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9年,張愛玲78歲的姑姑嫁給初戀:姑姑哪怕八十歲也會結婚
你可能不知道,張愛玲的姑姑張茂淵一直到78歲才變成新娘。
李菊耦的婚姻是父親李鴻章一手包辦,婚後,她生下一兒一女,兒子是張愛玲的父親張廷重,女兒則是張茂淵。
說起來,張茂淵的第一次出國並不是意外導致,而是她和嫂子黃逸梵的一次蓄謀已久的叛逃。縱然是高門大戶也擺脫不了重男輕女的思想,即便哥哥張廷重根本就看不出半分成器的可能性,可是,他仍舊能成爲一家之主。張茂淵待字閨中,無法隨意動用自己名下的任何財產,這筆錢,必須得等到她嫁給他人,才能分割出來。
當時,擺在張茂淵眼前的唯一一條出路,就是出國留學。巧合的是,嫂子黃逸梵對於清廷遺少做派的丈夫早就心生不滿,也想着掙脫張家這個樊籠。於是,兩個想要追求自由的女孩一拍即合,一塊找到張廷重,向他提出了西行的想法。
張廷重也曾嘗試着阻撓,然而,那時的張茂淵已經24歲。黃逸梵的理由更加充分了,她可是去監護小姑子的,再加上張廷重平時生活花天酒地,在這些方面有些理虧,就這樣,兩人成功離開張家。
兩人來到國外後,一塊學習英語、彈琴跳舞好不自在,他們終於擺脫了舊式家庭的桎梏,重新投入到新生活中。
在英國,張茂淵可能學習的是經濟,她回國之後在金融機構供職。不過,和自己滿是光環的嫂子黃逸梵相比,起初的張茂淵頂多算一個醜小鴨。張茂淵是一個切切實實的理科女,她的思維足夠敏捷,但是身體的協調性卻很差,和黃逸梵一塊去阿爾卑斯山上滑雪,黃逸梵開懷大笑,享受其中,但是,張茂淵卻害怕的不得了,時刻擔心會因爲滑雪跌斷腿。
曾幾何時,張茂淵也產生過學習騎車的想法,跌倒無數次,可是,即便她的膝蓋磕破了,都沒有學會騎車。後來,一些新式女子都能在街上開車,張茂淵每每看到都非常的羨慕,也想要學車,可是她總是開不好。當時司機就坐在她的旁邊,隨時準備和她換座位。最後,張茂淵還是放棄了飆車的想法。
李菊耦去世後,張茂淵和哥哥張廷重聯合起來同同父異母的兄長張志潛打官司,結果,張志潛賄賂了張廷重,張廷重臨時倒戈,這對張茂淵來說無疑是一個巨大的傷害,她一氣之下和同胞哥哥鬧翻了。
張茂淵從國外回來後,利用自己手頭有限的資金,嘗試着做金子股票,然而,她的投資大多數都是失敗的。
不過,即便如此,張茂淵也沒想過靠人生活,她一直都在外企工作,大半生都處於單身的狀態之中。
對於姑姑張茂淵,張愛玲非常的崇拜,她在書報雜誌上刊登了文章時,都會強迫姑姑先讀上一遍,然而,姑姑經常會在開口後將張愛玲噎着:“看不進去。”張愛玲並沒有因此放棄,在她的熱情下,張茂淵最後都是舉雙手投降,更何況,張茂淵對於張愛玲這個侄女非常的疼愛,捨不得對方不開心。
雖然張茂淵和哥哥張廷重鬧翻,卻沒有因此牽連到張愛玲,聽說張愛玲捱了父親的打,她還曾經上門求情,還因此捱了哥哥的打,只是因爲擔心丟了張家的面子,她纔沒有上報巡捕房。
後來,親哥哥張廷重去世,家人給張茂淵打電話,張茂淵的反應非常的冷淡,只是回了一聲:“哼。”就連哥哥的弔喪都沒有去。
姑姑張茂淵對親情淡漠和對世事通透的三觀,也間接地影響到了張愛玲,張愛玲爲了考取上海聖約翰大學做準備時,住在姑姑家裡,然而,讓人難以理解的是,他們兩個人在日常花銷上進行了AA制,就連張愛玲陷入困窘時,張茂淵也沒有主動支援過她。
不過,張愛玲和姑姑的關係確實好,張愛玲60歲生日時,張茂淵還專程用航空郵件給她賀喜:“時間過得真快,我心目中你還是一個小孩。”
張茂淵的條件可以是非常的好,出身名門、學歷高、長得漂亮、性格獨立且收入不錯,這樣的人是不缺人追的,那麼,她的另一半是誰呢?
對方就是她的初戀對象李開弟。說起來,李開弟是張茂淵在遠洋的途中認識的,兩人相遇時,李開弟還只是一個清苦學子,但是,兩個背井離鄉的年輕人,在異國他鄉遇到,難免會衍生出一段愛情。
然而,這段感情註定不能持續下去。據說,當時李開弟已經訂婚了,而且,面對張茂淵顯赫的家世,他也有一點望而卻步,最後選擇離開。
揮劍斬情絲的李開弟離開後,迅速和另外一位女留學生結婚了。婚禮那天,張茂淵穿着一身漂亮的白旗袍,大大方方地參加了李開弟的婚禮,在婚禮上,張茂淵沒有忍住眼淚,她哭着握着李開弟的手:“今生若等不到你,我就等到來世。”
在這之後,張茂淵一直和李開弟夫婦保持友誼關係。
十年運動期間,李開弟過得並不好,他的妻子也跟着吃了不少苦,在最後的歲月裡,她多次請求前來照顧自己的張茂淵,在她死後,一定要和李開弟結爲夫婦。臨終前,她拉着張茂淵的手,留下遺言,她早就知道張茂淵和李開弟是情投意合的一對,當初她對這些毫不知情,張茂淵將戀情埋藏在心底最深處,她竟然一點沒有察覺出來。她過世後,希望他們二人能結爲夫婦,了卻她一生的夙願。
其實,也不怪對方萌生出這樣的想法,因爲張茂淵確實非常的好。當所有人都對李開弟一家避之不及時,就連他的家人都想方設法和他劃清界限,防止殃及池魚時。只有張茂淵對他們不離不棄,一次又一次的奔走在當鋪和勞教所中,將她平日裡特別珍視的祖傳首飾典當掉。
除了接濟李開弟夫婦食物,張茂淵還會三天兩頭去幫他幹活倒垃圾,和他一塊進行勞動改造。那雙彈琴的手滿是生活的痕跡,不僅如此,她還和李開弟一起照顧他重病的原配妻子。
1979年,李開弟在徵得子女同意後,將78歲的張茂淵娶進門,兩人舉辦了婚禮。只不過,婚禮上,這對新郎新娘有一些特別,他們的臉上已經不復當年的青澀模樣,臉上滿是歲月的痕跡。張茂淵的此次婚禮,印證了張愛玲說的話,遠在美國的張愛玲在得知姑姑結婚的消息後喜極而泣,和別人說:“姑姑一定會結婚的,哪怕八十歲也會結婚。”
1984年,張茂淵患上乳腺癌。爲了維護妻子的驕傲,李開弟放棄了化療,之後悉心照顧躺在病牀上的妻子,就連妻子要吃的藥,都被他隨時揣在身上,以備不時之需。
幾年後,張茂淵病情加重,經常胸悶、咳嗽,甚至咯血,癌細胞已經擴散到了肺部。醫生已經提前告知李開弟,他的妻子已經沒幾天了,但是,李開弟並沒有因此放棄,而是更加悉心的照顧妻子,還經常給她講笑話寬慰她,倘若有人問起,李開弟只說妻子是患上了肺氣腫。
後來,李開弟從一位醫生的手中得到一服蛇毒藥,說是可以治療這一症狀,從此之後,李開弟就隨身攜帶。
1991年6月9日,張茂淵迎來了自己的九十大壽,爲了紀念他們在一起共同走過的12年,楊開弟決定爲妻子舉辦一次生日晚會,當天晚上,兩人都特別的高興,然而,張茂淵卻突然發病,李開弟急忙喂妻子吃藥,可惜已經趕不上了,在生日過後的第四天,張茂淵與世長辭。
妻子去世後,李開弟告訴了遠在美國的張愛玲,在信中他寫的第一句話就是:要鎮定,不要激動。隨後才寫:“你與我所至愛的親人已於6月13日晨7:45與世長辭”,而李開弟的年紀也不小了,此時已經90歲高齡。
得知姑姑去世的消息,張愛玲只覺得自己的心一下子空了,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孤獨,先是她的父親,接着是母親,最後是姑姑,她一生中最爲重要的三個親人都一一離她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