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振祥等多位攝影工作者 拍攝當下給未來
甫獲得2023年第25屆臺北電影獎,卓越貢獻獎的攝影家劉振祥,在《給未來的影像 當代攝影放映會暨講座》開幕的當晚,從知名導演鍾孟宏手中接獲此獎,隔天立刻趕下臺南分享這份榮耀與他長期所拍攝的電影劇照經驗與過程。(主辦單位提供)
謝三泰發表《我的志願》等系列作品,勉勵大家拍攝當下給未來。(主辦單位提供)
姚瑞中發表《海市蜃樓》作品,呼籲政府及大家重視閒置空間如何再活化。(主辦單位提供)
吳政璋一上臺先分享他生平拍攝的第一張照片,這張照片是他的父母親,也是他最喜歡的作品,來呼籲大家將鏡頭面向自己喜愛的親人。(主辦單位提供)
劉振祥分享《戀戀風塵》劇照,分享給大家,他總是用報導及紀實的方法去拍劇照。(主辦單位提供)
邱國峻結合刺繡於攝影作品中,凸顯臺灣獨特的民俗文化。(主辦單位提供)
陳伯義呼籲大家珍愛地球,也是他從當代攝影中想創造出的價值。(主辦單位提供)
黃建亮認爲「你看到的一定跟我不一樣」,勉勵大家勇敢拍出屬於自己的作品給未來。(主辦單位提供)
來自馬來西亞的張國耀分享在臺拍攝的《百歲人瑞》等系列作品,他算是全臺拍過最多人瑞的攝影工作者。(主辦單位提供)
鄧博仁以年輕時拍攝的作品《與生命交談》分享每個當下,都會影響着自己的未來。(主辦單位提供)
楊順發拍攝臺灣下沉的海岸線的地景,質問大家,臺灣真的美嗎?(主辦單位提供)
馬立羣:「面對着當今影像爆炸的年代,我們該如何將當下的影像留給未來,而什麼影像又是值得留下的,或許生活在現在的我們,可以好好去思考!」(主辦單位提供)
由國立臺南生活美學館主辦,一影像承辦《給未來的影像 當代攝影放映會暨講座》日前舉行,兩天活動由一影像創辦人馬立羣主辦策畫執行,邀請藝術銀行室內設計師蘇承璞主持爲期兩天的活動。活動首日將播映《有影臺灣》紀錄片,邀請紀錄片主角及影像研究者許遠達進行映後座談;此部紀錄片刻劃臺灣攝影創作者在追尋影像的過程中,如何在面對生命的各式課題之下,依然堅持藝術創作的旅程。首先以《有影臺灣》紀錄片放映會開幕,映後還邀請片中主角與在場觀衆座談,緊接着由12位中青輩攝影創作者謝三泰、姚瑞中、黃建亮、鄧博仁、邱國峻、楊順發、張國耀、吳政璋 、陳伯義、李立中、彭一航、劉振祥進行3場 《PLSTalks》 ,分享作品並激盪出多元觀點。
「相機是我跟社會對話的工具」謝三泰一上臺分享了1985年所拍攝的《前鎮興邦裡》、2011年所拍攝的《我的志願》等系列作品,並且說明當年就是因爲《前鎮興邦裡》這個專題拍攝,讓他正式投入攝影工作,最後他告訴在場聽衆「生產你們的影像給未來」。
姚瑞中創作多元,產量也很驚人,年輕時就以藝術家身份代表臺灣參加威尼斯雙年展,近年除了持續攝影、繪畫創作外,也出資訪問臺灣老、中、青三代的攝影家集結成《攝影訪談輯》1-5冊,並持續進行中。他沒分享過去的豐功偉業,分享的是自己及集合學生所拍攝的「蚊子館」(閒置空間)計劃,他從拍攝、動員學生參與,最後出版多冊《海市蜃樓》。這些舉動後來還受當年的總統馬英九、行政院長吳敦義接見,讓政府重視這些閒置空間如何再活化,也以親身經驗與批判精神傳承在年輕人身上。
這次活動主題是《給未來的影像》並以「攝影與生活連結,透過攝影創造屬於自己的影像」爲《PLSTalks》演說內容。吳政璋就以自己拍攝父母親的照片開頭,告訴大家這張照片是他人生中拍攝的第一張照片,而且也是他最喜愛的一張照片。緊接着用一堆人對着女模特兒拍照的照片,問在場聽衆,「他們在拍什麼?」「別人的老婆」吳政璋回答之後,引起鬨堂大笑。他想告訴大家,在自己的硬碟裡留這麼多拍攝陌生人的寫真照片,不如把鏡頭對着自己內心所投射的家人。
甫獲得2023年第25屆臺北電影獎,卓越貢獻獎的攝影家劉振祥,在《給未來的影像 當代攝影放映會暨講座》開幕的當晚(8日),從知名導演鍾孟宏手中接獲此獎,隔天立刻趕下臺南分享這份榮耀與他長期所拍攝的電影劇照經驗與過程。劉振祥在演講時再次謝謝臺北電影獎,這是全世界第一次把這個獎頒給劇照師。回憶生涯,劉振祥表示自己1983年還是攝影助理,那時第一次接觸電影,1985年我進入《戀戀風塵》的劇組,而後也和楊德昌導演合作拍攝了《恐怖份子》,之後又拍了電影合作社成立的照片。爾後開始與鍾孟宏導演合作,拍攝包括《停車》、《第四張畫》、《失魂》、《一路順風》、《陽光普照》與《瀑布》等多部電影。劉振祥認爲,劇照師這個角色以旁觀者的角度決定快門,其實電影跟劇照最大的不同,是「劇照是用一個畫面說一個故事,電影是用分鏡產生的連續性畫面去說故事。」「而且劇照不一定要跟電影裡有的畫面一樣,但不能偏離主題,必須先了解電影要講什麼,再用自己的感覺,用單張照片去呈現一部戲」。劉振祥爲何總是可以拍出許多與衆不同的畫面,他說,可以從街拍開始「用報導及紀實的方法去拍劇照」。他也分享平面劇照師得避開電影攝影師,多移動腳步去觀察,眼睛要放亮,拍劇照不要太用個人的角度去思考,不要太文青的去拍攝,要多考慮劇照所說的故事是否可以傳達一部電影的感覺。
而邱國峻及彭一航則分享他們的作品,告訴大家如何在寫實中拍出魔幻感。邱國峻拍攝臺南的民俗廟會、失能空間,再結合傳統刺繡,去說出攝影說不出但他想表達的故事。彭一航則用手電筒去照亮公園裡的動物雕像,以慢速快門,拍出肉眼感受不到的氛圍,甚至拍攝前他會先向眼前的被攝物拜拜,他覺得這些動物雕像是有靈性的。
說到靈性,在廟埕長大的陳伯義,從小喜愛看陣頭,也在拍攝的主題上長期關注廟會活動,但是畢業於水利工程的他,近年也搞起水利與藝術的跨領域工作,2009年從莫拉克風災的調查工作中,看到被土石流襲擊的南沙魯村的客廳牆面,留下泥水的「文字」告志這段痛苦的災難,2012年當他回到重建中的南橫公路,又見證到人想勝天的工程建設,也因此促成對環境省思的後莫拉克作品,同時他也發表2020年的麻豆大地藝術季的前期田野調查工作中,透過鄒族獵人安孝明老師的啓發拍攝曾文溪上游巨大攔沙壩,從溪流切穿的人造大壩,從人類世的觀點中指出人不能獨立於自然,浪漫地用對比的方法,呼籲大家珍愛地球,也是他從當代攝影中想創造出的價值。
李立中一上臺即分享「我只想回家」,他以自身用養鴿子陪伴父親走出傷痛的經驗,告訴大家「回家真好」。他用照片及畫畫記錄着每隻鴿子的生平,有一天他在鴿子身上裝上錄影設備,觀察鴿子從臺北回到臺南的路線圖竟然跟他從臺北搭客運回家的路線圖幾近一樣的重疊。「回家的路,不管人或動物,心都是一樣的」這也是李立中喜愛養鴿子,並以鴿子爲創作題材。
黃建亮則以一個留學生的角色分享自己透過攝影給的養分,他1977 國中畢業旅行拍下第一卷影片之後,就對攝影有極大興趣,出國學攝影,1989年學成歸國「回家的感覺真好」 1991年舉辦《看東看西看》 說明透過東西交流的過程中,「無知、幻想、假相、偏見、憧憬、歧視與刻板形像始終是避免不了的狀態。」做爲一個在臺灣出生長大,在美國接受西方教育,多年來「看西想東」、「看東想西」,看美國、看臺灣,想中國,成爲他的成長經驗。這種經驗也讓李安拍攝《囍宴》電影時找上他幫電影拍攝劇照。延續這種創作風格於1995年發表《地球村的遊民》 說着「當價值觀在重組,功能在變遷,人事歷史在轉型,在美麗新世界的許諾下,我早已淪爲『地球村的遊民』」。當天同時也發表1999年《世紀末臺灣》、2003年《皮相 Skin Deep》及最新作品《肆 域》試圖透過千年肆間,拼貼日常庶民、空間、食物等記憶,進而拼接出文化的紋理與皺褶提供給後人。
來自馬來西亞的張國耀分享在臺拍攝的《百歲人瑞》等系列作品,他算是全臺拍過最多人瑞的攝影工作者,身爲馬來西亞僑生,隻身來臺的張國耀,總覺得自己是「他者」,感覺老人和他一樣有着一份孤獨感,於是想拍攝這羣老人的身影。拍攝《百歲人瑞》的作品,體會到《百歲》是上帝給的禮物與考驗,縱使已經訪視拍攝超過百位人瑞,他還是覺得這一切依然如此不可思議。而過程中經歷的人事物的變化,也相繼不斷地觸發他新思考,也對於生命及社會各種面相有了更深刻的體悟與詮釋。
鄧博仁則分享他從還沒正式上大學學習攝影前的攝影作品,一路上他感謝教導他攝影的照相館老闆藍東明先生,也感謝校內外攝影社團給他的一切,他說不管是專科時期的攝影學會、社團、照相館的養成教育,抑或是大學、研究所的理論與技術兼具的攝影教育,其實這些都影響着我對攝影現在及未來的結果。他更感慨地說,「如果人生像是『登山』,那我現在應該是走在下坡的路,下坡更要小心,避免再跌倒,如何避免跌倒,當然得靠過去的經驗。登山最終是要回家,而家是什麼呢?他引用了狄歐米拉 (Diomira)《記憶中的家》,「家是什麼?是一個夢?是一羣家人?是一個承諾?還是單純只是一棟建築?或是隻是一片記憶?在我們的心中,一直有個家的藍圖,它比真實的好,因爲它可能是幻想,它可能是回憶,也可能是即將實現的計劃,在這個家中你和誰一起生活?我們都孤寂吧,但是我們都一直有一個家。」在鄧博仁心中的家,就是用相機將心與眼所見所聞紀錄下來。
楊順發發表《臺灣水沒》,作品更像繪畫與攝影的交匯,不只是單純指引現實的再現風景,而是以想像虛構、再造的方式來重構風景,進而邀請觀者建構想像臺灣真的美嗎?臺灣的未來將何去何從?
拍攝對象會告訴觀者一切,不管是觀念先行再探討,還是再現不存在的影像,抑或是單純的再現眼前的真實,這些都將提供給後人去省思。馬立羣活動最後告訴大家「面對着當今影像爆炸的年代,我們該如何將當下的影像留給未來,而什麼影像又是值得留下的,或許生活在現在的我們,可以好好去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