澤連斯基:無論美國大選結果如何 烏克蘭都不會割讓領土
財聯社11月2日訊(編輯 夏軍雄)2024年美國大選將於下週進行,這場選舉的結果將深刻影響全球地緣政治未來四年的局勢,尤其是對於烏克蘭而言,這很可能將決定該國和俄羅斯戰爭的走向。
烏克蘭總統澤連斯基近日在接受韓國廣播公司(KBS)採訪時表示,無論美國大選結果如何,烏克蘭都不會在領土問題上讓步。
澤連斯基表示烏克蘭不會在領土問題上讓步(資料圖)
近段時間以來,隨着烏克蘭戰局形勢愈發不利,有關該國考慮放棄被俄羅斯佔領的領土的說法甚囂塵上。
俄羅斯目前控制着烏克蘭近五分之一的土地,包括克里米亞(2014年被俄羅斯兼併)、大約80%的頓巴斯和超過70%的扎波羅熱和科爾鬆地區。頓巴斯地區跨越烏克蘭2州:頓涅茨克州中部和北部、盧甘斯克州南部。
據美國戰爭研究所稱,自今年10月初以來,俄羅斯軍隊已經佔領了478平方公里的烏克蘭領土,創下了開戰頭幾個星期以來的紀錄。而在2023年全年,俄軍總計佔領約600平方公里土地。
如果共和黨總統候選人特朗普贏得大選,他可能會大幅減少甚至切斷美國對烏克蘭的援助。特朗普持親俄立場,他在競選時多次表示可在一天之內結束俄烏衝突。
面對特朗普上臺帶來的威脅,澤連斯基表達了擔憂,但他也表示,如果特朗普在勝選後試圖迫使烏克蘭以放棄領土的方式與俄羅斯達成協議,這是不可接受的。
俄羅斯總統普京此前曾多次提及俄烏談判的條件,要求烏克蘭放棄頓涅茨克、盧甘斯克、扎波羅熱和赫爾鬆這四個地區。
澤連斯基強調,無論誰擔任美國總統或普京掌權多久,烏克蘭都不會承認俄羅斯對其所佔烏領土的主權。他指出,烏克蘭沒有放棄合法國家領土的憲法權利,從法律上來說,割讓領土是不可能的。
澤連斯基還談到了烏克蘭對俄羅斯庫爾斯克地區的突襲行動,他說,烏克蘭不需要俄羅斯的領土,他們的目標是收復被佔領的烏克蘭領土。
烏克蘭於8月對俄羅斯南部邊境發起了大規模攻擊,數千名士兵在無人機和重型武器的支持下攻入俄庫爾斯克州。據烏克蘭方面稱,他們一度佔領了超過1000平方公里的俄羅斯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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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觀察者網專欄作者 安東·尼爾曼,翻譯/ 薛凱桓】
烏克蘭人每個月都在感受着局勢的變化,但變化幾乎從未惠及過大多數民衆,這個十月也不例外。
十月的烏克蘭人是在對人口、能源危機和特朗普上臺“末日前景”的感知中度過的,烏克蘭正在失去年輕人和溫暖的家,且不能自主決定自己的命運。
青少年人口危機
當局已經拉響了“人口警報”,因爲2024新學年開始前,烏克蘭約有30萬適齡入學青少年與家人一起出國。前總統波羅申科領導的歐洲團結黨最高拉達代表尼娜·尤扎尼娜日前在《新聞直播》上宣佈了這個學生外流數量創下新紀錄的消息。
烏克蘭教育部也承認學童數量減少的問題,但他們沒有指出年輕一代大規模外流的主要原因。
10月初,教育部長奧克森·利索沃伊在最高拉達發表講話說:“對於(青少年)離開,我和你們一樣擔心。我們看到很多初高中的孩子出國留學,所以我們要鼓勵他們以各種方式留在烏克蘭”。利索沃伊給出了他的解決方案,表示要爲學生提供高質量的職業和高等教育,稱烏克蘭的情況並不比國外差,鼓勵年輕人留在自己的祖國。
對於烏克蘭而言,學生外流並不新鮮,這種現象也不是從2022年2月纔開始出現的。今年1月份,烏克蘭教育部副部長米哈伊爾·文尼茨基報告稱,2023年烏克蘭有36萬名高中畢業生,而2008年的數字幾乎是現在的兩倍:當年有64萬人。文尼茨基還強調,這一數字僅基於人口統計,沒有考慮2022年2月開始的移民和“其他情況”(即俄烏衝突)。
俄烏衝突爆發後,烏克蘭民衆從西部邊境進入波蘭 圖自:聯合國兒童基金會
文尼茨基還說:“到2033年,我們將擁有大約30萬名高中畢業生,這個數字是算進了尚未被烏克蘭控制的領土的情況下得出的”。高中畢業生越少,意味着還能正常運轉的大學數量就會越少。2008年,烏克蘭大約有350所大學,每所平均有6700名學生。2021年,大學數量減少到300所,平均學生人數3400人。
高中生的逃離與當局日益激進的動員政策有關。他們最近在立法層面禁止動員25歲以下的年輕人,但沒有人能保證這一決定不會隨着戰場局勢的惡化而被推翻。
不僅如此,當局官員還熱衷於給民衆樹立壞的榜樣。去年9月,最高拉達議員阿列克謝·貢查倫科曾自豪地宣稱,他已將17歲的兒子送到荷蘭一所歐洲“最好的”大學之一學習。當局繼續向戰爭投入越來越多的士兵,而烏克蘭普通家庭願意不惜一切代價讓他們成長中的孩子出國遠離戰爭,就像官員做的那樣,上行下效,並不令人感到奇怪。
更何況,有些人還以各種方式助長了這種情緒。國民警衛隊“憲章”第13旅旅長伊戈爾·奧博連斯基近日表示,應將動員年齡降低至21歲。
“我們的年輕人越是瞭解戰爭,在未來的困難時期就越容易誕生出堅強的人。越多的人能感受到現在面臨的所有消極因素,我們的未來就會越有希望。”他在接受採訪時說道。據奧博連斯基說,戰爭不會威脅破壞人口結構,因爲前線士兵“沒有完全死亡”,許多人只是受了傷,然後又重新投入戰鬥。
2023年底,烏克蘭成爲了世界上生育率最低的國家:每名育齡婦女平均只生育0.7個孩子。按照目前人口外流的速度,烏克蘭學校很快就會無人就讀。即使根據最樂觀的預測,烏克蘭也很可能在很長一段時間內維持不到3000萬的人口規模。根據烏克蘭普圖哈人口與社會研究所去年年底的估算,未來十年烏克蘭的人口將在2600萬到3000萬之間徘徊。
從烏克蘭當局的行動來看,即使他們真的打算以某種方式解決青少年外流的問題,其方法也會“非常奇特”。就在最近,教育部長利索沃伊還提出了禁止學生在課間休息時用俄語交流的主張,相應的法案已提交最高拉達審議。筆者有理由相信,這種歧視性法律只會產生相反的效果,因爲不願與這種國家有任何關係的烏克蘭年輕人只會越來越多。
即使是留下來的年輕人,其文化素養也在急劇滑坡。去年12月,當局曾進行過一次“全烏克蘭學生測試”,結果顯示,烏克蘭學童與其他國家的同齡人之間存在嚴重差距。不僅如此,他們甚至遠遠落後於長輩的成績。
出於“安全原因”,來自頓涅茨克、哈爾科夫、尼古拉耶夫、赫爾鬆和扎波羅熱地區的學生沒有參加這項研究,測試主要在烏克蘭西部和中部地區進行。結果顯示,烏克蘭學生素養的滑坡速度驚人。只有58%的烏克蘭學生擁有基本的數學素養,37%的學生達到了基本的閱讀素養,56%的學生擁有基本的科學素養。這些指標遠低於經濟合作與發展組織(OECD)國家的平均水平:OECD國家有69%的青少年達到了基本的數學素養水平,閱讀素養和學素養的數字分別爲72%和76%。
此外,值得注意的是,烏克蘭的教育體系目前存在日益明顯的兩極分化趨勢:學生的文化素養往往取決於其家庭的社會經濟地位。
將素養水平量化成時間的話,在數學和自然科學方面,烏克蘭青年落後於經合組織國家的同齡人一年半,而在閱讀方面則落後了近兩年半,也就是說,一名十五歲的烏克蘭青年學生只能像歐洲國家十二歲的孩子一樣用自己的語言閱讀書籍。在這方面,烏克蘭青年落後於斯洛伐克和斯洛文尼亞的同齡人,只與摩爾多瓦和格魯吉亞青年的水平大致相當。
這一令人失望的結果很大程度上要歸功於2014年顏色革命後進行的反俄教育改革。“改革”的核心內容爲減少學科數量和學習時間,但強調“愛國教育”和“烏克蘭化”教育。因此,烏克蘭青年很難同時掌握烏克蘭語和俄語,也無法閱讀信息量極爲豐富的俄語書籍或文件。在這樣的教育下,烏克蘭青年會唱國歌、會憎恨俄羅斯人、會挖戰壕,唯獨不會將學習文化知識放在心上。
烏克蘭中部城市第聶伯羅的學生參加“全烏克蘭青少年軍事愛國主義演習”(“Sokil”) 圖自:第聶伯羅彼得羅夫斯克州立內政大學
烏克蘭現任教育部長利索沃伊是一位民族主義者。教育領域的工作者喜歡形容他是“不參與的人”,諷刺他實際上什麼都不懂。然而,利索沃伊此前曾推動教育改革,認爲應該從小就將那些能夠負擔得起學術教育的人和那些不得不在波蘭掃地的人(意思是富人和窮人的對立)區分開來。
一項調查顯示,75%以上的烏克蘭青少年就讀的學校存在教材和數字資源(計算機、互聯網、教科書)短缺和教學質量低下的問題,這一數字在所有受調查國家中是最高的。調查者還指出,30%的烏克蘭學生在師資短缺的學校學習,另有22%的學生在師資水平較低的學校學習。家庭經濟水平較差的青少年無法擁有基本數學素養的可能性,是家庭經濟水平高的同齡人的2.8倍。
在這種背景下,地域差距也是學生素養出現差距的重要原因。大城市學生的閱讀能力比農村學生高出近5年,數學高出4.5年,科學高出近4年。基輔私立學校與農村學校青少年學生素養之間的差距幾乎是三倍。
烏克蘭教育部最近放風要將烏克蘭目前的中等教育體制改製爲所謂的“全面教育”。改制後的大部分學科將成爲選修課,只保留以下必修課:烏克蘭語、烏克蘭歷史、外語、“烏克蘭國防”科目、體育和醫學預科。很明顯,青少年學習這樣一套基礎課程不是爲了進入大學繼續深造,而是爲了被填入與俄羅斯的戰爭或爲加入軍事民族主義組織做準備。
收緊動員
“人口警報”的拉響令當局更加不遺餘力地試圖榨乾烏克蘭所有的人口潛能。最近,當局在全國所有地區執行動員計劃的情況很不樂觀,因此決定進一步收緊政策。
當局先是選擇從嚴查“殘疾人羣體”出手,對烏克蘭醫學和社會專家委員會(MSEC)進行了搜查,認定該組織存在“非法爲受動員人員認定殘疾”的現象。烏克蘭媒體最近還披露了MSEC的“服務價目表”:認定“三類殘疾”的費用爲5千美元,“二類殘疾”的價格爲7至8千美元,“一類殘疾”的價格爲8至1萬美元。動員立法收緊後,認定價格全部上漲至1至2萬美元。
此外,MSEC也會通過出具“殘疾人需要接受親屬照顧”(被動員的殘疾人親屬可免服兵役)的相關證明文件來斂財,每項“服務”費用爲6000至1萬美元。根據調查情況,他們斂取的錢大部分流向了衛生部,因此,在揭露出了這些問題後,軍事委員會向烏克蘭衛生部發出了“最後通牒”,要求衛生部將這部分斂取的資金交出來並用於動員。
10月中旬,烏克蘭執法部門在基輔一場演唱會場館外進行強制徵兵,引發恐慌 圖自:社交媒體
其次,軍事委員會四處走訪餐館、音樂會、購物中心等公共場所,繼續用“突襲”的方式隨機捕獲公共場合的路人並填入軍隊。在“突襲”式動員下,符合動員條件的烏克蘭人被迫減少外出,餐館的外賣訂單數量增加了25%,市民們開始甩賣音樂會門票,因爲他們意識到現在沒有安全的地方可以放鬆身心。目前還不清楚“搜捕行動”會持續多久,唯一可以確定的是,外賣等上門服務的費用將進一步上漲,演唱會和音樂會等大型活動將出現嚴重虧損。
第三,澤連斯基指示內閣在11月20日之前完成對關鍵企業免服兵役人員的“再審計”。目前,烏克蘭有大約150萬此類人員。這150萬人中有通過非正常渠道獲得兵役豁免的人,但也有真正需要豁免權的人。而軍方並不在乎這些,他們需要不惜一切代價完成動員計劃。有的企業已經在抱怨因缺人而無法及時開工運轉,這顯然會進一步推高烏克蘭的社會運轉成本。
此外,執法人員已開始打擊通過高等教育來逃避動員的行爲。烏克蘭國家安全部最近拘留了外喀爾巴阡州一所私立大學的校長,他未經考試就招收了200名男子攻讀學士學位課程。烏國家安全部還拘留了基輔地區一所金融學院的院長,他在該學院補招了一些攻讀研究生課程以逃避兵役的男子。他們的罪名都是“非法爲逃避兵役提供便利”。
對美國大選的焦慮
即將到來的美國總統大選備受全世界矚目,但很少有國家比烏克蘭更關心美國大選,烏克蘭嚴重依賴美國的持續支持來維持正常運轉。隨着11月5日大選日的臨近,烏克蘭人正焦急地關注着競選活動的情況。
在過去的兩年半里,烏克蘭軍人和部分民衆不遺餘力地表達對美國援助的感激之情,並認爲美國援助在俄烏衝突中發揮了關鍵作用。但是,烏克蘭民衆現在對美國援助可能發生變化的未來感到不安,擔憂主要集中在特朗普可能入主白宮的後果上。
烏克蘭對特朗普立場的擔憂,最早可以追溯到近十年前的2016年美國總統大選。敖德薩國立大學國際研究中心主任弗拉基米爾·杜博維克在今年9月曾評論道:“特朗普對烏克蘭的看法至少在過去八年裡一直很負面。這種負面看法很大程度上要追溯到他的極右翼幕僚(指班農、博爾頓等人)對烏克蘭的負面看法”。
目前,烏克蘭社會一種比較流行的觀點是,烏克蘭人應該對美國及其盟友爲烏克蘭所做的一切表示“衷心感激”,但西方應該對烏克蘭的犧牲“表示更多的感謝”。這種所謂的“感激”並非源於真心,而是一種在戰事緊張之際,關於烏克蘭應如何爭取更多援助的焦慮心理。烏軍近期在烏東方向的防線危機重重,而在庫爾斯克的軍事行動也逐漸落於下風,澤連斯基和他的幕僚們認爲,一些盟友(包括美國)的拖延是烏克蘭當下遇到困難的禍根。這令烏克蘭人心中產生一個疑問:在與俄羅斯的衝突仍在持續的情況下,美國新政府還會不會支持烏克蘭?
當地時間9月27日,澤連斯基在紐約同特朗普舉行會晤 圖自:澤連斯基X賬號
特朗普在首個總統任期內對烏克蘭的支持,包括美國當時向烏克蘭運送“標槍”反坦克導彈,曾在很大程度上增強了烏克蘭人對他的信心。今年早些時候,特朗普也沒有利用對共和黨議員的巨大影響力來阻止美國國會通過對烏克蘭的新援助法案。
儘管如此,烏克蘭人仍然對特朗普宣稱一旦上臺後就能“實現和平”的模糊說法感到相當不安,許多烏克蘭人擔心的並不是他會逼着烏克蘭當局作出領土讓步,而是擔心他會立即減少對烏克蘭的援助,這關乎到許多烏克蘭人的生活。“我們擔心接下來的生活。我們不確定是否每個人都明白這有多麼困難。”35歲的銀行工作人員娜塔莉亞·安東紐克曾在接受美國媒體採訪時說道。
皮尤研究中心最近的一項民意調查發現,63%的民主黨人和36%的共和黨人認爲美國有責任繼續幫助烏克蘭“抵禦俄羅斯入侵併重建國家”,民主黨人支持烏克蘭的比率明顯高於共和黨人。基輔獨立報主編奧爾加·魯登科曾於今年6月在社交媒體上調侃道:“總統辯論結束後,一些烏克蘭人感覺自己‘就像躺在鐵軌上,一輛貨運列車沒有剎車便向他們駛來,而那個本可以換軌的人卻轉身走開了’,烏克蘭人的唯一的希望就是奇蹟的發生”。
烏克蘭記者兼經濟學家德米特羅·布拉科夫更是直言:“烏克蘭不需要一位會說好話支持烏克蘭的美國總統,而需要一位能採取切實大膽措施扭轉戰爭局勢的美國總統”。布拉科夫還進一步補充道,無論誰當美國總統,都必須努力爲烏克蘭爭取勝利,且不能害怕“俄羅斯輸掉戰爭後的後果”。
這能夠充分說明烏克蘭社會如今的矛盾心態:對烏克蘭社會如今還能正常運轉是依賴美西方的事實心知肚明,但對美西方援助仍沒有從根本上改變戰局的情況深感焦慮,在虛假的“感激”之餘,他們希望能夠要到更多的援助,一些激進的烏克蘭人甚至認爲,美西方應當直接挑起與俄羅斯的衝突,以改變“烏克蘭正慢慢走向失敗”的前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