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近平:向袁隆平同志學習

原題爲《受中共中央總書記、國家主席、中央軍委主席習近平委託 許達哲看望袁隆平同志家屬 並轉達親切問候》

受中共中央總書記、國家主席、中央軍委主席習近平委託,今天下午湖南省委書記許達哲專程看望了袁隆平同志的家屬,轉達習近平對袁隆平同志的深切悼念和對其家屬的親切問候。

習近平高度肯定袁隆平同志爲我國糧食安全、農業科技創新、世界糧食發展作出的重大貢獻,並要求廣大黨員、幹部和科技工作者向袁隆平同志學習,強調我們對袁隆平同志的最好紀念,就是學習他熱愛黨、熱愛祖國、熱愛人民,信念堅定、矢志不渝,勇於創新、樸實無華的高貴品質,學習他以祖國和人民需要爲己任,以奉獻祖國和人民爲目標,一輩子躬耕田野,腳踏實地把科技論文寫在祖國大地上的崇高風範。

袁隆平同志家屬對習近平的關心厚愛表示衷心感謝,表示要繼承袁隆平同志的遺志,努力工作,奉獻社會,絕不辜負黨和人民以及社會各界的關懷。

送別袁隆平!

昨夜,長沙無眠

5月22日21時,長沙小雨。通往明陽山殯儀館的路堵車了。

地圖軟件上距離明陽山殯儀館還有2公里的公路已經堵成了紅色,道路兩邊也停滿了車,不斷有捧着菊花、百合、水稻的人從車上走下來,向殯儀館走去。

司機說這條路平時不會有這麼多人,“都是來看袁老嘛……”

等待的間隙,他給上觀新聞記者看車友羣裡的視頻。當天16時20分,運送袁隆平遺體的車輛駛出湘雅醫院,沿芙蓉大道向前行駛。街頭,其他車輛停車鳴笛,路人冒雨追隨。

22日21時,去往明陽山殯儀館的路堵車了。 攝影:王瀟

16時50分,靈車抵達袁隆平生前工作和居住過的湖南省雜交水稻研究中心。袁隆平的家就在離辦公室200米的地方。靈車一直開進小院,直到門廊處,才慢慢地倒回。

“這是袁老今年第一次回家。”在袁隆平住處工作十多年的保安告訴上觀新聞記者,袁老去年11月以後就一直在海南工作,今年3月摔跤後,回到長沙直接被送往湘雅醫院,沒有回過家。

23日凌晨,袁隆平家的院子擺放着花圈。小樓的燈還亮着。 攝影:雷冊淵

17時30分,袁隆平的遺體抵達明陽山殯儀館。得到消息的長沙市民從四面八方匯聚過來。

由於前來弔唁的民衆過多,殯儀館在門口專門設置了祭臺,人們自覺地在雨中排隊向前挪動。排到的人向袁老的照片鞠躬致敬,送上鮮花。那些放在桌上的鮮花已經堆成了小山,小山上有文化展覽館的聘書、孩子畫的畫、袁隆平的照片……

祭臺上的鮮花已經堆成了小山。工作人員不斷擡來桌子,增加擺放空間。 攝影:雷冊淵

照片是袁景輝拿來的。他和袁隆平屬一個宗族,平時管袁隆平叫“伯伯”。

得知袁隆平去世的時候,袁景輝還在七八十公里之外的展覽館忙碌着。這座專門收藏和展示紅色文物的紀念館是在袁隆平的關心下建成的,去年11月開始試營業。

袁景輝說:“早上有傳言說袁老去世,我不相信,就立刻向家人求證了,證實消息是假的之後還暗自慶幸。沒想到,下午1點剛過,噩耗傳來。我的眼淚一下就繃不住了。”

下午袁景輝趕到殯儀館,在家屬休息區,親屬們很安靜。“情緒很複雜,難過是有,但更多的是蒙。就像一座大山突然沒了,心裡空落落的。相信袁家很多人的感受都是這樣的。”袁景輝說。

“伯伯是家中最平易近人的長輩,我去找他,從來不需要什麼預約,只要不耽誤他的工作,他是很高興和小輩們交流的。”袁景輝說,“伯伯是一個有家國夢想的人,他也非常支持有夢想的人。”

許多家長帶着孩子前來。 攝影:雷冊淵

臨近23時,仍源源不斷有人趕來。弔唁的隊伍從殯儀館門口一直延伸到公路上,拐了一個彎,一眼望不到頭。保安和警察不斷勸說獻完花卻久久不願離去的羣衆:“大家的心意袁老領了,謝謝大家,獻完花就回去吧。”

“我在殯儀館工作了8年,沒有見過這樣的場面。無論多大官、多有錢,這麼多市民自發前來弔唁的,只有袁老。”站在祭臺前維持秩序的殯儀館工作人員蔣大姐說,“花太多了,放不下,我們已經往裡面搬了十多趟了。”

張鳳華手裡拿着菊花,走到袁隆平的遺像前深深鞠躬。等她擡起頭來,已是淚流滿面。攝影:雷冊淵

快要排到前面的時候,前來弔唁的市民張鳳華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情緒。她和丈夫帶着兩個孩子,手裡拿着菊花,走到袁隆平的遺像前深深鞠躬。等她擡起頭來,早已淚流滿面。“對於袁老,我們湖南人有一種特殊的情感。現在的小孩子沒有吃過苦、捱過餓,我們只能告訴他們曾經的苦日子,告訴他們袁老怎樣改變了中國、改變了世界。現在帶他們一起來祭奠他老人家,也是一種紀念和教育。”張鳳華的丈夫向東告訴記者。

距離高考還有兩週,長沙市鐵路第一中學的高三學生顧珊霖和易芝舟也來了。“我們覺得送別這樣的英雄比準備考試更重要。”護送顧珊霖來的母親說。

跑腿騎手小何一晚上已經接了七八個訂單,跑了三四家花店纔買到菊花。 攝影:雷冊淵

23日凌晨1時,在雜交水稻中心,我們遇到了一對母女。女兒8歲,站得筆直,眼睛定定地看着前方成片的花束。

“其實白天就想帶她去湘雅醫院,但我還有個小的,才幾個月大,所以白天沒有時間來。”母親說。躺在牀上,想了又想,還是對女兒說:“媽媽帶你去看看袁爺爺好不好?去他工作過的地方。那裡會有很多人在祭奠他。”於是,母女開車40多分鐘趕到這裡。

“我們不知道做什麼可以緬懷他,這也是我們能盡力做到的方式了。要教給我們下一代,我們不能忘記英雄。”她用手撫了撫女兒的頭髮接着說,“若干年後,我想她會記得這一夜。我不期望她未來做多偉大的事,我只希望她遵從自己的內心,有自己的追求。”

“這一次,你就可以回去講給同學聽,你的感觸應該會比同學們多一些。”母親低頭對女兒說。

“會多得多得多得多!”

34歲的李智在雜交水稻中心的花束前站了30分鐘。他說:“想了很多生死的問題。”

十多年前,他在這裡讀書,上附近的農學院。公交車站旁就是農田。他屢次見到袁隆平像農民一樣站在地裡,“看上去就是一個普通的老頭”。後來他從身邊同學、師長那裡瞭解到袁隆平的許多小故事,比如買車的故事、愛給別人題字,覺得袁老實在是個有趣的人。

李智畢業後在一家公益組織做義工。“我們的工作是和生死打交道。很多人問,你們真的不收錢嗎?假的吧?他們不相信世界上有真心願意幫助別人的人。其實,我就是純粹享受幫助別人的感覺。”

一份留言。 攝影:王瀟

23日凌晨1時40分,一位跑腿騎手來到雜交水稻中心,放下花束,拍了一張照發給送花的人。花束的留言上寫着“一名邊防軍人,向共和國脊樑致敬”。

袁隆平家外的平地上,是一個簡易的排球場,一棵巨大的香樟籠罩其上。 攝影:王瀟

袁隆平家中的燈從裡到外全都亮着。屋外一棵巨大的香樟罩着一個空落落的排球場。

“那是袁老經常打排球的地方。”保安告訴我們。如今,那些聲音再也聽不見了。

跑腿騎手需要幫買家一一寫好留言。 攝影:雷冊淵

袁隆平理髮師哭訴一生的遺憾:萬萬沒想到和袁老約好“下一個頭”卻沒剪成

爲袁隆平理了18年發的曹小平怎麼也沒有想到,去年11月30日那次理髮,竟是最後一次。

那天,接到工作人員電話後,曹小平早早地等候在店裡,準備爲袁隆平理髮。過了一會兒,他坐着輪椅,在工作人員的陪同下來到曹小平的理髮店。曹小平照例爲他修剪了頭髮,還焗了油。

曹小平的店鋪離袁隆平家的大門直線距離不到30米,後門直通袁隆平工作和居住的湖南雜交水稻研究中心大院。自從2003年這間不到10平方米的街邊小店開門營業,袁隆平就一直在這裡理髮。一是因爲曹小平的手藝讓人信賴。她給袁隆平理髮不是用推子直接推,而是用剪刀修剪出特定的弧度。二是因爲曹小平的小店實在太過偏僻,只有一些老顧客光臨。袁隆平不想引人關注,也不想搞特殊請人去家裡理髮,所以就近照顧小平的生意。一來二去,他就認準了小平。

“袁老非常注重形象,理髮對他來說就是整理儀表、放鬆心情。”曹小平說,“他一般十天半個月理一次。如果有重要活動,或者要會見重要的客人,他也會來整理一下。”每次剪完頭髮,袁隆平都會特別開心,精氣神滿滿的。

2019年前夕,榮獲“共和國勳章”的袁隆平去北京領獎前,曹小平爲其理髮。據曹小平說,袁隆平非常喜歡這張照片。 圖片由受訪者提供

那天理完髮,袁隆平對曹小平說,自己過兩天要去三亞,並與曹小平約定“下個頭(下次理髮)就是一個月以後”。

“好!”曹小平答道,然後俯下身說:“袁老師,你如果需要剪頭,我就去三亞幫你剪。”

話音還沒落下,袁隆平身邊的工作人員都笑了起來:“曹姐,你要是真去了三亞,就不是轟動全國了,那就要轟動世界了!”曹小平沒有理會玩笑,雙手扶着輪椅扶手,又俯下身去在袁隆平耳邊說了一遍。

其實,這樣的先例不是沒有過。曹小平的丈夫在湖南雜交水稻研究中心做臨時工,2018年曾隨袁隆平赴三亞工作。曹小平利用看望丈夫的機會,去三亞爲袁隆平理了個發。理完髮,袁隆平主動拉着她合了影。所以知道袁隆平這次又要去三亞,曹小平才提出自己負擔機票、吃住去爲他理髮。

2018年曹小平在三亞爲袁隆平理髮後,袁隆平主動邀請她合影。 圖片由受訪者提供

曹小平說,自己永遠忘不了那一天,袁隆平出了門又回過身,對她招了招手。“還是那麼平易近人,笑呵呵的。”然而,想不到的是,這一面竟是永別。

按理說,“一個月以後的頭(理髮)”就是12月或者春節之前,可曹小平左等右等也沒能等到袁隆平上門理髮。“今年4月初,袁老終於回來了,可他沒回家,直接被送去了醫院。”

得知袁隆平住院的消息後,曹小平十分牽掛,總是向袁隆平身邊的人打聽他的身體情況,也多次提出自己可以去醫院幫袁隆平理髮。而得到的回覆都是,袁老身體還好,疫情期間醫院不能讓人隨便進出。曹小平只能作罷。

昨天,袁隆平逝世的噩耗傳來,曹小平不敢相信:“袁老師上次走的時候是跟我揮了手的,說好的下個頭是一個月以後,怎麼就走了……”

曹小平向記者講述其爲袁隆平理髮的往事,難掩悲痛。 雷冊淵 攝

曹小平還記得,幾年前,住院休養的袁隆平一出院,還沒進家門就直奔自己的理髮店,剛進門就問:“小曹,我住了21天醫院,你知不知道?”從昨天到現在,這句話一直迴響在曹小平的耳邊。

“你想,袁老一進門就這麼跟我說,那他住院的時候肯定很難受,很想理個髮啊。所以這次他住院,我就老是問他身邊人,袁老頭髮長長了沒有?要不要剪了?可惜到最後都沒能給他剪上這個頭。你說我得有多難受啊!” 曹小平失聲痛哭。

她說,沒能爲袁老剪好最後一個頭,是自己一生的遺憾。

本文綜合自:湖南日報·新湖南客戶端、上觀新聞等

相關作者:王瀟 雷冊淵

微信編輯:皮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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