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話》中華民國空軍的兩場814大捷（莊秉漢）

高志航大隊長率第四航空大隊締造筧橋空戰大捷，被譽爲「空軍戰神」。（圖文：莊秉漢）

8月14日是中華民國空軍節，這一天意義之重大，不言可喻。因爲中華民國空軍曾經同在「八一四」當日，先後寫下兩次璀璨的空戰勝利紀錄。

翻開空軍的光輝史頁，第一次「八一四」，是耳熟能詳的抗戰時期，我空軍第四大隊在高志航烈士率領下，奮起迎戰重創來犯日機，締造我空軍對外空戰的首度勝利。第二次「八一四」，則相對比較陌生，是發生在金門「八二三戰役」前夕，由第五大隊李忠立老師率僚機於馬祖上空，遭遇中共戰機侵擾，當場痛殲共機3架，確保臺海空防。撫今追昔，這兩場「八一四」空戰大捷，迄今仍歷歷在目，在八一四空戰勝利紀念日來臨之際，讓我們一起重新雋永那段「筧橋雄風」的光榮戰史。

中華民國空軍的創建，源自於國父 孫中山先生的高瞻遠矚，民國9年在廣州成立「航空局」，爲航空隊組織之濫觴，奠定空軍百年發展的基礎，民國12年8月，國父親臨航空局時強調「將來的戰爭，飛機是決定最後勝利的武器。」並手書「志在沖天」及「航空救國」兩件墨寶，以期勉飛行學生；「九一八事變」後，杭州筧橋成立中央航空學校，成爲孕育中華民國空軍的搖籃，當時全國各地民情激昂，尤其在東北三省淪陷後，更是敵愾同仇，紛紛請願抗日殺敵，當年青年學生燃起鐵翼凌雲之志，紛紛投筆從戎獻身空軍，加入筧橋的革命洪爐，成爲航校的新生力軍，如清華大學畢業的航校二期林文奎、航校三期沈崇誨，齊魯大學的航校三期樂以琴，金陵大學有航校二期孟廣信和毛瀛初、航校三期羅英德，東吳大學的航校二期陳恩偉，北京大學的航校五期孫鍾嶽，北平師範大學的航校五期張光明等，在大時代背景下走出校園，穿上飛行衣，中央航空學校頓時風起雲涌朝氣蓬勃。

霍克二型戰機飛越筧橋中央航空學校所在地。（圖片：網路，莊秉漢提供）

民國26年8月13日，中日雙方在上海爆發淞滬血戰，這是抗日戰爭中第一場大型會戰，日軍誇下海口要「三月亡華」，而作爲建設中華民國新空軍發源地的杭州筧橋航校，日軍欲藉此除之而後快，妄言要「一週滅空軍」，使之後繼無人。航空委員會緊急發佈「空軍作戰命令第一號」，明令空軍各部隊進駐京滬地區，並完成攻擊前一切準備。空軍第四驅逐機大隊也銜命前往杭州支援淞滬會戰，這個大隊裝備較爲先進的霍克三型驅逐機，成員大多爲中央航空學校畢業的優秀飛行員，大隊長即是日後有「空軍戰神」之稱的高志航教官。

日本海軍第三艦隊司令長谷川清計劃空襲杭州、南昌等機場，意圖摧毀中華民國的空中主力。8月14日，日本派出最精銳的航空隊，18架九六式重轟炸機，從臺灣松山機場起飛，目標襲擊杭州筧橋的中央航空學校，出發後，新竹的無線電臺還一直播放日本海軍進行曲，妄圖一舉摧毀中華民國空軍戰力的搖籃。下午3點鐘，敵機凌空，筧橋基地發出中日之戰第一次的空襲警報，高志航的第四大隊第二十一、二十二、二十三中隊也由河南周口起飛，冒着險惡天氣，長途飛行3小時，剛降落筧橋機場，尚未來得及加油，高志航大隊長就要大家立即發動引擎，勇敢果決衝上雲霄，趁飛機油料未盡前，搶快升空佔據有利空戰高度，在雲層裡同敵機羣展開猛烈廝殺，分秒必爭給予日機狠狠的迎頭痛擊。

高志航大隊長身先士卒，看見一架機翼貼着一大塊紅膏藥的日本九六轟炸機，他毫無畏懼拉直機頭衝上去天際，在空中佔據有利位置，悄悄地從雲層鑽了出來，在譚文座機的掩護下，朝着敵機靠近，逼近僅剩20公尺，他對準右翼油箱射出十餘發子彈，精準的命中敵機，日機「轟」了一聲頓成一團火球，從雲底層重重墜落錢塘江畔，高志航打下中日空戰的第一架日本戰機。之後，第四大隊的無敵機羣受到高志航殲敵鼓舞，機翼漆有青天白日國徽的一架架霍克三型驅逐機，有如猛虎出山、蛟龍出水，鐵翼蔽天追逐着日方轟炸機，槍砲聲震耳欲聾攪沸筧橋上空，分隊長鄭少愚接續痛殲敵機一架，李桂丹中隊長、柳哲生、王文驊聯合擊落一架，第四大隊痛擊日軍一戰成名。

這是中日史上第一次的空中交戰，石破天驚的締造了6比0的大勝紀錄，親身經歷參戰八一四空戰的張光明老師在事後發表文章，他說：「在筧橋空域擊落6架來襲日機轟炸機的戰果，是確實的記錄，不容有疑。」因此，筧橋空軍首戰即告大捷，日軍原以爲中華大地的制空權完全掌握在他手上，孰料中華民國空軍已非吳下阿蒙，以筧橋航校二至六期年輕畢業生爲空戰主力，扭轉我空中的頹勢，打擊了日寇的囂張氣焰，全國人民從廣播得知此消息後，欣喜若狂，泯除國人「懼日」心理。因爲這場空戰的優異表現，中華民國政府特別將筧橋空戰勝利的這一天，也就是8月14日訂爲「空軍節」，以慶祝我空軍史上最輝煌、引以爲傲的一頁。

回顧八年抗戰，我空軍初期妥善的作戰飛機僅300餘架，與日本陸軍和海軍航空隊2700餘架軍力相比，完全無法抗衡，加上當時我國沒有航空工業，無法自行生產戰機，在擊落一架就少一架的不對等空戰搏殺中，中華民國空軍秉持「以寡擊衆」、「以少勝多」、「以弱制強」的筧橋精神，先後涌現一批擊落大量日機的技術高超的王牌飛行員，特別是高志航、劉粹剛、李桂丹、樂以琴，被譽爲空軍「四大金剛」，另外還有中華民國空軍沒有俘虜的閻海文、敢與敵機同歸於盡的陳懷民、人機俯衝敵艦慷慨赴義的沈崇誨等許多可歌可泣烈士偉績，他們以血肉之軀捍衛住國家領空。空戰中後期，筧橋空軍有了蘇聯志願隊、美籍志願大隊及中美混合團等友軍相繼加入並肩作戰，中國戰區制空權徹底轉移至中華民國空軍之手，最終羣鷹合圍、奮起迎戰，日寇無力自衛，日機幾乎完全消失在我國領空，迫向盟軍無條件投降，就連日方南京受降時所搭乘岡村寧次專機，機身早已彈痕累累漆皮脫落，足見中華民國空軍戰勝日本絕非僥倖。

民國38年大陸易幟，中華民國政府播遷來臺，臺海局勢風雨飄搖，在國家危急存亡之秋，所幸我空軍飛行員、後勤修補人員多數安全抵臺，二百多架「P-38」、「P-40」鯊魚式螺旋槳戰鬥機，「P-47」、「P-51」野馬式螺旋槳戰鬥機，以及「C-46」運輸機、「B-25」轟炸機，油料、彈藥、零件成功移轉至臺灣，空軍實力相當完整，官士兵整軍經武鬥志昂揚。因此，在遷臺初期，臺海領空保有相對穩定。不過，隨着蘇聯支援中共空軍最新式的「米格-15」、「米格-17」戰鬥機，中共開始進入近音速噴射戰鬥機時代，原本我們還僅存的一些空中優勢一下子就不復存在了，相對我空軍在二戰使用的螺旋槳戰鬥機，只能苦撐待變。一直到韓戰結束，美國纔有餘力協助中華民國，陸續軍援我國「F-84」、「F-86」軍刀機型噴射機，惟戰機性能上略遜於中共「米格-17」，但我空軍健兒憑藉着優異素質、精勤紮實的技術訓練，克服軍機性能的缺憾。

八一四平潭空戰所駕駛的F-86軍刀機。（圖片：中華民國空軍臉書）

民國47年6月，中共在舟山羣島舉行「三軍聯合兩棲作戰」，演習完畢後，中共新型「米格-17」戰鬥機30餘架均未回防，一反常態移駐距金門不到40浬的龍溪機場，閩浙沿海最大的的路橋基地也異常停放了約400架「米格-15」戰鬥機，種種徵兆顯示中共軍隊持續向福建集結，中共空軍兵力大量往大陸沿海南移，使得臺灣海峽的局勢頓時緊張，共軍侵犯金門馬祖的意圖已甚明顯。因此，中華民國英勇空軍爲了確保臺海制空權，日益加強金門、馬祖上空的巡弋活動，遏阻敵方逼擾，也作好隨時戰鬥的準備。

8月14日，就在共軍即將大舉砲擊金門的前夕，馬祖上空傳來中共「米格-17」戰鬥機羣入侵的情報，駐防新竹基地的空軍第五戰術戰鬥機大隊，奉命八架「F-86F」噴射戰鬥機立刻起飛應戰。戰鬥任務編組爲：副中隊長李忠立少校擔任總領隊、二號機尹滿榮少尉、三號機秦秉鈞上尉、四號機潘輔德中尉、五號機分隊長劉憲武上尉、六號機樑金中中尉、七號機劉光燦上尉、八號機劉文綱中尉。其中樑金中在飛行過程中，座機因艙壓故障而中途折回，所以飛抵馬祖上空攔截爲7架戰機。

時任總統蔣中正接見八一四平潭空戰英雄，由左至右：潘輔德、秦秉鈞、陳嘉尚總司令、尹滿榮、李忠立、劉憲武。（圖片：中華民國空軍臉書）

上午11時35分，在我方指揮中心引導下，「F-86F」軍刀機羣飛越福建省外海，此時，我第五大隊機羣大約在3萬7000呎空域，總領隊李忠立耳機內傳來：「敵機」的警告，他發現下方有共軍「米格-17」戰鬥機向南疾駛，逼近到快要重疊，另外，在12浬外有共軍一分隊「米格-17」蓄意來犯，李少校當機立斷，下令拋棄副油箱（避免遭共機射擊），做好接戰準備，他命令劉憲武上尉率領兩架「F-86F」擔任掩護，監視另一批在12浬外活動的4架共軍，他自己則帶領尹滿榮、秦秉鈞和潘輔德對準下面的共機，我空軍4架「F-86F」以超音速俯衝攻擊，李忠立少校的耳朵鼓膜響着「咻咻咻」的戰機飛行聲，他強烈感到「人機合一」的快感，下方的共機發現大事不妙，即利用「米格-17」優越爬升性能垂直上升，想要爭取高位進行作戰。不過，李忠立先前赴美國受訓時，就對「F-86」軍刀機駕馭相當老經驗，空中打靶也是出了名的神槍手，正當共機試圖拉起機頭時，已經爲時已晚，李忠立靈活的按下電門，六挺50機槍火流，子彈精準地命中一架共軍戰機，敵機頓時冒出黑煙，但它仍企圖掙扎向上拉高，李忠立又再次機槍攻擊，傾刻間，四號共機一聲爆炸，淪爲一團火球墜落臺海。

秦秉鈞上尉看到總領隊李忠立擊落一架共機，他內心在呼喚着，自幼秦秉鈞熱愛飛行，嚮往天空，在空軍官校畢業已滿5年多，駕駛「F-86」軍刀機超過700多小時的飛行里程紀錄，正所謂「好男兒報國今朝」，他這一次豈能錯過爲國家建功的機會，秦上尉便在潘輔德座機的掩護下，膽大心細的逼近三號敵機距離600呎，他抓穩機會連續射擊，這架三號敵機中彈應聲起火，還冒出一股濃厚的白煙，機艙內的共軍飛行員選擇倉皇棄機跳傘求生。

最後一回合是劉憲武上尉，在李忠立和秦秉鈞與共機纏鬥的時候，他不甘落後，攔截掃蕩另外一架殘敵，他加大油門，咬住二號共機的機尾，拼命向前衝去，正當他開火的一剎那間，因爲戰機速度太快，劉憲武的座機已經衝到米格機的前頭，幸好潘輔德座機跟在後頭對準那架二號共機，給它機槍連番射擊，一連串子彈都精準命中米格機，這架共機便起火搖搖欲墜摔入大海，共軍長機眼看氣勢已衰，狼狽竄逃返回對岸。

「平潭空戰」就在中華民國空軍擊落3架敵機後，再一次締造「八一四」空戰大捷，首創以「F-86」軍刀機擊落蘇聯制「米格17」戰機的紀錄，不僅讓「米格機」黯然失色，也震驚了自由民主世界的國家，贏得全國人民的尊敬，第五大隊李忠立老師等筧橋英雄，憑仗着勇猛旺盛的攻擊企圖心，和超羣拔萃的作戰技術，爲空軍立下輝煌的戰果，對當時處心積慮謀我金馬外島的中共來說，無疑是一記沉重的打擊。

回顧「筧橋空戰」和「平潭空戰」兩場814勝利紀念日，或許87年前的「筧橋空戰」離我們的年代太過遙遠，而且發生在對岸，無法迎合現在的「政治正確」，但是發生在66年前的「平潭空戰」勝利，嚇阻共機挑釁來犯，確保臺海安全穩定，絕對符合滿滿的「臺灣價值」，值得執政者大書特書。只不過，在每位空軍先烈先賢的心中，都有一個信念，「如果自己不衝上天，國家就得向下沉」，這羣捍衛國家領空的飛行英雄，從不論政治紛擾，空軍建軍至今，只效忠中華民國，只求確保國祚延續，不畏犧牲、有我無敵。

（作者爲臉書「我的抗戰」版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