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6年江青到清華找賀龍兒子說:我要動你爸了,你媽媽也不是好人
賀龍的在全軍和全國人民中享有的崇高威望,正由於他品行高尚,爲人正直,原則性強,也必然成爲林彪、江青等人篡權亂軍的嚴重障礙,引起他們的極端仇恨,於是,他們便把罪惡的暗箭向賀龍瞄準,到了那個瘋狂的年代,小人得志便猖狂,遂將暗箭換成明槍,向人民的功臣賀龍猛烈地射來。
1966年春,賀龍遵毛澤東的囑咐剛剛視察了大西南基建工地,“運動”狂潮很快就在960多萬平方公里的大地上翻滾,天昏地暗,人妖顛倒。
9月14日下午,賀龍從外面回到家中,夫人薛明拿着幾份文件送到他身邊。他沒有馬上看文件,只是坐在沙發上,慢慢地吸着菸斗嘴,慢慢地吐出煙霧,臉上卻無往日的笑容。
“告我的黑狀。”他突然說,嘴角上出現了一絲冷笑:“可就是沒能告準!”
事情是這樣,早在這年8月間,林彪、江青一夥炮製了“八五”事件,要追後臺,把矛頭指向了賀龍。他們欺上瞞下,捏造事實,對一些長期與賀龍一起工作過的同志,加以殘酷迫害。他們罪惡地要這些老同志“揭發”賀龍。
與此同時,林彪在空軍的死黨吳法憲,採取惡人先告狀的卑鄙手段,向毛澤東寫信,誣告賀龍,胡說什麼:在空軍有一條以賀龍爲代表的小集團要篡軍奪權。
這天,毛澤東找賀龍去, 把那封信交給他,要他看看。毛澤東見賀龍沒有戴眼鏡,又關切地說:不要急,慢慢地看。
等賀龍吃力地看完了,毛澤東笑着說:不要緊張,我對你是解的。我對你還是過去的三條:忠於黨、忠於人民,對敵鬥爭狠,能聯繫羣衆。
於是,賀龍也才放下心來,坦然地向毛澤東請示:“是不是找他談談?”
毛澤東搖搖頭,指了指信說:沒什麼好談的?他還很風趣地說:“我當你的保皇派。”
9月間,林彪一夥對賀龍採取了又打又拉的小伎倆。他們一方面搞誣告信,另一方面妄圖要賀龍不得與他們作對。當月的一天,林彪對賀龍說:“你的問題可大可小,今後要注意一個問題:支持誰,反對誰。”
賀龍對他們施展的這一套陰謀詭計,深惡痛絕,他寧爲玉碎,不爲瓦全。他說:“我是共產黨員,支持誰,反對誰你還不知道?”
12月28日,中央政治局開會,賀龍出席了會議。會上,毛澤東親切地與賀龍打招呼,叫賀龍到前面坐。賀龍坐在毛澤東身邊了。
然而胸懷坦蕩、光明磊落的賀龍,他怎麼也沒有想到,就在他和毛澤東一起親切談話的時刻,卻有一股兇惡的暗流向他涌來。
兩天之後12月30日,江青竄到了清華大學,找賀龍的兒子賀鵬飛談話。江青惡狠狠地說:“你爸爸犯了嚴重錯誤,我們這裡有材料,你告訴他,我可要觸動他啦!”還說:“你媽媽也不是好人!”
接着,在一次接見羣衆的會上,江青又說:“賀龍有問題,你們要和他鬥爭!”在這罪惡的黑手挑動下,惡浪滾滾而來。很多在各個歷史時期和賀龍一起工作過的戰友、部下被揪鬥了,大街上的宣傳車也喊出了“打倒賀龍”的口號。江青又指使人抄了賀龍的家,搶走了大量的機密文件,圍攻的人羣擠滿了庭院。
賀龍和夫人薛明已經不能在家居住了,但是每轉移到一個新地方,就有人來揪鬥。面對這突如其來的襲擊,賀龍憤怒了:“這是搞的什麼名堂喲!”他說:“人得去。應該去見見他們!”
薛明和賀龍身邊工作的同志都爲他的安全擔心。他卻笑了:“難道我不瞭解羣衆?難道羣衆不瞭解我?”其實,善良的賀龍錯了,在這個扭曲的年代,他的確不瞭解羣衆,正直的羣衆也的確被謠言搞亂了。薛明不能讓丈夫出去,勸他說:“那也得請示總理呀!”賀龍只得說:“那好,聽總理的!”
薛明隨着賀龍來到了周恩來家裡,向總理請示。周總理關切地對賀龍說:“你身體不好,不能見。有我頂着。”當時,周總理叫秘書接通了賀龍家裡的電話,指示圍攻的人羣撤出去,留賀龍夫婦住在自己的家中。
周總理親自爲賀龍夫婦安排了住處,鄧穎超大姐還叫秘書帶上信箋來對賀龍夫婦說:想吃什麼就寫上,讓廚房的同志做。在那個特殊的歲月,周恩來的工作最繁忙,有時叫人把他的飯拿到賀龍夫婦住的地方,以便利用吃飯的時間和賀龍說話。有時碰到賀龍的孩子,也關心地問長問短。周總理對賀龍一家無微不至地照顧,使賀龍深深感動了。他萬分感激地說:“總理你真是教育了我們兩代人!”
周恩來多麼想把賀龍留在中南海啊,但是這顯然不行。在林彪、江青等人的指使挑動下,中南海也鬧了起來,許多中央一線領導同志都受到了衝擊。
1967年1月18日,周恩來和賀龍正式談了一次話,李富春也參加了。周恩來還約了江青。江青不來,卻指使人在約定的時間,把宣傳車開到中南海牆外,一遍又一遍高喊“打倒賀龍”
就在這刺耳的號聲中,周恩來親切地對賀龍說:“毛主席都和你談過了嘛!毛主席還是要保你的嘛!”周總理又不無遺憾地說:“我本想讓你住在中南海,但現在中南海也有兩派,連朱老總家的箱子也被撬了。爲了你的安全,另外給你找個安靜的地方,去休息一下。你先去吧,到秋天我去接你回來。”
周恩來又說:“我估計你一下子不會適應這個環境,你可以利用這段時間,讀讀馬列和毛主席著作,練一練毛筆字。”並勉勵他:要活到老,學到老,改造到老。
賀龍神情嚴肅地聽着。他牢牢地記住了總理囑咐,並且讓薛明幫他記下來。他是決心身體力行,等到秋天再向總理彙報的。但是,他萬萬想不到:這竟是他聽到的總理的最後一次談話;這次晤談,竟成了這兩位共同戰鬥了40年的戰友的永別。
1967年1月19日凌晨3點鐘,周恩來親自派人把賀龍和薛明送進了京郊的山區。爲了賀龍夫婦的安全,周恩來要求嚴格保密,還特意安排中途換車,不讓帶工作人員。
周恩來安排賀龍夫婦住的地方,是建在山腰間的一所平房院落,除了擔任警衛的戰士,就只有賀龍夫婦二人。
賀龍和薛明共同生活的幾十年中,長時間住在一起還是頭一 次。戰爭時期,他戎馬倥傯,今日陝甘寧,明日冀中、晉西北,轉戰在黃河兩岸,出沒在敵前敵後,然後就是跨越秦嶺巴山,進軍大西南。少有短暫的相聚,多是長久的離別。
1945年日本投降,國民黨與人民搶奪勝利果實時,賀龍率部隊進軍豐鎮、集寧,經過延安的柳樹店薛明與兒子的住處。如果不是警衛員的提醒,賀龍也許就疾馳而過了。薛明抱着兒子在路邊等他,他在卡車上伸出手來和兒子握握手,只說了句:“長大了當兵。打完仗再見!”然後就驅車遠去。
全國解放後,特別是到北京以後,黨和國家賦予賀龍的責任日益重大,他日夜忙於繁重的軍政工作。平時常常是清晨匆匆離去,夜晚遲遲歸來,要不就是長時間外出開會、視察。 在這個半山腰的平房院落,賀龍夫婦倒也能朝夕相處了,然而卻是在躲避林彪、江青一夥迫害的境遇之中。
住是住下來了,但適應這樣的生活卻很不容易。一連幾天,剛直不阿的賀龍不是在屋裡踱步,就是倚在窗前沉思,食量減少了,睡眠也差了,有時突如其來地說:“要回去,能幫助主席、總理做一點事多好啊!”
賀龍的心態夫人是理解的。一個烈火般的性格,一個在激烈的戰鬥和緊張的工作中度過了大半輩子的老戰士,驟然離開了羣衆,離開了工作,與世隔絕,到了這樣一個荒僻的山溝裡,這對於他來說,是多麼難以忍受啊」但是,他想起周總理的囑咐,漸漸平靜了下來。
然而,這時報紙上卻正在連篇累帙地報道着上海的“一月風暴”。從上海颳起的這股奪權黑風,吹向全國各地,也在賀龍心中掀起了波瀾。他非常沉重地說。“他們奪誰的權?這些幹部跟着毛主席南征北戰,是有功的嘛!爲無產階級掌權嘛!都叫他們給奪走了!”
四川省的奪權,點了幾位領導同志的名,更激起了賀龍極大的憤怒,他說:“要搞我,就公開地搞嘛,爲什麼要找替死鬼?老子不怕!”
說到批鬥老幹部的事,賀龍總是痛心地搖搖頭:“看見了沒有?揪出來的都是好同志呀!清理來清理去,把好人給清理出黨外了。”
進入2月以後,賀龍思索得更多、更深沉了。他有時翻閱着馬列和毛主席著作默默思考。有時在屋裡緩慢地踱步沉思。有一天,他突然把一疊紙推到夫人面前,低聲地說。“寫!”
寫什麼呢?他沉痛地談起了1931年至1933年間,王明路線的代理人掌握了湘鄂西分局的領導權,推行了一整套王明的錯誤路線和政策。在黨和紅軍內部,對革命同志進行“殘酷鬥爭、無情打擊”,使革命力量受到了極大的損失。
這段慘痛的歷史,在賀龍心靈的深處留下難忘的創痛,以致30多年以後,他追憶起來還抑制不住心情的激動:“多少好同志呀,都是忠心耿耿的。能打仗、有本事的……都被殺害了,一攤攤的血,真是血的教訓喲!”他說到段德昌、王炳南等許多同志慘遭殺害的情景。賀龍的手在抖,他的眼睛溼潤了。
當談到當時的倖存者,現在又被批鬥、被迫害的一些老幹部時,他的語氣更加沉重了:“把革命的同志當作敵人來對待。要不得呀,要講清楚,一定要把歷史的教訓講清楚!現在我真擔心有人再搞那一套!”
經過一個月的回憶和思索,3月7日,寫完了一份關於回顧當時歷史情況的報告,批判了王明路線的罪惡,總結和闡明瞭當年慘痛的歷史教訓。
薛明幫助賀龍記錄整理着報告的文稿,透過那些語重心長的語句,又一次看到了這位革命老戰士的那顆對黨無限忠誠的心。
在這個荒僻的山溝,賀龍雖然離開了工作崗位,但是他的心卻無時無刻不在牽掛着黨的事業。他從幾十年鬥爭的實踐中,憑着一個無產階級革命家的政治經驗和敏銳感覺,已經覺察到:在一片“革命”的口號聲中,類似當年王明路線的東西已經發生,並正在泛濫。
爲了避免血腥的歷史悲劇重演,賀龍向黨提出了當年的歷史經驗。在這關係到黨和國家生死存亡的嚴重時刻,他要大聲疾呼,引起全黨的警覺!他要用自己的胸膛去擋住可能射來的冷槍毒箭,保護住黨的肌體,掩護那些在過去歷史錯誤中倖存下來的戰友和同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