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來聽去,爲什麼還是這些老歌最懂我?

最近杭州降溫了,稍不注意,被凍得開始流鼻涕。看着窗外陰沉沉的天氣,低頭瞅了瞅樓下開始泛黃掉落的樹葉,不知怎得,竟低聲哼起了《2002年的第一場雪》。

2002年的第一場雪

比以往時候來的更晚一些

停靠在八樓的二路汽車

帶走了最後一片飄落的黃葉

說來也怪,小的時候聽到刀郎的歌,並不覺得有多喜歡,甚至覺得有點俗,“忘不了把你摟在懷裡的感覺,比藏在心中那份火熱更暖一些。”你聽聽這詞兒,多直白,真肉麻。

十幾年後,刀郎也開了線上演唱會,朋友圈刷到點進去看了看,看着那個身形發福、留滿絡腮鬍子的大叔,就站在那裡,拿着一隻麥克風,沒注意就安安靜靜地聽他唱了一個多小時。當最後《2002年的第一場雪》響起的時候,還是忍不住感慨,好歌就是好歌啊!

具象的描寫,蕭瑟的氛圍,熾烈的情感,異域的風情,配以男人滄桑的嗓音,遠不是當下許多軟軟糯糯的“小情歌”可以媲美的情感濃度。

嘆了口氣打開手機,刷了會兒社交媒體,不知道是不是一種錯覺,現在大家的“戾氣”真的有點重,明明自己沒有惡意的留言,也會被誤解,被質疑。

對着一條留言想要分辯,又覺得無從辯起,解釋來解釋去,覺得心好累。乾脆把寫好的幾十個字全都刪了,打開張國榮的《沉默是金》聽了起來。

是錯永不對真永是真

任你怎說安守我本份

始終相信沉默是金

是非有公理 慎言莫冒犯別人

遇上冷風雨休太認真

自信滿心裡 休理會諷刺與質問

笑罵由人 灑脫地做人

這首歌是“哥哥”少有的親自譜曲的作品,請來了好友同時也是香港第一代“歌神”的許冠傑作詞。上世紀80年代末,張國榮苦於被捲入“譚張爭霸”的宣傳浪潮,身處風口浪尖,成爲魚龍混雜的香港媒體界重點炒作的中心人物。

唱片公司、同行、粉絲、媒體、個人情感......種種元素夾雜在一起,這首“以歌明志”的經典作品誕生了。

從“怒憤”到“沉默”,不變的永遠是自己堅守公理的心,以及灑脫做人的方式。

而如今,當下明星們的流量不止多少倍於張國榮,媒體間吵吵鬧鬧,熱搜上人來人往。當面對那些紛紛擾擾,欲語還休的時刻,還是不如這一首《沉默是金》。

想起那年,剛剛進入校園,和同學們一起上課,一起聚餐,一起刷夜,一起大醉。那樣的日子,可真好。

那時的我們,沒有對前路迷茫的困擾,沒有對升職加薪的焦慮,沒有對生活束手無措的無助,我們只關注當下,全情投入,擁抱生活,相信未來。想到這裡,腦海裡全是那句“我的未來不是夢”。

因爲我不在乎 別人怎麼說

我從來沒有忘記我

對自己的承諾

對愛的執着

我知道我的未來不是夢

我認真地過每一分鐘

看了下,這首歌發表於1988年,那時的臺灣好像剛剛解嚴,人們肯定也在期待一種美好的生活到來。我猜張雨生就是爲了給那時的臺灣年輕人加油打氣,才寫下了這首歌。

而誰又能想到,三十多年後,只要是能聽懂中文的年輕人,就能從這首歌中獲得勇敢追夢的勇氣。

當然了,離開校園,進入職場,誰不曾躊躇滿志呢?“三年內要升職”、“五年後要加薪”,更別提和好友們開玩笑時所說的那些“走上人生巔峰”的話了。

可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銳氣總被慢慢磨平,誰不知道現在的形勢不比當年呢?

是,工作沒那麼好找,工資也不算多,生活也沒當年想象得那麼舒服。但人總不能就這樣喪下去吧?得給自己打打氣,突然,就這樣唱起了“陽光總在風雨後,請相信有彩虹”。

陽光總在風雨後

請相信有彩虹

風風雨雨都接受

我一直會在你的左右

聽着許美靜原版那溫柔細膩的嗓音,很難想象現在還會有這樣一首“勵志歌曲”,它沒有飆高音,沒有大嗓門,沒有動感的節奏,只是用娓娓道來的語氣講述着那些能撫慰每個人的話語。

其實,“走心”纔是給每一個人加油最好的方式。

是的,成年人終究還是要堅強起來。沒有誰是的港灣,如果有,也一定是自己親手建的。

而說到“堅強”和“自立”這兩個詞,誰又能比得過田震的聲音?

擁抱着你oh my baby

可你知道我無法後退

縱然使我蒼白憔悴

傷痕累累

這首《執着》是當年許巍寫給田震的歌,當年不知兩人好,如今只嘆天籟少。從《野花》到《風雨彩虹 鏗鏘玫瑰》,田震的歌聲裡一直唱的是女性的聲音和女性的故事,《執着》當然也是。更難能可貴的是,在她的歌裡,女性不是脆弱的,不是嬌弱的,不是自怨自艾的,而是獨立的、堅韌的、自強的。

如果說要找出一個最能代表女性力量的聲音,在中國,一定是田震。

有了女性力量的代表,男性這邊也得找一個吧,找誰呢?

一個留着長髮的,揹着吉他,在舞臺上常常變身“指揮”不用自己親自演唱的男人,帶着他那粗糙卻又有辨識度的嗓音,第一時間出現在我的候選名單第一位。

我會擦去我不小心滴下的淚水

還會裝作一切都無所謂

將你和我的愛情全部敲碎

再將它通通趕出我受傷的心扉

聽聽這“硬氣”又不失濃烈情感的歌詞,配合着重重的鼓點,是不是將“鐵漢柔情”這四個字演繹到了完美的程度?

想當初,也是不太理解爲什麼很多中年長輩都會在KTV裡選擇伍佰的作品作爲嘶吼對象。如今人漸成長,才明白伍佰和他的作品所具備的那種氣質,對一個成年男人來說有多令人嚮往。

伍佰翻紅了,真令人高興,但也在意料之中;但沒想到,小剛,哦不,是周傳雄這兩年也翻紅了(《青花》還有人沒聽過嗎?),這可能要更令人覺得欣慰吧,畢竟他過去那些年的經歷,也不是什麼新聞了。

而提到他的名字,對於老粉們來說,《青花》還是要往後稍一稍;心中響起的第一首歌,大概率還是《我的心太亂》。

我的心太亂 要一些空白

老天在不在 忘了爲我來安排

我的心太亂 害怕愛情的背叛

想哭的我像是一個迷路小孩

粗獷的外表,清亮的聲音,細膩的情感,周傳雄的情歌或許是站在男性視角表達傷感最好的作品。除了《我的心太亂》,你還能在《黃昏》《寂寞沙洲冷》這些作品中聽到他一以貫之的審美。

其實,如果一個男人在哭的時候也能有美感,會更吸引人吧。

傷感了一陣子,想了想,男人還是要重新振作起來。人生嘛, 本來就是一起一伏,得之我幸,失之我命,還是要灑脫一些面對感情。

此時急需一個荷爾蒙爆棚的聲音來振奮我們,他最好是六塊以上腹肌,甩着長髮在雨中赤裸上半身彈着電吉他。當這個形象出現的時候,謝霆鋒的《謝謝你的愛1999》響起來了。

說再見別說永遠

再見不會是永遠

說愛我別說承諾

愛我不需要承諾

世紀之交,不滿20歲的謝霆鋒在香港橫空出世,打破了四大天王統治的局面。而他和天后王菲那爆炸性的“姐弟戀”也助推他成爲了男性荷爾蒙的代名詞。

可惜隨後的謝霆鋒將更多精力放到了影視領域,但他年少時留下的這些經典音樂作品,如今聽起來還是那麼前衛,毫不過時。

到這裡,發現缺了點什麼。雖然總說“芭樂情歌沒營養”,但是,總有些痛徹心扉的感情需要好的情歌來抒發,也總有些情歌能真的唱得我們痛到心裡去。

若說有哪首華語情歌“最痛”,或許就是許慧欣的《七月七日晴》。

七月七日晴

忽然下起了大雪

不敢睜開眼

希望是我的幻覺

我站在地球邊

眼睜睜看着雪

覆蓋你來的那條街

許慧欣的名字在今天聽來可能並不那麼令人熟悉,但她的歌和她的名字一樣,擁有女性特有的那種內斂的柔美。既然愛了,就愛得徹底;痛了,表達的時候也不能失了美感。

你不能說這是一種自我麻痹和感動,很多時候,保持體面是我們在感情中最後的底線。

最終,當我們在這些愛與恨中掙扎沉浮許久,終有一日,會看清這些人與人之間“小情小愛”的空洞、無聊與乏味(俗稱“賢者時間”)。

我們會追憶那些歷史的沉澱,會沉思那些過往的得失,會用沉默來面對那些莊嚴的一切。這時,Beyond用流行音樂的方式,唱出了一首屬於華夏文明的詩歌。

回望昨日在異鄉那門前

唏噓的感慨一年年

但日落日出永沒變遷

這刻在望着父親笑容時

竟不知不覺的無言

可能是黃家駒走得太久了,總有人以爲Beyond的成就是種單純的“搖滾樂精神”。那樣想,就把他們“縮小”了。不止是人人都會唱的《光輝歲月》和主題爭論不休的《真的愛你》,厚重如《大地》,樸實如《農民》,真摯如《再見理想》,Beyond的歌曲永遠能留在華語音樂的歷史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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