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傳海報，不是“語”外之地 系列文章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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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第五十六期（總第825期）

【圖注】用大語言模型玩兒一個AI生圖

先解釋一下，爲啥會起這麼一個看起來奇奇怪怪的題目。這個題目是仿着“網絡空間，不是法外之地”這句名言來的。“‘語’外之地”的“語”指的是語文。

那爲啥要把矛頭指向宣傳海報呢？因爲看了年級期末各班爲評優而製作的宣傳海報，忽有所感。這些海報乍一看，圖文並茂，甚是精美。但仔細一讀其中的文字，實在是問題多多。考慮到沒法一次寫完，所以，標註一下這是“系列文章之一”，具體最終寫到“之幾”，沒法確定，估計怎麼着也得三、五篇吧。

期末考試剛剛結束，成績出來了。幾家歡樂幾家愁，學生如是，老師亦如是。但大家都把眼睛盯在了試卷上，盯在分數上，想當然地把考試得高分和語文學得好畫上了等號。幾乎沒有人關注試卷、分數以外與語文學習密切相關的問題。

近些年來，無論是語文試卷也好，還是其他學科的試卷也好，都越來越注意採用情景化的設題方式。但是，那個試卷中的情境化，不管怎麼精心設計，最終不過是個虛擬的情境，或者說專門爲考試而刻意設計的情境而已。這種爲考試而設計的情境，常常與生活中的真實情境相去甚遠。

比如，在語文試卷中，常會有這樣一些類型的試題：辨別加點詞語是否有錯別字，判斷指定語句中哪個詞語使用有誤，修改畫線句子的語病，等等。但現實中，可沒有這樣的脫離實際的語文應用。通常都是要在閱讀一篇文章時，主動發現其中存在哪些問題，而絕不會有人專門爲你加點，爲你畫線之類。做個不太恰當的類比，加點，畫線這種做法，有點兒像把死耗子放在了瞎貓面前，想盡一切辦法要讓瞎貓碰上死耗子。

今天很多學生的語文學習，在很大程度上是圍繞着試卷和練習打轉的，是從紙面上來到紙面上去，完全是紙上談兵。每次階段性考試，都做極強的針對性複習，看似能拿到了不錯的成績，但一到中高考這種範圍放得非常大的考試就露餡了，成績陡降。有朝一日走上工作崗位，語文應用的水平和能力，那就更是螞蟻穿豆腐，提不起來了。

何以會如此呢？主要就是因爲我們現在的語文學習是捨本逐末的，是南轅北轍的。學生拼命地做各種練習，老師拼命地講各種試題，但大家卻都對日常生活中的語文問題視而不見，聽而不聞。

不但對日常生活中的語文問題持一種漠不關心的態度，就連試題或者學生答題中的種種語文問題也視而不見，眼睛只盯着是否踩中了得分點。事實上，很多學生的答題雖然看似準確，但那不過是老師流水線快速閱卷的結果。稍微細讀其答題的語言表述，根本不過關，常常是錯字病句一大堆，更不用說什麼邏輯斷裂，前言不搭後語了。學生答題中那麼多明顯的語言問題尚且忽略，就更遑論精細琢磨試卷中的語言表達問題了。

這樣只是圍繞着考試和練習展開的語文學習，就像在旱地或者極淺的池子中學游泳一樣，看似是學會了，但一到了深水區，到了開放水域，就不知所措了。毛教員兒童時期的一首詩可以準確形容這種情形：“天井四方方，小魚囿中央。只喝井裡水，永遠長不長。”

凡是有語言，有文字的地方，就應該成爲語文學習的資源。這是我一以貫之倡導的“時時處處學語文”的語文學習的基本觀念。

理論就先暫時說這麼多，接下來就是對一些實際例子的分析。

【語料一】

（注：每個摘錄的語料，我都隱去班級，也不會截屏海報，因爲寫這些文章的目的不是批評這些班級，而只是針對相關的語言表達問題進行分析）

這段話中的“同學們設立了新的奮鬥目標與學習計劃”明顯存在語病，“設立”一詞不能同時和“奮鬥目標”以及“學習計劃”搭配，屬於動賓搭配不當。

“設立”的意思是成立，建立，一般後面帶有的賓語是“組織，機構”等。比如，設立監察機構。新住宅區設立了學校、醫院和商店。“奮鬥目標”不適合用作設立的賓語，可以考慮用“確立”一詞與“目標”搭配，確立的意思是牢固地建立或樹立，這兩者搭配在一起比較合適。

如果說“設立奮鬥目標”在實際語言運用中，還能勉強說得過去，那麼“設立學習計劃”則完全是驢脣不對馬嘴了。那用什麼詞和“學習計劃”搭配呢？自然最常用的就是“制定學習計劃”了。

現在把“確立奮鬥目標”和“制定學習計劃”兩個短語都落實下來了，但並不意味着這就萬事大吉了。因爲還涉及到這兩個短語孰先孰後的問題。

最終的語句可以修改爲：“同學們確立了新的奮鬥目標，併爲此制定了完善的學習計劃”，要讓兩個短語的關係在表述中更明確，而不能只是一個簡單的並列關係。

以上分析的這個語言問題，和剛剛過去的期末考試試卷中的第3小題在本質上並無區別。

但是，大多數老師、家長和學生，眼睛只盯着試卷，覺得只有做針對性的訓練，然後才能更好地應對這一類型的試題。事實上，現實語言材料中這類問題比比皆是，但大家卻偏偏視而不見，非要從試卷、從練習中去尋找，這不是緣木求魚，又是什麼呢？

最後，需要說明的是，這段話還存在其他一些語言表達方面的問題，我這裡就不掰開揉碎了逐一分析了，各位讀者如果有興趣的話，可以在留言中提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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