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戰:一個“笨”演員顛覆式的模仿和重現
凡人矯作美人,東施效顰、邯鄲學步也算是尚有可爲。美人扮凡人要複雜太多,容貌是最次等不重要的喬裝,顛簸塵俗的混沌與清明的平衡才最難把握,該慶幸他是從人間煙火里長出來的,無論多少光芒加身,依舊保留着生活留給他的平頭百姓的柔軟和堅韌。
首先是得益於他富有故事感的臉,年輕漂亮的一張美麗鮮活的臉,對調動臉上的肌肉羣表達感情這件事極有天賦。他眼睛向來是很靈活,現在更是在戲裡就和他自己待人接物時的眼色全然不同。
在最美表演短片《家規》中,最基礎的眉毛運動,他和父親對質的時候,眉毛微微糾着,但並非全然的害怕或是百分百的玩鬧,而是恰到好處的皺一個波瀾,是慫包在發怵,但也有不被怎麼樣的底氣,一個表情就兜住了一個潑皮兒子的底。他嘴角的收筆很是圓潤,慫慫地笑得有些無奈,漏出兩顆兔牙平添一分憨氣,講話時也裝裝地翹嘴角,很是傻傻地有幾分跳脫幾分生活。
他的臺詞聽着就是有私下苦練過,沒有一絲從前根深蒂固的重慶口音,反而是簡版的北京話。聲音的層次和腔調也醞釀的出來,之前有同擔講他的唱商,他也說過學設計的可能會更有想象力,確實沒錯,他咬字吐音都像是角色自己講出來的一樣,這也許就是天賦、是戲感。
肢體語言讓故事真實鋪開,在車裡打電話的時候,脖梗子微微前傾,胳膊搭在方向盤上,說到興起還會拱一下靠背。他捱打更是誇張的自然,每一個定格,跳起來、趴下去、被扯住、掙脫去,他的動作都是一個經典的滑稽亮相,是誇張但又絲毫不誇張的分寸。
多方種種讓他可以將這方寸的戲演到淋漓盡致,他的天賦更讓這方寸可延伸到無限大的天地。他與父親對峙,自帶一份熟稔,讓人覺得他估計從小到大對這種場面已經應對過無數次。
他對答家規,這次是慫慫地帶着點討好,就情不自禁想從前或許也有過不耐煩的少年人惡聲惡氣地念過,再久遠一點,呆呆的小娃娃又是怎麼懵懵懂懂學的這幾句話。他講電話,甚至能讓人去腦補電話另一端的人,這種語氣,定然是個性情相投的一個和他一樣跳脫的半大小子。
肖戰的表演最最難得的就是這種延展性,是看到一幕就情不自禁爲他補全生平的,生活般的熟稔和戲劇般的表徵。
不說神態,肢體語言呆板、刻意、頹喪、油膩的演員多如牛毛,肢體表現力也着實很難,不能端着也不能醜,原汁原味搬日常沒意思,脫線無厘頭難免滑頭招人煩。
所以繞車追打的慢鏡頭太叫人驚喜了。他跌倒、跳起的動作恰到好處的誇張,胳膊腿打得很開,手蹌地上做半個大馬趴、跳得衣服躥上去露肚皮,叫人笑、討人喜。又誇張得很自然,誇張得剛好能衝擊到你,自然得就像你今天下樓,鄰居老頭和他又淘又慫的兒子也是這樣打回合。
煙火氣讓他真實,在最美表演另一短片《買耳朵》中,彷彿他真的就是那樣一個辛苦又孝順的外賣小哥,趕在活兒少的時候墊巴份最便宜的蛋炒飯,爲了省時間連頭盔都不摘,不方便拆方便筷就用嘴巴叼着撕,被住戶吼了擾民就小聲兩句,眼睛還要瞪圓癟着嘴巴裝慫。
但即使是表演,骨子裡討人喜歡的感覺卻不變。即使扮相灰塗塗,也叫人一會兒想當愛心人士資助他上學,一會兒想當客戶多給些小費。哪怕是因爲他離家出走和他私奔,跟着他一起過苦日子也是會讓人滿懷希望活到一百歲的。但他絕對會怕拖累人,摸摸後腦勺笑着讓你回家去,雖然眼底會涌上淚,但一定憨到讓你死心。
他的動作又都做得很好看,四肢修長、細瘦卻有力量,在鏡頭裡擺出什麼樣的動作都既不會顯得贅餘,也不會感覺無力。他鬧起來時小賴皮,在車裡蹬腿也寶氣兒。
又乖又慫的拿衣袖擦車前蓋,一個一顆誠心又有點衝動的小青年就活了,他媽看到會笑罵他“敗家孩子!今早上新換的衣服!”但他爸就不會管,鬧一遭心裡還是悄悄高興的,一個有勇敢開始的偉大的早上剛過去。
窮大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