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原曬出拉薩青年的新故事
《日光之城》劇照。出品方供圖
有一天,已經在拉薩採風數月的於小千走在八廓街頭,身後有人用藏語跟他打招呼。那一刻,他知道,這劇“到位”了。
正在熱播的電視劇《日光之城》,講述了在拉薩的6個年輕人,在西藏這片熱土上尋找自我、追逐夢想的故事。在接受中青報·中青網記者專訪時,《日光之城》編劇於小千說,接到任務時,擺在他面前第一個、也是最大的問題,就是如何講述當代的拉薩,“如何讓拉薩人民認可這是他們當下生活的呈現,同時讓內地觀衆產生情感的共鳴”。
此前關於西藏的影視作品,大多發生在過去,《日光之城》是首部反映西藏當代都市生活的劇集。
故事發生在拉薩,《日光之城》有着滿滿的“酥油味”:談及愛情,“熱壺裡倒出的甜茶是熱的,相愛的人眼窩裡的目光是燙的”;論及友情,“買馬要看口齒,交朋友要摸心底”。但同時,主人公是青年,他們和其他地方的大多數年輕人一樣,面臨着考公、創業、遠嫁、追夢、家庭關係等各種各樣的人生課題。就是在這些個性與共性中,對西藏的講述第一次有了都市面貌與當下視角。
今天的西藏什麼樣,今天拉薩的年輕人在想什麼、幹什麼,可以從這部建立在採風基礎上的現實主義作品中,得窺一二。
有這樣一組數據:《日光之城》的劇本創作耗時兩年,創作團隊4上高原,足跡遍佈拉薩的3區5縣;採訪132人,採訪筆記100餘萬字;走訪了78個大院、119個場景,採風總行程4126公里。
“我這一年和劇組一起吃飯的時間,比在家要多。”於小千說。
第一次進藏是2021年10月,於小千在十幾天的時間裡建立了對拉薩的初印象;第二次則長達半年,“一開始創作,有點像‘老虎吃天,無處下口’,就只能用最笨的辦法,和各種人聊”。甚至包括所住酒店的老闆、服務員,於小千都暫時化身“E人”,上去攀談。聊得多了,就有了一些人物的形象、一些沉澱下來的生活片段。
在創作過程中,首先要摒棄的是遊客視角和獵奇視角,“我們希望從當地人自身的視角出發,講述他們自己的故事”。這就有了觀衆現在看到的,故事從八廓街上的一戶典型人家講起,劇中有城市森林,也有鄉村草原,這裡的年輕人也面臨“考編”還是創業的選擇,女性也遭遇事業與愛情的考驗。
在拉薩,主創們住在八廓街一家由歷史建築打造的酒店。於小千特別喜歡溜達,每天出門,上午一圈下午一圈,也不注意防曬,很快就曬出了當地人的同款膚色。他常去拉薩最大的小商品批發市場衝賽康,別人以爲他是去進貨。“自己不把自己、別人也不把我當遊客,一切都挺自然。”於是,發生了本文開頭所說的那一幕。
第三次進藏時,劇本大綱已經搭好,創業青年成爲關鍵人物。於小千透露,劇中所有的主要人物都有一個或多個原型,是在採風過程中發現的素材的融合。比如,整部劇都在一門心思創業的男主角索朗,就融合了多個創業青年的身影。
主創一行曾到拉薩的一個創業園區與年輕人座談。“我們發現,在很多事情上,包括創業,西藏年輕人不需要區分開來描述,他們和所有的年輕人一樣,對挑戰的興奮、對成功的渴望、對幸福生活的追求,無比強烈。”於小千說,“當代西藏青年的格局和視野,不僅僅在家鄉,他們希望到更廣闊的天地去闖蕩。”
除了獲得經濟上的成功,以索朗爲代表的西藏青年,更有着對當地產品的高度認可和驕傲,他迫切地想把家鄉的好東西——比如崗巴羊——推介出去,讓更多人知道。“各地在援建西藏,西藏的年輕人希望自己也能創造價值,這是他們創業的一個獨特動機。”於小千說。
物質生活和精神生活都需要青年用雙手去奮鬥爭取,西藏的風土人情也是在人間煙火中熱烈蒸騰。在拉薩,於小千遇到過形形色色的年輕人:甜茶館的服務員、留學歸來的潮牌主理人、藝術策展人、說唱歌手、脫口秀演員、古建築修復師……劇中的扎西是一個熱愛藏戲的00後實習醫生,他的原型之一就是一名ICU護士,同時是一個藏語說唱樂隊的主唱。
“年輕人有豐富的文化生活,尊重熱愛傳統,也不妨礙追求新潮的生活。”於小千說,“早上喝甜茶,中午喝咖啡,晚上喝啤酒,這就是今天的拉薩。”
劇中,從山東來到西藏參軍、後來成爲社區“第一書記”的許少傑,面臨着服務期滿後,留下還是回家的選擇。在現實中,這個人物的原型也曾中途回到老家。他告訴於小千,有一天他在家裡的牀上醒了,一瞬間覺得自己在拉薩街頭。
這種感覺,於小千也經歷過。
開機後,於小千又到拉薩待了一個多月。回到北京時,午睡醒來,他感覺自己在八廓街頭。“拉薩的6月是最美的季節,氣溫不涼不熱,幾乎每天會下一場小雨,雨灑在八廓街的青石板地面上,特別乾淨,美好得像夢一樣。”
中青報·中青網記者 蔣肖斌 來源:中國青年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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