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祖壽／「繁花」再現老歌流行盛況

王家衛執導的「繁花」，極具風格形式與跨界特色。圖／摘自微博

比起新歌妝點門面，王家衛習慣用老歌，他首部電視劇「繁花」30集照樣沒有新歌，大量深掘符合劇情年代的當紅歌曲分佈在每一集，百花齊放幫襯「繁花」，也再次彰顯老歌價值連城。

「花樣年華」傳出的京劇聲也飄進「繁花」的巷弄裡，做爲背景設在90年代上海的滬語電視劇，「繁花」當然少不了傳統戲曲滬劇與滬語流行歌曲，但第1集開始沒多久，張雨生高亢清亮「我的未來不是夢」就劈頭從天而降。

「你是不是像我在太陽下低頭，流着汗水默默辛苦的工作」，1988年歌壇新人張雨生唱響了本地庶民心聲，我和他坐在報社附近的地下室餐廳，眼前這位23歲的大學生靦腆談及未來，一如他的歌聲隱隱跟着希望在動。

不止開局第1集，張雨生的原音在「繁花」後段甚至接連3集連續出現，「繁花」補上35年前我們訪談始料未及的整個時代樣貌，他趕上浪潮起跑點，也鼓舞了彼岸多少人在原始市場打滾尋找那束照亮自己的光。

同時代的勵志，「繁花」還有「不再猶豫」「光輝歲月」（Beyond 原音），「愛拚纔會贏」（胡歌新唱），不僅國粵臺語三管齊下，甚至不只一次出現「重出江湖」（吳嘉祥編曲）的前奏，出自袁小迪臺語專輯，顯示「繁花」的選歌水深。

多不勝數的金曲隨着愛恨情愁劇情，如同預言隨時切入，汪小姐與寶總吃排骨年糕「執迷不悔 」（王菲），寶總與李李吃涮羊肉「無言的結局」（林淑容＆李茂山），阿寶與雪芝圍爐吃火鍋「偷心」（張學友），玲子與阿寶在異國雪夜吃麪，從「突如其來的愛情」（小田和正）到「你是我胸口永遠的痛」（王傑＆葉歡），黃河路後巷女侍們哀憐話別「我想有個家」（潘美辰）…，聲聲如雷貫耳。

尤其「再回首」，音樂或歌曲（曾比特新唱）一再縈繞，王家衛用出道不久的曾比特唱出90後世代的質樸與迷惘，直到最後一集都爲「繁花」營造既壓抑又沸騰的情緒。無獨有偶，2023口碑傳出好評的電視劇「漫長的季節」最後一集片尾曲也是「再回首」（姜育恆1989），陳樂融爲國語版作詞餘韻綿長，紅到今天寶總汪小姐走出了「繁花」，胡歌和唐嫣還唱上衛視跨年。

這些歌集中誕生在90年代前後那幾年，記憶與感觸如此鮮明翻涌，做爲初進報社採訪唱片新聞的見證人，我也趕上了那個汲取養分昂首拚搏的時代，有幸一路記載着開發這些歌曲的本土中小企業，飛碟、滾石、寶麗金、藍與白、福茂、吉馬、上華、飛羚、綜一（沒有高凌風「冬天裡的一把火」豈有費翔的揚名春晚？）…。

成王敗寇化作春泥，「繁花」隨處都是戲，王家衛用來烘托職場情場修羅場的大量歌曲，每一首其實也在巡視流行歌曲大片滄海桑田，當年臺灣站在華語市場產銷帝國大廈的樓頂傲然兩岸三地，彼時高亢的未來不是夢，再回首已恍然如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