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首富往事與浮沉

首富難做更難守。

文 | 華商韜略 滿建鋒

1999年,上海安達信的會計師英國人胡潤利用業餘時間,查閱100多份報紙雜誌和上市公司報表後,作出了第一份“中國富豪排行榜”。在職工平均工資只有481元、北京平均房價只有1857元的當年,他告訴大家,有人已經積累了10億級的財富。

一場關於“中國首富”的逐浪浮沉,就此展開。

【高光】

鍾睒睒的案桌上,放着一手執劍,一手執書的“堂吉訶德”,這是他最喜歡的雕塑。

堂吉訶德映射着反烏托邦的清醒與理性,推崇堂吉訶德的鐘睒睒,今年已第三次成爲“中國首富”,其4500億元的身價,領先排名第二的馬化騰多達1700億元。

許多人對“首富”趨之若騖,鍾睒睒卻對此很不感冒,甚至反感。他很少公開露面,自己兩家上市公司的敲鐘儀式都不曾出席,連續三次當選“中國首富”後,更離聚光燈越來越遠了。

69歲的他常年戴着玳瑁色眼鏡,頂着三毫米寸頭,獨來獨往。“很多人會覺得我不合羣,談不攏的人就不多談了吧,但我並不感覺孤單,我有自己的生活方式,適合自己就好。”

要論首富的氣場與排場,那還得是比鍾睒睒小四歲的河南周口人許家印。

2018年底,河南周口太康縣高賢鄉,不少村民早上六點多起牀,趕了10多裡的路,道路兩側擠滿趕來的鄉親,警察專門維持現場秩序:“中國首富”要回老家了。

一年前,許家印以2900億元身價問鼎中國首富,此次衣錦還鄉,他還帶着96歲的父親許賢高,以及首次公開露面的妻子丁玉梅。

從下飛機開始,各級領導就輪番陪同他,回到老宅,部分親友、同學代表被安排到現場敘舊,沒有提前被安排的,一律被安保人員攔在巷口。

當天的許家印穿着一件藏藍色大衣,內搭藍色高領毛衣,打扮接近歸鄉務工人,他還和被安排的家人一起吃了一頓“憶苦飯”,地瓜,黑窩頭,白菜煮蘿蔔,地瓜湯。

許家印一邊回憶往昔艱苦的日子,一邊不忘關心支持家鄉建設,當時的新聞這樣報道:

“問學校建設情況、問學生升學率、問醫院開業時間、問大棚蔬菜銷售渠道,許家印每到一處,都詳細瞭解項目的發展和落地情況,在太康縣高賢鄉,看到青椒個大色正,長勢喜人,許家印親手摘下兩個青椒做起了代言人:‘希望我們的青椒銷售渠道越來越廣。’”

新聞中的許家印,還安排手下給村民發了3000元現金,一袋10斤恆大大米和一桶5L恆大食用油。

這也是許家印最後一次回周口老家,十幾天後,老爺子許賢高在老屋去世,許家印並未現身,一切都交由哥哥許家欽負責操辦。

這一年,恆大地產營業額4662億元,核心業務利潤783億,被業內冠以“宇宙第一房企”和“利潤王”,但這也是恆大最後的高光時刻,兩年後,恆大就會有新的宇宙第一:

一年鉅虧6800億元。

那一年,許家印回了老家,丟了首富,接替他的,是和他喝過大酒的馬雲。

這一年,阿里年營收2502.66億元,同比增長58%,創IPO以來最高增速,市值逼近5000億美元,並一路超掉美國Face book、亞馬遜等等巨頭公司。

這一年的前一年,馬雲在《功守道》裡擊敗各路武林高手,在撒貝寧面前坦言自己“對錢沒有興趣”,這一年的後一年,馬雲,大手一揮,大聲說拜拜了。

2019年9月10日教師節,阿里包下杭州新落成的奧林匹克體育中心。

參會人數達6萬,調用杭州公交1500餘輛,臨時交通管控,天貓、螞蟻、菜鳥、飛豬、盒馬等組成巡遊方陣,有人說,第一次看到公司年會搞得像——

奧運會開幕式。

高曉鬆抱着吉他獻唱一曲《同桌的你》,場內大屏幕回顧着馬雲創業的點滴歷程,鏡頭捕捉到看臺上的馬雲時,他的眼睛裡已經噙滿淚花。

這是阿里20週年年會,這,也是馬雲的退休晚會,是杭州,中國有史以來規模最大的公司年會。馬雲在退休演講中表示:“爲了這一天,我認真準備了10年,今天不是馬雲的退休,而是制度傳承的開始,不是一個人的選擇,而是制度的成功。”

那一晚,阿里巴巴20週年年會,衝上微博熱搜50餘條。

那一天,也正好是馬雲55歲的生日。

絢爛的煙花照亮夜空,杭州奧體中心的呼喊聲直衝雲霄,馬雲扎髒辮、戴墨鏡,穿上鉚釘衣,獨唱了汪峰的《怒放的生命》,與張勇合唱了《you raise me up》,將現場推向最高潮……

所有人都相信,2019年將是新輝煌的開始,誰也不會想到,三個月後,會是那樣的2020。

【轉折】

1988年,戊辰龍年,強力價格闖關的中國,零售物價指數創建國以來的最高上漲紀錄,達到18.5%,過熱成爲經濟的關鍵詞,市場的力量開始迅猛生長。

這一年:

孵化出100萬隻鵪鶉的劉永好兄弟,讓家裡的企業總資產邁過了千萬大關。

34歲的鐘睒睒從《浙江日報》辭職,奔向熱土海南。

同樣34歲的王健林,主動請纓擔任西崗區住宅開發公司總經理,正式吹響了進軍房地產的號角,還迎來了兒子王思聰的出生。

33歲的楊國強,通過擔任順德北滘公社房管所區建築隊隊長,積累第一桶金。

31歲的張茵,辭去深圳的財務工作後,創辦了東莞中南紙業。

19歲的黃光裕,在北京珠市口東大街420號開出第一家店。多年後,他還對自己第一次到北京就被騙了耿耿於懷:剛出北京站,就有三輪車師傅問他去不去旅館,然後師傅載着他走了很多街道,讓他感受到首都的熱鬧繁華,但第二天早上醒來,他發現:

旅館對面就是北京站。

東南西北,千行百業,這些未來的中國首富,在1988年埋下“命運轉折”的種子。

王健林接手的區屬房屋開發公司,是個負債149萬元、長期無人接收的“爛攤子”,全公司20多人擠在一所老樓裡辦公,樓下就是鍋爐房,大家下班回家後的第一件事是:

清理鼻子裡的煤灰。

身着軍大衣的王健林卻充滿幹勁,對大家訓話:“我決定了,你要是不做,就罰款,對工作的基本要求就是令行禁止。”

爲找項目,王健林每天都去市政府蹲領導,軟磨硬泡幾個月之後,終於等到一句話:“你不是想開發嗎?市政府北側那塊地給你了。”

後來王健林回憶說:“沒想到那塊地太麻煩,在我之前已經轉手過三家國企,其實沒人肯幹。”

這是一片舊城棚戶改造項目,測算之後的改造成本高達每平方米1200元,當時大連最高房價不過1100元每平。註定賠本的買賣,王健林還是決定幹。

成本無法降低,就想辦法提高房屋售價。他帶着團隊拆下木門木窗,安裝上鋁合金窗,防盜門,原本的暗廳改成明廳,甚至設計了當時副局級以上才能配備的獨立衛生間。

改造完成後,王健林決定以1580元每平對外出售,1000多套房子一個月售罄,淨賺了1000多萬。四年後,大連萬達房地產集團公司成立,再後來,王健林到名校演講:

“哈佛耶魯不如敢闖敢幹,清華北大不如膽子大。”

東莞和廣州西北交界處的麻涌鎮,滿載紙品的運輸貨車來來往往,中國第一位女首富就在這裡誕生,她的名字叫張茵。

張茵生在貧苦家庭,底下還有七個弟弟妹妹,1982年大學畢業後,她進入深圳一家面料公司做財務,一次香港出差,她結識了一位造紙的廠長,並被對方的幾句話改變命運:

“廢紙就是森林,將來造紙業肯定要從資源造紙向再生紙發展。”

當時,國內造紙速生林建設尚不完備,高檔造紙原料依賴進口廢紙和木漿。

當張茵在電視新聞中得知,高考時的國內印刷廠甚至不得不暫停出版《毛選》,以將更多的紙品用於印刷試卷時,她更加堅定從香港收購廢紙運往內地搞再生紙製造,一定有廣闊市場。

帶着3萬塊錢積蓄,張茵開幹了,從香港收廢紙,一路收到美國。到2001年,她的中南紙業已以21萬標準箱的成績,位居全美各行業集裝箱運輸量第一。

5年後,由中南升級而成的玖龍紙業正式登陸香港交易所,張茵成爲中國首富。

相比張茵一出手就找到終生事業,從《浙江日報》辭職前往海南的鐘睒睒就沒這麼幸運了。他本想在海南開辦中國第一份私營週刊《太平洋郵報》,但一出手就被勒令停刊。

之後他開蘑菇廠,倒賣窗簾,又養了蝦,誤打誤撞好多年後,才做起了水,然後從一年幾個行業變成十年一個行業,然後靠這個行業,踏上了連莊中國首富的旅程。

1988年,43歲的宗慶後,靠四處借來的14萬元,承包了連年虧損的杭州上城區校辦企業經銷部,再過幾年,他迎來一位上門求合作的人,在海南把蝦養瞎了的鐘睒睒。

1988年,24歲的馬雲從杭州師範學院英語專業畢業,當起了英文及國際貿易講師;22歲的王傳福正在北京有色金屬研究總院攻讀碩士;17歲的丁磊和15歲的陳天橋還在讀高中;8歲的黃崢還在讀小學,5歲的張一鳴還在幼兒園……

1988年,張雨生的《我的未來不是夢》紅遍兩岸,他在歌中唱道:

“我的未來不是夢,我認真地過每一分鐘,我的未來不是夢,我的心跟着希望在動……”

【浮沉】

2020年10月,上海外灘。

已經“退休”的馬雲拿着一份演講稿準備登臺,在此之前,沒有人知道上面寫的是什麼。

以聯合國數字合作高級別小組聯合主席身份登場的馬雲,開始還客套了一下:“今天要不要來講,很糾結……我反正已經退休,在非官方的論壇上,暢所欲言一下”。

然後,他就不客氣了:

“今天需要‘政策專家’,而不是處長式的‘文件專家’……今天的銀行延續的還是當鋪思想,抵押和擔保就是最早的當鋪……”

此前一天,螞蟻金服A+H股同時發行的計劃已落地,按當時的預期,這隻金融科技獨角獸即將創下全球最大IPO,市值或達2萬多億,馬雲也在演講中很自豪:

“昨天晚上我們在上海確定了螞蟻集團的定價,這是人類有史以來最大規模融資定價,也是五年來第一次在紐約城外完成如此大體量的定價。”

然後……然後馬雲再也沒有發表過公開演講。此後至今,他的身影被外媒報道出現在日本、泰國、澳大利亞、荷蘭、意大利……不是體驗農業科技,就是探訪高朋故人。

偶爾,他的消息衝上熱搜,但再也沒有暢所欲言,意氣風發。即使深陷各種猜測甚至陰謀論,也沒有隻言片語,倒是拼多多市值趕超阿里那一夜,他有點坐不住了:祝賀拼多多——

“阿里會變,阿里會改。”

馬雲還可以改,有的人則改的機會都沒了。

2023年7月4日,是許家印的最後一次公開露面。

當天,他主持召開了恆大足球俱樂部管理會議,要求俱樂部全體人員要進一步弘揚“狼性十足、協同拼搏、堅韌不拔、錘鍊精英”的新廣州隊精神,爲中國足球發展和振興做出貢獻。

兩週後,中國恆大補發了2021年年報、2022年半年報以及2022年年報,結果沒有讓任何人“失望”:2021年淨虧損6862.2億元,2022年淨虧損1258.1億元,截至2022年12月31日,負債總金額爲2.4萬億元,但賬面金額僅剩143.5億元……

兩年前恆大財富暴雷時,許家印第一時間站出來,給恆大全體員工送去了一封“家書”:

“堅信恆大一定能儘快走出至暗時刻,對購房者、投資者、合作伙伴和金融機構交出一份敢擔當、負責任的答卷。”

當危機徹底爆發,許家印再也沒有露面,就連昔日股東劉鑾雄都說:“我無聯絡佢(他),但我相信想聯絡他的,都未必聯絡到他,我都懷疑有無人可以聯絡到他。”

大廈將傾,許家印無法“再爲中國足球發展和振興做出貢獻”,更無力“交出一份敢擔當、負責任的答卷”,但這些年,他從恆大拿走了500億分紅,爲兒子購買了價值23億美元不可更改、不可撤銷、不可追贓的信託基金,還和妻子丁玉梅“技術性離婚”。

一身大爛賬的許家印,監獄或許就是他最好的歸宿。

那裡沒有鶯歌燕舞,但也不會有危機四伏。

有“首富”入獄,也有“首富”出獄。

2021年2月17日,國美創始人黃光裕出獄的第二天,他高調錶示:“力爭用未來18個月的時間,使國美恢復原有的市場地位。”

18個月後,2022年8月19日,黃光裕表示之前確實步子邁得大了,然後重新定了一個“1+1+1”的三年戰略發展目標:“在2023年實現較高盈利並達到以往較高水平,2024年達到歷史最好水平,2025年明顯超越歷史最好水平。”

現在看來,這個步子還是很大。

2023年,國美集團旗下員工從兩年前的32278名銳減到3609名,縮員比例近90%。國美上半年收入僅爲4.15億元,較去年同期大幅縮減96.6%。

一個公司的衰落曲線總是相似的:先是離職潮,後是欠薪潮,最後是倒閉潮。

2021年下半年開始,國美初創時期元老陸續離職,包括國美在線CEO向海龍、國美電器CEO張德炬、國美投資CEO何陽青、國美電器CEO王巍等等。

緊接着,外圍承包商開始上門討要欠款,內部員工工資開始停發,員工甚至將討薪信息直接發佈在國美APP的抽獎轉盤上:“黃秀虹/黃光裕,不要臉,拖欠工資,拖欠貨款……”

北京鵬潤大廈36樓,黃光裕在國美總部的辦公地點,專屬電梯、餐廳、洗浴中心、影院、臥室、健身房,樓頂還有2個直升機停機坪,這些都只爲黃光裕一人服務。

現在,提到那裡,關聯的詞卻是,人去樓空。

去年,國美員工討薪,徒步爬上了36樓的會議室,把黃光裕堵在了門口,雙方甚至發生肢體衝突,黃光裕氣得破口大罵:“不要臉!”

曾經三次問鼎中國首富的一代梟雄,落得如此狼狽下場。

【更迭】

1999年以來的24年,大洋彼岸的美國首富只有五人:分別是比爾·蓋茨(16次)、沃爾頓(1次)、沃倫·巴菲特(1次)、傑夫·貝索斯(4次)和埃隆·馬斯克(2次)。

不出意外的話,埃隆·馬斯克的美國首富“連莊”還將繼續下去。

相對美國的首富“固化”,中國這些年主打一個首富的“變化”。

從1999年起至今,僅以胡潤、福布斯兩大富豪榜計算,就至少20位內地企業家當過“中國首富”,包括榮智健、劉永好、劉永行兄弟、陳天橋、丁磊、黃光裕、張茵、楊國強、楊惠妍、王傳福、李彥宏、宗慶後、李河君、樑穩根、王健林、許家印、馬雲和鍾睒睒等。

除了榮智健和楊惠妍含着金鑰匙,其餘人基本都是白手起家,甚至出身很苦。

許家印一歲時喪母,是半個孤兒,上學住校時,揹着紅薯和紅薯面窩頭,冬天的窩頭凍硬了,就熱水泡開再吃,夏天的窩頭髮黴長毛,就把黴毛洗掉再吃。

馬雲創辦海博翻譯社時,一個月只有200塊錢的收入,不夠支付700塊錢的房租,他揹着麻袋去義烏、廣州進貨,販賣鮮花、禮品、服裝,做了三年供養翻譯社的小商販。

後來到北京搞互聯網,踏破門檻見到人,被告訴沒有預約,終於約上了,自己講得唾沫直飛,對方面無表情,回到杭州之前,只能自己給自己打氣:

相信再過幾年,北京就不會這麼對我。

少年時期,鍾睒睒當過泥水匠和木匠,讀書機會很少,1977年全國恢復高考,他兩次報名,都以20多分的差距遺憾落榜,工作後只獲得了一個成人大專學歷。

三一重工的樑穩根辭職下海時,已是洪源機械廠計劃處副處長,但第一個項目是販羊。

1997年,丁磊在8平方米的出租屋內創辦本站,三年後,本站成功登陸納斯達克,隨之而來的互聯網泡沫破裂,卻讓本站股價一度跌至0.51美元,涉嫌財務欺詐停牌4個月。

丁磊後來回憶:“其實那段時間很迷茫,連賣掉本站的心都有過。不賣的原因也不是說我不賣,而是我們財務審計出了問題,人家不肯買了。”

賣不出去,他乾脆鐵了心地堅持了下來。2002年,本站在《大話西遊》的帶動下徹底起飛,從年初的0.95美元一直飆升到70美元高位,成爲“納斯達克第一股”。

32歲時的丁磊成了中國最年輕的首富。

21世紀的頭十年,中國首富走馬換將,投資大亨、地產商人、科技新貴、零售大王紛紛登榜,首富位置上幾乎每年都是不同面孔,曾經操持了張茵、楊國強等首富企業上市的原瑞銀中國區主席蔡洪平,曾在碧桂園的上市酒會上感慨:

在美國,富豪榜首富十年纔會換一次,而在中國一年就換一次。

但從第二個十年開始,情況有些不一樣了。

2010到2020年,馬雲四次奪魁,王健林三次登頂,中國首富開始有了穩定性。

2003年,玖龍紙業就曾收到胡潤的郵件,覈實張茵個人的財富數字,張茵知道了,反應異常激烈:“我們絕不能上什麼富豪榜!”甚至還給胡潤髮了不能評她上榜的律師函。

但最終失敗了,胡潤還是把她排在了當年富豪榜第17位。

張茵拒絕上榜是有原因的,雖然當時的富豪榜還沒有被稱爲殺豬榜,但在中國人文化裡,富豪這個字眼總是有些扎眼的。張茵一定深明其中的大義。

張茵害怕的同時,也有人把富豪榜視爲光榮殿堂,某份榜單製作者就曾告訴華商韜略,每年都有人希望花錢贊助,只爲多一些身價估值,也多往前站站位置。

當然不只是爲了虛榮,而是可以名利雙收。某一段歲月裡,首富成爲全民偶像,帶着首富的榮光,幹啥都方便,包括弄項目,集資與貸款。

但最終,還是張茵看得準,避免當首富才應該是中國社會的主旋律。

2020年6月,拼多多股價瘋漲,黃崢身價超過馬雲成爲最熱新聞,一個月後,他就宣佈卸任CEO,由陳磊接任,同時將持股比例由43.3%降低到29.4%,坊間傳聞,黃崢那段時間:

睡覺都會被當首富嚇醒。

今年只有40歲的張一鳴,卸任字節跳動CEO已快兩年了,儘管很多人都預測他會是下一個首富,甚至是中國的第一個世界首富,但他恐怕也會像黃崢一樣,“保護好自己”。

這些年看下來,也基本可以得出一個結論,不想被評爲,甚至害怕成爲首富的,往往更有事業與財富的可持續性,拿首富當榮耀和實力象徵的,往往是裡子有點虛。

不管主動還是被動,“中國首富”都更像是時代更迭的倒影,只有時代的首富,沒有首富的時代。碧桂園上市當天,蔡洪平還曾接到一個電話,謝謝他讓碧桂園上市了:

“你終於幫我解套了,一年來,接到多少個電話,這個首富實在樹大招風,今年終於可以安靜一點了,因爲有這位楊大哥(楊國強)超過了我。”

打電話的人,是前一年因爲公司上市當了首富的張茵。

跨入21世紀的第三個十年,中國首富似乎變得更穩了,鍾睒睒已三度蟬聯,如果字節不上市,他多半還會繼續坐在這個位置,真是辛苦他了,而一旦字節上市,鍾睒睒恐怕也就會像張茵一樣,徹底解套,接下來,就要辛苦張一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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