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沒有天下第一,只有讀者各自的喜好

倘若一個作家說自己的文章天下第一,那麼讀者就大可不必看他的文章,因爲他在吹牛。文章沒有天下第一,只有讀者各自的喜好。或者說只有讀者各自認爲的第一,而沒有真正的天下第一。

自古以來,“文無第一,武無第二。”文章從來沒有天下第一的,而練武的就要做天下第一,一定要決出勝負高低。寫文章的文人喜歡自吹自擂,也喜歡在文人的圈子裡互相吹捧。寫詩的喜歡互相酬唱贈答,寫文章的喜歡給別人寫序、寫跋,而新出道的作者喜歡讓有名氣的作家給寫序寫跋,本身就是互相吹捧,早已蔚然成風,讀者沒必要大驚小怪。倘若讀者也要寫作,進入文人的圈子,當然就要寫文章發表,甚至要出書,邀請著名作家寫序寫跋。倘若不能求得著名作家,就要退而求其次,求一些小有名氣的作家給寫。只是憑藉自己敢打敢拼的勁頭,卻並不容易進入文壇,甚至寫了一輩子都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而不會獲得出版社的青睞。即便是一個名滿天下的大作家,也不敢說自己寫的每一篇文章都是經典,不敢說自己的文章天下第一。

在古代,一些文人寫了詩歌或散文之後,自得其樂,覺得只有自己寫的纔是最好的,就好像一些婦女看着自己的孩子長得漂亮,看着別人家的孩子長得醜陋一樣。因爲見慣了自家生的孩子,就覺得鼻子是鼻子眼是眼的,非常順眼,而看不慣別人家的孩子,其實是覺得陌生,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看着不順眼,當然就覺得別人家孩子醜陋了。寫作也是如此,文人經過精心構思,寫出詩歌或文章,就看着順眼,覺得把自己想的都寫出來了,其實只不過是自己熟悉而已,並不一定把想的都寫出來了,而只是選取了思想中的一些零星片段,記錄下來,甚至語言都沒有那麼成熟,但自己覺得好。他讀別人的文章,覺得陌生,還不如自己寫的好,其實是一種自戀,甚至是自大,卻對於這種心態毫不知情。不僅如此,古代權貴寫的詩歌或文章往往被吹捧。因爲他們權力在握,被很多人求助。求助他們的人就要吹捧他們的文章,以此獲得他們的好感,進而獲得辦事的機會。他們自己也沒有閒着,除了自己吹捧,就是同行互相吹捧,在文人的圈子裡轉着圈子吹捧,以此提高名氣。當時,權貴大多都是知識分子,從小就讀書識字,而社會上大多數人都是老百姓,不能讀書識字,於是,他們就有了特殊的地位,有特權,甚至要蔑視普通勞動者,而他們自己寫的文章卻不一定經得住推敲。

有人說李白寫的詩天下第一,只能說明這個人喜歡李白的詩,甚至到了無以復加的程度。有人說歐陽修寫的散文天下第一,也只能說這個人喜歡歐陽修的散文。不管是李白的詩,還是歐陽修的散文,都只能代表他們自己的風格,也能獲得一些讀者的認可,但並不能獲得所有讀者的認可,也不能成爲天下第一的作品。即便後來歐陽修說蘇軾可以成爲文壇第一的人物,蘇軾的詩、詞、文俱佳,也不能說明蘇軾的詩、詞、文已經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更不能說明蘇軾的詩、詞、文完全被所有讀者接受。蘇軾的詩詞有一些遊戲之作,到現在看來沒有什麼藝術水平。宋代其他的詩人也有這樣的創作傾向,卻並沒有被宣傳。即便現在獲了國際文學獎的作家,寫出來的作品也不一定篇篇都是精品,也有很多遊戲的筆法,甚至有的作品讓讀者難以接受。獲了國內文學獎的作家也是如此,作品被承認,也僅僅是被評委們承認,甚至有的搞了潛規則,卻不一定被讀者承認。有的推向市場之後,作品一度遇冷,讓作家很無奈。

文章沒有天下第一,只有讀者各自的喜好。讀者喜歡看哪個作家的作品,就認爲哪個作家寫的好,而其他的作家寫的並不一定好。其實只是這個讀者喜歡讀這個作家的作品,並沒有讀其他作家的作品,沒有對比,偏偏要發言權,當然就會比較片面了。其他的讀者也是如此,只是喜歡讀哪個作家的作品,就認爲哪個作家寫的好,甚至認爲這個作家寫的天下第一,其他作家根本沒辦法比。在沒有對比的情況下,就不能說這麼偏激的話,說了以後只能代表讀者自己的個人取向,卻並不能代表客觀事實。從古至今,作家燦若星辰,作品浩如煙海,沒有任何一個人可以讀完所有作家的作品。在沒有讀完之前,就沒有評價作家作品的權力,並不能說某個作家寫的最好,即便一些文學獎評獎,也搞得有一些偏頗,並不全面,甚至只會限定在一定的時間段內評選,只有在這個時間段內出現了作家作品,纔有資格評選,而超出這個時間段就不能評選了,其實還是有一些偏激。

讀者喜歡讀誰的作品就去讀吧,有自己選擇的自由,但千萬不要認爲哪個作家寫作是天下第一,也不要認爲哪一部作品寫的最好,只能是自己認爲最好,或者自己能力有限,閱讀面太窄,被一部作品忽悠了,也就認爲這部作品寫的最好,其實寫的好的有的是,只是自己沒有讀到罷了。或許,這就是博覽羣書的必要性所在。博覽羣書纔會看得更寬廣,儘可能多地閱讀作品,也就有了一定的獨特感悟,當然也就有了一定的發言權,但仍然不可以認爲,哪個作家寫的作品天下第一,只能認爲作家有不同的風格,有不同的視角,也有不同的思想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