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人,已經深陷貨幣幻覺之中

貨幣幻覺這個概念,由經濟學家費雪於1928年提出。

它是指人們只對貨幣的名義價值做出反應,而忽視其實際購買力變化的一種心理錯覺。

這一概念的主要用途是用以描述貨幣政策的通貨膨脹效應,意思是,在通膨下,名義收入增長是毫無意義的。

但是費雪忽視了貨幣幻覺適用的更多領域。

一個不超發貨幣的地方,不存在通貨膨脹,那麼貨幣幻覺就不存在嗎?

一樣存在。

比如,一個社會中由於各種原因,導致小偷橫行。小偷將一個人的貨幣通過盜竊的手段轉移到另一個人的手上,那麼,會發生什麼?

將會有更多的人去生產防盜門,本應該生產衣服、家電的生產資源,將被轉移到防盜設施的生產上去。

從而導致人們可消費的衣服、家電都減少了。不僅僅被盜的人受損失,還讓整個社會的其他產品的生產量降低,全民受損。

小偷買衣服和家電,也將需要花更多的貨幣。

這時,小偷也有貨幣幻覺,在他盜竊之前,衣服是十塊一件,他偷了一百塊錢,以爲可以買十件衣服,結果呢?由於衣服的生產量減少,導致衣服變成了二十一件,他只能買到五件衣服。

我們將這一場景,再一次放大。

假設每一個人的工資一發到手裡,就必定被小偷偷走90%。每一個企業主的利潤一到帳上,也馬上被小偷偷走90%。

貨幣量沒有變化,小偷們掌握了貨幣量的90%。

其結果是,所有可以用來投入生產的未來資本,都將被消滅。小偷不事生產,是一個純消費者,他搶來貨幣,不會投資,只會消費。

於是,整個社會將不再有新增資本,生產力就此止步不前。

那麼,小偷也將陷入永久的貧困當中。如果這一場景是在上世紀八十年代,那不管一個人有多少貨幣資產,那麼,他這輩子都用不上手機,用不上互聯網。

沒有新增資本,就不可能有更多的消費品出現。小偷即使擁有了龐大的貨幣量,也比2024年的人要窮得多。

所以,貨幣轉移到另一個人手裡,並不代表着這個人的財富就會有大量的增長,從長遠來看,也不能讓一個人變得越來越富。

請記住,貨幣永遠只是一個交易媒介,他不是財富本身。

真實的財富很清楚,那就是消費品數量的增加。而消費品數量的增加,來源於資本品數量的增加(機器、廠房、寫字樓、輪船、貨車),也就是馬克思說的生產資料,將貨幣從生產者手裡搶走,就是搶走了未來的資本品,只會導致變窮。

中國的福利主義者們,只考慮公平二字。

他們缺乏經濟學知識,他們以爲,只要通過政府分配貨幣收入,就能讓更窮的人變富起來。

這也是陷入了貨幣幻覺之中。

在這個問題上,他們還不如馬克思。

馬克思認爲,生產資料被企業家掌握,不利於勞工,存在剝削。因此,要平均分配生產資料。馬克思錯的很嚴重,他不知道生產資料是爲消費者服務的。但他起碼知道,未來的生產力來源於生產資料。

而福利主義者們,則把貨幣當成了財富。

由政府來分配貨幣收入的結果,與小偷偷走企業家和更富有階層的財產是一回事,不管是分給小偷一個人,還是分給全民,都是將未來的生產資料,當下分配給另一個人消費掉。

舉一個最爲簡單的例子。

一個農民今年收穫了一千斤糧食,他本計劃是吃掉500斤(消費),另500斤銷售掉,用於購買種子、化肥、農藥,以希望明年能生產兩千斤糧食,增加產出。他賣掉500斤糧食獲得了1000元貨幣收入。

其他的農民只能生產300斤糧食。僅夠溫飽。

他們要求平均分配,於是將這個農民的1000元貨幣收入搶過來分配掉,其他的農民因此在當年一共增加了500斤糧食的消費。

但是,這個農民明年可以增加產量的能力也被消滅了。

社會總財富,停留在當下的水平,不會有新增的資本品(生產資料)出現,所有生產資本品(農藥化肥)的企業,統統收縮規模,減少生產,因爲他們的消費者(生產者)失去了購買力。

政府從企業徵稅,用於分配、用於自己投資,都會產生這一惡果,惡果的程度與稅收的高低相匹配。

也即,那些福利主義者,打着公平分配的口號,其手段,卻是要將自己送進生產力不斷萎縮的未來。

這一問題,還涉及到米塞斯與羅斯巴德關於自然權利的爭論。

米塞斯說,從長遠來看,市場上所有人的利益是一致的,因此,只要理性知識傳播足夠多,那麼,大多數人會在這種長期利益的驅使下,反對這種轉移支付的福利主義。

但羅斯巴德不同意這個看法,他認爲,長遠是多久呢?人的時間偏好有長短,很多人就不在乎未來,因爲長遠是多遠呢?很多人也不在意子女的將來,自己這一生過得爽就好了,哪管以後呢?大多數人依然可能基於短期(可能是幾十年)利益,追求搶奪他人的財產。因此,他認爲,能夠阻止這種搶奪的,只有權利觀念的樹立。

我們再來做一個思想試驗:

假設,今天突然宣佈,取消中國所有退休老人(不論體制內、體制外)的退休待遇,一分錢都不發了,理由是,持續發下去,只不過是將未來的生產資料在當期消費掉,對年輕人和現在的孩子不公平,他們未來可以享受到的消費品,會在這種情況下不斷減少。

你認爲,這些退休老人會同意嗎?

他們會爲了未來孩子們的將來,放棄當下的收入嗎?

在這一點上,我更支持羅斯巴德。

僅僅是基於功利主義的理性知識的傳播,不足以阻止很多人搶劫他人的利益衝動,只有權利主義的法學觀、倫理觀的普及,才能建立通向繁榮社會的真正秩序。

人們可以在社會層面公開呼籲,要政府承擔起民衆的養老醫療住房生育成本 ,這句話的實質是,政府你去給我搶來別人的收入,讓我可以活得爽一點。

因爲政府不是一個生產機構,他要給A發錢,就必須向B徵稅,還得搭上一羣徵稅人員的很高的費用支出。

所有公開呼籲福利的人,從來不談代價。

他們有意識地忽略代價二字,忽略政府分配福利是從另一個人口袋裡搶來的事實,他們也從來不說,福利收入應該從具體的哪些人口袋裡去搶,因爲只要忽略代價,就會有人稱他爲”良心家“。

要揭開他們的真面目,看清他們。他們就是指向了富人、企業家、收入更高的羣體。所有的福利分配,都是指向要均分這一部分人的財產。

當下的中國,一個月薪五萬的程序員,到手的工資,只有三萬出頭。而實際上公司對他的真實支出是六萬。

這些人的稅率已經達到了50%。

福利主義者的作爲,與大街上搶錢的人在觀念上毫無區別。

但在後果上,卻天差地別。

搶別人的錢要坐牢,但在輿論上呼籲發福利,則可以收穫讚美。即使產生了惡果,他們也說這與我何關?又不是我去徵的稅。

但,福利主義者不敢在小區羣裡說,”物業,你去把別墅區里人們的銀行帳戶找出來,按比例把錢發給我,因爲我更窮,這些富人應該把錢分給我來治病、教育,消費。“

他也不敢在家族羣裡說,”二舅家兒子做生意賺了錢,他應該付我家孩子的教育費,我家父母的醫療費。“

他爲什麼不敢這麼做?因爲是基於權利的倫理觀在阻止他。

而在社會輿論層面的呼籲,則可以掩蓋這種罪惡感。他可以將這些搶劫行動美化成各種高大上的詞彙,例如,企業責任,政府義務,救助窮人,公平正義等等。

他絕不敢對着他親戚中賺到錢的企業家親友說,你對我負有責任。

正是這些腐敗名詞,使得人們可以不斷的呼籲搶奪稅收分配,用於自己的消費。

固然,經濟學可以告訴他,這依然是貨幣幻覺。

不斷搶劫分配的後果,就是未來生產力的降低,但是,未來是什麼時候?當下拿到的稅款帶來的收益,往往會在幾年,甚至十幾年內,都遠超過未來生產力減少帶來的損失。

老人們還能活多少歲?他們在意未來如何嗎?

美國碼頭工人,通過長期的壟斷地位,獲得了遠超美國普通人收入的水平,這種超額收益,他們持續了幾十年,一個幾乎不需要任何技能的工作,居然可以拿到20萬美元一年的收入。

如果開放勞動力,讓勞動力市場自由化,短期內,他們的實際收入將低於中國農民工,你說,純基於利益,他們肯放手手裡的壟斷地位嗎?

難!

所以,我認爲傳播經濟學知識,和傳播權利觀念,是同等重要的。

經濟學知識會告訴我們,人們的真實收入,不是貨幣收入,而是來源於生產的擴大,資本品的豐裕,最終讓所有的消費品價格變得極低,讓今天的奢侈品,變成明天的日用品。

讓今天的汽車,在二十年後,變成一個月工資就能買一輛的價格。

這隻有資本持續擴大,才能做得到。而分配財富,只會導致這一趨勢被阻止。

同時,要用權利觀念,阻止那些試圖通過稅收轉移提高自己消費能力的高時間偏好者,要把他們象罪犯一樣對待。

搶劫犯不就是時間偏好高嗎?他們只追求當下的享受,根本不考慮未來,否則他們怎麼敢搶劫呢?

如果不能在倫理層面批判這些人,社會輿論中,將出現大量的公開要求搶劫的聲音,並美化這種行爲。

請記住 ,要改變這一切,就必須將每一個福利主義者,都定性爲搶劫犯。

在小區羣裡,如果有人提出他家窮,小區裡更有錢的人應該出錢爲他治病,小區羣裡一定罵這個人:你怎麼不去搶呢?

在家族羣裡,提出要更富的親戚爲他出錢給了養老,也一定會被罵爲無恥。

就算是親兄妹,普通人都說不出口,讓自己的兄弟姐妹來發錢給自己花。

但是,他們公開要求把陌生人的錢徵來給自己花!

這不是無恥嗎?

只有這樣的倫理觀念持續傳播 ,才能讓那些福利主義者一提到分配,就羞恥難當,就被很多人痛罵,這樣的社會,才能變得正常起來。

經濟學知識與要倫理學結合起來,殺傷力才足夠大。

面對福利不均,真正追求自由的人只有一種呼籲,那就是減少福利,降低稅收,讓每一個人自負其責。

這些支持福利的人,將奧派叫作奧斯維辛派,叫社達主義者,他們完全錯誤,因爲奧派反對福利分配的主張,纔有利於所有人長久的未來,才能讓社會的資本豐裕,讓未來的消費品生產量越來越大,讓未來的所謂窮人,都可以用一個月工資買得起汽車。

真正爲窮人考慮的,爲所謂的社會弱勢羣體考慮的,是奧派。

如若福利主義者當道,不過是當年的打土豪分田地,反覆在歷史上演。而這隻會帶來貧困和災難。

福利主義者們,晚上睡覺摸着良心想一想,你試圖搶劫別人錢財的行動,虧不虧心呢?你睡得着覺麼?

你也有子孫後代,你當下的作爲,正在將自己的未來,子孫的未來葬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