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極地探險家花雕訪談:做夢想的堅持者
本站旅遊:歡迎“中國極地探險家”花雕老師作客本站旅遊。我手中的這份《驢友花雕的中國極地夢想清單》,雖然只有寥寥數百字,但是看到的人無不感嘆“這是一張非常龐大的單子”,它已經遠遠超越了“旅遊”和“旅行”的概念了。花雕老師,向我們介紹一下您的“中國極地夢想”好嗎?
花雕:謝謝!是的,像“旅遊”和“旅行”,包括“行者”的概念在中國可以說是海了去了,但是“極地夢想家”在中國找,肯定是非常少,而且能夠涵蓋面很全的,就是把中國這些,你看起碼一個三大沙漠,四大無人區,還有雪山,在中國最高的三個雪山,這歷來是屬於無論誰去做這個都是很困難的,這張單子是比較大。而且這張單子在中國可以說是獨一無二的單子了,而且以後應該來說也很少有人能做到這樣了,因爲這個裡面隨便拿出一個,比如說像這種穿越可可西里這種東西在中國都已經是非常困難的事情了。而且我現在重要的都已經做完了,後面一些次要的東西,我還想做的,在籌備中列了幾個,其實那些可做可不做,光這個三大沙漠、四大無人區,這個在中國已經就是非常困難,而且現在爲止也就只有我一個人做到了。
爲什麼這樣說呢?這些活動都是我組織,我發起的,有的人最只參加過一個的,那我這個活動如果有十來次,我就知道沒有人跟我同時在做嘛,沒有,因爲我那些活動以後去組織也是非常困難的,它本身就是要有熱愛,而且這背後的很多東西可能也很難講清楚的。
我想通過這種方式,把中國這些很極限的地方,很美的地方,很特殊的地方,用文字,這種極地探險活動也好,徒步穿越也好,或者說是去把這種美給它通過一種方式給它反映出來,無論是從對愛我們這個國家考慮,做這種支持性,環境保護等等,其實這個都是,背後還是有很多意義,其實這些地方很少有人能去。
天倫天現在主要打的一個概念就是叫“極地夢想”嘛,其實他們找我也是因爲在中國極地夢想這個領域裡面肯定是我做的最多嘛。
本站旅遊:提起“極地”,很多朋友首先想到的就是南極、北極;戶外圈還有“地球三極”的說法,就是南北極加珠峰。花雕老師,像沙漠、無人區、三江源這些也叫極地嗎?
花雕:其實用百度也好,用大字典,大辭典去查也好,極地其實是這種極限、很特殊的、不容易去的地方,這種概念,有拓展的意思。它有外延,就是說從地理上各方面來說比較特殊的地方,或者說叫極限之地也可以,簡要的稱呼就叫做極地。
我的夢想第一是一箇中國概念的,圈在中國境內,第二就是走中國最難的徒步線路,第三是去發現中國的極限之美。其實這些地方也確實就是中國最特殊的,絕大多數也是中國最美的地方,從景觀上來說肯定有很多特殊的東西。其實就是中國那些很特殊的,很不容易去的,很困難的這種地方都可以納入到這種泛極地的概念,這種還是在中國的框架下,叫中國極地。
我跟咱們《旅行夢想家》欄目的上一期嘉賓王秋楊有一點不一樣。她其實偏向於7+2,這個7+2的概念其實現在很多人都已經做了,偏向於國際觀念,是指的七大最高峰跟南北極,他偏向於國際觀念,而我是偏向於中國觀念。我有一個想法比較土,就是說人的一生能做好一件事就可以了,我就是偏向於我把這個夢想的圈子就只設在了中國境內。爲了怕有干擾,我甚至護照過期了很多年也不敢去辦,我就怕辦完了之後我到時候要跑到國外去了,這回去北極是一個特定情況。要不然我可能護照都先不會辦。我並不是太關注國外的,因爲你想想連中國這些最美的地方你都沒搞完,你還想跑到國外去,國外那些東西對我們中國人來說是沒有優勢的,我們其實要多發現中國的美嘛,保護中國的環境,其實這個對我們更有現實意義,所以說我是覺得我們還是要多挖掘中國這個概念。當然我是偏向於叫做“極地探險、極地攝影”這兩個概念,這裡面的極地夢想是一個總的把它能夠串起來,夢想下面有極地探險跟極地攝影兩個概念。
極地夢想本身這個概念我覺得還是一個挺好的概念,還是要激勵人、鼓勵人要有夢想,無論是旅行夢想,極地夢想都是夢想,現代人就怕沒有夢想,沒有夢想不就完蛋了?所以我們在做的事情還是很有意義嘛。
本站旅遊:記得您剛入行時的夢想,可以說是“夢開始的地方”,是《國家地理》推薦的《人一生要去的50個地方》?
花雕:就是中國的《人一生要去的50個地方》。當時按照這個走,開始玩兒戶外的時候也是偏向於這個觀念,因爲它從《國家地理》這種角度考慮,它這種歸納是有一定道理的,不一定,誰都不敢說自己的概念是很準確,但是它有一定的參考,我就當成一個參考,你比如說它像這個塔克拉瑪干沙漠,雅魯藏布江峽谷,肯定都是這些裡頭的。但是我去走的方式跟他們不一樣,我比較更極端一點,因爲我們是玩兒戶外的人,玩戶外的人可能就比較野蠻嘛,啊,比較野,沒有蠻,很野,玩起來也比較瘋,應該說在中國像我這種這麼瘋的,不多見。
本站旅遊:這50個地方您現在已經完成了多少了?
花雕:45個。我自己有畫一張圖,就是50個地方已經去了45個地方,但是這些東西就是在我開始玩戶外之後,這個東西我已經淡化了,因爲那個東西是很多人都能去的,我也去,但是我去的方式跟他們不一樣,比如說雅魯藏布江峽谷也算一個,但是他們都沒有像我這種方式,我是要徒步40天的方式嘛,就等於是它原來是人生要去的50個地方,他只要能去一下就行了,到了那個旅遊的景區了他就算了,但是我是要把這個無人區都走完,而且我走了兩個不同的無人區,大峽谷,所以說用我的方式。
比如說塔克拉瑪干沙漠也是其中一個,那些去旅遊的人,人一生50個地方,他只要到了沙漠的邊緣他就說哦,我去過塔克拉瑪干沙漠;那我呢,就是一定要走入,把這個沙漠用腳步丈量,給它走完,然後我還要拍好幾千張的照片,所以我跟他們完全不一樣,我要僱20匹的駱駝,走18天,去塔克拉瑪干沙漠,就這麼一個很簡單的一件事情,所以說是,所以說那個概念其實我一玩戶外就把它給放到一邊去了,就沒當一回事,因爲那個還是一個讓我覺得,還是一個旅遊概念嘛,因爲旅遊概念這個吸引力是很小的嘛。
我回過頭來想一想這個事情也是很不可思議的一件事情,因爲我當時玩戶外的時候我也沒有覺得我很有潛力,我自己沒有覺得,我也沒有覺得我一定會能怎麼樣。
這個“中國極地夢想”裡面隨便抓出一個活動,很多人就出了名了。參加我活動的一個人回去之後幾百個人歡迎他,上電視,搞慶功會,哎呀,搞得天翻地覆,這只是其中的一個活動,那你想想我這裡面那麼多的活動,而且這些活動都是我自己一個人發起,一個人組織的,然後我的活動到現在爲止沒有出過安全問題,沒有死過人,所以說也算是很運氣了。但是以後就不敢說,可是我每次發起一個,我就是抓安全,全力以赴抓安全,然後參加的隊員每個人分工,做各種各樣的事情,把這個活動共同配合做好,因爲這種活動都是非常困難,非常奇怪的。
本站旅遊:其實您不光是實踐自己的夢想,也是在組團來創造機會,讓更多的人達成夢想?
花雕:對,讓更多的人有這樣一個生命經歷,人在生活中還是多一點經歷比較好,有很多的經歷是很難得的。你如果經歷很多困難的事情,回來之後這個人就變了嘛,生命的寬度、深度都不一樣。
本站旅遊:您是從知天命纔開始追逐自己的極地夢想是吧?以前在民航局的工作其實還算是是循規蹈矩的。
花雕:哦,對,就是說也是因爲很偶然嘛,原來上班,忙事業,而且原來的工作崗位也很重要,所以說也不可能有時間,因爲一個特殊情況,就是我們單位被兼併了,被兼併之後他就鼓勵這些人走,然後我就抓住了一次機會,很偶然的走了,因爲我當時的年齡跟工齡都沒有到,沒到他讓走的那條線,因爲民航局原來的條件特別好嘛,大部分人都不想走,報名的時候,報名的人非常少,然後他就把這個線寬五年下來,就很巧合的把我給框進去了,差那麼一點點,就差了好幾年,要不然我就不可能走。
本站旅遊:聽說離開民航局之後有很多就業選擇,每一條都是看上去很靠譜的選擇。
花雕:對,很多選擇,對,也有選電視臺幫他們搞欄目策劃,因爲我原來喜歡搞商業策劃,是福建省第一批的商務策劃師,也去做過一些事情,後來就是覺得不是很適合,很偶然的機會就是愛好了戶外,然後就一直到現在(笑)。
本站旅遊:在外人看來可能就是玩,但是其實深入進去就知道有很多的危險,可以真的說是九死一生,您的家人看到您之前有這麼多靠譜的選擇,他們會支持您這樣玩下去?
花雕:家人自然是要擔心。真話是,因爲沒有拼命的反對,所以說我就堅持下來了,因爲肯定是,就沒有精力照顧家裡的嘛,那是很正常的.但是,人總是要放棄一些之後,才能得到另一些。有時候我是想,一方面我們家裡的事情該做的重要的事情,應該說我全都做完了,小孩也大了嘛,工作了,就是重要的事情都做完了,然後我覺得人的一生還是要去做一些有意義的事情,所以說我就能夠堅持下來(笑)。
本站旅遊:是,您是不是帶動他們也一起來加入了,聽說還一起去爬了雪山?
花雕:對。哈巴嘛,哈巴雪山(音),因爲我也鼓勵他們鍛鍊嘛。我有一個觀念,人的一生中一定要登一次雪山,有一個生命體驗。然後他們就聽進我的觀念了,我們就組成了中國第一個家庭登山隊,訓練了三個月,千辛萬苦,全部登頂。然後回來之後呀,那個報紙呀、電視臺呀哇,採訪。
本站旅遊:這樣一直走,您有沒有覺得很枯燥?
花雕:這個事情其實還是一個蠻有意義的事情,我其實在民航局工作有20多年,雖然說做工作也很努力,爲國家的貢獻也做了,但是跟我玩戶外來說,我戶外的成果肯定比我工作要大得多。
我是在玩,但是我做的一些事情其實還是激勵了很多人,因爲這個戶外精神跟這個體育奧運精神是一致的嘛,本身就是一種積極向上的拼搏,就是你要面對困難,解決困難,起碼是一種讓人良好心態,積極克服困難,本身就是一種奧運的體育精神是一致的,因爲戶外活動也是體育活動的一部分,所以它本身就是一種積極向上的東西,所以我是覺得還是很有意義的,很多人受到我這種感染,他也會去朝着這種方向,其實在玩戶外的時候,其實也不是在玩了,這裡面還是有很多社會意義的。
本站旅遊:您認爲這種動力的來源是來自哪裡?
花雕:嗯,那應該肯定還是興趣愛好。然後又有一定社會意義,是個健康愛好嘛,因爲是幾個東西,然後,反正總的一個觀念就是說,那個叫什麼東西,我不是開玩笑跟他們說嘛,我是說人年齡大了,你要是去有興趣愛好,那你不是就在家裡打麻將幹什麼,打發日子嘛,因爲你年齡大,你不是隻能打發日子嘛,如果說你培養一個健康的愛好,如果這個愛好又有社會意義,然後有這種,能夠激勵別人,一種積極向上的生活態度,你說這個,應該說還不是壞事吧(笑)。
本站旅遊:其實您還真是很幸運,自身有這樣的夢想,也能動用自己的一切的積累,基本上已經達成了自己的這種夢想。
花雕:對,應該說是跟想的東西差不了很多。
本站旅遊:其實很多人在追求夢想的路上因爲這樣那樣的問題,可能沒有時間,可能割捨不下這個那個,這個夢想就一直擱置了,針對這些有自己夢想的這些人,您能不能給一些建議?
花雕:建議呀,這個也不好說建議吧,就是說有夢想,先去做,有些東西在做的過程中,很多的問題在做的過程中就能夠解決很多東西,我的觀念就是說很多事情並不是先考慮好,而是想做就做,既然是夢想的東西,碰見困難要堅持。其實真實情況也沒想那麼多,順其自然,走到哪兒算哪兒。現在的很多人就是因爲想得太多了,最後都沒時間做,先做再說。當然夢想這個問題其實還是要有興趣,要熱愛,熱愛的事就會做得好一點(笑)
本站旅遊:您今年已經54歲了,如此龐大艱難的“中國極地夢想”也已經基本完成,您是不是可以“刀槍入庫、馬放南山”了?打算什麼時候收山?
花雕:目前還行,你像最近的無人區,我徒步穿越四大無人區,今年四月份是最後一個羌塘無人區,我在中國組的一個隊伍是十個人的隊伍,在走的過程中我基本上每天都走在前面,就是說這個領域我還可以,等到我不行,我自然而然往二線退了,現在都走一線。
順其自然,人不能抗拒衰老,這種是自然界的規律,我們順其自然就好了。無所謂,我現在都在積累,積累照片十萬張,然後再積累我的經歷,我的照片我的經歷可能跟人家吹吹牛挺好玩的,從今年開始準備做一些跟戶外有關的工作。當然還是跟這種戶外探險有關的。我這裡簡單說一下想法,就是說中國現在在高端的戶外探險的領域很薄弱,幾乎是零了,那我這些年來積累的也都是中國的這種戶外探險領域的難度比較高的,我幾乎全都做了,等於做的面比較廣,也積累了很多,然後想通過一種模式讓更多的人能夠有這種機會體驗,當然愛好戶外我們其實有一個很基礎的觀念,還是要環境保護,我們很關心環境保護,把中國很特殊的一些情況介紹給大家。我舉個很簡單的例子,我們走黃河源頭,我組了一個隊,當時我們很重要的一個任務,就是要需全面的考察黃河源頭區域的環境保護計劃,因爲我們要自己去,而且用走路的方式,就可以看到這個黃河源頭,它真實的情況,用我們的筆用我們的腳步用我們攝影鏡頭去了解環境保護的一些基本的情況,就拍了很多照片,當時一個感覺黃河源頭區域的核心,最核心的區域環境保護比我們預料的要好。當地政府做了很多實實在在的事,環境保護。而且那一年的黃河的水比預料的大得多。原來黃河經常斷流,但是在源頭區域的水非常清非常乾淨,水也特別的大,我們從黃河的第一滴水來的地方,有的時候一個小跨黃河北岸,我們愛好戶外的,我們可能能夠比他們去的更深入。
本站旅遊:可以聽出來花雕老師不僅是想要推動中國的戶外發展。您自己接下來要想把戶外的愛好轉爲自己的事業?
花雕:做務實的事。今年開始就是想通過一些方式能夠讓更多的人去一些中國這種極限的地方。其實中國在戶外運動方面,起步的也比較晚,中國的很多一些戶外探險的地方,都是被外國人搶先了,日本人、英國人,他們戶外探險的歷史很長,他們也搶了中國的很多地方,被他們搶先。當然我也搶了一些,現在來說想去通過組織探險活動的方式,能讓更多的人瞭解中國這些最美的地方,這些中國最特殊的地方。因爲中國是地很大,物也博,因爲很多地方大家並不是很瞭解,很困難,我們想通過組織探險活動的方式,讓更多的人關心中國極地的環境保護,更多瞭解中國極地的特殊情況,還有就是多去能夠看看中國最美的地方,其實這些地方都是中國最美的地方,我們現在今年開始要朝這個方向做,不僅自己走,還要準備能夠帶更多的人去。
本站旅遊:希望花雕老師早日實現自己的極地夢想,並幫助更多人實現夢想。
花雕:謝謝,謝謝大家,給我這樣一個機會在這裡吹牛。
二、極地探險篇:“刺激”是一種享受 走遍中國最要命的地方
本站旅遊:您經歷了這麼多的中國極地的探險,您這個經歷中最難忘的事情有哪些?
花雕:其實我應該說偏向於麻木了,在這個過程中就是變成了那種比較冷酷的人了,就是不是一個感性的人了。如果我很感性的話,這個活動也是堅持不下去的。因爲經常碰到生生死死的事情,而且非常困難,可能就經過一、兩次就把我給整垮掉了,我如果是能夠堅持下來的話,這個背後我肯定是變成很冷酷的鐵人嘛。像可可西里走完了之後,人家跟我談論的時候我都不當一回事,人家很驚訝,他說可可西里人類有史以來都沒有人走過,他說你居然這麼狂妄,不當一回事,我說是啊,我說我走完了,我當然不當一回事了,因爲我走得多的去了,我當然不當一回事。他們就覺得我這個人很傲,我說我這是真實的想法,我把它當一回事的話,我早都已經垮了,就不可能再做下一回的事情了。
本站旅遊:聽說您戶外生涯的開端非常具有戲劇性。
花雕:是。2004年的5月1號我一個朋友結婚,然後就是說這個新郎倌見到我的第一眼就開始跟我介紹戶外,我很奇怪,這個人其實我沒有見過,他是我弟弟的朋友,是我黑龍江的老鄉,這個人我沒有見過,他一見到我,因爲我是開車給他拉新娘子,這個人我沒見過,他一見到我就開始給我講戶外,講了講去說我今天很忙,我說你當然很忙了,他說過幾天你到我家來,我給你看一些戶外裝備,反正給我印象很深,就是這個新郎倌很奇怪。
本站旅遊:緣分?
花雕:對,緣分,然後過到第八天我就到他家去了,他就給我介紹徒步包、鞋什麼的,因爲我們以前叫做視而不見,你見到人揹包你會視而不見,因爲你不關心嘛,這樣我就第一次很認真的看這些東西,我覺得這個東西很好玩,他給我介紹完了說,我還不算是真正玩戶外的,他說我是喜歡去釣魚的,因爲釣魚他要去一些偏遠的地方纔能釣到味道很好的魚,他說我們要去一些很遠的地方,然後要在那個地方住,搭帳篷住,我就懂了,回來之後我就上網查,用了三天前後就基本對戶外有概念了,因爲現在百度查很容易,就有戶外概念了,然後在網絡上看到一個人搞了一個叫做“窮驢千元行”,他的一個線路就是從瀘沽湖到亞丁的一個線路,這兩個地方正好就是我原來的旅遊計劃當中,人一生要去的50個地方其中的兩個,就是這個徒步線路的頭尾,就是我要人一生要去的50個地方的頭尾的兩個,就說明這個線路很特殊,然後我就報名去了。
這個徒步線路走了挺辛苦的,我也挺好強的,每天都想辦法要走在前面,好強,走到後面,這個亞丁你用百度一查,這個地方就是在稻城那個地方,這個地方是三座神山特別漂亮,是尖尖的,第一眼見到很震撼,當時我第一個想法就是要去學習登雪山,然後回到福州之後,我們那邊有一個戶外俱樂部,我就去找那個俱樂部,我說我想學習登山,然後當時他們有十來個人在一棵楊樹上面爬繩子呢,都是年紀很輕的,看着我,年齡很大了,就覺得你這人行還是不行?人家也沒說,然後就跟我說登山很辛苦啊,登山要經過考覈,還要訓練啊,反正先嚇唬我一下,我這個人就好勝心很強,我說不行我就先學嘛,先跟你們訓練一下,然後就參加他們的訓練。
然後經過了一個準備後來就去了,訓練就是跑跑步什麼的嘛,然後就去了,去了的時候,我還印象很深,第一天從日隆鎮往大本營走,我那天走得很快,隊長把我拉回來,說你這個怎麼沒組織,沒有紀律呀,不能走那麼快,很危險的,然後就給我搞得很鬱悶,我就不敢走快了,走到一半我突然暈了,就是說突然心臟就覺得好像,人沒辦法走路了,當時就好像那種暈掉了,然後隊長不行就給我找來一匹馬,說你乾脆騎馬吧,因爲我就沒辦法走路了,因爲這種事情以前也沒幹過,我印象就花了50塊錢,騎了個馬,就比他們走得快了。
然後走到一個,就是你們侯總要登的那個山的一個岔口,一個到大峰,一個到二峰,這匹馬是到大峰的,他說你到了,我們現在拐大峰,你要去二峰,就在這裡下吧,我就只坐了一段就下了,剩下的一段我就從那個岔口再走到二峰的大本營,第一天晚上就高反,一個晚上脈搏跳120下,就一個晚上,就很興奮,人就睡不着覺,第二天早上我就跟隊長說,我說我登不了山,一晚上沒睡覺,然後我們就四個人沒有去登,他們去登了,休息了一天,第二天晚上還是興奮,但是還能睡着一點,然後就去登了。
前面的人他們登頂了,第二天這個隊長又帶我們第二批四個人,他說這次最後機會,你不登就沒機會了,要撤了,那我們就去了,我當時不知道怎麼搞的,就一下子,那個叫什麼東西,就很好勝,我就跟隊長說這捆繩子我來背吧,就這麼粗的很大一捆,這麼斜挎着,很重,我就背了一捆繩子,起碼十來斤。我說這個我來揹包。
我第一次登山,又沒有把握,什麼都不知道,然後就去背一個繩子,反正我的結論就是我這個人好勝心比較強,好強,其實是很危險的。然後就很艱難,很勉強,然後就勉強登了頂,然後就很激動,眼淚嘩嘩流。因爲一個是年齡很大了,第二個沒有登過山,自己身體狀況也很一般化,心情非常激動……我後面登過很多山,無論登什麼山都再沒有如此感動過。
那時候我大概47吧,年齡也是比較高齡了,老年人了。下來的時候又揹着繩子下來,到了大本營他們都撤光了,給我們留了一些馬,因爲天黑了,必須要趕回到鎮子裡面去,然後騎馬,揹着那捆繩子我就印象很深,因爲身體永遠是歪的,因爲它繩子很大,就在馬背上是個歪着的,大概走了兩到三個小時,非常痛苦,好多次那個馬因爲下坡嘛,我都覺得我要滑下去了,也沒有辦法,因爲那個馬也沒人管,因爲我們好多人都騎在馬上,自己拉着自己的馬,拼命抓住,不抓住就滑下去了,很痛苦,又揹着繩子,這是第一次登山。
本站旅遊:起步很高,開頭就跟一般人不一樣。
花雕:沒有啊,然後既然吹牛了我就接着再跟你吹一下,登完了之後然後我就覺得登山很好玩,然後我就自己揹着這些登山裝備上火車,朝昆明走,在火車上見到了一個人,他跟我穿的衝鋒褲一模一樣,同一個牌子的,我跟他聊天之後,他說我現在要去哈巴雪山,都聯繫好了,我說那我跟你去吧,就等於這個人把我撿了,然後就去哈巴雪山,因爲我原來想去又沒有很明確,沒想到火車上,全火車就只有我們兩個人是想去登山的,很偶然碰上了,他帶着我去,什麼東西都安排得好好的,然後我登頂了,他沒有登,因爲他的冰爪壞了,這個山我們登完了之後,我參加的俱樂部人家說,他說你現在很厲害了,原來我們認爲你年齡太大了,你現在已經是我們俱樂部登的最高的人了,就這一次,而且是我自己很偶然去的,然後在這個山上我又認識了深圳的一個俱樂部的人,他們說我們五月份要去登山,你要不要去?我說去,然後我又跟着他們去了。
在西藏登了另外一個6300多米的山,這個山登完回來之後,那個俱樂部的人就告訴我,他說你現在已經是福州市登的最高的,然後我七月份又登了一個山,他們又告訴說你現在是福建省登的最高的了。他時候大概是2005年,然後一直到現在我等於就是還是在全福建省登山登的最多和最高的,但是我原來也沒有想到後面會這樣,好像在第一週年就連續登頂了六個雪山,大大小小的,就是後面當時登山協會,中國登山協會的一個刊物找我,他說你這個是瘋了,我們一定要寫一篇報道你,後來專門寫了一篇,在登山協會的刊物上發了,就是一年登頂六座雪山,那時候其實年齡都很大了。
本站旅遊:而且一般每登一座雪山都需要休養一段時間的。您這樣瘋狂,是不是對雪山有着特殊的偏愛?
花雕:嗯,對,都說我瘋了。一個角度說是瘋了,另一個角度說就是癡迷。那時候看電視如果有雪山的鏡頭,眼睛會發亮,就是吸引力很強,因爲它確實是很美。像登哈巴雪山,在路上我的一個想法,這一天是我一生當中最痛苦最難熬最漫長的一天,就是這種感受在現實生活中的你很難碰到。如果沒有親身登臨那些山峰,任憑別人怎麼描繪,你永遠體會不到雪山的魅力。
我有一個建議“每個人一生之中應該登一次雪山”,有這種體驗有這種感受,這種感受會讓你一輩子都難忘的。本身你要去鍛鍊爲了登山你身體要好,你有一個壓力有一個動力;登山又很危險所以我不建議登很多山,不要像我這樣,我這種完全是一種熱愛,熱愛到一種比較極端。其實登山很危險,我在國內登雪山,登過十二次,八千米登了三個,最高登到八千五。國內算多的,應該說沒有出大的事情,有很多事情還是預料不到,算是運氣比較好。
本站旅遊:您這麼癡迷雪山,後來沒有接着在雪山這條路上縱深了發展?
花雕:沒有。如果珠峰能登頂的話,我還會去登第四座,如果沒有登頂,我就會去重新考慮這件事情,那我可能就不會再走這條路了。
本站旅遊:珠峰那次,距離登頂就差300米,您當時是如何做下撤這個決定的?後來想起來有沒有遺憾?
花雕:遺憾沒有,但是很難過,就是說那種難過是從靈魂裡出來的。
我登第二座八千米叫希夏邦馬,這個八千米在全世界排了第14位,就是我們那次活動是業餘登山,不是專業,我們業餘的登山是國內第一回登,以前沒有人登,那個山不是很高,但是難度比較大。那次就是九個隊員都登上去了。那些嚮導告訴我,他說珠峰很容易,這山很難了,他們當時也是隨口說的,我因爲登了這個山我就頭腦發熱,我就信了我登的希夏邦馬很難,珠峰很容易登。然後在體能訓練各方面完全不重視,他們那些重視的人每天跑一個馬拉松,我是打羽毛球,而且沒有天天打,每星期打兩次,就是我完全不重視,從戰略上我其實一開頭已經錯了,細節方面犯了一系列的錯誤。我舉個例子,像我登第一座八千米的時候我很重視,也沒有登過,我們出發是半夜,我跟隊長講,我說我走的比較慢,我能不能先出發,他說可以,你想先出發就先出發,我們四個人提前半小時先出發了,先出發的好處就是說沒有任何的壓力,因爲後面什麼人都沒有,因爲他們還在賬篷裡面,我們都已經去衝這個頂,最後一個情況太陽還沒有出來,就是天還沒亮,太陽沒出來,我們都登了頂的,他們還在後面還很遠,變成我登第一座八千米很順利。但是我登珠峰的時候完全沒有這個觀念,其實珠峰我應該提前一個小時我登上的概率就提高了,我當時就是不重視。到出發的時候我反映很快,我差不多能夠第一個第二個能夠出賬篷,因爲我們好幾十個隊伍,我在隊伍的前面了,但是所有人都跟在後面就很難受壓力很大。後面跟的很近,然後壓力一直很大,大到我覺得承受不了,我就讓他們過,因爲跟得很緊,我讓他們過。後來別人跟我講,你這是錯誤的,你不能讓,你走再慢也不能讓。但是我當時覺得很難受,因爲跟得人很多,這樣的話壓力比較大我就讓了,讓了之後等於我變成最後的了,除了體能還有很多方面的問題……
到了八千五的時候就比較困難了。然後我就停了下來很認真的思考,用了三分鐘思考,第一個我想明白了,登雪山還是一個玩的範疇,第二個就是說我們玩的東西不要給別人添麻煩,第三的話如果是去冒險的話,你自己死的,還給別人添麻煩……
當時三分鐘其實還是想了很多,我除了登山我還有很多別的計劃,我可以做別的事情。因爲我當時還有很多徒步的計劃,因爲珠峰在國內我們那一年的時候,其實國內已經很多人都登上去了,而且觀念都變了,並不是說登山是英雄行爲,它其實只不過是玩的範疇的東西,我想我如果珠峰放棄了,我很多徒步計劃在中國是一流的,我登珠峰就算我登上去,我在中國是二流的。我不是專業的登山隊員,登山對於我,只是玩玩的事兒,不需要什麼成績、記錄。登山不爲征服山,而是超越自我。所以就是想明白了之後,我就撤了。
當然這個放棄的話,其實是很難受,雖然說是很理智,放棄的時候是很理智,但是過後其實我難過了一年半,就是那種難過,很難過,變成在這個領域做一個事情沒有讓自己滿意,這個事情讓自己很難過。
我們那回就有一個人死在上面了。他就是很勉強,後面派了八、九個人去搶救他,最後這八、九個人連夜登,手腳都凍壞掉了……也就是說你如果這個問題沒有處理好,你會給別人帶來一系列的麻煩甚至傷害,後來他們跟我說你選擇還是對的。
本站旅遊:以後有沒有想過有機會再去重新登一次?
花雕:沒有。當然現在來說是比較淡化,你現在叫我去登我可能就不會去登,因爲我覺得沒有必要浪費這麼多資源再做這個事。因爲現在登珠峰在中國其實已經是個很普通的事了,你想拉贊助沒有人會贊助你……很普通這是其一,其二是我如果有這些精力,還不如去做別的事情。我在中國極地探險和極地攝影這兩個領域我在中國肯定還是做得算比較好的,我自己不能說是第一,但是我自己知道我做的肯定是還算是可以了,就是這個領域我可以做得再好一點。因爲很多地方,如果我要是不組織這個活動的話,可能很多人都永遠去不了,那我組織這個活動,我自己能去,我還能帶好多隊員跟我一塊去,所以說你要我現在想,我想還是把原來要做的事情再做一些,因爲現在畢竟有我這種頭腦的,有我這種想法的人非常少,在中國非常少。我們想用自己的腳去丈量那些中國最美的地方,而且是很特殊的地方。
比如說我們這回這個長江源的,我在發這個貼子的時候,就找到了很多關於保護長江源的等等,相關的一些材料,通過這個活動,很多人就會關注,很多人就會關心,很多人對這些環境保護的東西就會更進一步的瞭解,通過我們的活動讓大家會關心這些事情。當然我們這個事情又沒有想太多,那種什麼公益啊等等,那樣的去考慮其實反而有點不好,就是你不能夠太,就是說太把它當一回事,太強調自己是公益什麼的,反而其實是一種虛僞了吧,我覺得這種東西,其實就是用那種平常人的方式,用一種平常心去做就行了,順其自然的方式,平常人用平常心,做不是很平常的事(笑),吹牛,吹牛。
本站旅遊:在中國極地探險領域中,像無人區、大峽谷、三江源、雪山、沙漠……您有沒有自己的偏好?是不是難度越大越有挑戰的您越喜歡?
花雕:沒有,不是,其實這些概念,其實這些概念是我自己在走的過程中慢慢的積累,慢慢彙集出來的,很希望能夠用一種方式把這些中國最難的一些徒步線路,一些最美的地方把它給歸攏了。
舉個很簡單的例子,走塔克拉瑪干沙漠,最早的時候因爲我當時也是在網上發貼,有二十個人想要去,後面就是剩下六個人說確定要去,然後有的人都已經到了烏魯木齊,跟我一塊住在青年旅館裡,我也把他們品牌贊助我的戶外裝備都給他了,然後我在跟這個嚮導掛電話,他在邊上聽,聽了半小時,聽完了之後他也沒講話,買了飛機票,拿着裝備就走了,就那樣的,後面他就沒跟我說……最後就是變成出發的那一刻我發現只有我一個人了,爲了這個,其實我前面已經是專門去探路,都已經去過了,費很大的勁,去找當地政府,去找著名的旅行社,反正是通過各種辦法,就想把這件事情能做成,走了很多的彎路,等到最後我,因爲後來我想雖然我一個人,但是我如果不去,這個活動就黃了,那邊駱駝跟人家約好了,就等於定了,我想這個事情要講信用,然後我就硬着頭皮,其實是硬着頭皮,就剩一個人了,硬着頭皮去了,但是去完了後面才知道,是一個運氣,如果我不去就錯過了這種百年不遇的沙漠下大雪,所以說還是很運氣,所以說有的時候堅持還是對的,如果我放棄了,我放棄的藉口、理由是很多,隊員都跑了,就我一個人很危險,沒有人走過,藉口很多很多,就看你是不是想做。
在那一天,這20匹駱駝跟着我,邁進去沙漠那一步了,那時候我就放一口氣了,我說這個沙漠終於邁出了這一步,其實邁出的那一步在我當時的感覺,其實沙漠這個活動結束了,沙漠外面的那些事情對我來說是壓力更大,更復雜,徒步對我們這些人來說是很純粹的事。
像可可西里也是,爲了走可可西里,去格爾木去了六回,千方百計,等真正那個活動開始徒步邁出那一步,我也說哦,可可西里徒步活動對我來說已經結束了,因爲後面就是走路了嘛,拍照,但是這個活動前面的更復雜。
本站旅遊:與徒步相比,這些讓您感覺更復雜、壓力更大的部分都包括什麼?
花雕:因爲我的困難都是把這個活動落實開始之前是我最困難的時候。真正活動徒步開始,其實在我心裡這個活動已經跟結束差不多了,因爲徒步對我不是大的問題,這個活動走下去不是大問題,而是把這個活動發起,把這個活動落實,把這個活動處理好,安全這個對我是一個大問題。
就拿這次徒步穿越可可西里無人區來說吧。因爲我當時有這個夢想,就是要走四大無人區,四大無人區最難走的就是可可西里,爲什麼?可可西里在歷史上就是發生過盜獵藏羚羊的事情,國家對可可西里的控制是四大無人區當中是最嚴格的,他如果抓住你的話是要給你關起來的,而且都是公安在管。
所以說盲目的去,特別是我組一個隊伍,那幾乎是不可能的,等於各種都去探討過,後面就是一個很偶然的,很偶然的,其實那回也是,想想是哪回?好像就是登完珠峰下來的,好像,我有點忘記了,那時候突然腦子想到一個想法,我說先不說去穿越,還是先去跟他們說,我們怎麼贊助他們保護藏羚羊吧,就是觀念變了,然後我就去了,去了之後就跟他那個管理局,可可西里有一個管理局,書記跟他們的黨委書記,我就跟他說,保護藏羚羊是一個很好的事情,我給你想辦法搞一些贊助,幫助你們保護藏羚羊的羽絨服,比較厚的羽絨服啊,還有睡袋,比較好的,因爲我們比較懂行,他說好好好,然後我就給他去搞了。
後面通過這種方式給他搞了一大堆的裝備,然後呢吃飯,跟他們管理局的領導一塊吃飯,我就跟他們,我就說了,我說這個穿越可可西里徒步,這個東西行不行?那個局裡的頭說這不可能,他說這個事情,據我瞭解,叫人類有史以來沒有人做過的,這不行,很危險,人類有史以來沒有人做過,很危險,然後黨委書記跟我關係比較好,黨委書記坐在我邊上,他在桌子下面手這樣的,他的意思呢,你就不用說,去。
因爲這個書記是在這個管理局工作十年了,他底子比較厚,這個局的局長一直在換,這個局長才來了一年多,我呢就找了這個實力大的,找這個書記,他說這個贊助行,我就贊助都給他,都給他,這樣他就很有面子,這個事情等於我們就做了,他們就是說也不說行,也不說不行,反正這個事情後面就做了下來,當然我們這個活動,然後我們不是進到裡面之後我們專門搞了一個儀式,那個就是,我當時就是說,我們這個活動是一個公益活動,你要參加這個活動要交多少錢,這個錢我要去買東西給他們的,等於我先墊,然後他們再把錢給我。
可可西里管理局給每個人那種,叫證書發了一個,就是贊助可可西里公益環保事業的一個證書,我們在徒步開始的時候,搞了一個儀式,每個人發證書,照片都有,所以說這些事情,一吹牛起來就很多。
本站旅遊:經歷了這麼多艱難坎坷,是不是也有很多跟死神擦肩而過的瞬間?
花雕:其實還是經歷了很多,比如說像那回走雅魯藏布江峽谷的那回就是,就是第一次走雅魯藏布江,我可以把照片給你看一下……最近一次的危險就是這回,四月份這回,這回叫什麼東西?四月份這回羌塘,走羌塘的時候一個野牛。
花雕:對呀,你看,在這個地方,滑墜(音),原來我們不是都那種貼着走嘛,這個地方它變成了沒有助力,這個地方很陡,就是走着走着突然人就譁滑下去了,當時就暈了,根本沒有任何反應,有一個冰裂縫,很巧合,被卡住了,卡住了,我一卡住了馬上回頭,我隊員在我後邊,我跟他說我沒事,回頭一看他也滑下來了,然後他最後也挪挪,也卡到這塊來了。沒有保護繩、冰爪,冰鎬,我們任何的技術裝備都沒有,而且那個徒步鞋很寬,就是從這個地方滑到這裡,冰裂縫,後來我們往這裡走了,這個地方下面是1000米的高度,下面就是雅魯藏布江峽谷。
在峽谷裡,有一天很奇怪,那一天變成我去帶路了,隊員跟在我後面,我一個人走很快,順着野牛走的腳印,走着走着突然一下子碰到一個野牛,10米,我一楞,它也一楞,我第一個反應掏照相機拍照,它的第一個反應調過頭就逃跑,然後…然後就照虛了,然後再也沒追到它。這頭牛非常大,大概有1噸以上,很大一頭野牛,那裡面的野生動物很難得見到。
還有一次,有隻狼離我們營地很近,它在這個營地做了一些動作,它很餓了,沒有吃的,然後裝成一個狗的樣子想要點吃的。最後我們因爲還是狼嘛,我們也沒給它吃,它就走了,這個離的比較近。
所以要是一吹牛就太多了,然後你看看,離我們紮營地大概一公里,我們這裡營地在搞飯吃,然後他們說遠處有一頭熊,然後我們就拿着照相機往前走,然後那時候想,如果這個熊過來,我們就躺在地上裝死,已經先想好了,然後拿着照相機就悄摸摸的一步一步靠,就是你不能動作很大,慢慢靠,這個熊呢,就是說都不把我們當一回事,離到只有幾十米了,這個熊就突然的跑了,它沒朝我們,這是跑了遠了又回頭看我們,跑掉了。
還有一次,我們必須穿越一條長達40公里的“螞蝗區”。整整40公里,那裡的螞蝗幾乎都是直立跳起,瘋狂地從樹上撲向行人和馬匹。這就是螞蟥。大概有十幾頭在一片葉子上,我被這種旱螞蟥叮了很多次,最多的一天從身上摘了200來個。這隻鞋上螞蟥就有20個,吸完血,在我背後,背後全都溼了,這是我在衣服裡面摸出來的,然後把它擱在上面拍了一張照片留紀念,它肚子裡都是我的血。
反正還是經歷了很多事兒,然後呢,對這些東西也沒太當回事,應該說是屬於那種麻木不仁。人家如果問我走可可西里的感受,我如果講實話就說沒什麼,人家說你這個人肯定有問題,走可可西里說沒有什麼……你想吧,一個人如果經歷了很多事情,如果你還很介意,如果你還很當一回事,其實你自己精神就早崩潰掉了,就是說我們,其實我也不是刻意的,就是順其自然的方式,沒太當一回事,太當一回事你很累嘛,放鬆的方式,所以你要叫我去寫什麼東西我就寫不出來。
走可可西里時,我們一位隊員,他一輩子就沒有幹過這種事,所以這個事兒對他來說就是很嚴重了。他一輩子沒有走過這種長線路,我經歷很多,他沒有,然後他就很激動,很激動,沒回去以前用衛星電話就跟他們家鄉的人聯繫好了,然後他下飛機的時候幾百人掛着調幅迎接他,然後他就哭起來了,然後他就發了一個貼,就是生啊死啊,反正就是這種嘛,好不容易沒有死,又好不容易活了,反正類似這樣的……然後就因爲這個走可可西里,他在那個地方成了很有名的人物,請他上電視、做報告,雜誌,上封面。第二次我們走羌塘無人區,他跟我說他要走,我說好,最後我跟他說隊員都滿了,就不太喜歡讓他去了。也不是說功利,反正跟我們的想法不太一樣,就不是很喜歡。
其實他那個貼子寫得很感人,就是說他這個人也是很感性,因爲這種事情一輩子也經歷一回,很感性。我呢,就是變成是那種麻木不仁嘛,就變成很淡化很淡化。我幾乎,這個可可西里我就沒有寫任何東西,貼子好像都沒發。因爲這種事情我還經歷了很多,如果說那種每次都很感性,不實際,就變成比較冷酷。
本站旅遊:歷經了這麼多“生生死死”,您有沒有想過放棄?感覺很多時候生命都不能保證……
花雕:沒有,這種是意外情況,一般來說就是說這些大型活動我一般都是很重視安全的。我們這種方式就是費用大家攤,責任也大家攤,然後從分工上來說,我一般就偏向於抓安全。能夠想到的儘量考慮得全面一點,準備得充分一點,避免出問題,因爲你出問題不僅是生命有危險,其實也是給社會添麻煩,你如果出問題,是不是社會也要很多人來救你?我到現在爲止還沒有發生過。
就是說我要帶動國內很多的驢友跟我體驗這種很獨特的生命經歷。就是說困難的地方其實在外面,無論走可可西里,走中國最大的沙漠等等,爲這些活動我要準備很多年,要探路等等,所以我就沒有生死感慨,我沒有,我不太當一回事,所以很多人也不是很理解。他說你這個人很狂妄,對走這種難的線路你都不當一回事,我就不太好跟他解釋。因爲我的經歷,我的過程都是這些事,沙漠也好,峽谷也好,無人區也好,雪山也好,我經歷的都是這些事,經歷了這麼多了我變成冷酷,反正就是理性化,不是很介意,然後對一些有一些意外的情況看的也很淡,這種生死也不是我們控制的事情,如果萬一出了一個意外那也沒有辦法,那就死在路上也是一種光榮,如果說太介意這些東西我就走不出這一步了。
本站旅遊:這個其實不是所有人可以像您這樣。
花雕:這個事情也講不太清楚,就是正常的分析的話,一個人如果去一個很困難很辛苦,回來之後很恐怖的記憶困擾着你,你可能不會有下一次的,我屬於那種可以把很艱難很困難的體驗在過了之後很快的把它消化掉,在活動的過程中我都在考慮下一個計劃,所以我的計劃是八年來一直連續性的。這個活動還沒有做完,我就已經想下一個計劃,我甚至有時候先把一年計劃先發出來,我把一年計劃做好,然後一個一個落實,像我們這種年齡的人,我們可能偏向於比較務實重結果,如果做一個事情我們更關心結果。
每次出行,我甚至不知道自己能否活着回來。其實看淡了生死,生活中的瑣事便不值一提。
三、極地攝影篇:以腳步丈量極地,用鏡頭記錄原始
本站旅遊:花雕老師,您在極地探險領域雖然寫文字不多,但照片的產量和質量都是相當驚人的,是吧?
花雕:我八年來一直在探索“中國極地探險”的概念,在這個領域,我在國內是做的最多的人。我同時也是在極地攝影這個領域也是做了五年以上的,拍了大概有十萬張照片,很多照片在國內比較少,真實情況是專業攝影師一般去不了這種地方。其實我學攝影很晚,完全是從零開始學的。那是在07年爲了走雅魯藏布江大峽谷,當時在國內還沒有人走過。我抱着“這一輩子就去一次”的想法,去買了一個單反……那一次我們走的很全面,照片拍的四千多張,這些照片到現在爲止也是國內獨一無二的。
而且這些,那些專業的攝影師看了都很驚訝,不是說我照片拍得好,我的照片拍的就是很原始的一種記錄,不是照片好,而是說那些景觀他沒有見過,他覺得很驚訝,他們想去,但是他知道很多地方他去不了。比如說我把單反能背到海拔8300米,我自己掛在脖子上背上去,那個專業攝影師就不可能了。還有沙漠裡頭,你說我帶着那麼多的駱駝跑到沙漠裡,一個人,你說有幾個專業攝影師能做到這種事情?做不到嘛,所以我拍的片子他們就覺得很驚訝,不在於好,而在於它很特殊,就是有點冷門、偏門的這個概念,所以叫極地攝影,我的優勢是兩個:一個是極地探險,一個是極地攝影;一個是做了一個這種中國極地的這個徒步穿越的一個探險的系列活動,另外就是說在這個過程中拍了10萬張很珍貴的照片。
本站旅遊:所以說,要做“極地攝影”,沒有像您這樣“極地探險”的底子簡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花雕:底子很重要。我說一個細節吧。第一次登八千米的時候,我們待的時間比較長的是一個前進營地,海拔五千七百米,就是我們待的時間在營地比較長,要適應海拔,要訓練往上走往下走,在這個營地的時候待到第七天的時候,有一天我們量脈搏,我的脈搏57下,超過了很多人,通過這個事情我覺得我可能在這個領域有一點小天賦,就是我的心臟還能適應這種很極限的一些地理環境。
再舉個例子,雅魯藏布江大峽谷,那個無人區裡面,國家當時花了幾百萬組織了上百人的隊伍去這個峽谷裡面,最後他們都沒有拍出片子出來。體力不支,還有很多的問題,像我呢,我那次活動就拍了好幾千張,大概有四、五千張的照片,那些到底到現在爲止在國內都是獨一無二的。
雅魯藏布江大峽谷那次我們是兩個人。跟我一塊走的是新加坡的一個小夥子,他學攝影年頭比我長,他照相機帶了兩個,他年齡只有27歲,年齡比我輕很多,正值當打之年。
他就跟我走,但他很累,很多地方他都沒有辦法走,他根本就拿不起照相機,最後他拍的照片的數量只有我的十分之一,這就是一個真實的情況。所以說,因爲我們玩戶外的人,體力比較好嘛,所以說我們能夠一邊走一邊拍。
另外一個例子,像走羅布泊,20天,我每一天拍300多張照片,天天都是這個數字,最後拍了6300張照片,羅布泊的一次活動拍了6000多張照片,所以說在中國這些大無人區、大雪山、大沙漠,從照片上來說,我的數量是很多的,而且這些照片應該說很多人都是沒有見過的,所以說我無論是搞攝影展,還是搞這種放片會,他們都是覺得是很驚訝的,無論是搞旅行也好,還是玩戶外的人也好,他看了這些東西都覺得是很奇怪的,很驚訝,而且很多東西他可能一輩子都去不了。
本站旅遊:這些照片太美了!感覺它們給人的震撼力遠遠超過文字和語言啊……
花雕:謝謝!其實我目前比較偏向於,只是放一些照片給你大家瞭解中國這些最美的地方。我覺得我比較適合就是放照片。如果做那種報告會什麼東西,我是覺得不是很適合我,因爲我比較理性吧,或者說比較麻木不仁的這種,我講的一些東西,可能並不一定能夠激勵什麼人吧。而且像現在這種做報告,我覺得很多東西很虛很虛,有些東西你如果一拔高,反而讓人家會反感,所以我不太喜歡。這回國際體育聯盟到北京還叫我跟江南去作報告,後來我也就是放照片,就把剛纔給你的這些照片給大家放了一遍,完了。就是喜歡這種比較簡單純粹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