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見愛人4》的麥琳,真的好可憐!
1
麥琳真的好可憐。
她連話,都不會說。
連憤怒都不會表達。
只要她開口,說的都是廢話、蠢話和瘋話。連語氣詞和表情都顯得不合時宜。
比如李行亮說:“我之所以如何如何,就是因爲我喜歡她。”
一旁的麥琳忽然發出一聲激烈的“哈”。
然後轉過了頭。
語氣與神情之中,竟浮出幾分嘲弄,幾分譏諷。
這不僅令丈夫難堪。
也在外人面前狂掉好感。
所以,你甚至都不能用情不情商,口不口才來衡量她。
她連簡單地、精準地說,都做不到。
言不及義。
力不從心。
而她還不自知。
當一個人不會說話,再多付出與委屈,都會被曲解。
她的動作變形,意圖被誤解,變得人不像人,她會招來無限的冷漠與惡意,會變成一個討厭的“好人”,一個人見人嫌的“蠢人”。
所以節目播出後,她遭遇全網網暴。
但如果我們做一個假設,換一種表達方式,麥琳的境地一定會大改。
2
我們舉個例子。
以下面視頻爲例。
當她說“我們在工作上,有不同的意見”時,麥麥真正想表達的,是什麼?
真實的意圖是:“我需要他對我的工作多一點信任和認可,如果我沒有做好,希望多給我一點時間。”
但她說出口的,卻是:
“我希望他能聽我的。然後他也不聽。其實我是會生氣的。”
這三句話,給人的控制感、壓迫感,是非常強烈的。
誰能舒服?!
誰能長久地立於這種被審判的境地之中?!
而因爲對方不聽話,導致生氣,這個“氣”,顯得廉價而幼稚,衝動而無腦。
對方由此產生反感,逐漸對你態度冷漠,就顯得尤爲正當。
這也是麥琳被全網怒罵的原因之一。
但如果麥琳的表達不失真,意思不偏頗,一切就不會存在。
再繼續看——
當她說起工作上他否定過多,“生活中他反過來”時,其實她想表達什麼?
她想說的是:“在家庭事務上,他的參與度不高,而我分身乏術,需要他幫助我在這些雜事上分擔和出主意。”
可惜一出口,意思又扭曲了。
她說的是:
“他太沒有意見了。”
“有時候我叭叭叭,跟他講一堆,然後他就沒什麼反應。”
這些話在這種語境、這種身份下,會讓觀衆誤以爲什麼?
1,李行亮被煩得狠了。
2,麥琳是個控制狂魔,天天羅裡八嗦,令人厭惡至極。
她的辛苦、他的逃避、她的心力交瘁、他的軟刀子操控......大家都看不到了。
只看到麥琳的“強勢”與“麻煩”。
所以畫師馬上說:“你爲什麼一定要他聽你的呢?”
你看,言不及義之人,話語就容易成爲靶子,成爲惡感的來源,成爲審判的證據,成爲引戰的導火索......
但明明麥琳付出最多,犧牲最大。
卻成爲最可恨之人。
她笨拙又慌張地,試圖解釋。
可惜解釋的話語,同樣紊亂、自負、抓不到重心。
重心是什麼?
“我很辛苦,也很痛苦,需要他幫助我和傾聽我。”
她說了千萬句話,卻精準地繞開了核心。
她連自己生氣的原因,都搞不明白,更說不清楚。
只是徒然地、羅裡羅嗦地說着:
“我其實會生氣。”
“我就是生氣嘞。”
“就是生氣嘞,不行嗎?”
“其實我不應該生氣嘛,但是我就是生氣嘞。”
看到這裡,我其實是很難過的。
我看到——
全職主婦的付出,是多麼容易被一筆勾銷;
全職寶媽在多年困頓、多年付出之後,會退行成什麼樣的人;
女人“失語”之後,是多麼容易被否定,被瘋魔化;
男性在吃盡婚姻紅利之後,又多麼容易佔據道德高地......
扯遠了。
又扯遠了。
我應該控制一下我對女性的本能悲憫,控制一下我的女性主義表達......咳咳,回到文本。
3
從這個簡短的視頻,大家也能發現。
麥麥如同祥林嫂,痛苦成爲笑料,委屈成爲熱梗,難以宣之於口的冤屈成爲狂歡的燃料......
而這個節目,遍佈她的這種力不從心。
再舉個例子。
在看到畫像後,容貌焦慮非常嚴重的麥琳,立馬崩潰了。
此時,她內心的真實聲音是:“老公,我很失望,我在畫師的眼裡這麼醜,更難過的是,我在你心裡的樣子也這麼醜......”
但她不會說。
她用的是非常拙劣的表達,來掩蓋自己的脆弱、卑微與痛苦。
這種表達,就是審問:
“你是不是說我頭髮稀疏了?”
“你有沒有說我法令紋很深?”
“你有沒有說我鼻子很塌?”
如果李行亮有讀心術,此刻應該能從這種咄咄逼人的問句裡,聽到她內心震耳欲聾的哭聲。
但他沒有。
他只聽到她尖銳的、刺耳的、不和諧的大笑。
“哈哈哈,我還說要把畫帶回家......”
“哈哈哈,你不覺得很搞笑嗎......”
不僅像個“傻子”,而且像個“瘋子”。
現在網上罵她罵得超級難聽:
“像個神經病。”
“這種人好恐怖。”
“李行亮家暴我都同情他。”
這種言論,惡意瀰漫,令人隔着屏幕,都能感到刺骨寒意。
但麥麥短時間之內,又很難改變。
她沒有完成自我覺醒、自我評價和自我定義,所以,難以付出有效行動。
她也很難改變關係。
因爲,她連開口溝通都不會。
不信咱們繼續看張泉靈老師模仿李行亮與她對話。
她開口所說的,都是功能性的,而非連接性的。
她失去了連接人與人的能力。
她甚至分不清,什麼是事務性商量,什麼是情感型交流。
只是依循本能,去要,去等。
而要什麼,等什麼,她還是弄不清。
如同一個啞巴,咿咿呀呀想要對世界說真心話。但沒人聽得懂,也沒人有興趣去聽。
混混沌沌之中,她只覺得自己越來越累,越來越苦,被越來越多的人排斥。
而她的世界,只有一丁點大。
當丈夫斷開了與她的情感連接,她的世界,便成無人迴應之荒漠。
英國心理學家溫尼科特曾說過一句名言:
“無迴應之地,即是絕境。”
之於麥琳,恰恰就是如此。
她沒有價值感來源。
丈夫的迴應,就是唯一的光。
丈夫收回了光,她的世界,空洞黑暗焦慮恐懼如死亡之地。
4
在這種境地下,她會比一般人更敏感。
卡夫卡說:一切障礙都能摧毀我。
麥琳也是:一切問題都能令她動盪。
畫像令她崩潰,李行亮指了黃聖依一下令她崩潰,李行亮沒有安慰她去彈琴令她崩潰......
她是無所依傍的。
但她空洞洞的心裡,又對李行亮滿懷愛意。
當她描述李行亮時,用的全是正面的、積極的、美好的詞彙。
對比節目中3個男嘉賓描述妻子,諸如“巫婆”、“女巫”、“一隻雞”、“叨叨叨”......
她的描述簡直像頌詩。
將李行亮的臉,說成“超模臉”。
皮膚很白。
髮量很多。
鼻子很挺。
眉毛英姿颯爽。
下頜角分明。
她清晰地記得他的左臉頰有兩個痣。
一個明顯一點,一個不太突出。
在她心裡,李行亮像《小豬佩奇》裡可愛的“小粉豬”。
因爲懶懶的,笨笨的。
需要被好好照料。
她僅有的語言能力,都用於完成對李行亮的正面敘事。
至於自己的委屈,無力複述,無法複述。
而辭職、生子、生女、育兒、操持家務、爲丈夫孩子傾盡所有......不被看見,自己也看不見。
她獻祭自己的付出,因缺乏儀式感,早已融入日常,成爲無法宣之於口的背景。
她不會說。
而是認同了李行亮的買青團、畫畫,纔是真正的付出。
這麼笨拙。
這麼無能。
又這麼痛苦。
但她提及這些,永遠都是在說“我委屈”,而非“你自私”。
她連半句重話,都不曾對丈夫說。
拿送青團作例子。
她只要說一句,“他全程都在拍視頻,我覺得他都在表演,而不是真的關心我”。
或者說一句,“我覺得這些舉動都是做給別人看的”。
大家一定是罵李行亮虛僞,而不是她瘋癲。
但她不會。
她被嵌在“賢妻良母”的框中,走不出去。
也被定格在“全身心愛老公”的設定中,做不出一丁點破壞之舉。
人,無法改變問題。
那就只有接受問題。
於是,與其說她在艱難地掙扎,不如說,她正在艱難地認命......
5
如果麥琳夠聰明,這些早已迎刃而解。
我們以張泉靈爲例。
睿智敏銳如張泉靈,會在第一時間,找到精準又溫和的方式,打開話題。
她會挑選對方的興趣點開聊,“你跟我說說唄,你喜歡的這歌的點在哪兒......”
而溝通失敗的話,也有一堆方法,可以化解或改善。
只是我個人覺得,再多套路與技巧,在一個不獨立、不覺醒、不行動的主婦那裡,都是治標不治本的。
你學了最頂尖的術,敵不過你當下被刺痛的一個瞬間反饋。
因爲套路與方法,都是外化的。
你沒有內化,就會在下一個回合,又被打回原型。
所以,要真正改善她的境地,變得有洞察力,有精準表達能力,可能要回到最本質的問題:
從內核開始,去長出一個全新的自我。
6
我們要清楚,語言實際是什麼?
是思想的外化。
也是認知的邊界。
你的思想無法去往語言無法抵達之處。
語言能力薄弱的人,往往意識更扁平、精神更狹隘、觀念更單一。
比如麥琳就是如此。
真正表達能力非常好的人,我只見過三類。
第一種是閱歷極爲豐富之人。
這裡不是指年長之人。
是指融入廟堂、深入江湖、與世界各地三教九流發生過強連接的人。
主流族羣,ta極爲熟稔。
小衆羣體,ta也不陌生。
ta見識過大千世界十丈紅塵中的各種喜怒悲歡,於是,對人與事,都有着更透徹的見地,更達觀的態度。
當ta開口之時,你會不知不覺被吸引。
因爲ta的語言妙趣橫生,不僅精準,而且豐富,充滿了信息量,也充滿了精彩紛呈的吸引力。
此處必須補充一下:爹味企業家、說教癖嚴重的老男人、動則“我吃過的鹽比你吃過的米都多”的倚老賣老之輩,不屬我所說的“閱歷豐富”之列。
能排得上號的,大家可以在評論區寫上大名。
第二種是閱讀量極爲豐富的自由人。
我上面說過,語言的邊界是思想的邊界。
你的意識有多豐富,你的語言就有多自由。
比如我有一個朋友,他讀書量多且雜,每次與他交流,都如沐春風,獲益匪淺。
他會用幽默犀利的語言(可不是楊子式的雞湯套話哦),挑開沉痾與痼疾,發現癥結與病竈。
繼續引導你得出最具可行性的方法。
你會感覺不斷被照亮。
認知世界裡,開了一個又一個口子,讓你能經由這些裂縫,看見另一些可能。
而真正讀過很多書的人,內心也比一般人更悲憫,更開放。
與之交流,何止受益,簡直療愈。
還有一種,是有過很多社會化試錯的人。
如果你做不到讀萬卷書、行萬里路。那麼,去人間試煉場一遍遍地試錯,一次次地磨。
注意:
我所說的試錯,不是家庭化、關係中的碰撞。
是社會化的、職場中的、學業晉升或項目合作中的一次次的處理問題。
我有一句奉爲圭臬的話:
“最好的成長,就是帶着團隊打勝仗。”
大家細品這句話:
帶團隊,說明你要扛事,要有責任意識,要關照到所有人的成長與利益。
打勝仗,說明你要決策無誤、能力出衆、能攻克困難也能攻克人心。
在這個過程中,你要面對層出不窮的問題。
要爲源源不斷的BUG善後。
但你無法推諉,無法抱怨,只能扛起來,在種種亂局低谷之中,思考各種可行之徑。
職場是容不下怨言的。
你也無法以愛之名,去糊弄一些事。
大家都以結果爲導向,一旦犯糊塗,馬上就得承受處罰和損失。
這種境地之下,挑戰雖多,壓力雖大,但成長速度驚人。
你的洞察力、業務能力、領導力,以及表達,都將在一次次試錯中,飛快地發生鉅變。
而多年如一日地在這種修羅場裡打怪升級,內心必然強大,語言也必然精簡、有力,且滴水不漏。
麥琳式的狀態,將成爲不恥的過去。
彼時才知曉,原來困在家庭之中,爲小事發瘋,說不出委屈,走不出家門,多麼可笑,又多麼不值一提。
人,變強大以後,才發現諸多紛擾,都是小事。
站上頂峰之時,才發現一眼放去,衆山皆小。
哪怕我們終究無法成爲巨人,也抵達不了高處,但攀登之路,每一步,都作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