯合國在剛公佈的全球人口預測報告中預計，到2100年，中國人口將從現在的14億減少至6.39億，比兩年前預測的降至7.667億嚴重得多。

即便如此，聯合國的預測還是比其他一些估計要樂觀得多。澳洲維多利亞大學(Victoria University)和上海社會科學院(Shanghai Academy of Social Sciences)的研究人員預測，到本世紀末，中國人口將只有5.25億。

現在不可能知道，如果沒有獨生子女政策，中國的人口軌跡會是怎樣。但通過與其他國家相比較，可以找到一些線索。聯合國人口學家的研究表明，與其他「欠發達」 國家相比，中國人口窗口打開得更快更猛，而關閉的速度也同樣快。在獨生子女政策實施後的若干年裡，最有可能成爲勞動力的20至64歲的中國人口比兒童和老年人增長得更快。但在這項政策結束以前，趨勢就已經逆轉了。

其他國家的整體人口趨勢則表現得更爲平穩，人口的窗口期可能持續到2040年代。當一個國家的勞動適齡人口增長超過受撫養人口的增長時， 「人口窗口」就會打開。這有助於國家的經濟騰飛。

在中國實施獨生子女政策後的幾年裡，20至64歲年齡段的人口增長速度比其他年齡段快了幾個百分點，這爲經濟注入了一針強心劑。但這個「人口窗口」在十年前就關上了。與其他「欠發達」國家比較可發現，其他國家的窗口期更長、更平穩，這個窗口期可以持續到本世紀中葉。

在其他國家的年齡分佈還相對有利時，中國的勞動適齡人口已在減少，需要贍養的老人數量越來越多。人口波動可能會產生短暫的窗口期，但對長期趨勢影響不大。例如20世紀60年代的饑荒的帶來的滾動影響。

在中國向西方開放後，中國成爲世界工廠，成百上千萬的年輕人決心靠工作擺脫貧困。在之後的幾十年裡，中國經濟增長大多保持在兩位數以上。這種樂觀情緒在2008年北京夏季奧運會期間得到充分體現。當全球金融危機在不久後爆發時，中國保持了強勁的增長趨勢，一度被譽爲拯救全球經濟的功臣。幾年後，中國超越日本，成爲世界第二大經濟體。

但根據夏威夷大學(University of Hawaii)經濟學名譽教授Andrew Mason和加州大學歐文分校(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Irvine)社會學教授王豐的研究，到2013年，中國的人口紅利就已基本結束。

現在經濟增長放緩與人口結構變化相互影響，導致前景黯淡。王豐說：「人們總是指望中國政府採取更多措施支撐經濟，但其實政府能做的並不多。」未來幾十年，中國的人口狀況很可能與印度或美國形成鮮明對比。印度人口的年齡分佈更爲自然，美國的移民流入則有助於抵消人口老齡化的影響。

根據聯合國的最新預測，到本世紀末，美國人口大約將達到中國的三分之二，現在則不到四分之一。屆時印度人口將是中國的兩倍多。印度已超過中國，成爲世界人口最多的國家。

王豐表示，中國人口變化的真正影響要到本世紀中葉纔會完全顯現，屆時，在獨生子女政策下出生的許多人將達到退休年齡，同時還要照顧年邁的父母。

聯合國現在預測，到2050年，31％的中國人將達到或超過65歲。到2100年，這一比例將達到46％，接近中國人口的一半。在美國，這個比例預計分別爲23％和28％。

根據聯合國修訂後的預測，中國今年的新生兒數量將不足900萬。而聯合國2022年曾預測，2024年中國新生兒數量將爲1060萬。聯合國現在預計，到2100年，中國每年將只有310萬新生兒。如今不僅育齡婦女減少，許多年輕女性也對她們的母親在獨生子女政策時代遭受的折磨記憶猶新，她們對結婚生子的興趣越來越小，導致生育率下降。

在出生人數下降的同時，中國的老年人口也在不斷膨脹。中國預計，在截止2025年的五年內，中國將新增4000多萬退休人員，超過加拿大人口。實際上，由於中國退休年齡較低（女性最早50歲退休，男性60歲退休），中國的老年撫養比率可能會更低。

中國政府以及人口學家和社會學家表示，受過高等教育的人口和人工智能(AI)等技術的進步可以幫助中國抵禦這種衝擊，因爲將有更多工作實現自動化。

聯合國的Gerland稱，獨生子女政策是近幾十年來的重大人口事件，中國不同年齡段人口的消長也是中國過去動盪時期的反映，比如文革和大躍進，這些動盪對當時出生的各個年齡段的人口規模產生了重大的人口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