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純又野,戀愛就想看他倆談!

“我週末過來。你身體方便嗎?”

“不方便。”

單看這兩句對話,你是不是一臉問號?

好,加上場景和人物描述——

電話亭。

男生用手捂着話筒,壓低聲音,滿眼期待與羞澀,說話間還情不自禁翹起了嘴角。

女生撅着嘴,板起小臉嚴肅迴應,但緊接着,撲哧一下笑出了聲。

電話那頭,男孩也跟着傻笑,整個人好像一下子被點亮了……

聰明如你,相信此刻已“破案”:對話發生在兩個即將見面的有情人間,男生悄聲詢問的是關於羞羞那些事兒。

電影《穿過月亮的旅行》開場不久,這個情節就讓我臉上笑出了蜜。

林秀珊(張子楓 飾)和王銳(胡先煦 飾)新婚燕爾,卻因打工分隔兩地,一星期打兩次電話,一個月見一次面。兩人每次見面,感情都迸發得濃烈又直接。

他們的愛情,不止於甜,更吸引我的是國產片裡少有的特質:又純又野。

畫面尺度不算大,但意蘊深長,回味綿厚,是特別耐嚼的純·欲片。

1996年,大老闆和暴發戶才用得起“大哥大”的年頭。年代背景疊加兩人的身份,孕育出《穿過月亮的旅行》中這段獨特的“父母愛情”。

秀珊和王銳是一個村子裡的年輕人。兩人確定關係的過程看得人忍不住嘴角上揚。

“媒人”是口琴,“助攻”是牛,“見證者”則是農田、小溪與山鳥。

窮小子王銳喜歡上秀珊,青澀得不知如何表達,斥“巨資”買了把口琴,不幹農活的時候,就在秀珊家農田悠悠地吹。

秀珊的哥哥打趣妹妹:“鴛鴦求偶來了。”又叮囑她:“你要是想常聽這口琴,就別讓這小子一下子把你追求到手……”

秀珊呢,倒也乾脆,不怕羞,笑吟吟地告訴哥哥,自己聽了這琴聲心裡舒坦。要嫁人?“我就嫁他吧。”

於是,她轉頭就忘掉哥哥的叮囑,答應了王銳的求愛。

見多了國產影視劇裡小情侶或潑灑狗血或溺於甜寵的戲碼,秀珊和王銳的愛情乾淨純粹得令我眼熱。

沒什麼彎彎繞繞的戀愛套路,只有兩顆心的悸動和吸引。

好喜歡一個情景——兩人走過溪流、穿過樹林,王銳安靜地跟在秀珊身後,秀珊不經意似地回頭,四目相對,青澀的曖昧溢出銀幕……我彷彿能聽到他們砰砰的心跳。

那時車馬慢,物質貧,但秀珊和王銳懂得什麼叫珍惜。

秀珊每次和王銳打電話前,都要好好梳洗打扮一番,塗口紅,換新衣,彷彿王銳能透過電話線看到她此刻的模樣。

王銳有雙不合腳的斷碼皮鞋。每次和秀珊見面,他都會仔細擦拭,搭配廉價卻乾淨的西裝。

小小的儀式感背後,是他們對彼此的珍視。生活也許苦一點,但愛你決不敷衍。

中秋節那天,兩人爭取到了一天的驚喜假期,不約而同買了禮物,踏上去往對方城市的綠皮火車。

從廣州到深圳,綠皮火車晃盪着行進。兩人無暇欣賞路邊的風景,滿心計算着見面後的時間,想着在一起能做多少事,每一秒鐘都不捨得浪費。

秀珊帶上了口琴——他們純真愛情的紅娘,也是濃濃思念的寄託。

秀珊平時省吃儉用,牙刷用舊了,亂草般的刷毛把她牙齦刮出血,都捨不得扔掉換新的。

可她捨得給王銳買看起來沒什麼“實用價值”的新口琴。

車上,她輕撫着口琴,就像看到王銳站在她面前吹響音符。情不自禁漾起的笑容裡,透着歡欣的期待。

王銳也懂秀珊。捨不得吃六塊錢的盒飯,但花了幾個月的積蓄給秀珊買了一束玫瑰花,還自帶噴壺,一路上給花兒噴水保鮮。

盛放的花朵,火紅的花瓣,是他對秀珊無比熱烈又無比真摯的依戀。

看得出來,這對小夫妻一直在努力生活、用力相愛,不懈澆灌着他們的愛情之花。

電影裡有兩個一閃而過的細節:

王銳是建築工地的工人。辛苦收工後,工友們在牀鋪上熱火朝天地閒聊,只有王銳一個人捧着書看。他看的是《自學電腦快速入門》——他在爲兩個人更好的未來而努力。

而那束漂亮的玫瑰花,經過一路顛簸和各種波折之後,只剩下幾片“可憐的”玫瑰花瓣。鏡頭一轉,花瓣被秀珊好好地夾在日記本里。小本子上寫滿一筆筆的記賬,代表着秀珊攢錢的用心。

愛是下意識地惦念,是付出,是傾盡全力給你最好,更是在你看不見的地方用心創造彼此的未來。

好喜歡那些“不說只做”的閒筆,讓我看到美好的愛情與質樸的生活相依,平凡而耀眼。

值得一提的是,小兩口純粹的一面並不只是對彼此,他們同樣不吝嗇把善意和美好贈予陌生人。

秀珊將口琴遞給沒有明天的犯人,讓他吹奏也許人生中最後一曲旋律;王銳將一朵玫瑰留給了對座病痛的女人,沒有追問她流淚的原因。

綠皮火車將思念拉長,窗外,時代呼嘯而過。

小夫妻並未留意,或許也不在乎,某種程度上他們純純的愛戀,也代表着獨屬於那個時代的純粹真摯,一種可以在平凡中製造驚喜和浪漫的生機。

秀珊與王銳彼此深深吸引,建立在兩人擁有相似性格底色的基礎上。

至純,且至勇——秀珊直率,王銳倔強,都還沒被社會規則束縛和捆綁,有對抗生活驚濤駭浪的勇氣。

秀珊最初吸引到王銳,是因爲她活潑的生氣。

她和王銳都因爲家貧中途輟學,回家務農,王銳對此委屈得直落淚,秀珊卻依舊笑嘻嘻的,似乎不知道憂愁的滋味。

秀珊鼓起了王銳笑對逆境的勇氣,乍看木訥的王銳則再三刷新我對他的觀感。

一次是爲了搶回自家牛,竟然自制“炸藥包”嚇唬村長,既機智又有點虎。

更意外的一次,是王銳被列車員誤認爲逃票。讓他補票時,他倔強地一次次重申“我從不逃票”;爲了證明自己,乾脆當着衆人面脫下外衣。直到在開線的西裝口袋裡找到車票後,他鬆了一口氣,但當列車員讓他留在餐車休息,他卻選擇了拒絕,寧願回原地站着。

他堅持出示的不只是車票,更是自己的清白,自己珍視的尊嚴。

這對年輕的愛人,有田間自由生長出的精氣神,旺盛,向上,野得招人喜歡。雖然還帶着羞怯,但他們毫不迴避對彼此的渴望,情感表達相對內斂,生理需求則火辣滾燙。

十天半個月才能共枕眠,他們把破破爛爛的幸福旅館住成了“蜜月聖地”。

好不容易見面之後,小兩口直奔旅館,拿鑰匙,拴門,鋪上專門準備的牀單……動作磕磕絆絆,望向彼此的眼睛裡帶着鉤子,不小心的碰觸都激起電流。

救命,那急迫和笨拙襯得乾柴烈火燒得格外往,激烈的化學反應看得人臉紅心跳。

熾熱的思念和愛意毫不掩飾地流淌在印有大朵大朵向日葵的花牀單上。兩個人躺在一起,似乎能嗅到陽光下的花香。

電影是懂得如何拉滿年輕人的性張力與荷爾蒙的。

紅得旖旎的旅館裡,脫下的衣服高高拋起,在空中劃出漂亮的弧線;

赤着上身的兩人撲向對方,熱吻,倒下;

鏡頭挪開,小電視裡放着火箭發射的畫面,牆上的貓頭鷹鍾滴溜溜轉着大眼睛;

燈光閃爍,掛着的小裝飾畫掉落,天空綻放絢爛的煙花。

如何呈現青年男女間生命的大和諧?電影拍得不僅輕靈,還有俏皮的幽默感。

什麼叫越忙越出錯?來看看秀珊和王銳吧。

王銳越催“快點”,秀珊越尷尬:褲子拉鍊被卡住了,衣服把頭髮纏上,鞋帶弄成了死結……讓我不禁會心一笑,越發覺得這對年輕人可愛極了。

之於相愛的兩個成年人,性不是洪水猛獸,而是身體最本能的靠近與吸引。

大方熱烈展示對彼此的愛和慾望,不醜陋,不骯脹。

我很喜歡電影營造出的故事氛圍:不談性色變,坦蕩又柔軟,讓這對小夫妻的慾望顯得更明亮。

比如幸福旅館的老闆娘,會在給王銳房間鑰匙時,湊上前,對秀珊交代:“你們夫妻倆,小點聲啊。”一臉坦然。

再比如秀珊同宿舍的工友,和她一樣與老公分隔兩地。兩人捨不得開房,每次見面,就請室友們去錄像廳。

“一場電影倆小時,放完了他們也就結束了。”

秀珊跟王銳說這段的語氣,就是在嘮家常,分享她覺得夫妻倆更省錢的經驗。

這纔是愛情!

既剋制又放肆,既青澀又衝動,既純粹又生猛……看完之後本水泥封心都要融化啦!

真實的細節,充沛的感染力,能激盪起強烈的情感共振,比加什麼濾鏡和音樂都管用。

《穿過月亮的旅行》故事改編自茅盾文學獎、魯迅文學獎得主遲子建的中篇小說《踏着月光的行板》,情節其實挺簡單——一對小夫妻《麥琪的禮物》式的故事。

故事主要發生在一天之內,重點場景就是兩輛綠皮火車。

越簡單,越考驗創作團隊功力,如何讓觀衆在有限的時間和空間內去相信和投入?

一方面,演員投入了大量精力去理解和揣摩角色。

張子楓和胡先煦在前期準備時,查閱了不少90年代的影像圖書資料,也向父母“取經”,聽他們談“父母愛情”。

張子楓抓住了“秀珊骨子裡的小嬌憨和小爛漫”,演活了少女心,哭出了漫畫眼,精準傳達出兩人見面後的心情:不管一路上有多艱辛和曲折,相見的那一刻,就是在給彼此充電,充好電再出發。

“愛的本質不會改變,林秀珊和王銳不僅愛彼此,也愛生活,熱愛萬物,正因爲有這份信念,纔會願意相信,願意去付出。”

胡先煦則和電影情感觀高度共鳴。

以前車馬郵慢,戀人間通過長途電話傾訴思念,奔波千里只爲見對方一面……這種種表達愛意的方式,都讓他非常相信、動容和感動。

濃烈又純真的情感推到極致,讓胡先煦在結尾高光的重逢戲,入戲得哭到情緒難以自拔。

真誠勝過所有的套路,是根源,也是答案。

另一方面,高級唯美的質感和蓬勃年代感的加持,也讓演員和觀衆一起沉浸其中。

導演李蔚然特別擅長用鏡頭語言不動聲色地說話,在視覺呈現方面懂得利用小細節來抓人。

原著裡的秀珊愛天馬行空的想象。

她擔心王銳在工地出事故,於是希望“要是王銳生着一雙翅膀多好啊,他要是不慎從腳手架上掉下來,落地後會安然無恙”。

這簡單的一句描述,轉化到大銀幕,升格爲王銳從高空像老鷹般俯衝而下,背後張開純白的雙翼,穩穩落在秀珊面前。

翅膀慢慢如花朵般收攏,把他和秀珊包裹在二人的小小城堡裡。

《穿過月亮的旅行》描摹愛情,又不止於愛情。愛情是飽滿的種子,生髮出尋常日子裡的盤根錯節,搭建起普通人蓬勃燦爛的渴望。

什麼是90年代?導演如此解讀,那是“大家都絕不讓世俗淹沒他們對生活的熱情和浪漫”。

從廣州到深圳,在那個慢時代意味着一趟37元、3個半小時晃晃悠悠的旅程。

它不只是綠皮火車、喇叭褲,還是揣着大哥大的生意人、奔波的打工仔,是火車上打毛衣的阿姨、是嚷嚷着要玩玩具槍的小孩……所有豐沛的人物細節在一起,就等於生活。

在汽笛的鳴響中,思念和期待穿越千山萬水。兩人不停地穿梭,路過的世間隔風景,每一幀都很珍貴。

形形色色的人,各種各樣的意外,路過的所有友善、快樂與辛酸都架起他們走向彼此的鵲橋。

這對又純又野的小夫妻,是90年代充滿躁動、多元與活力的大潮中小小的一朵浪花,他們盡情燃燒和釋放着自己旺盛的生命力,未來尚未定義,一切皆有可能。

好喜歡片中一個場景,看完電影幾天了,它仍會出現在我眼前——

奔波數次仍失之交臂的秀珊和王銳,在月夜站在彼此城市的電話亭,通過電話線傳達思念、遺憾、委屈和心酸。

這一幕原本充溢着苦澀,然而導演溫情地給了兩人一個環繞式的長鏡頭——對王銳和秀珊來說,電話亭好像跨越了時空的限制,讓對方真實地出現在自己面前。

紅色的電話亭,熱切傾吐愛意的情侶,身後懸掛着明亮的圓月,道盡“天涯共此時”的清幽與浪漫。

這是曲折的一天,也是平凡的一天。未來他們還會有很多個日子,懷揣着愛和希望向彼此一路狂奔,將酸澀釀成蜜糖般的擁抱。

也許一句“我愛你”都不用說,但月亮會知道,“我愛你,願赴千里。”

《穿過月亮的旅行》正在熱映,是五一檔唯一真人愛情電影。

約上心愛的人,一起見證這場雙向奔赴的浪漫,也爲自己的心充充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