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丁政敵中毒案:德國醫院測得「毒物線索」...俄國醫生喊冤?
目前納瓦爾尼仍在昏迷,沒有立即性的生命危險,但不確定能否甦醒。24日柏林夏裡特醫院也召開記者會,確認在納瓦爾尼體內測得了「毒物線索」。圖爲22日,納瓦爾尼轉院抵達柏林夏裡特醫院,接受治療。 圖/歐新社
【2020. 8. 25 俄羅斯/德國】
普丁政敵中毒案:德國醫院測得「毒物線索」...俄國醫生喊冤?
「他的命是我們救的!醫者仁心爲何要承受這種惡意?」疑遭刺客投毒而命危的俄國反對派領袖納瓦爾尼(Alexei Navalny),上週四在西伯利亞的客機上突然嚴重不適、陷入嚴重昏迷至今。儘管在歐洲各國秘密斡旋下,納瓦爾尼上週六已被「醫療空運」至德國,於歐洲頂尖的「柏林夏裡特醫院」接受治療。目前納瓦爾尼仍在昏迷,沒有立即性的生命危險,但不確定能否甦醒。24日柏林院方也召開記者會,確認在納瓦爾尼體內測得了「膽鹼酯酶抑制劑」(Cholinesterase inhibitors)——此成分常見於阿茲海默症的治療藥物;但也是沙林毒氣、VX毒氣與諾維喬克等「化武兵器」的混成物質——不過納瓦爾尼並沒有阿茲海默症,且柏林初步報告也與俄國醫院「測不出中毒反應」說法相悖。因此國際與納爾瓦尼團隊對俄國醫療團的動機,也出現針對性的不滿與懷疑...但俄國醫生團隊的說法,卻完全又是另一回事?
▌前情提要:〈普丁政敵「飛機上中毒」命危!疑遭投毒...失去意識急救中〉
▌前情提要:〈普丁政敵「飛機上中毒」命危!疑遭投毒...失去意識急救中〉
柏林夏裡特醫院24日表示:納瓦爾尼體內測得的「膽鹼酯酶抑制劑」,其功能是抑制神經傳導物質「乙醯膽鹼」(acetylcholine)在體內分解,但副作用有心跳異常過緩、噁心、嘔吐腹瀉、分泌物劇烈增加與失禁...種種症狀,與納爾瓦尼8月19日在西伯利亞客機上的發病症狀相符;但該物質目前來源、混成組合不明,其作用可能只是讓患者出現中毒症狀的「成因之一」,不確定是否還有其他物質存在體內。因此現階段尚無法對症下藥,也不適合作積極處置。
在納瓦爾尼「無立即性生命危險...但仍持續昏迷的狀態下」,柏林院方決定維持保守治療,一方面繼續比對毒物反應、一方面投入大劑量「阿托品」(Atropine)作爲緩解劑,儘可能地穩定住納瓦爾尼的昏迷病情。
由於納瓦爾尼並沒有阿茲海默症病史,或其他涉及膽鹼酯酶抑制劑的用藥史,因此柏林夏裡特醫院的初步判斷也認爲:此一反應結果,大幅增加了納瓦爾尼是遭人蓄意下毒的犯罪「可能性」。不過由於柏林院方的專業是治病救人,而非偵探調查與刑事鑑定,在未有100%投毒證據的狀態下,德國醫院也只以拯救納瓦爾尼爲唯一優先,不願就犯罪可能多作揣測性的陳述。
圖爲納瓦爾尼資料照片。目前納瓦爾尼「無立即性生命危險...但仍持續昏迷」。 圖/路透社
22日納瓦爾尼被送離開俄羅斯「歐姆斯克第一醫院」。 圖/路透社
夏裡特醫院「驗出了膽鹼酯酶抑制劑」的消息,在俄國反對派輿論之間卻引發了軒然大波——因爲納瓦爾尼轉院德國前,第一時間負責急救與分析的俄羅斯「歐姆斯克第一醫院」,曾多次表示:
「完全測不出毒物反應...所以納瓦爾尼『沒有被下毒』。」
但轉院出國後,德國醫院卻直接測得了膽鹼酯酶抑制劑反應,這意思是俄國醫院檢測能量不足?應對有所疏失?還是對治療敏感異議份子有所顧忌?甚至如同納瓦爾尼家屬與反對派團體的質疑一般——歐姆斯克第一醫院是受到普丁政權的壓力,故意配合「掩蓋政治謀殺的犯罪證據」?
納瓦爾尼的妻子尤利雅(Yulia Navalnaya)與隨行秘書亞蜜緒(Kira Yarmysh)表示,自從納瓦爾尼被送到歐姆斯克第一醫院後,大量着便衣的「秘密警察」就把重症病房團團包圍,不僅家屬與相關團隊無法探視,便衣還會阻止醫療團隊與家屬接觸,「我丈夫的病情與現況,作爲太太的我,竟然也要看電視的記者會才能知道 ?」
除此之外,反對派團體也質疑在納瓦爾尼陷入昏迷命危的時刻,俄國醫療團隊爲什麼無法驗出膽鹼酯酶抑制劑?沒有能量與經驗執行檢驗是一回事,但爲何在拒絕與家屬溝通說明的同時,卻還要對外發出不正確的聲明,放出風聲主張「納瓦爾尼沒有中毒」、「納瓦爾尼是自己內分泌系統有問題」?甚至在救人如救火的關鍵時刻,拒絕並拖延納瓦爾尼轉送德國的醫療專機?
「我丈夫的病情與現況,作爲太太的我,竟然也要看電視的記者會才能知道?」圖中金髮女子爲納瓦爾尼的妻子尤利雅(Yulia Navalnaya),24日前往夏裡特醫院探視納瓦爾尼。 圖/美聯社
「納瓦爾尼的命,是俄國醫護拚全力救回來的!我們已經盡了全力,醫療團隊上下都對得起天地良心!」
面對德國醫療團隊的爭議報告與國際社會的強烈質疑,歐姆斯克第一醫院的總醫師姆拉霍夫斯基(Alexander Murakhovsky)與副手卡林尼琴科(Anatoly Kalinichenko),24日也嚴肅而不滿地召開了國際記者會,義正嚴詞地爲俄國醫護喊冤,並澄清歐姆斯科團隊在納瓦爾尼案的處理上,究竟是遭遇了怎樣的問題。
姆拉霍夫斯基表示,自從8月19日納瓦爾尼從飛機上被送入急診室後,歐姆斯克第一醫院就遭遇了極大壓力。其中一部份,是醫療團隊連續44小時的「命危急救」;另一部份,則是來自「家屬不理性反應」與「輿論陰謀論」的騷擾與指控。
「我不管德國那邊的檢測出來什麼結果...作爲醫生,我們就是要看報告的證據說話。但在患者入院的44小時內,無論是歐姆斯克還是莫斯科的實驗室,都已經儘可能在時間內作了毒物檢測,但報告就是沒測出毒物反應。回傳給醫療團的報告就是這樣說的!請問沒有證據的我們,是要憑什麼堅持納瓦爾尼中毒?」姆拉霍夫斯基表示。
歐姆斯克院方表示,爲了救治納瓦爾尼,他們已召集了俄國醫界的十多位頂尖專家——其中3人還是從莫斯科緊急趕來支援——就醫療工作而論,俄國團隊已竭盡了全力,這也是納瓦爾尼之所以嚴重昏迷但已脫離生命危險的主因。但在診治過程中,醫療團隊卻始終無法安撫「來自家屬與納瓦爾尼身邊團隊的情緒反應」,針對此一狀況,院方也以「遺憾但理解尊重」的說法來敘述立場。
歐姆斯克第一醫院方面表示,就醫療工作而論,俄國團隊已竭盡了全力。但在診治過程中,醫療團隊卻始終無法安撫「來自家屬與納瓦爾尼身邊團隊的情緒反應」,針對此一狀況,院方也以「遺憾但理解尊重」的說法來敘述立場。圖爲院方21日的資料照片。 圖/美聯社
針對家屬「院方不願說明病情」的指控,歐姆斯克院方表示:這是因爲家屬已經找警察報案,全案進入調查程序,再加上全案的高度政治敏感引發了輿論的不必要關注,因此警方纔會派遣便衣「前來維持並守護醫院的安全與秩序」。
「我們不能多說病情,是因爲俄國醫事法不允許我們妄自對外評論病患狀態,許多反對派意見在網路上霸凌我們、指控我們幫刺客掩蓋證據?但事實上大家都清楚這涉及患者隱私、有很嚴格的醫療倫理規範。這種過當的控訴,真的非常不理性。」
院方表示:在「專業的醫療判斷」之下,歐姆斯克完全有能力繼續照顧納瓦爾尼,就現階段而言也沒有非得把納瓦爾尼送到國外就醫的必要,「但最後我們還是尊重家屬意見...中間有些拖延,那是爲了保守起見要觀察患者的生命狀態是否足夠穩定,我們都是醫生、怎麼可能會作出故意傷害病患的事?」
然而歐姆斯克院方的說法,並沒有正面回答納瓦爾尼夫人的控訴(醫院方面確實迴避對患者家屬簡報病況,反而選擇直接發出公開聲明稿、讓家屬自己去看文字簡報),在毒物檢測的疏漏上,爲何會接連漏掉膽鹼酯酶抑制劑的反應?種種疑雲,歐姆斯克醫院也都避重就輕,僅強調:「我們不會被陰謀論霸凌而動搖...唯祝福納瓦爾尼早日康復。」
柏林夏裡特醫院表示,雖然納瓦爾尼目前沒有生命危險,但中毒的症狀對他的神經系統與大腦,可能會造成「不可逆的傷害」。醫療團隊有信心能救活他,但對於能不能讓他恢復健康?在中毒症狀的全貌還沒釐清之際,柏林院方還需要進一步的觀察與檢測判斷。
在毒物檢測的疏漏上,爲何會接連漏掉膽鹼酯酶抑制劑的反應?種種疑雲,歐姆斯克醫院也都避重就輕。圖爲柏林夏裡特醫院外。 圖/歐新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