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少陵原訪古

深秋時節，我們一行五人去少陵原探訪古蹟。

機緣是，和我一同居住在鳳棲原上的85歲高齡的郭鵬輝老師寫了一部長篇小說《少陵原》，在書即將出版之際，出版社建議在書中附上一些實地拍攝的照片。

郭老師這個小說的內容在網上連載，我看了許多章節，許多故事集中在民國期間，故事非常具有傳奇色彩，類似於有個叫賈某某的作家的風格。我當時就想，郭老師開始創作的時間較晚，也缺乏宣傳，不然也應該是一位很有影響的作家了，而不像現在，聲名僅限於一隅。於是受郭老師委託，我就請來央視記者姚剛先生來幫忙拍攝照片。

同去的還有每小平老師，他也是一位作家，寫了很多散文。每老師也是我的一位老朋友，他退休前，供職於長安區畜牧局。他是一位長安通。開車的是郭老師的外孫女，已過而立之年的小張。

我們首站來到秦明秦愍王墓。這裡墓兩旁的石人石馬保存得非常完好，石頭新新的。我問每老師，這些石人石嗎是新放置的？每老師說，咦，咋可能呢？這可是明代遺留下來的！我在仔細看，果然有滄桑之感。每老師要在石馬前給我照一張像，我說選石人吧。每老師說，那你就站在這個石像前，這個是文人像。

一條寬闊的道路從南道北微微向上着通向隆起的墓塚，道路兩旁是幽深的樹林。今天本來說是有雨，姚剛還帶着傘，可是我們出發後，一滴雨都沒有下，天氣陰沉沉的，不冷不熱。郭老師說，這景象很符合他小說的意境。於是姚剛就架起相機開始拍攝。這時候冷風微微，古木森森，陵墓巍巍，我內心突然生出一種莫名的蒼涼感。就在這時，一個牧人肩抗着農具，趕着一羣羊走了過來。在這滄冷的氣氛中，這一羣羊像一朵朵吉祥的雲朵向我們移動過來，在一片陰綠中，這一片潔白的羊十分耀眼。我心情一下子好了起來，我說古人說“羊大爲美”，羊是吉祥美好的象徵，這一羣羊是爲我們的採風來助興的。郭老師開心地說，喜洋洋嘛！這時再看身着紅色上衣的郭老師，精神狀態非常好，像一團火焰照亮了整個周圍的環境。每老師和牧羊人交談，原來牧羊人年輕時就在這裡放羊，每老師每年給羊打防疫針。轉眼，每老師已經退休，牧羊人也已是七十多歲的老人。這讓人不禁感嘆時光如梭，人生易老。

第二站我們到達杜陵漢宣帝陵，這裡儼然已成旅遊景區，有外地旅遊車在路邊。這裡樹林更大更密。我五六年前與每老師等幾個朋友來過這裡。故地重來，肅穆依舊。漢宣帝陵前有許多墓碑，裡面松柏環繞，爲了保護文物，外面有鐵護欄。我們在一座最大的墓碑旁合影留念。這時郭老師突然拱起手來，他大聲喊到：漢宣帝，你爲國爲民操勞一生，受了不少苦，受到不少誤解。你是一代明君，我們敬仰你，希望你的英靈護佑我們，護佑我們子孫後來。此時一陣風吹過，風聲瀟瀟，樹木晃動，好像真的是有某種迴應，我們幾個趕緊一起隨郭老師朝着陵墓鞠躬。

漢宣帝早年曾流落民間，他知道民生疾苦，一生克己奉公，謙虛謹慎，的確是一代明君。我曾經看過關於漢宣帝的歷史文獻，也參觀過關於他的博物館。郭老師曾專門寫過一篇關於漢宣帝的文章。想到這些，我真切地感受到郭老師的那一番禱告是怎樣的神情。每老師說，陵上面咱們去過，除了草就是一些酸棗樹和石榴樹，我們就不少去了。於是我們就拍了些照片離去。

第三站我們來到少陵許皇后墓。許皇后是漢宣帝劉詢的結髮妻子，19歲時被權臣霍光謀害。

許皇后墓是一個尷尬的存在，因爲長久以來當地人不知道這是誰的墓，說是帝陵吧，好像有點小，於是人們叫它“少”陵，少就是小的意思。據說少陵原就因此得名。

除了路邊的牌子，竟然沒有一條通往許皇后墓的小路，周圍都是麥田，還有蔬菜大棚。我們一行幾個艱難地穿越農田來到陵下，此時我們發現並沒有通向陵墓的路徑。雜樹叢生間，有一條隱隱的窄窄的陡峭的小路。這可能就是我們所在的南面的唯一路徑。我有些畏難，這時每老師毅然要上。每老師喜歡運動，年近六十時還敢翻跟頭，在野外游泳。每老師一馬當先分開樹枝，往上攀登。這時候85歲的郭老師決然跟上，我一直擔心怕郭老師摔了，可是見他雖然樹枝掛衣，棗刺刺手，可他毅然艱難攀登。這時年輕的姚剛率先爬上給我們拍照，每老師站在上面拉我們上來。

一上到一個臺階，我們發現這裡別有洞天。因爲無路可通，這裡保存了植被和樹木的原生態。朝西有一條似有似無的小路，走過去西邊竟然是一人高的蘭草地。這個時節，太陽探出雲層，一片豔麗的陽光照亮了這一片蘭草地。蘭草葉子很長很密，葉子微黃，秋意闌珊，人走進去，幾乎快要被淹沒了。這個時候一陣風吹來，蘭草揮舞長如絲帶的葉子，好像在熱烈地歡迎我們，我們也興奮地舉起手臂高喊：我們來了。我們各自尋找角度拍照。這時郭老師突然又禱告起來，他大喊：許皇后，你心地善良，爲人賢淑，可惜英年早逝，我們一行人專門來祭拜你，希望你在陰間一切安好！我們也爲郭老師這位老人的情思所打動。

這個陵墓北邊有一片刺荊花，還已經衰敗，可是依然有幾多花顯出豔麗的紅白色。我們登上墓頂，衰草連天，酷似草原。遠處秦嶺青石隱隱，青雲漠漠，好像向我們講述着什麼。這可能就是郭鵬輝老師《少陵原》小說的意境。我們在這裡拍攝了好多照片。

這一天，天時陰時晴，風時起時停，天地間蒼涼而和諧。我們用一天時間圓滿完成了拍攝任務。這次深秋時節的少陵原訪古，大家一路歡笑，非常開心。“人世難逢開口笑”，百年人生，風雲變幻，但我們一定要自信堅強，勇敢面對。這是我們民族生生不息的精神根脈，也是先哲對我們的殷勤的教誨。

王智魁簡介：

研究生學歷，就職於某高校，熱愛寫作，有數百篇散文公開發表，主編散文集《歲月深處》《校園文化建設論壇》等三十多本書。（陝西欄目組編輯：李亞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