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我爲滴滴代駕做代駕

“他們生意好的時候，滴滴代駕司機都能把這車坐滿了。”凌晨十二點半，從丁橋公交站開往武林廣場的8128路夜班公交上，陸續上來5個滴滴代駕司機。開門，上車，找到座位安置好自己的電動車再上前刷卡，整個過程兩兩無言，無需解釋和催促，既是乘客和司機之間的默契，也是司機和司機之間的理解和惺惺相惜。

8218夜班公交在改名之前，還是218，它一直是杭州夜班公交車中的“當紅炸子雞”。哪怕到了晚上十一二點，從武林廣場開往丁橋公交站的班次都有可能滿載，稍微去晚一點就沒有座位，也是常有的事。

司機周師傅，在這條線路上已經跑了許多年，見過形形色色的乘客，滴滴代駕司機，是經常打照面的常客。遇上週五代駕生意好的時候，這列車就是代駕司機們的“包車”，他們或是坐上他的公交回家，或是剛送完一單前往繁華的市中心。寒來暑往，雖然每一個人不一定都認識，但是隻要看到熟悉的工服，就像是又見到一個總在夜裡相伴的老朋友。

在公交車上，滴滴司機們會一邊接單一邊休息，如果中途接到單了，就會在半路下車。不管是上車還是下車，要將電動車搬上搬下都不是很方便，每當這個時候周師傅都會等耐心地等一會兒，“大家都不容易。”

“有的時候開得遠了就得坐公交回。”蔣師傅坐上公交之前剛結束一單，把顧客從下城送到丁橋家裡，結束之後他就得往市中心趕，爲了接更多的單。

公交車上一共十來個坐，前半截車廂都坐着滴滴代駕司機，這在第一次登上這列公交的乘客看來，稱得上是奇特的景象。不過，公交司機早就對此習以爲常，連公交上的常客，也已經見怪不怪了。

和同行們在這個時間的同一輛公交上相遇，在代駕司機們看來算不上巧合，只能算是大家共同的選擇。代駕常常會接到遠程單，這麼遠的路程加上天還下着雨，騎電動車顯然不是最佳選擇，儘管蔣師傅的車速，能達到兩分鐘一公里，“這已經是我換的第四輛電動車了。”

代駕服務的主要客戶都是應酬喝酒之後的人，也正是因爲這一點，他們的工作時間一般是在下午七八點到第二天凌晨的五六點，路程往往不限，從市區到偏遠的郊區，跑遍全杭州。接到遠程的單子，把客戶送到之後返程，夜班公交就是最好的選擇，既能短暫地休息一會兒，也能減少電動車的損耗。

所以，代駕司機也需要代駕，既是戲言，也是事實。

剛開始幹代駕的時候，蔣師傅半個月掙了兩千多，這讓他覺得作爲一份兼職來說已經夠了，這麼一干就幹了五年。這五年裡他換了四輛電動車，也讓他熟悉了杭州各路夜班公交的發車時間和路線。特殊的工作時間讓他少了很多和朋友相聚的機會，也帶給他其他工作體會不到的自由和樂趣。而這些，也成爲了他生活中的一點光。

“不知道哪一天就遇見自己的熟人了”做代駕要跟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遇見自己的熟人也並不奇怪，甚至有一次，蔣師傅遇上了自己白天的客戶，“人家都奇怪說誒你怎麼還幹這個？”遇見了蔣師傅也覺得沒什麼，不管幹什麼都是爲了生活。

除了遇見熟人，蔣師傅還曾經兩個月之內爲同一個人服務過5次，久而久之，也成了熟人。說起這些蔣師傅臉上帶着笑，“都挺有意思的。”

而周師傅覺得開夜班公交有開夜班公交的好，安靜，不堵車，是讓他覺得最舒服的。而且不開夜班車，他都不知道夜晚也有那麼多人堅守在工作崗位上，夜市攤主、清潔工人甚至還有深夜加班的白領，他們都是這座城市活力的建設者，而如今，他也成爲了其中的一員。

“大塘新村到了……”公交車報站響起，時間快到凌晨一點，蔣師傅接到新單準備下車了，如往常一樣，打開的車門要等到他和電動車下車站穩了纔會緩緩關上。

車窗外的街道已經看不見什麼人，只有金黃的路燈如朝陽般明亮。

文字：yyyguang

設計：美子&紺野

攝影：華k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