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圈大佬閃婚後,徹底淪陷了

初秋,寒夜微涼,落葉蕭蕭。

漆黑如墨的夜如同一張巨大的密網將整個城市包圍,而城北山下的離園卻是燈火通明。

舒挽寧跌坐在地毯上,目光落在自己被綁住的手腳上,眼底平靜無波。

嚴昊站在一旁,猶豫再三還是開口道:“舒小姐,你的父親欠了賭債不還,你是被他送到賭場的。

舒挽寧:“嗯,我知道。”

她微微垂首,輕聲迴應着,語氣平靜,彷彿對於眼前發生的事情早已有所預料。

她的冷靜令人感到詫異,坐在沙發上的那個男人放下了手中的資料,他的目光緩緩轉向嚴昊,目光中帶着疑惑和詢問之意,似乎想要弄清楚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嚴昊看了眼地上的人,不忍道:“舒小姐的父親欠了不少的錢,今天傍晚他將昏迷的舒小姐送到我們的場子,說是以人抵債。”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沙發上的人擡眸詢問:“怎麼?”

嚴昊低頭繼續回道:“她的父親說舒小姐有婚約,可以找她的未婚夫贖人。但是我並沒有聯繫上她的未婚夫。”

沙發上的人雙腿交疊,襯衫釦子解開,靠在椅背上,手指漫不經心點着自己的膝蓋,袖口捲起,露出黑色的腕錶。

溫鈺辭淡淡的看了舒挽寧一眼,目光落在她手腕和腳腕的束縛上,而後輕擡手示意:“解開。”

聞言嚴昊立馬解開繩子,舒挽寧摸了摸被勒紅的手腕,輕輕拍落裙子上的灰塵。

溫鈺辭將手邊的手機拿起,遞給她開口道:“打電話,讓你的家人來贖你。”

舒挽寧微微頓了下,而後接過手機,當着溫鈺辭的面撥通電話並按下免提,另一邊很快接通,嘈雜的音樂聲讓舒挽寧將手機拿遠了些。

“喂?哪位?”

“爸,是我,舒挽寧。”

“醒了?既然舒家養了你這麼多年,有難你也應該站出來報答。”

舒挽寧沉默着掛斷電話,一旁的嚴昊同情的眼神看着她。

忽地,溫鈺辭輕笑了聲:“我可沒有替別人養女兒的打算。”

舒挽寧終於擡頭看他,輕聲開口道:“那你能放我走嗎?”

“不能。”

“那你會殺了我嗎?”

“不會。”

“哦,那我住哪?”

溫鈺辭挑眉,交疊的雙腿放下,身體慢慢前傾,微微勾起脣角問她:“不怕?”

舒挽寧搖頭,淡淡道:“不怕。”

“舒家?養父?”

舒挽寧點頭:“嗯,十歲時被收養。”

溫鈺辭看向身邊的人問:“他父親欠了多少錢?”

嚴昊看了眼手機回道:“八千多萬,我查了他名下的公司,資金的確是不夠,他說以人抵債,要殺要剮我們隨意。底下的人不敢私自處置,所以送到了我那。”

溫鈺辭靜靜的看了她一會,而後起身扣上西裝的扣子開口:“你先住這,我會聯繫舒家接你離開。”

舒挽寧沒有迴應,因爲她知道,那些所謂的‘家人’是不會管她的死活的。

嚴昊走到舒挽寧身邊,遞給她一張名片沉聲道:“舒小姐,這幾天你安心住在這裡,有任何事都可以給我打電話。”

“好的謝謝。”

溫鈺辭擡腳離開,嚴昊立馬跟上去,一直等在一旁的人將舒挽寧扶起。

她道:“舒小姐你好,我是靜姨,二樓的房間你可以隨意挑選。”

舒挽寧道了謝,捏着那張名片上樓,片刻後在二樓的盡頭打開一間房門。

車內,溫鈺辭靠着椅背閉目養神,副駕駛的嚴昊忍不住回頭問:“老闆,舒小姐這件事我們該怎麼做?”

溫鈺辭撩起眼皮看他,淡聲道:“讓她父親將人帶走,我這裡可沒有拿人抵債的道理。”

嚴昊頷首,他又瞧了瞧手中的手機,嘆氣道:“她父親送舒挽寧到場子的時候還說就當沒養過這個女兒,這也太狠心了些!這幸虧是我們這,如果是其他地方……”

嚴昊欲言又止,畢竟那不是什麼中聽的話。

見溫鈺辭悶不作聲,嚴昊又繼續道:“我的意思是他父親真的撒手不管,這人……我們該怎麼辦啊?”

溫鈺辭脣角露出一抹笑,金絲邊框眼鏡下的黑眸慢悠悠的看向嚴昊:“給你當老婆怎麼樣?”

嚴昊搖搖頭:“老闆您快別開玩笑了。”

忽然嚴昊的手機響起。他接通,另一邊的舒挽寧站在窗前環視着這陌生的庭院。

“嚴先生你好,請問作爲人質的我,可以回到出租房將我的換洗衣物拿過來嗎?”

嚴昊再次轉頭,小心翼翼地開口:“老闆,舒小姐想回去拿衣服。”

溫鈺辭靠在椅背上,動作緩慢的把玩着手中的手機看他:“嚴昊,誰家的人質可以自由出入?”

嚴昊苦哈哈的轉過頭,對着手機說道:“你把地址給我吧,我找人幫你拿過去。“

掛斷電話,舒挽寧將舒家人的聯繫方式拉進黑名單,坐在牀邊,擦了擦腳踝處被繩索磨出的血跡。

屋內空蕩蕩的,但很快門口有人敲門,靜姨抱着被子站在門口。

“舒小姐,衛生間的櫃子裡有洗漱用品,缺什麼東西你告訴我,我給你送來。”

“謝謝,麻煩了。”

嚴昊是深夜纔回到離園的,聽到聲音的舒挽寧匆匆下樓,就見嚴昊身邊放着兩個行李箱。

嚴昊:“舒小姐,我看你的東西並不多,所以就都給你帶來了。”

舒挽寧接過行李箱道謝,她擡頭,試探着問:“如果舒家沒有人管我,我需要一直在這裡嗎?”

嚴昊低頭看她消瘦的身形心裡劃過一抹不忍,他搖頭,低聲致歉:“抱歉,這個我也不知道。”

舒挽寧點頭,用着力氣去拿行李箱,單薄的身型,一身白色長裙,頭髮還有些凌亂,倔強着與樓梯較勁。

嚴昊無奈搖搖頭,最終還是善良的幫她把箱子拿到了樓上。

溫鈺辭回來的時候,舒挽寧剛好洗完澡在整理着衣服。聽到靜姨喊她的聲音,她隨手拿了件披肩下樓,看到餐桌旁的人時腳步不由頓了一下。

溫鈺辭的餘光看到了她,他沒擡頭,舒挽寧動作極輕的坐在餐桌的一角。

她低着頭吃飯,速度不算慢,但動作優雅,只有偶爾餐具和盤子碰撞地聲音傳出,片刻後輕輕將刀叉放下,起身快速上了樓。

溫鈺辭擡頭看了眼上樓的人,收回目光,將手機隨手放在一旁。

他看了眼一旁的人開口:“靜姨,最近我不回來,離園就交給您打理。”

黑夜中響起汽車引擎的聲音,舒挽寧坐在窗口看着溫鈺辭的車緩緩離開。

紅色的尾燈逐漸消失在視野中,空中的月光皎潔,可舒挽寧只覺得寒意陣陣。

她輕攏身上的披肩試圖給自己增添一絲溫暖,然後拿起手機,解鎖屏幕後,發現除了系統推送的消息外,並沒有其他,這一點倒是和往常一樣。

她輕輕嘆了口氣,躺回牀上閉上眼睛試圖入睡。然而,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一個小時過去了,她仍然清醒無比。

睏意像是離家出走,翻來覆去之後,她決定不再勉強自己入睡,而是坐起身打開牀邊的電腦。

她熟練地打開文檔,繼續編寫着之前未完成的草稿。指尖在鍵盤上飛快地敲擊着,文字如流水般從她的指尖流出。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射進屋內,舒挽寧關閉電腦,起身的時候眼前好似無數的星星在跳躍。

她扶着桌子緩了好一會,洗漱後看着鏡中的自己眼底一片青色,思索片刻,她還是放棄了使用遮瑕膏的想法。

離園內每天安靜的厲害,舒挽寧坐在窗邊享受着難得的個人時間,偶爾也會想如果她在深夜逃離離園的機率是多少。

這天,溫氏集團內,溫鈺辭坐在沙發上,嚴昊站在一旁彙報着工作,桌子上的手機突然開始震動。

看了眼屏幕 ,溫鈺辭揮手示意嚴昊離開按下接通。

“奶奶。”

“鈺辭,晚上回老宅一趟。”

“好。”

掛斷電話,溫鈺辭揉了揉眉心,他都能想象的到,奶奶讓他回去一定是爲了催他結婚。

“嚴昊。”

辦公室的門被推開,嚴昊站在門口問:“老闆?”

“下午的會議提前。”

下午四點,嚴昊跟在溫鈺辭身後出了公司,車內他將文件袋遞給他。

“老闆,這是你交代我查的東西,這一看,舒小姐她也是個可憐人。”

溫鈺辭打開文件目光快速瀏覽了一遍,而後面色如常,擡手將文件袋放在一旁。

見他依舊不爲所動,嚴昊轉過身,在心裡偷偷的,小聲的罵着溫鈺辭無情。

老宅。

院子裡冷冷清清,溫老太太坐在椅子上,身旁的傭人手中拿着毛毯,低頭聽着老太太言語。

溫鈺辭的車停在門口,穿過長廊走進院內,聽到腳步聲的老太太撐着椅子坐起身。。

見狀溫鈺辭快步走過去將她扶住,語氣裡難掩擔憂:“醫生說靜養,怎麼出來坐着?”

老太太:“在屋子裡養了好些天,再不出來曬曬,整個人都要散架了。”

“咳咳……咳咳……”

溫奶奶握着溫鈺辭的胳膊,拍了拍他的手開口:“奶奶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所以放心不下你 ,我怕 我看不到你成家的那一天。”

“奶奶您又亂想了。”

溫奶奶搖搖頭:“好孩子,別爲奶奶擔心。”

她從口袋中拿出照片遞給溫鈺辭,蒼老的臉上浮現出笑容開口:“看看有沒有喜歡的?家世不重要,你喜歡就行。要是奶奶能看到你成家,之後見了你爺爺我還能炫耀一番。

她將照片放在腿上,溫鈺辭掃了一眼,脣線繃得筆直,面對疼愛他的奶奶,拒絕的話不忍心說出口。

溫奶奶又咳了幾聲,看着門口的方向輕聲道:“可惜我沒養出好兒子……”

溫奶奶睡着之後,溫鈺辭從老宅離開,上車後靠在椅背上,疲憊的揉了揉眉心臉色差的厲害。

看着他身旁座椅上那些姑娘的照片,嚴昊腦海裡控制不住想起離園中的人。

他張張嘴,小心翼翼的開口:“老闆,其實我覺得,舒小姐是真的挺漂亮的。”

溫鈺辭撩起眼皮看他,不耐道:“漂亮你就去追。”

“老闆,老太太一直催您結婚,我知道您不喜歡那些複雜家世的姑娘,舒小姐身世簡單,舒家現在拋棄她,她也和其他人沒什麼淵源,您把她留在身邊是個挺好的選擇。

而且,他們如果知道您結婚,應該會有所行動,我們就能夠更好的抓住他們的把柄,您說是吧?”

溫鈺辭瞥了他一眼,目光中帶着警告,嚴昊閉上嘴轉過頭不敢再多說一句。

這天夜裡,溫鈺辭一個人回到淺月灣,剛進門手機就響了起來。

“什麼事?”

他接通電話,單手脫掉外套放在沙發上,手機內響起另一個人的聲音:“少爺,今晚有人對離園下手。”

溫鈺辭坐在沙發上,摘掉眼鏡扔在一旁,隨手扯開領口的扣子輕笑:“讓他們去,空無一人的離園,希望他們會喜歡。”

此時的離園內,傭人們早已下班,舒挽寧獨自坐在陽臺的搖椅上吹着晚風。

她捧着手心中的熱茶,搓了搓微涼的胳膊,起身想去拿牀邊的毛毯。然而就在她走進房間的那一刻,整座別墅突然陷入了黑暗。

“砰——”伴隨着清脆的破裂聲,杯子重重地摔落在地上,碎片四散飛濺開來。舒挽寧跌跌撞撞地摸索着走到牆邊,試圖尋找一絲依靠和安全感。

額頭上的汗珠密密麻麻浸溼了她的髮絲,黏膩地貼在臉上,只感覺一陣陣眩暈。

窗外的樹葉被風吹地沙沙作響,在黑暗中,這細微的聲音卻被無限放大。

舒挽寧張開嘴,大口喘着粗氣,試圖讓自己平靜下來。但那股無形的力量依舊扼住了她的喉嚨,伴隨着寒風,整個人暈倒在地上

另一邊,淺月灣的客廳內,溫鈺辭靠在沙發背上,好整以暇地看着監控中那些人穿梭在黑暗中,徑直找到他的書房,正在搜尋書房的每一個角落。

嚴昊從公司趕來,進門之後,溫鈺辭衝他招了下手:“來的正好,那些人正在離園,一起看看嗎?”

離園???

嚴昊猛地擡頭與溫鈺辭對視:“老闆!舒小姐在離園啊!”

聞言溫鈺辭脣角的笑意淡了些,離園長時間沒有人住,一時間他早已忘了舒挽寧的存在。

他起身拿起外套,大步離開的同時吩咐道:“讓人先去離園。”

嚴昊跟在他身後離開,,沒有人發現,無人繼續觀看的監控畫面中,離園就要被熊熊大火所吞沒。

溫鈺辭趕到離園的時候,目光沉了沉,手底下的人已經在滅火,但依舊闖不進去。

嚴昊擔憂的看向二樓,這裡的傭人們下班後就會徹底離開離園,偌大的別墅內,只有被遺忘的舒挽寧一個人。

溫鈺辭的眉心微蹙,看着二樓的窗戶,他轉頭問嚴昊:“她的家人聯繫了嗎?”

“聯繫了,但是得到了回答都是他們與舒小姐毫無關係。”

“她未婚夫季誠那邊?”

“季誠兩天和三個不同的女人出入酒店,據我所知,他與舒小姐定下婚約,一是爲了舒家的股份,二是爲了舒小姐的臉。”

大火逐漸被撲滅,溫鈺辭站在院內沉默不語,接受着夜晚涼意滿滿的秋風。

很快有人抱着昏迷的舒挽寧從別墅中跑出,溫鈺辭示意嚴昊打開車門:“去醫院。”

路上,溫鈺辭的目光落在她沾滿鮮血的雙腳上,然後脫下外套披在她單薄的睡裙外。

路上嚴昊打了電話,此時醫院門口已經有醫護人員等候。舒挽寧被一衆人推走,從手術室出來的時候,溫鈺辭還等在門口。

“她的情況怎麼樣?”溫鈺辭問。

醫生:“她似乎在火災前就已經昏迷,所以吸入的濃煙不多,很快就會醒來。但她腳底被碎玻璃扎得比較嚴重,暫時還是不要下地行走。”

溫鈺辭微微點頭:“多謝。”

舒挽寧醒的時候頭腦還有些不清醒,她只記得別墅停電了。嚴昊在一旁爲她解釋原由,溫鈺辭進門的時候她還沒有完全消化這些信息。

溫鈺辭走到牀邊坐下,對上舒挽寧的目光放輕聲音開口道:“抱歉,是我一時忘了你在離園,連累你了。”

他沒有戴眼鏡,原本溫潤的樣子此時倒是多了些攻擊性。

舒挽寧輕輕搖了搖頭,語氣平淡:“沒關係。”

她的面色比之前蒼白憔悴了許多,出於愧疚,溫鈺辭柔聲道:“這件事是我連累了你,你的腳有傷,先和我回去養傷,之後我會送你回去。”

“送我回哪裡?”

“回你租的公寓,我聯繫了你的家人,但……”

溫鈺辭的話沒說完,舒挽寧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她點頭,面色不改:“不重要。”

她望向溫鈺辭,輕聲詢問:“我不是人質嗎?我可以走嗎?”

“可以,你是無辜受牽連,我也不接受這樣的抵債方式。”

舒挽寧頷首,腳掌心傳來的陣陣刺痛讓她不禁皺緊了眉頭:“我的腳傷是停電後我踩到了玻璃殘渣,與失火無關。”

見她執意要走,一旁始終沉默不語的嚴昊終於開了口:“舒小姐,你的腳傷醫生可不讓你下地行走的,你還是等傷養好了再離開吧。”

舒挽寧沉默了片刻,而後再次點頭:“那麻煩溫先生了。”

溫鈺辭起身,輕撫襯衫上的褶皺開口:“那你先休息。”

病房的門被關上,舒挽寧轉頭看向窗外繁星點點,沒想到,她幸運的又活了一次。

她保持着一個姿勢許久未動,直至天微亮,她終於扭了扭僵硬的脖子,她掀開被子起身,然而剛剛坐起身病房門就被溫鈺辭打開。

他沒有關門,開口道:“稍等,我找人來幫你。”

“不……”

舒挽寧拒絕的話剛說出口,溫鈺辭就將她的話打斷:“你的腳有傷。”

無奈只能接受護士的幫助,舒挽寧再次回到病牀的時候,嚴昊打開門,手中推了個輪椅:“舒小姐,可以出院了。”

他伸手想去抱她,舒挽寧下意識往後縮了縮,而後又很快穩下心神:“麻煩了。”

嚴昊推着輪椅出門,醫院門口,溫鈺辭等在車內。舒挽寧一身藍白條紋病號服上車,他看了眼,淡聲道:“離園內你的衣服被燒了大半,今天我會讓人給你送新的衣服。”

舒挽寧不在意的點頭,想起什麼她看向溫鈺辭問:“我的電腦呢?還在嗎?”

溫鈺辭詢問的目光看向嚴昊,嚴昊立馬點頭:“還在。”

聞言舒挽寧鬆了口氣,她打了個哈欠靠在椅背上,車輛行駛的很平穩,她的頭一點一點,溫鈺辭正在看手機中的工作,‘咚’的一聲吸引了他的視線。

他偏頭,舒挽寧正擡手揉着撞在玻璃上的額頭,她的眼睫垂着,蝶翼般的睫毛輕顫,惹人……憐惜。

溫鈺辭的脣角微勾,安撫性的開口:“就快到了。”

舒挽寧繼續看着窗外,遠遠的看到一座庭院,坐落在京城這一方寧靜的天地。

高高築起的圍牆像是保護層,車緩緩駛進院內,舒挽寧才發現四面都是白木柵欄,牆邊種着花,院內點綴的樹旁陪伴着小夜燈,院中央噴泉中似乎有魚兒在肆意翻滾跳躍。

她擡頭看向庭院中心的別墅,入目皆是圓形的拱窗與滿目的草坪和石砌路。

她深吸了一口氣,京城人人羨慕的淺月灣,從前她從未關注過,如今卻要住進來。

舒挽寧被嚴昊推着進門,大堂通高,灰色的大理石地板,奢華的水晶燈以及各式價值不菲的裝飾讓整座別墅散發着莊嚴浪漫的氣息。

似乎很符合溫鈺辭這個人給人的感覺,溫潤,禮貌,但,僅限於表面。

原本舒挽寧認爲離園已經足夠奢華,可是和這裡相比,倒是顯得不值一提。

靜姨一大早就接到通知趕來,溫鈺辭剛進門,她立馬送上熱毛巾供他擦手。

他轉頭看向舒挽寧,低聲詢問:“你想住幾樓?”

看了眼不遠處的電梯,舒挽寧回道:“都可以,角落一些就好。”

她低着頭,似乎在試圖減少自己的存在感,溫鈺辭眉心微蹙吩咐道:“把二樓打掃出來。”

“好的,先生需不需要用餐?”

溫鈺辭點頭,嚴昊立馬將舒挽寧的輪椅推到餐桌旁,位置離溫鈺辭有些近,舒挽寧不自在的扯了扯衣服。

溫鈺辭看了眼想要離開的嚴昊,擡手指了指椅子:“坐下一起吃。”

他坐在主位上,襯衫的袖子挽起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臂。她的目光落在他的濃眉以及高挺的鼻樑,最後落在他微雙的眼睛。

他的瞳孔黝黑,目光向來是溫潤中帶着壓倒人的冷漠。

她正看得出神,溫鈺辭突然擡眸與她對視:“舒小姐,我的臉上是有什麼字嗎?”

舒挽寧搖搖頭,拿起手邊的刀叉準備吃飯,她的眼簾低垂着 ,鼻樑高挺,薄脣的顏色極淡,整個人病怏怏的,身上就好似沒有什麼生氣。

忽地,靜姨在舒挽寧的手邊放了碗東西,她關切道:“舒小姐,我給你熬了點補氣血的湯。”

“謝謝。”

靜姨搖搖頭,之前在離園她就發現舒挽寧的身體有些虛弱,這一次,她那臉蒼白到嚇壞了人。

嚴昊悄無聲息離開了餐廳,舒挽寧低頭喝着蓮子羹,溫鈺辭撩起眼皮多看了她幾眼。

忽地他想到了之前他看到的資料,爲了求證,他輕聲問:“舒小姐,是孤兒?”

舒挽寧放下勺子偏頭與他對視,點頭應聲:“嗯。”

她的眼中看不出什麼情緒,只是那眉眼中依舊帶着愁緒。

溫鈺辭的指尖在腿上輕點,片刻後他突然問:“有想過找回家人嗎?”

舒挽寧繼續看着他,一時間她原本上揚的眼尾更加挑起,顯得原本不寬的雙眼皮都格外明顯了些。

見她疑惑,溫鈺辭解釋道:“就算作我連累你所作的補償。”

“不用了。”舒挽寧打斷道:“既然我已經是被拋棄的那個人,就不必再去打擾他人的安穩生活。”

氣氛突然冷了下來,舒挽寧將蓮子羹的空碗輕輕放在桌子上,微微點頭,動作生疏的操作輪椅離開。

溫鈺辭喜靜,餐廳內沒有傭人,舒挽寧的輪椅卡在門口怎麼都出不去。

她不停的轉動着輪椅,溫鈺辭搖搖頭,起身將她推了出去,他從她身邊大步經過,擡腳上樓的時候,又回頭看了她一眼:“有事你可以找我。”

二樓房間內,舒挽寧艱難的移動上牀,望着窗外的一片秋色,垂下眼睫,掀起被子將自己裹起來。

大概凌晨一點。

溫鈺辭結束了一天的工作,剛剛關閉電腦,就聽到樓下有關門的聲音。

此時別墅內除了他只有舒挽寧一個人,他緩緩打開房門,站在走廊內看着樓下。

他看到舒挽寧操控着輪椅下樓,然後放輕腳步走下樓梯跟在她身後,看到她在廚房打開了冰箱門。

她從冰箱裡拿出一塊甜點,一口一口吃着,在她身後的溫鈺辭只看到她鼓動的臉頰。

溫鈺辭目不轉睛看着她,想看看她是否在夢遊,見她轉身準備離開,他下意識將自己的身形藏住。

舒挽寧吃光了那塊甜點,慢悠悠回了房間,寂靜的客廳內,只有輪椅在地面滾動的聲音。 一圈又一圈,直到電梯上樓,溫鈺辭才緩步走上三樓。

第二天一早,溫鈺辭下樓的時候靜姨正在擦桌子,他將前一晚的事情疑惑的問出,靜姨拍了下自己的腿說道:“最近您沒有去離園,我就忘了和您說這件事。

舒小姐到離園的那幾天,我怕她不適應就在一樓找了個房間陪她。然後從第二天開始吧。差不多凌晨一點左右她就從房間內出來到廚房找吃的。

她沒說什麼原因我也沒問,我就每天在冰箱裡留點吃的,後來發現她幾乎每晚那個時間就會找吃的。昨天我也和她說了,會在冰箱裡留吃的,”

溫鈺辭點點頭示意靜姨離開,他坐在沙發上,脣角微勾,他還真是不小心發現了她的小秘密。

舒挽寧下樓的時候溫鈺辭還在看手中的報紙,她微微伸長脖子看他。在這個信息爆炸的時代,看報紙的人已經是少之又少。

他穿了件深灰色的襯衫,釦子扣的一絲不苟,袖口處點綴着鑽石袖釦。

注意到她的視線,溫鈺辭放下報紙擡頭看她:“舒小姐有什麼事嗎?”

舒挽寧還沒回答,門口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而後聽到有人哀嚎的聲音:“哥~哥啊~哥啊~”

溫鈺辭帶着嫌棄的看向門口,舒挽寧就見一個紅髮少年像逃命似的奔向溫鈺辭,然後被他伸手攔下。

“哥!我不想定居國外!我想在我們京城!求求你了,勸勸我媽吧!”

他嚎的聲音大,甚至臉上確實有了淚水。溫鈺辭拿了張紙巾遞給他淡聲道:“那是你媽,我干涉不了她的決定。”

紅髮少年跌坐在地抱着溫鈺辭的腿不撒手:“反正我不跟她去國外!”

舒挽寧感覺到自己繼續在這裡怕是不太合適,轉動輪椅準備悄悄離開,那紅髮少年卻突然擡頭看向她的方向。

見到她的一瞬間,少年胡亂擦了把臉上的額淚,目光緊緊盯着她的臉,片刻後忽地按住了溫鈺辭的腿:“我的天,哥!我竟然有嫂子了啊!”

少年一個閃現竄到舒挽寧面前,看了眼她腳上的紗布,目光關切,語速極快的問她:

“姐姐你多大了啊?家住哪裡啊?什麼工作啊?你和我哥誰追的誰啊?你們在一起多久了啊?你的腳怎麼受傷了啊?”

一連串的問題,舒挽寧被他嚇得往後撤了撤,身後的溫鈺辭擡腳踢了他一下:“溫鈺明,閉嘴!。”

“好嘞哥。”

少年坐在溫鈺辭身邊,他們兩個眉眼處有兩三分相像,給人的感覺卻完全不同。少年一頭紅髮,黑上衣黑色工裝褲,意氣風發。

溫鈺辭冷眼瞥了他一眼:“舒小姐是客人,禮貌些。”話落他起身,繼續道:“如果想住在這就安靜些。”

溫鈺辭離開客廳,少年整理了下自己的頭髮衝着舒挽寧傻呵呵地笑着:“你好,我叫溫鈺明,是他的弟弟,今年十八。”

舒挽寧點頭算作迴應:“你好,我是舒挽寧。”

“姐姐你多大了?”

“二十三。”

溫鈺明起身在舒挽寧的身邊繞來繞去,彎下腰看她,認真詢問:“挽寧姐你真的不是我哥的女朋友嗎?”

“真不是。”

“唉……那真是太可惜了。”

舒挽寧轉動輪椅想要離開,好在靜姨及時過來拯救了她,餐桌上,溫鈺明坐的離溫鈺辭很近,一直在抱怨他最近過的有多苦。

溫鈺辭忍了半天,終於開口:“溫鈺明,再多說一句我就給你扔出去。

“行,不說,我閉嘴。”

他閉上嘴,目光卻看向舒挽寧,剛準備靠近她,就見舒挽寧立馬放下了筷子快速離開了餐廳。

溫鈺明悻悻地摸了摸鼻尖,轉頭看向溫鈺辭露出一抹神秘地笑容:“哥,你能把挽寧姐變成我嫂子嗎?”

溫鈺辭眼角微動,語氣中夾雜着一些無奈:“怎麼你也像奶奶一樣開始催婚了?”

溫鈺明笑嘻嘻得搖頭:“不是,我就是覺得你們兩個很有夫妻相。”

他坐在溫鈺辭身邊,伸手在口袋裡翻了半天拿出一個紅色的錦袋遞給他,邀功似的笑:“嘿嘿哥,這是我去廟裡給你求的平安符,記得隨身攜帶。”

溫鈺辭接過,掌心溫熱,他將錦袋緊緊握在手中點頭:“知道了。”

他起身,拍了拍溫鈺明的頭:“你不是一直想要那個新款的跑車嗎?送你。”

“哥!你太帥了!”

溫鈺明從沙發上跳起來:“謝謝哥!我先回老宅看奶奶,我期待你的好消息哦~”

他小跑着鑽進院中的車內,溫鈺辭輕笑着拿上外套出門。他平時忙,與舒挽寧一天碰不到一次,只是偶爾回來的時候,會看到舒挽寧躺在陽臺的搖椅上曬月亮。

一週時間轉瞬而逝,舒挽寧的腳傷痊癒,這天溫鈺辭下班回去的時候,舒挽寧正在客廳內等着他。

她身邊放着行李箱,溫鈺辭進門的時候她起身輕聲道:“這些天多謝溫先生的照顧,我的傷已經好了,是時候離開了。”

溫鈺辭的解西裝釦子的手一頓,頓了片刻說道:“嗯,我讓嚴昊送你回去。”

舒挽寧微微躬身擡腳離開,溫鈺辭脫下外套搭在沙發上,腳步漸行漸遠,最終他回頭,看了眼門口的白色裙角。

車子離開淺月灣,舒挽寧垂下頭,這些日子,靜姨將她養的長了兩斤肉。

嚴昊將她送到公寓樓下,伴隨着電梯上樓的聲音,舒挽寧回到了公寓門口。

打開門,一室一廳不過三十平米,她將箱子放下,清理着因無人居住而產生的灰塵。

夜晚,舒挽寧躺在自己闊別已久的牀上,打開許久沒有開機的手機,才發現她的父親舒民換了手機號給她發了很多信息。

她面上毫無波瀾,指尖輕點刪除所有的消息,而後將手機卡抽出扔進了垃圾桶內才重新躺下。

嚴昊回到淺月灣之後,溫鈺辭坐在沙發上,身旁是舒挽寧一直在用的花朵小夜燈。

溫鈺辭指了指小夜燈,嚴昊立馬明白了,因爲這夜燈還是他去公寓拿過來的。

他拿出手機開口:“我給舒小姐打個電話。”

連續撥了幾個後嚴昊放下手機開口:“沒人接,可能是睡了,明天我給她送去?”

“沒時間,明天陪我出差。”

凌晨一點,舒挽寧一如往常的醒來,箱子裡有靜姨給她帶的吃的,她翻出來往嘴裡塞了兩口。

睏意消散的無影無蹤,她輕嘆一口氣,索性拿上吃的爬上牀打開了電腦。

點開搜索頁面,指尖在鍵盤上輕點,看着‘溫鈺辭’三個字按下搜索。

溫鈺辭,二十六歲,溫氏集團的總裁,溫家的掌權人,十八歲接管公司,八年來生意越發風生水起。

舒挽寧咬下一口餅乾視線繼續下移,看到了那紅髮少年。

溫鈺辭母親早逝,由奶奶撫養長大,母親去世一月之後父親再娶。

這麼多年來他與父親繼母的關係惡劣,唯有同父異母的弟弟待他如親兄弟。

溫家世代從商,溫氏集團在京城根深蒂固是不可撼動的存在。

溫家旁支關係錯綜複雜,而溫鈺辭身上肩負着家族的榮耀,多年來克己復禮,從未有過任何緋聞。

一小袋餅乾吃完,舒挽寧關閉查詢頁面,原來像這樣身份的人,也會低下頭與她道歉,矜貴有禮,一舉一動都帶着從骨子裡散發出的涵養。

她將電腦放在牀頭,平躺在牀上盯着天花板出神,直至天微微亮她才搓了搓眼睛從牀上爬起身。

早餐過後,她換了身保暖的衣服,戴上帽子和口罩出了門,冷風吹地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路上沒什麼人,超市門口她推了輛購物車,再出來的時候車裡堆得滿滿的。

兩個超重的購物袋,舒挽寧拿的吃力,步子走的緩慢,路過營業廳的時候,她又重新辦了張手機卡。

馬路上,一輛黑色的勞斯萊斯停在路口,嚴昊正看着前方的紅燈,溫鈺辭偏頭的時候,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那人包裹的嚴實,他仔細看了兩眼有些不確定,直到身影消失在拐角處他才收回目光。

舒挽寧總覺得最近得天氣似乎比往年還要冷一些,她向來是不願意出門的。

屋內有足夠多的食物,她不願做飯,每日保持基本的溫飽,在公寓中窩了整整一週。

這天溫度終於回升了些,她將洗過的牀單晾曬在陽臺,門外突然響起了敲門聲。

她將手機放入口袋,從貓眼小心翼翼看出去,卻發現滿眼從外面被堵住了。

正當她準備將門反鎖,貓眼的遮擋卻突然拿消失開,門外竟是她的父親舒民。

“寧寧你在嗎?聽說你回來了,我給你打電話打不通啊。”

虛情假意。

舒挽寧沒回答,門外的舒民卻一直在大力的敲門:“寧寧,今天是你媽媽的生日,我來接你回家吃飯!”

他叫喊的聲音引起了鄰居的不滿,對門有人打開門怒斥:“還讓不讓人休息了!”

爲了不打擾他人,舒挽寧將門打開,站在門口,目光冰冷看向舒民:“您貴人多忘事,您將我送出去的時候說了已經和我沒有關係了。”

話落門外的舒民突然變了臉色,衝着旁邊厲聲道:“把她給我抓回去!”

門外衝進來幾個保鏢,他們架住舒挽寧的胳膊捂住她的嘴將人拖了出去。

舒挽寧被他們粗暴的塞進車內,她活動了下自己被抓的通紅的手腕警惕的看向一旁的舒民:“你要帶我去哪?”

舒民上下打量着她:“真沒想到他們竟然要錢不要你,那就由你去給我換點錢回來!”

舒民示意身旁的人鬆開對她的鉗制,順勢收走她的手機,那打量的眼神令人作嘔,舒挽寧偏過頭不去看他。

舒民:“一會換上你的舞蹈服,把人跳高興了,錢到手了我就帶你走。”

“呵…”

舒挽寧偏頭看向窗外,外面不知道什麼時候下起了雨,淅淅瀝瀝拍打在窗戶上,吵得人心煩。

車開的很快,酒店內,舒挽寧被拉上樓塞進一個包間,屋內的衣架上掛着她的芭蕾舞服。

她脫下礙事的外套扔在一旁,左右環顧,試圖找一個能夠逃生的出口。

她打開窗戶,三樓,不算高,但跳下去也會受傷。

門口有人守着,她捏了捏衣袖,打開門對着門口的人說道:“我想洗個澡。”

“不行,舒總吩咐了,你不可以出這個門。”

“ 我一週沒洗澡了,你們確定那位老闆喜歡不洗澡的?我又不出去,你們找人把浴室打掃一下,太髒了。”

見那兩人遲疑,她關上門,很快有服務員推車進門打掃,舒挽寧趁機藏在那清理車下。

她蜷縮着身體,聽到服務員離開房門的聲音,她下意識屏住了呼吸。

門口的人似乎沒有發現,依舊守在門口,趁着服務員打掃另一個房間的時候她迅速鑽了出去。

電梯太不安全,她從消防通道樓梯快步下樓,以最快的速度跑出酒店大門。

舒民很快就發現她不見了,雨越來越大,舒挽寧跑在街上,慌亂的回頭,跌跌撞撞跑回公寓的方向。

雨中,嚴昊坐在車內向外張望,溫鈺辭坐在後座,單手撐着頭淺眠。

忽地嚴昊看見一抹奔跑的身影,他回頭,小聲道:“我好像看到舒小姐了。”

溫鈺辭的雙眼睜開,帶着未睡醒的惺忪看向窗外,而後眉心微皺看向嚴昊似乎在問人在哪裡。

大雨模糊着視線,舒挽寧沒了力氣,伴隨着急促的喇叭聲,腳下一滑整個人跌倒在馬路上。

她的膝蓋摔破了皮,這大雨,就像是老天故意不想讓她逃脫。

車輛來來往往,她倒在路邊,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氣,一時間,想着就這樣順從自己的命運再無心反抗。

忽地,雨停了。

不是雨停了 ,是有人爲她遮住了雨。

舒挽寧擡頭,溫鈺辭一身黑色大衣,手持黑傘站在她身邊,目光沉沉得望向她。

“發生什麼了?”他出聲問。

舒挽寧偏頭:“被舒民抓了。”

大雨落在雨傘上的聲音異常沉悶,舒挽寧大半個身體繼續淋在雨裡,想起身,但提不起力氣。

溫鈺辭的雙眸依舊低垂,雖沉默不語,但那眸光卻柔和了許多。

他從舒挽寧的身上收回目光,她本就生的眉眼如畫,清冷絕塵,如今淋了雨摔了跤,像是被打碎的美玉,脆弱的惹人心煩意亂。

手中的傘盡數偏向她的方向,肩膀逐漸被雨淋溼,溫鈺辭本人卻毫不在意。

他在舒挽寧面前蹲下,將傘遞到她的面前,放輕語氣道:“握着傘。”

舒挽寧呆愣着接過雨傘,就見他伸出手將她從地上穩穩抱起。

見他淋了雨,舒挽寧將雨傘舉高替他遮擋着,走近車旁,嚴昊第一時間打開了車門。

舒挽寧只穿了件單薄的睡裙,渾身被雨淋得溼透,不自覺地打着寒顫,下一秒,身上多了件溫鈺辭的大衣。

他的衣服上一直有着乾淨溫柔的雪松香,再次聞到這個味道,舒挽寧緊繃的神經終於得到了緩解。

面前伸來骨節分明的手,她接過溫鈺辭遞來的毛巾擦拭着臉上的雨水,視線看向窗外,此時的舒民大概已經急瘋了吧。

她偏頭,看向溫鈺辭微溼的頭髮低聲開口:“溫先生,謝謝你又救了我一命。”

溫鈺辭沒回答,只是摩挲着手中的毛巾,說了句莫名其妙的話:“看來讓你回去還真不是個明智的決定。”

舒挽寧再次跟着溫鈺辭回到了淺月灣,嚴昊將車門打開,溫鈺辭再次拉住了她:“我要回公司,你先在這好好休息。”

話落嚴昊關上了車門並上車離開,靜姨小跑着從屋內出來:“怎麼淋成這個樣子?快進屋洗個熱水澡!”

靜姨是真心對待舒挽寧,再次得到溫暖,舒挽寧拉住了她的胳膊:“以後您喊我名字就可以了。“

她躺在滿是熱水的浴缸中,身上的寒意消散了大半,疲憊的靠着浴缸,昏昏欲睡時才發覺頭有些燙。

溫鈺辭回了公司,換了乾淨的衣服後坐在椅子上擦着頭髮。

之前在車內他順着嚴昊指的方向看去,看到舒挽寧,他動了惻隱之心。

原本想讓嚴昊帶她上車,可是還是控制不住自己接下嚴昊手中的雨傘。

他打了內線電話,嚴昊推開辦公室的門,溫鈺辭擡眼看他:“讓嚴河去查一下今天發生了什麼事。“

舒挽寧洗了澡,又喝了碗靜姨煮的薑湯,坐在牀邊視線看向窗外。

外面的雨勢比之前大了些,氣溫也似乎伴隨着時間流逝降了幾分。

天上雷電漸起,雲層越壓越低,噼裡啪啦的雨打在玻璃上,沒有停下來的徵兆。

舒挽寧裹了裹被子躺回牀上,牀頭還有她之前落下的夜燈,她將夜燈打開,眼皮不受控的的逐漸沉重。

溫鈺辭回來的時候雨小了許多,他進門的時候靜姨正在客廳內忙碌。

其他傭人們還在打掃衛生,靜姨看見他立馬走上前:“少爺回來了,舒小姐似乎還在睡,之前我去喊過她但是沒人迴應。”

溫鈺辭點頭,轉身擡腳上樓,走到舒挽寧的房門前輕敲:“舒挽寧,該吃飯了。”

依舊無人迴應,溫鈺辭又敲了幾聲,而後將手搭在門把手上,輕輕下壓,房門打開,屋內一片寂靜。

他走進房間,看到舒挽寧依舊在睡着,轉身離開之際感到了一絲不對。

他走到牀邊,舒挽寧的臉紅的異常,他伸手去探,被燙的縮回手。

他快步離開房間,在走廊內撥通一個電話,壓低聲音開口:“岑佑,讓你女朋友來一趟淺月灣。”

“你病了?不對啊,你病了應該找我啊。”

“不是我。”

另一邊的岑佑從牀上爬起來:“行,我們馬上過去。”

他拍了拍一旁熟睡的人笑道:“走了,溫鈺辭好像是金屋藏嬌了。”

他身旁迷迷糊糊的邱悅容慢吞吞的爬起身,打了個哈欠說道:“說什麼夢話呢。”

“沒做夢,是真的,他讓你去一趟,不用我去那肯定是女生我去不方便。”

“那我得去看看。”

溫鈺辭回到房間內將舒挽寧的被子往上拉了拉,看了眼一旁的小夜燈,伸手想關掉又收回了手。

岑佑和邱悅容到的時候溫鈺辭正坐在沙發上,他進門後四處查看着,好奇的問道:“人呢?”

溫鈺辭起身答道:“二樓。”

打開房門,溫鈺辭道:“她淋了雨,發燒了。”

邱悅容伸長了脖子往房間內看去,而後一臉無奈看向溫鈺辭:“你讓讓,我得進去。”

岑佑跟在她身後進門,看着牀上的人,他偏頭示意溫鈺辭出門。

走廊內,岑佑遞了根菸給溫鈺辭,看了眼房間笑道:“金屋藏嬌,玩的挺花啊?”

“你誤會了。”

溫鈺辭將煙夾在指尖,將事情簡略說了一遍,岑佑看向他的目光更加深邃。

“鈺辭,你的性子我瞭解,你可不是隨便在大街上撿人回家的人。”

溫鈺辭搖頭:“只是覺得嚴昊說的有點道理。”

岑佑站的離他近了些說道:“你的身份特殊,你將來的老婆就算不是世家的姑娘,起碼,家境得是差不多的,她……”

溫鈺辭側身看他,單挑了下眉開口問:“那如果是邱悅容家境不好呢?”

岑佑挺直腰板認真道:“那當然是加倍對我家悅悅好了!”

這句話說出口,他有些不好意思但又裝作淡定的吸了口煙,悠悠道:“那你打算怎麼辦?”

溫鈺辭還沒回答,房間的門打開,邱悅容小聲說着:“燒的有點嚴重,我給她打了針,明天還不退燒的話我再過來。”

溫鈺辭點頭:“多謝。”

岑佑上前拉住邱悅容的手仰頭道:“走了,我們繼續回去過二人世界了。”

他牽着人離開客廳,溫鈺辭返回房間,看着舒挽寧被針扎透的手背。

她睡得不太安穩,精緻的眉頭皺着,額頭滲出密密麻麻的細汗,他彎下腰幫她整理被子,忽地她的手緊緊抓住了他的手腕。

她的掌心滾燙,手腕纖細,整個人脆弱不堪。

溫鈺辭突然想起邱悅容走的之後說的話,她說舒挽寧身體不太好,還有些營養不良,需要好好補補。

他多看了幾眼,但憐香惜玉之情沒有增添分毫,將她的手拉下後大步走出房間。

樓下,其餘傭人們已經離開,只剩靜姨在客廳內,溫鈺辭將她喊住:“靜姨,今晚辛苦您照顧她。”

“好,少爺放心。”

看着他回了書房靜姨將廚房燉好的湯盛出,她是看着溫鈺辭長大的,這麼多年他總是孤身一人,如若真的可以有人陪陪他,那是再好不過的。

二樓房間內,靜姨拿着溫熱的毛巾擦拭着舒挽寧額頭上的汗珠,她的衣服被她緊緊攥在手裡。

舒挽寧的點滴結束之後,靜姨搬了個凳子趴在她的牀頭休息,不知道幾點,她感受到牀上的人不安的動着。

睜開眼,舒挽寧像是做了噩夢般掙扎,口中還在含糊不清說着什麼,靜姨嚇了一跳,連忙起身去敲溫鈺辭的房門。

“少爺!您去看看舒小姐吧!”

房門打開,溫鈺辭一身灰色家居服,看着靜姨焦急的神色,他擡腳走向舒挽寧的房間,進門後就見她整個人縮成一團,眉頭緊鎖。

他坐在她的牀頭,輕拍着她的胳膊喚她:“舒挽寧,醒醒。”

他喚了幾聲,牀上的人依舊沒有醒,她的雙手四處摸索似乎在尋找着什麼,揮動間,猛地拉住了溫鈺辭的衣角。

忽地,她的眼角溢出一行清淚,脣角輕動,溫鈺辭靠近了些終於聽清她說了什麼。

靜姨心疼的坐在另一邊,輕輕拍着她的手以示安撫。

許是得到了安慰,牀上的人逐漸放鬆下來,只是拉着溫鈺辭衣服的手依舊沒有減少半分力氣。

看了眼時間,溫鈺辭輕聲道:“靜姨您先去休息,這裡我陪着。”

外面的雨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停了,溫鈺辭坐在牀邊,拿着手機隨意瀏覽,睏意襲來的時候單手撐着頭休息。

太陽升起許久之後,舒挽寧睜開眼睛,刺眼的燈光讓她眯了眯眼睛。

身上有着發燒後的虛弱感,她偏頭,才發現自己緊握着溫鈺辭的衣服,一時間,她連忙鬆開了手。

感受到她的動作,溫鈺辭睜開眼,眼底帶着紅血絲,見她臉色好了不少,他開口:“醒了,還有哪裡不舒服嗎?”

他的聲音帶着沒睡醒的沙啞,舒挽寧搖頭:“好多了。”

她一張嘴,才發現自己的聲音比他的還要沙啞許多 ,並且嗓子也乾涸的厲害。

溫鈺辭起身整理了下衣服,將牀頭的水杯遞給她,舒挽寧起身接過:“謝謝,又麻煩您了。”

“不麻煩。”

扔下三個字他就離開了房間,樓下的靜姨見溫鈺辭出來,猜到大概人已經醒了,連忙端上之前熬的湯上樓。

她敲了敲門,進門後心疼的看着舒挽寧病態的小臉柔聲道:“餓了吧?我熬了點湯,先暖暖胃。”

溫鈺辭簡單收拾了一番就去了公司,路上一直安靜的他突然開口:“嚴昊,我需要一份婚前協議。”

副駕駛的車嚴昊僵硬的回頭,滿眼都是不敢相信,大聲問:“老闆,您選中誰了?”

溫鈺辭沒回答,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嚴昊立馬捂住嘴巴點頭,他明白,老闆這個眼神是罵他的前兆。

嚴昊的動作很快,根據溫鈺辭的要求,中午的時候他就將協議帶到了辦公室。

溫鈺辭打開協議掃了一眼放在一旁,擡眼道:“把下午的會議提前。”

“好的。

“還有件事。”溫鈺辭喊住他:“鈺明看上一輛車,去問問是哪輛,買給他。”

話落他繼續看着文件,淺月灣中舒挽寧圍着毛毯靠在沙發上,手中是廚師新做的麪包,靜姨拉着她想要她嚐嚐。

下過雨的空氣帶着青草的味道,外面陽光正好,可舒挽寧卻覺得刺眼的很。

她將雙腿也縮進毯子裡,可身上還是寒意陣陣,最後將手中的小麪包放在茶几上,圍着毯子爬上了樓。

溫鈺辭回來的時候,剛進客廳就看到茶几上剩了一半的麪包,他看了眼樓上問靜姨:“她人呢?”

“回房間了,下午在客廳裡曬太陽,但是我看她不怎麼高興。”

“嗯,喊她下樓吃飯,然後讓大家提前下班。”

他坐在餐桌旁,樓上傳來腳步聲,他微微擡眸,一片裙角落在樓梯上。

屋內安靜的能聽到外面的風聲,兩個人相顧無言,一頓飯結束,舒挽寧準備上樓的時候溫鈺辭起身開口:“舒小姐,我有話和你說。”

沙發上,

舒挽寧坐在他的對面,溫鈺辭的眼鏡放在桌子上,黑沉的眸直勾勾的望向她。

他的脣線繃着,而後伸手將茶几另一頭的協議推到她面前。

“有件事想請你幫忙,勞煩舒小姐看一下這個。”

【婚前協議書】

舒挽寧一頭霧水將協議看完,擡起頭看向他疑惑地問:“爲什麼是我?”

溫鈺辭坐直身體,認真解釋道:“我的奶奶身體不好,一直希望我成家。

我需要一個人陪我演戲,而你,沒有世家關係的紛爭,沒有對我有害的身份,最重要的是,我們還算熟悉。

舒小姐可以自行選擇,有什麼條件也可以和我說,我沒有惡意,也請你不要誤會。”

他說的誠實坦蕩,舒挽寧的目光落在那一年爲期的字眼上,雖然只有一年,但是他給的補償卻是八位數,出手倒是大方。

這段時間他給予的幫助不少,人又溫潤耐心……

正當溫鈺辭以爲她要拒絕的時候,她拿起筆在協議上一筆一劃寫下自己的名字。

“舒小姐考慮清楚了嗎?”

“嗯,這些對我來說都不重要。”

她將協議推回去,溫鈺辭簽下自己的名字開口道:“那我們明天去登記?”

“溫先生安排就好。”

溫鈺辭起身,低聲溫柔道:“一年後我會遵守承諾,這段時間不會對舒小姐產生非分之想,舒小姐還請放心。”

他將協議留了一份給舒挽寧,擡腳大步離開,舒挽寧起身的時候他又退了回來。

他將卡放在桌子上,淡聲道:“這是我的副卡,舒小姐可以隨意使用。”

舒挽寧看向他離開的背影,捏着協議,有了這份協議,她不需要再嫁給季誠,不需要應付舒民,有了自由身,還有一張副卡,似乎...她賺了很多。

她將協議放進牀頭櫃,打開衣櫃 後,挑選了一條相對於來說好看一些的白裙。

書房內,溫鈺辭盯着那協議看了許久,然後撥通了嚴昊的電話:“明天早上九點來接我。”

嚴昊:“明天上午沒有行程,老闆要出門?”

“嗯,去結婚。”

嚴昊:!!!???

結婚?

和誰結婚?

真結婚?

他腦子全是問號,溫鈺辭說了些什麼他都沒有聽清,直到看到微信消息後思路纔回正一些。

寂夜無雲,晚風微寒。

次日清晨, 溫鈺辭坐在沙發上翻看報紙,沒多久,樓上響起關門的聲音。

他看向二樓樓梯口,少女身材修長窈窕,一身簡單的白色連衣裙,沒有多餘的飾物。

恰好舒挽寧擡頭看他,兩個人的目光在空中相撞。

她的眉修長細緻,看向他的目光平淡的像是一潭靜水,毫無波瀾。

舒挽寧走下樓,坐在餐桌的一角,與他打了聲招呼:“溫先生早。”

她吃飯的速度依舊很快,接着起身上樓,再下樓的時候,脣上已經多了提升氣色的口紅。

院內,消化了一晚上的嚴昊略顯激動的打開車門,舒挽寧坐上車,偏頭看向窗外沉默不語。

車內詭異的安靜,嚴昊輕輕轉頭,忍不住開口問:“舒小姐,你就不好奇我們是怎麼得到你的證件的嗎?”

舒挽寧終於回頭看他,像是被按了暫停鍵幾秒,而後搖頭:“不好奇。”

嚴昊準備好的措辭一下子憋回了肚子裡,訕訕的轉回頭,後座的溫鈺辭偏頭看向身邊的人。

“舒小姐,如果不願,現在還來得及送你回去。”

舒挽寧緩慢轉過頭看他,這一次的距離拉近,她有些不適應的靠着車窗。

他依舊是一身黑色西裝搭配皮鞋,衣領和袖口的扣子一絲不苟的扣着。

他的眉眼生的極爲好看,眉形流暢,淺淺的內雙,眼尾弧度上揚,金絲眼鏡下的黑眸正緊緊盯着她。

他的脣不算厚,微抿,彰顯着他此時不太愉快。

舒挽寧收回目光,解釋道:“抱歉,我只是習慣了一個人。”

聞言溫鈺辭開口道:“領證之後我帶你去見一見我的奶奶,之後你的時間自由。”

“好的,謝謝溫先生。”

溫鈺辭:“不必這麼生分。”

“好的溫……先生。”

溫鈺辭提前打點過,他帶着人直奔民政局,拍照的時候兩個人的距離像是還能容下一個嚴昊。

工作人員指了指自己的脣說說道:“兩位離得稍微近一些,笑一下,一下就好。”

舒挽寧朝着溫鈺辭的身邊又挪動了一步,看向鏡頭,兩個人的表情一個比一個冷漠。

當舒挽寧拿到紅本本的時候,淡淡的看了一眼就遞給了溫鈺辭:“抱歉我沒有帶包。”

溫鈺辭將兩張結婚證放進褲袋,而後解開釦子脫下西裝披在舒挽寧的肩頭。

舒挽寧原本正在神遊,肩膀上的溫暖讓她回神,偏頭看向溫鈺辭,他正側頭看她。

他的眉眼中帶着溫潤,一舉一動彰顯着他良好的紳士風度。

溫鈺辭:“走吧,帶你回老宅。”

初秋的風帶着涼意,車內開着空調,舒挽寧將西裝脫下遞過去。

溫鈺辭沒接,淡淡道:“下車後會冷。”

老宅的位置有些偏僻,舒挽寧就快要堅持不住睡着,終於感受到車慢慢停下。

舒挽寧的手搭在門邊,溫鈺辭突然拉住了她的手臂開口:“老宅只有奶奶需要尊敬,如果遇到其他人不需要管。”

舒挽寧點頭,下車後,溫鈺辭拉過她微涼的手包裹在他的掌心。

舒挽寧沒反抗任由他牽着, 目光落在腳下的石子路,穿着高跟鞋實在是有些不舒適。

身旁的人忽然放慢了腳步,在一個岔口,帶着她走向了一旁的石板路。

穿過長廊,在一間屋子前溫鈺辭停下了腳步,他偏頭看她,低聲道:“奶奶脾氣很好,不用害怕。”

舒挽寧點頭:“我沒有害怕。”

推開門,屋內的人見到溫鈺辭第一時間點頭示意,見到他身旁的舒挽寧時正想說什麼卻被溫鈺辭搖頭打斷。

溫奶奶正在睡覺,許是察覺到有人進屋,慢慢睜開了眼睛清嗓:“是誰來了?”

“奶奶。”

溫鈺辭喊了聲,拉着舒挽寧進屋,傭人將溫奶奶扶起身,將抱枕墊在她的身後。

她看向門口,聽到溫鈺辭的聲音,蒼老的臉上浮現出慈愛的笑容。

眼見溫鈺辭進門,看見他拉着女孩子的手,溫奶奶一下子坐直了身體。

舒挽寧與溫奶奶對視,低頭,柔聲道:“奶奶好。”

“好好好,姑娘你和鈺辭……”

溫鈺辭低頭應道:“奶奶,她是舒挽寧,您的孫媳婦。”

“咳咳咳……孫媳婦?”

舒挽寧點點頭,怕她不相信,溫鈺辭將口袋中的結婚證拿出來放在溫奶奶手心:“奶奶,是真的。”

溫奶奶半信半疑打開結婚證,而後突然拿起牀邊的柺杖打向溫鈺辭,他沒躲,結結實實捱了一下。

“溫鈺辭!奶奶教你的禮儀都忘了是嗎?這就領證了,你給彩禮了嗎?辦婚禮了嗎?”

溫鈺辭低着頭回答:“還沒有,怕人跑了,先帶回來給您看看。”

溫奶奶輕柔的撫摸着結婚證,衝着舒挽寧招了招手:“來丫頭,來奶奶這。”

舒挽寧坐在溫奶奶身邊,手被她拉過去拍了拍,她回握住她的手。

溫奶奶:“挽寧,真是委屈你了,就這麼被他拐回家了。你放心,該有的禮儀都得有,可不能被他矇騙了。”

舒挽寧搖頭:“奶奶不要擔心,不委屈,我不在意那些。”

溫奶奶不滿的看向溫鈺辭:“怪不得看不上奶奶找的那些姑娘,原來已經心有所屬了,怎麼不早些和奶奶說。”

她的目光在兩人身上不斷流轉,心中深深嘆了口氣,看向溫鈺辭的目光愈發不滿。

“吃了午飯再走吧。”她開口道。

舒挽寧看向溫鈺辭,見他點頭,她應了聲‘好’。

溫奶奶偏頭咳了兩聲說道:“鈺辭帶挽寧在老宅內逛逛,我吃了藥就來。”

溫家老宅的位置比較偏僻,安靜寧和,園中種植了不少的翠竹。

舒挽寧跟在溫鈺辭身後,走遠之後他停住了腳步回頭問:“還好嗎?不適應的話我們先回去。”

“還好。”

園中有個鯉魚池,溫鈺辭從一旁的架子上拿出一盒魚食遞給舒挽寧問:“要喂喂魚嗎?”

舒挽寧接過,指尖輕捻着魚食拋入水中,鯉魚像是不太餓,遊了兩圈象徵性吃了幾粒。

“哥!!!”

突如其來的叫喊聲驚得舒挽寧手一抖魚食打翻在池中,她有些心虛得看向溫鈺辭問:“它們不會撐死吧?”

“應該不會,撐死得話……就說是溫鈺明做的。”

溫鈺明還不知道身上已經背上了隱形的鍋,滿臉興奮地跑向溫鈺辭:“哥!你什麼時候回來了啊!”

看到舒挽寧,他驚訝地瞪大眼睛:“挽寧姐,你也在啊!”

溫鈺辭:“你得叫她嫂子。”

嫂子……

這兩個字在他腦海中迴盪,然後趁機將舒挽寧拉到一旁,一臉認真地問她:“挽寧姐,你是不是有什麼把柄在我哥手裡?”

“你想多了。”

“那我哥威脅你了?”

“那你想的更多了。”

溫鈺明蹙眉:“不應該啊,那你是因爲什麼纔在這麼幾天就被我哥拐跑了啊?”

舒挽寧抿脣思考了半天,乾巴巴得擠出幾個字:“大概是因爲我心善吧。”

“兩位少爺吃飯了 !”

身後傳來聲音,舒挽寧回到溫鈺辭身邊,溫鈺明跟在他們身後,嘴裡還在不停地在碎碎念。

餐桌上的菜口味清淡,飯桌上的氣氛融洽,在溫奶奶的不斷暗示下,溫鈺辭夾起一塊蘆筍放在舒挽寧的碗中。見她吃下,他又給她夾了螃蟹和魚。

舒挽寧將螃蟹送入口中,低着頭將魚肉藏於米飯中,將那坨米飯吃下,又往嘴裡塞了幾口其他的菜。

溫鈺明吃飯的過程中不斷觀察着溫鈺辭,見他時不時看向身旁的舒挽寧,他像是個長輩一般點頭贊同道:“嗯,看起來我哥的表現不錯。”

溫奶奶被他逗笑,忍不住道:“小小年紀倒是老氣橫秋。”

從老宅離開的時候,溫奶奶在門口止不住的張望,車內舒挽寧收回目光,懶懶的打了個哈欠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

車拐進淺月灣的時候舒挽寧睜開眼睛,一旁的溫鈺辭瞥了她一眼調侃:“你倒是會掐時間。”

“巧合而已。”

下車的時候,溫鈺辭走在她身邊,低聲道:“明天我讓人給你送一些新的衣服首飾。”

“我不常出門,別送太多。”

溫鈺辭點頭,而後道:“之後可能還需要陪我參加一些宴會,所以衣服是一定要有的。”

舒挽寧再次打了個哈欠點頭:“我都可以,你來決定就好。”

穿過客廳,舒挽寧準備擡腳上樓,溫鈺辭突然開口:“怎麼一直悶在屋裡,也該出來透透氣。”

舒挽寧:“我…習慣了。”

“那如果你覺得在房間太悶,就去樓上看電影。”

他擡眸衝她彎了彎脣問道:“你在哪裡上班?需不需要我派人送你?”

舒挽寧搖搖頭:“我在屋裡上班就可以,我在寫小說。”

聞言溫鈺辭追問道:“小說,什麼類型?”

“虐文。”

“很虐?”

“我覺得一般,但讀者說很虐。”

“我可以閱讀你的書嗎?”

舒挽寧眨了眨眼,搖頭道:“算了吧,我怕你看哭。”

其實她也沒有覺得溫鈺辭會看哭,只是非常單純的不想讓他看而已。

她轉身上樓,劉靜姨廚房內走出,溫鈺辭衝她招了招手叮囑道:“麻煩您傳達下去,家裡多了溫太太,別讓人怠慢了她。”

“哎,好,您放心。”

在他轉身上樓的時候手機響了幾聲,他拿出來看了幾眼,上樓換了身平常的衣服再次出了門。

看到他的車離開,舒挽寧想問以後她需不需要等他一起吃飯,打開手機之後才發現她根本沒有溫鈺辭的聯繫方式。

溫鈺辭開車去了京城最大的會所‘半醒’,下車後鑰匙隨手扔給一旁的服務生,進門後再次看了眼手機內的信息。

他坐着電梯直奔頂樓,推開包房,屋內的音樂聲驟降,有人衝着他的方向扔了個酒杯。

岑佑:“這麼慢,等你半天了。”

溫鈺辭斜瞥了他一眼:“才十五分鐘。”

邱悅容從手機中擡起頭 ,問他:“她怎麼樣了?康復了嗎?”

“嗯,好多了。”

“誰啊?”

聽到他們的對話,沈清辰關掉音樂湊到溫鈺辭身邊:“你們說誰呢?”

岑佑:“女的,在鈺辭家裡。”

邱悅容:“長得漂亮。”

沈清辰:“鈺辭哥,你女朋友?”

岑佑剛想搖頭,就聽溫鈺辭淡淡道:“現在是老婆了。”

“噗……”

岑佑一口酒噴出,邱悅容連忙給他遞了張紙巾 ,疑惑地問:“怎麼回事?”

“奶奶一直希望我成家,我和她簽了個協議。”

沈清辰喝了口酒搖頭:“結婚真是個可怕的魔咒。”

他比溫鈺辭和岑佑小几歲,從小就喜歡追在他們屁股後面,總想着和他們一樣大才好,如今才發現,年紀小也有年紀小的好處。

溫鈺辭靠在沙發背上,襯衫領口解開了兩枚釦子,袖口卷在手臂上,指尖夾着煙,隨手摘下眼鏡扔在桌子上。

沈清辰將他的眼鏡放在一旁,與溫鈺辭碰了個杯問道:“你也不近視,戴什麼眼鏡啊?”

岑佑:“裝斯文唄!”

溫鈺辭輕笑,握着酒杯的手輕擡,在空中與岑佑碰了個杯,一旁的沈清辰也加入其中。

邱悅容的目光一直落在手機上,岑佑擡手捏着她的脖子提醒:“一直低頭會脖子痛。”

邱悅容收起手機,虛靠在岑佑身上小聲問溫鈺辭:“週一是伯母的忌日,你要帶着弟妹過去嗎?”

溫鈺辭沉默着喝了口酒,帶她去嗎?大概是想的,想讓母親知道,他結了婚,成了家。可是她真的能知道嗎?

年幼時期的回憶涌上心頭,那些泛黃的,模糊的,是他記憶中唯一和母親有關的。

他的酒一杯接着一杯,岑佑看了眼沈清辰,他立馬將溫鈺辭眼前的酒瓶拿遠了些。

“鈺辭,別喝了,你要醉了。”

岑佑打了個電話,拉着身旁的人起身說道:“我們先走了,清辰你等嚴昊來接他。”

沈清辰蔫巴巴的收拾自己和溫鈺辭的衣服點頭:“哦,知道了,又是我。”

舒挽寧晚上沒有吃飯,因爲傍晚的時候,靜姨急匆匆的找到她說想要請假回家照顧生病的外孫。

剛好她沒什麼胃口,放了廚師和傭人下班,一個人圍着薄毯靠在客廳的沙發上看電視節目。

嚴昊帶着溫鈺辭回去的時候,已經半夜十二點,舒挽寧剛好有些昏昏欲睡,聽到聲音,她站起身,就見嚴昊攙扶着臉頰微紅的溫鈺辭進門。

“喝多了?”她小聲問。

嚴昊點頭,將溫鈺辭扶到房間,下樓的時候低頭說着:“麻煩您一會送一杯溫水給他。”

嚴昊來去匆匆,舒挽寧關掉無聊的電視節目。

端了杯溫水上樓,推開溫鈺辭房門的時候,他正坐在牀邊扯着自己的襯衫。

釦子被他扯開了兩枚,健碩的胸肌若隱若現,腹肌的線條也在若有若無地勾人。

舒挽寧的目光落上去,眉頭輕動,這個人的身材是真的不錯。

她將水杯放在牀頭,溫鈺辭擡眸看她,眼尾因喝酒泛着紅,眸中少了些他平時的冷漠。

舒挽寧站着,低頭與他對視了半天,將他此時此刻的模樣欣賞了一遍後才轉身出門。

走出房間門,舒挽寧呼了口氣,在那樣密閉的房間內,一直盯着溫鈺辭,可真令人有些遐想。

窗外月光如水,繁星似錦,舒挽寧躺在牀上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將近一點的時候,舒挽寧從牀上坐起,摸了摸乾癟的肚子,躡手躡腳地打開房門。

下樓的時候,她看見溫鈺辭坐在沙發上,面前還有半杯未喝完的酒。她的腳步不自覺地頓了一下,而後慢慢地走過去,放輕聲音問:“怎麼還在喝?”

溫鈺辭其實在她一打開門的時候就知道她會下樓,他擡起頭,眼神平淡地問:“一起喝嗎?”

“不了。”

舒挽寧拐進廚房,打開冰箱發現沒有給她留的食物,她纔想起給她留食物的人請假回家了。

她抿了下脣,關閉冰箱門,身後有腳步聲靠近,溫鈺辭站在廚房門口問:“餓了?”

舒挽寧搖搖頭,準備離開的時候,溫鈺辭拉住了她的胳膊。

他穿了身黑色的家居服,腳步走進廚房,從櫃子裡拿出意麪開口:“我有點餓,一起吃點?”

有人主動做吃的,舒挽寧沒拒絕,在架子上隨手拿了個橘子靠在牆邊剝皮。

她將橘子皮剝開,又一點一點將白色的橘絡撕扯乾淨,認真的像是在給橘子做皮膚管理。

正在煮麪的溫鈺辭偏頭看了她一眼,問出了他一直都在疑問的問題:

“舒挽寧,你爲什麼每天這個時間就會下樓找吃的?”

舒挽寧將手中的橘子皮扔進垃圾桶,將橘子一分爲二。

遞給溫鈺辭的同時看他道:“溫先生,喜歡打探別人的秘密可不是一個好習慣。”

溫鈺辭接過那一半橘子放入口中,沒接她的話,繼續翻動着鍋中的意麪。

見他拿出了番茄,舒挽寧站直了身體問道:“我可以申請吃黑椒的嗎?”

溫鈺辭放下番茄,找到了黑椒後看了眼靠在牆邊的舒挽寧輕笑:

“要求還不少,就不怕我給你扔出去?”

舒挽寧緊盯着溫鈺辭,開口道:“溫先生,如果你的記性還不錯的話。

應該記得我們現在是合法的夫妻關係。”

“那又如何?”溫鈺辭淡淡反問她:“如果我的新婚妻子不慎墜樓呢?”

舒挽寧擡頭對上他戲謔的眼神,第一次覺得他沒有看上去那麼斯文。

她認真的點了點頭:“我都聽你的。”

溫鈺辭啞然失笑,然後從櫃子中取出盤子放在桌子上並看向舒挽寧問:“那如果是車禍呢?”

舒挽寧再次認真點頭:“都可以。”

她回答的毫不猶豫,溫鈺辭像是一拳打進了棉花裡,瞥了她一眼,端起面從她身邊路過走向餐廳。

舒挽寧拿了兩個叉子,坐在餐桌旁,她悄悄瞟了眼溫鈺辭,卻不想恰好與他對視。

溫鈺辭:“明天讓人在你的房間裡做個零食櫃,你想吃的時候隨時可以吃。”

“不了吧,很麻煩。”

“不麻煩。”

“那謝謝。”

溫鈺辭應了聲,可後來的他無比後悔自己的這個決定。

面的分量不算多,能吃飽又不會吃撐。

舒挽寧原本想着既然溫鈺辭做了飯,那她就應該主動洗碗。

可是還沒等她開口,溫鈺辭就強勢的帶走她的餐具。

溫鈺辭:“我還不至於無恥到讓我的新婚太太洗碗。”

不過他自己也沒打算洗碗,只是將餐具放在了洗碗池中。

舒挽寧坐在沙發上,目光落在他之前喝的酒上面。

她踩着拖鞋從酒櫃中又拿出一個酒杯,在溫鈺辭的注視下給自己倒了半杯酒。

溫鈺辭微眯起雙眸,慵懶地靠在沙發上。

之前他確實是喝醉了,但洗了個澡,酒已經醒了大半,此時腦子一片清明。

舒挽寧的酒半杯接着半杯,直到瓶中只剩下最後一點酒,她略帶期盼的目光看向他。

溫鈺辭:“還想喝?”

見她點頭,他問:“酒量怎麼樣?”

舒挽寧歪頭思索了一會開口道:“不知道,但喝多了應該不打人。”

溫鈺辭像是從鼻腔中溢出一絲笑意,他從酒櫃中又挑選了一瓶酒打開。

放在桌子上的時候看向舒挽寧道:“我有件事和你說。”

“什麼事?”

“這個月的十五號是我母親的忌日,你有時間和我一起去嗎?”

舒挽寧喝了口酒詫異道:“我?以你妻子的身份?”

見他點頭,舒挽寧繼續道:“可是我們是協議結婚,以後怎麼辦?你怎麼交代?”

溫鈺辭無所謂的給自己倒了杯酒說道:“那就說我喝醉的時候老婆跑了。”

舒挽寧:…………

她抿了口酒 ,而後點頭:“那我和你一起。”

她的臉逐漸開始因喝酒而泛紅,往日清明的一雙眼睛也像是逐漸染上了迷霧。

一瓶酒喝了大半,舒挽寧有些醉了,只是還是捨不得放下手中的酒杯。

她斜靠在沙發山,身上披着的披肩鬆鬆垮垮搭在身上。

慢吞吞的扭頭看向溫鈺辭呢喃道:“你…長得還挺好看的。”

她起身,往他的位置挪了挪,可惜沒站穩,整個人撲倒在沙發上。

溫鈺辭扶住她的胳膊,看着她的樣子只覺得有趣,平日裡她總是一副對什麼都淡淡的模樣,這麼久還是第一次見她這麼生動的樣子。

“你好,請問你能把你的衣服釦子解開給我看看嗎?謝謝。”

舒挽寧突如其來的一句話,溫鈺辭哭笑不得,搶過她手中的酒杯放在桌子上。

他鉗住她的胳膊迫使她坐在沙發上,輕笑着看她:“真沒想到你喝多了還耍起流氓了。”

舒挽寧搖頭:“我沒有耍流氓。”

見他不爲所動,舒挽寧又往他旁邊湊了湊,趁他分神,一下子撲到他身上拉扯他的睡衣領口。

“舒挽寧你別亂動。”

溫鈺辭將她的手拉下去,舒挽寧歪頭看他,疑惑着問:“爲什麼不給看?是覺得自己吃虧了嗎?”

她看起來很認真的點了點頭說:“不要自卑,你的身材還是很好的。”

他黑着臉將人扛在肩上上樓,把人扔在牀上裹進被子裡之後大步出了門,只留舒挽寧自己在被子裡探索出口。

回到房間的溫鈺辭止不住笑意,舒挽寧真是……酒量不錯,酒品…太差。

身上沾惹了酒和意麪的味道,他再次衝了個澡,躺在牀上,酒精催起的睏意使他很快進入夢鄉。

另一個房間中的舒挽寧早已夢了周公,第二天一早,她睜開眼,整個人有些宿醉之後的迷茫。

忽地,她擡手拍了拍自己的腦袋,許久沒有喝酒,真是忘了自己喝醉後是什麼德行。

別人喝醉了不管發生了什麼都能斷片,可以免除不少的尷尬,怎麼到她這裡,不但沒有斷片,還記得異常清楚啊?

她甚至清楚的記得自己是怎麼撕扯溫鈺辭的衣領的……

罪過罪過。

她爬起身,換了身乾淨的衣服,看了眼時間已經上午十點,這個時間溫鈺辭早已去上班。

她放心的打開門,迎面,溫鈺辭敲門的手停在半空,一時間兩人四目相對。

舒挽寧的眼睛快速眨了幾下,而後裝作若無其事的看他。

“溫先生早,找我有什麼事嗎?”

“早,來人給你做零食櫃了。”

舒挽寧點頭,跟在溫鈺辭身後下樓, 餐桌上已經有準備好的早餐。

溫鈺辭將桌上的碗推向舒挽寧,淡聲道:“喝點,緩解宿醉。”

舒挽寧再次點頭,將碗中的湯喝下,見他還坐在客廳,她問:“溫先生今天不上班嗎?”

溫鈺辭手中的報紙下移,對上她的目光笑道:“你好像很希望我去上班?”

“我只是隨口一問。”

她可不像隨口一問的樣子,比起之前此時的她更加拘束,溫鈺辭深看 她兩眼,而後重新拿起報紙,隨意道:“今天不去上班。”

此時舒挽寧只想回到房間,可她的房間內還有好幾位裝櫃子的師傅。

她百無聊賴靠在沙發的一角,頻繁的換掉電視節目 ,雙眼也沒有聚焦,似乎心緒早已亂飛。

溫鈺辭放下報紙,看了她兩眼,開口問:“覺得無聊?帶你出去玩玩?”

舒挽寧木訥的搖頭:“不去。 ”

她從沙發上起身,走出客廳,一個人在院子裡轉着,其實她自從到了淺水灣,還從未在院子裡閒逛過。

午後的陽光溫熱,舒挽寧披了件大衣,踩着棉拖鞋,沒走幾步就聽到身後有人跟着。

她沒回頭,任由溫鈺辭跟着,跟着她的人同樣穿了件大衣,跟在她身後,見她步子邁的小,他也放慢了自己的步伐。

園中有休息的長椅,他站在她身後的不遠處,看她單薄的身型倚靠在長椅上,長髮隨着風輕輕搖晃。

他站在原地,脣角掛着淡淡笑意,她難得出門曬太陽,許是日光太過於晃眼,溫鈺辭竟生出了一種歲月靜好的心思。

可惜這份安靜沒有持續多久,嚴昊一個電話打進來,溫鈺辭從口袋中拿出手機接聽,掛斷電話後眉宇間浮現一抹不耐。

他轉身離開,舒挽寧回頭的時候只看到他拐進客廳的一抹身影。

在院子中坐了許久,她突然想到了舒民,這麼多天了,不知道他死了沒有。

舒民自然是還活着,自從舒挽寧逃離之後,那沒有等到人的老總突然就說不會繼續與舒氏合作,一連幾個投資商都像商量好了一般拒絕合作。

舒家別墅內,舒民的臉耷拉着,他的老婆趙唯坐在對面的沙發上雙手環胸看他。

舒民:“看看看,你有什麼臉看?不是說把她送去賭場一定出不來嗎?

現在好了,她人不但出來了,現在找不到了,怎麼和季家交代?”

趙唯不悅的梗着脖子:“你衝我發什麼脾氣啊?是你自己不想讓她嫁去季家的!”

“那季家一開始答應給我們一千萬彩禮,現在反悔了我當然不同意,況且舒挽寧向來與我們關係不好,我說什麼她都聽不進去!”

趙唯瞥了舒民一眼,壓低聲音道:“那得給她找回來,我們接受了季家那麼多的資助,我可不想到時候把我們的寶貝女兒嫁過去。”

舒民嘆了口氣:“我知道!當初我們領養舒挽寧不就是爲了讓她代替我們馨馨聯姻的嗎?”

‘阿嚏!’

舒挽寧打了個噴嚏,她揉了揉鼻尖起身,回到房間的時候發現牆邊多了一排矮櫃,已經裝滿了零食果汁和牛奶。

她靠在牆邊,突然間想起,上一個這樣給她零食的人,已經將近十年沒有見過了。

思緒回籠,她從櫃子裡挑選了幾袋吃的上樓,打開房門,她將幕布降下,找了個舒服的椅子窩進去,將毛毯蓋在腿上。

一場電影還未結束,舒挽寧就靠在椅子上睡着了。

溫鈺辭回來的時候沒看見人,詢問的目光看向客廳內的傭人,只見傭人指了指樓上道:“少夫人在樓上看電影。

溫鈺辭擡腳上樓,推開門,電影的結束曲還在播放,他看了眼熟睡的舒挽寧將電影關閉。

聲音的突然消失讓舒挽寧一下子就睜開了眼睛,她警惕的看向門口,看到溫鈺辭,她鬆了口氣,悄悄鬆開緊握毛毯的手。

溫鈺辭將燈光打開,看向舒挽寧問:“覺得太悶的話,我帶你出門轉轉?”

舒挽寧起身搖頭,一邊走向門口一邊說道:“不去,我比較喜歡待在我自己的舒適圈內。”

“你的舒適圈?”

“嗯,就比如我之前租的公寓,再比如我現在的房間。”

說話間她已經走到門口,溫鈺辭替她打開門,彎脣問:“也不和朋友出去玩嗎?”

舒挽寧的腳步一頓,聲線冷了許多開口:“我沒有朋友。”

她快步下了樓,溫鈺辭的手還搭在門把手上,感受到她情緒有些不對,他跟上去,卻慢了一步,眼看着舒挽寧關上了房間的門。

自這天起,溫鈺辭總覺得舒挽寧在有意無意躲着他,從前還會在客廳看電視,現在一整天不出房門。

之前每天半夜出門覓食,自從有了零食櫃,她消失的像人間蒸發。

溫鈺辭覺得他大概是病了,幾天不見舒挽寧,還有點擔心她在房間裡的生活,甚至……有點想見她。

終於等到十五號這天,在這之前溫鈺辭沒有去問舒挽寧是否和他同去掃墓,如果她記得他自然是感激的,如果忘了也沒關係。

(僅推文,如侵立刪~[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