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蘿蔔快跑”11城開放載人測試，司機飯碗難保？   第2眼

7月7日下午，有武漢網友在短視頻平臺發佈視頻稱，百度旗下的自動駕駛出行服務平臺“蘿蔔快跑”無人駕駛出租車在武漢街頭與行人相撞。

此事件再次將自動駕駛技術的安全性問題推向公衆視野，引發廣泛討論。目前，“蘿蔔快跑”已經於11個城市開放載人測試運營服務。除百度外，多企業佈局無人駕駛網約車，離大規模上路還有多遠？有聲音指出，無人駕駛是否搶了出租車和網約車司機的飯碗？又是否會取代司機？

“與闖紅燈行人發生輕微接觸”事故責任如何認定？

7月7日下午，有武漢網友在短視頻平臺發佈視頻稱，“蘿蔔快跑”無人駕駛出租車在武漢街頭與行人相撞。視頻中可以看到一行人躺在出租車前，交警正在現場，事故造成了部分車輛擁堵。

7月8日，百度相關負責人迴應稱：“事故發生於武漢市漢陽區鸚鵡大道與國博大道交會路口，是車輛在綠燈亮起啓動之際與一名闖紅燈的行人發生輕微接觸。事故發生後，我司第一時間配合警方處置，並陪同送醫檢查，目前該行人正在醫院進一步觀察和休息。”

7月10日，武漢市公安局交通管理局漢陽大隊表示，該事故已處理完畢，涉及個人信息，不便透露處理結果。並提醒公衆，發生交通事故可撥打122電話報警，與無人駕駛汽車發生事故後，相關公司會派人處理。

百度官方信息顯示，“蘿蔔快跑”是百度Apollo推出的自動駕駛出行服務平臺，目前已經於11個城市開放載人測試運營服務，並且在北京、武漢、重慶、深圳、上海開展全無人自動駕駛出行服務測試。

在2022年，有網友曝出了一張百度“蘿蔔快跑”無人駕駛測試車發生車禍的照片，車輛左後方被嚴重撞毀，尾燈被撞毀。彼時百度官方迴應稱，該事故爲測試車輛在正常行駛狀態被後方貨車追尾導致，並第一時間上報給相關監管部門備案。

當前，有關自動駕駛安全性的問題也正引發越來越多的討論。對於自動駕駛事故發生後的定責，北方工業大學汽車產業創新研究中心主任紀雪洪表示，對於L4級甚至更高級別的L5級自動駕駛，根據《北京市自動駕駛汽車條例（徵求意見稿）》，如果車內部無人，車輛運營方和管理方應承擔責任，並可進一步向車輛生產商或者銷售商進行追責。

按我國實施的《汽車駕駛自動化分級》，駕駛自動化分6級。L0至L2爲駕駛輔助，駕駛員需全程監控駕駛；L3是有條件自動駕駛，駕駛員在緊急情況執行接管；L4爲高度自動駕駛；L5爲完全自動駕駛。

日前，北京市經信局就《北京市自動駕駛汽車條例（徵求意見稿）》（下稱《徵求意見稿》）對外徵求意見。據徵求意見稿內容，自動駕駛汽車上道路行駛期間發生交通違法行爲的，由公安交管部門按照現行法律法規進行處理和認定。

車內有駕駛人的，依法對駕駛人進行處理；車內無駕駛人的，對車輛所有人、管理人進行處理。如果自動駕駛汽車發生故障或者發生交通事故，車內有駕駛人的，駕駛人應當立即停車，保護現場；造成人身傷亡的，駕駛人應當立即搶救受傷人員，並迅速報警。車內無駕駛人的，遠程安全員應當立即報警。

車輛在自動駕駛系統功能未激活狀態下發生道路交通事故的，按照現行規定承擔責任；激活狀態下發生道路交通事故造成人身傷亡、財產損失的，屬於自動駕駛汽車一方責任的，由車輛所有人、管理人承擔賠償責任。

“蘿蔔快跑”在武漢實現全天候運營廣州深圳等11城開放載人測試

2022年8月，百度“蘿蔔快跑”在武漢和重慶正式開啓車內無安全員的自動駕駛付費出行服務。

截至2023年底，武漢先後開放自動駕駛測試道路里程突破3378.73公里，覆蓋12個行政區，輻射面積約3000平方公里，開放道路里程數和開放區域數均保持全國第一。2023年，全市自動駕駛出行服務訂單達73.2萬單，服務人數達90萬人次，該數據囊括了包括東風悅享、蘿蔔快跑等19家自動駕駛出行服務企業。

百度創始人、董事長兼首席執行官李彥宏提到，2024年3月初，“蘿蔔快跑”在武漢實現了7×24小時全天候運營，進一步提高了服務覆蓋範圍和車輛利用率。

“湖北發佈”稱，打“蘿蔔快跑”無人車成爲外地遊客來武漢旅遊必打卡的項目。在社交媒體平臺上，“武漢黑科技震驚外國人”“無人車什麼時候開到我家鄉”等相關視頻讓武漢不斷破圈，也讓無人駕駛這一黑科技成爲武漢的城市新名片。

目前，“蘿蔔快跑”也跑進了廣州街頭，在黃埔區科學城等部分地區可以打到該無人出租車。

2022年6月，羊城晚報記者在廣州市黃埔區的公開道路上，發現了一些空車運營的車輛。與以往的“無人車”不同，這些車輛在前排的正副駕駛座位上均沒有安全員的身影，同時其後座也無乘客，疑似“蘿蔔快跑”正在進行“去安全員化”的路測。

近日，記者在“蘿蔔快跑”APP上發現，該出租服務確實已經在黃埔區開通，目前運營區域主要集中北至濟廣高速、南至瀋海高速廣州支線、西至大觀路、東至玉巖路的地區。

系統上有規定的上車點、下車點，停車不能超過3分鐘。據悉，指定站點已經超過300個。

2023年6月，深圳坪山區爲安途智駕（AutoX）、鵬電集團和蘿蔔運力聯合體（蘿蔔快跑）頒發智能網聯汽車無人商業化試點牌照，標誌着L4級無人駕駛商業化收費運營正式在深圳落地。初始運營期間，“蘿蔔快跑”以一折的價格對外提供服務，6.7公里的車程僅花費4.1元。

百度2024年第一季度財報顯示，截至4月19日，“蘿蔔快跑”的累計服務單量超600萬次；一季度內提供的乘車服務約82.6萬次，同比增長25%。在5月15日的百度Apollo Day上，百度Apollo發佈了全球首個支持L4級自動駕駛的大模型Apollo ADFM，同時上新了“蘿蔔快跑”第六代無人車。

無人駕駛搶飯碗？新業態或衍生新職業

有網友表示，無人駕駛出租車“空氣不臭、有空調、聽自己想聽的歌、沒人打擾、乾淨”，更能打動人的是價格。

廣州乘客反映，目前有軟件方的補貼，車費非常便宜。從星樾門口的公交站到蘿崗萬達才4塊，綜合起來大概5毛一公里，便宜過自己開車。另有網友在社交媒體上分享了乘車體驗，7.1公里只要4.99元，“太捲了！”

價格夠低、車內乾淨舒適，讓無人駕駛出租車成爲了不少人的“心頭好”。不過，對於出租車、網約車司機來說，“蘿蔔快跑”們正在威脅到他們的飯碗。

多位武漢當地出租車司機向記者透露，因網約車投放量越來越多，巡遊出租車難以接到單，出車10小時的流水甚至只有之前的一半。有網約車司機表示，無人駕駛出租車對出行行業影響“蠻大的”，如果無人駕駛汽車大規模普及，很多從業者“可能就沒飯吃了”，因爲無人駕駛汽車成本低，還可以全天24小時運行，但是人開做不到。

以百度Apollo第五代無人車爲例，其成本爲48萬元人民幣，按5年運營時間計算，月平均成本爲8000元，接近或略低於一線城市的網約車司機成本，與二線城市的商務車成本基本一致。如今提供的低價服務，對打響知名度、收集道路數據的考量明顯大於實現盈利。

近期還有網絡傳言稱，“蘿蔔快跑”已在武漢投放1000輛無人車，進而引發對網約車司機、出租車司機就業市場的深刻擔憂。

對此，武漢市交通運輸局相關負責人回覆稱，“武漢市（出租）汽車行業比較穩定，網上謠言比較多”。據其介紹，“蘿蔔快跑”已在武漢投放400多輛無人駕駛汽車，不是網傳的1000輛，具體數字需諮詢武漢市經信局。

7月10日，百度相關人士表示，武漢一共有500輛車，大概有300輛全無人，具體上路的會根據實際情況動態調配，並非網傳的“1000輛”。

在今年5月百度的一場發佈會上，百度自動駕駛業務部總經理陳卓介紹，第六代無人車將即刻投入使用，分批投放。按照規劃，百度蘿蔔快跑年內將在武漢完成千臺無人車的部署。

深度科技研究院院長張孝榮指出，無人駕駛技術雖然在某些方面已經取得顯著的進步，但仍有許多限制和挑戰，包括道路狀況的處理、複雜天氣條件下的駕駛等，要替代出租車司機需要更長的時間和更多的技術進步。

目前，我國註冊網約車司機已超過700萬，出租車司機也接近300萬。萬聯證券投資顧問屈放認爲，從未來發展方向來看，無人駕駛至少在大部分區域可以替代網約車和出租車；從技術發展和商業模式的角度分析，無人駕駛網約車是成功的，但若對整個行業造成顛覆式衝擊，是否值得也應考慮。

有一些老司機選擇“放開”方向盤，進入自動駕駛行業。2022年7月，前網約車司機李成入職“蘿蔔快跑”成爲負責接送乘客的安全員。他坐在主駕上，大多數時候只是觀察車輛行駛狀況，遇到突發情況，他纔會接管方向盤，最大限度保證行駛安全。2023年1月，李成負責的內容由運營轉到路跑，直面車輛行駛問題，將測試中遇到的待改進問題都反饋給研發團隊。

目前，很多無人駕駛車內配備了安全員，有些車內雖然沒有人，但其實也有遠程安全員。同時，隨着無人駕駛網約車這一新業態的發展，還會有新的應用場景、新的職業出現。

多企業佈局無人駕駛網約車大規模上路還有多遠？

無人駕駛出租車歷來是自動駕駛企業最重要的應用場景之一，除了百度，更多企業也在佈局。

根據麥肯錫研究報告預測，未來中國將成爲全球最大的自動駕駛市場。報告認爲，到2030年，自動駕駛汽車總銷售額將達2300億美元，基於自動駕駛的出行服務訂單金額將達2600億美元。

自動駕駛企業小馬智行方面相關負責人提到，小馬智行已經完全具備了滿足L4級全無人駕駛網約車大規模商業化所需要的技術基礎。全無人車輛能夠輕鬆應對複雜的城市路況以及各種極端場景，在北上廣深四大一線城市已實現了全天候常態化運營。

目前，小馬智行在廣州共投入了100臺左右的自動駕駛出租車，包含車內有安全員的自動駕駛車輛和車內無安全員的無人駕駛車輛。運營區域覆蓋廣州市南沙區全域803平方公里，其中，無人駕駛車輛運營區域爲廣州南沙城區等主要區域。服務時段爲7:30至22:30，收費標準則按照廣州市出租車統一定價標準。

業界公認，實現自動駕駛是一個極其複雜的系統工程，政策法律、應用場景、軟硬件技術等對其發展都有重要影響。

7月3日，據工信部消息，工信部、公安部、自然資源部、住房和城鄉建設部、交通運輸部聯合發佈《關於公佈智能網聯汽車“車路雲一體化”應用試點城市名單的通知》，確定了20個城市（聯合體）爲首批“車路雲一體化”應用試點城市。其中，廣東省廣州市和深圳市均入選了名單。

數據顯示，廣州市目前已累計開放827條，包括南沙港快速全段、從埔高速一期2條高快速及南沙區全域等測試道路，單向里程約1666公里，涉及6個行政區。15家企業在廣州市開展不同級別的道路測試和載客、載貨、編隊、遠程等L3、L4高級別測試活動。

除小馬智行、文遠知行、百度阿波羅和滴滴沃芽等自動駕駛頭部企業外，廣汽埃安昊鉑GT、小鵬G9等前裝量產車型也先後加入自動駕駛道路測試。

“儘管自動駕駛在一些場景接近甚至超越人類駕駛水平，但距離大規模社會化、商業化應用仍有很長的路要走。”中國電動汽車百人會副理事長兼秘書長張永偉接受新華社採訪時說。

自動駕駛的商業化安全應用，需要更多數據積累和場景訓練。中國工程院院士張亞勤表示，百度L4自動駕駛測試車輛累計行駛近1億公里，但極端工況數據仍不足，且數據分類、標註、處理、合規等存在挑戰。大模型在汽車行業的應用對數據資源的流動與共享提出更高要求。

（參考資料：澎湃新聞、新華社、中國新聞週刊、新京報、北京青年報、深圳新聞網、新快報、21世紀經濟報道、每日經濟新聞、廣州日報、南方+、界面新聞、財聯社）

話題主持 記者 楊楚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