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eToo的制裁：哈維溫斯坦強姦有罪，好萊塢性侵魔的「重罪輕判」？

掀起美國 #MeToo 風暴的好萊塢金獎製片哈維．溫斯坦（Harvey Weinstein），24日在紐約判決結果終於出爐，判處溫斯坦2項性犯罪成立，可能面臨5至29年的徒刑。 圖／路透社

【2020. 2. 25 美國】

#MeToo的制裁：哈維溫斯坦強姦有罪，好萊塢性侵魔的「重罪輕判」？

「90多位受害女性挺身而出，卻只有2項成罪？」掀起美國 #MeToo 風暴的好萊塢金獎製片哈維．溫斯坦（Harvey Weinstein），24日在紐約判決結果終於出爐，判處溫斯坦2項性犯罪成立，可能面臨5至29年的徒刑。長年利用權勢在好萊塢影視圈性侵騷擾女星的溫斯坦，更是狼狽地當庭被逮捕拘留，然而雖然經過多年審理終於首度判決有罪，被認爲是美國 #MeToo 運動的勝利里程碑，但成立的2項罪名——三級強暴罪和一級性犯罪——都不是溫斯坦最重的指控，另外被控的兩項「掠奪性性侵罪」和一級強暴罪皆未成立，讓溫斯坦逃過可能終身監禁的命運。溫斯坦仍決定繼續上訴，在紐約的判決之後，名聲與事業已然重挫的溫斯坦，接下來還要面對洛杉磯的法庭判決、以及多項民事訴訟案的攻防。

現年67歲的哈維．溫斯坦是知名好萊塢權威製片人，2017年被《紐約時報》和《紐約客》揭露一系列的性侵醜聞。溫斯坦過去近30多年來，長期利用他在美國影視圈的權勢，威脅或性騷擾女星，甚至發生多起性侵強暴案件。溫斯坦的性醜聞曝光，也引發了以美國爲起點、擴及全球的 #MeToo 反性侵運動。

隨着出面指控案件越來越多，溫斯坦也開始面臨多項法律訴訟；其中在紐約曼哈頓的審判近來最爲外界關注。紐約審理的案件中，主要是演員潔西卡．曼恩（Jessica Mann）和影視節目助理哈蕾伊（Miriam Haleyi）的指控，包括強暴罪在內共有5項罪名指控。

雖然經過多年審理終於首度判決有罪，被認爲是美國 #MeToo 運動的勝利里程碑，但成立的2項罪名都不是溫斯坦最重的指控，另外被控的兩項「掠奪性性侵罪」和一級強暴罪皆未成立，讓溫斯坦逃過可能終身監禁的命運。 圖／法新社

審理從今年的1月6日開始，經過超過7周的時間，終於在2月19日進入陪審團討論階段，最後在美東時間24日上午發表定罪判決。在這段過程當中，潔西卡曼恩在1月31日當庭露骨的證詞，也成爲媒體和輿論詫異的焦點；曼恩陳述自己在2013年遭到溫斯坦利用事業和權勢，誘逼性侵得逞，曼恩對溫斯坦的身體描述鉅細靡遺且極爲不堪。另一位與曼恩挺身而出的哈蕾伊，則是指控溫斯坦在2006年性侵，兩人和女星賽歐拉（Annabella Sciorra）也分別控訴了「掠奪性性侵犯罪」在內等5項罪名。

24日紐約州最高法院宣佈判決——溫斯坦強暴有罪，成立的罪名包括：一項「三級強暴罪」（Rape in the third degree，由曼恩指控）、一項「一級性犯罪」（Criminal sexual act in the first degree，由哈蕾伊指控），可判處5年至29年徒刑。根據《紐約時報》的報導，判決當下溫斯坦似乎有些漠然，不良於行的他更是狼狽地當庭就被銬上手銬、直接帶走拘留。

「溫斯坦有罪！這是 #MeToo 的勝利里程碑！」在判決出爐後，儘管溫斯坦有罪成立的消息，頗讓關心案件的社會輿論感到振奮，對於衆多受害者、以及同爲性侵事件所苦的女性來說，不啻爲具指標性意義的判決結果。但與此同時，認爲溫斯坦逃離重罪、結果輕判的質疑聲，也引發輿論爭議。

2017年最早出面揭露溫斯坦性侵罪行的女星艾希莉．賈德（Ashley Judd）在Twitter上無奈地說道：「超過90位受害者出面指控，但最後卻只有2項罪名成立...。」賈德雖然感概，但這也是溫斯坦一系列訴訟案中的複雜之處，其中有些被害人選擇民事訴訟的途徑、或達成了和解。

圖爲1月哈維溫斯坦出庭時，紐約街頭抗議的示威羣衆。 圖／法新社

紐約最高法院的判決中，最後沒有成立的是曼恩指控的「一級強暴罪」（Rape in the first degree），以及曼恩與哈蕾伊共同指控的「掠奪性性侵罪」（Predatory sexual assault）。

根據紐約的強暴罪和性侵罪分級，第三級最輕、第一級最重，其中的分別在於犯案情節的輕重差異。以曼恩的訴訟爲例，有罪成立的三級強暴罪，是曼恩指控2013年的旅館性侵事件，因屬不合意性交，而構成了三級強暴罪。但同時曼恩又控訴的一級強暴罪，必須涉及對被害人肢體的暴力行爲、因身體無力抵抗的強迫性侵等，法庭審理後判決不成立。

另一名被害人哈蕾伊，則是因2006年被溫斯坦強迫進行口交，而構成了一級性犯罪。此外曼恩、哈蕾伊、以及女星賽歐拉共同指控的掠奪性性侵罪，這是最重的性侵罪行，必須包括多項一級性侵重罪、情節嚴重的強暴與暴力脅迫等行爲，但最後結果仍不成立——這也是爲什麼外界儘管對於判決有罪感到鼓舞欣慰，同時也憂心溫斯坦仍逃過重罪，而且也再度證明了性侵被害的刑事訴訟，在法律上的認定與攻防都面臨許多困難挑戰。

「溫斯坦是惡毒的性愛掠食者！他利用自己的權威力量，威脅強暴、毆打欺騙、逼使被害人沉默噤聲。」儘管檢察官如此形容溫斯坦的惡劣行徑，但溫斯坦全程依然堅持自己的「清白」，並且在判決之後，仍透過律師團表示會繼續上訴。

紐約最高法院的判決中，最後沒有成立的是曼恩指控的「一級強暴罪」（Rape in the first degree），以及曼恩與哈蕾伊共同指控的「掠奪性性侵罪」（Predatory sexual assault）。圖爲哈維．韋恩斯坦出庭。 圖／法新社

「溫斯坦是惡毒的性愛掠食者！他利用自己的權威力量，威脅強暴、毆打欺騙、逼使被害人沉默噤聲。」儘管檢察官如此形容溫斯坦的惡劣行徑，但溫斯坦全程依然堅持自己的「清白」，並且在判決之後，仍透過律師團表示會繼續上訴。 圖／美聯社

溫斯坦的辯護律師團主張，所有指控都是屬於「雙方合意性交」，並不認爲溫斯坦該被稱爲「強暴」。相反的，辯方的策略是強調這些原告的「動機有問題」，指出這些控訴溫斯坦的人，其實是利用與溫斯坦的親密關係來發展個人事業，「而且這些人在所謂的『性侵事件』後，還繼續保持與溫斯坦的聯繫來往」，因此認定是雙方各取所需的合意行爲。

因此，審理案件的過程中，判定是否存在明確的「強迫」行爲，就成爲罪名判決的衡量標準之一。但這也是溫斯坦的一系列刑事訴訟案中，對於被害者而言最爲棘手的關卡。

像溫斯坦「利用權勢性侵」的行徑，有許多被害人是在半推半就、或者保全自己的策略下，無奈做出的選擇（但若屬不合意性交，仍構成第三級強暴罪），但當事人究竟是否合意，在法律攻防上常會演變成各說各話的情形。

溫斯坦的辯護律師團主張，所有指控都是屬於「雙方合意性交」，並不認爲溫斯坦該被稱爲「強暴」。 圖／路透社

在溫斯坦的相關案例中，常被提到的「被害人仍在事後仍保持關係」，也是極具爭議的說詞——在溫斯坦與好萊塢影視圈的脈絡情境裡，有許多人可能是出於保住工作，而只好選擇繼續維繫關係；或受制於整體環境的壓力而求助無援——這都是#MeToo運動中所多次強調的問題，然而在目前的法庭的舉證攻防和刑法思考上，這種情境脈絡較難被納入考量，而成爲溫斯坦用以自保的護盾。

相較刑事訴訟的曠日費時與舉證困難，原告還要面臨審理過程中的巨大身心壓力甚至人格醜化（例如性侵被害人，反被加害人以各種說詞或舉證來「反證」被害人其實是合意），在溫斯坦的相關案件中，有許多就走向民事訴訟，舉證也相對較爲容易。

「今天溫斯坦在紐約的判決結果，是許多冒着極大風險、勇敢挺身而出的女性，向新聞記者與檢察官揭露所爭取到的。」當初揭發溫斯坦的記者羅南．法羅（Ronan Farrow），在得知判決結果後於Twitter上表示。

不過溫斯坦並不是從此了事。紐約的訴訟之外，接下來溫斯坦還要面臨在洛杉磯的其他刑事控訴；洛杉磯的案件中，溫斯坦被指控2013年性侵兩名女性，如果也和紐約的案件一樣定罪，最重可判處28年徒刑。

溫斯坦並不是從此了事。紐約的訴訟之外，接下來溫斯坦還要面臨在洛杉磯的其他刑事控訴；洛杉磯的案件中，溫斯坦被指控2013年性侵兩名女性，如果也和紐約的案件一樣定罪，最重可判處28年徒刑。 圖／歐新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