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拜登聚焦東北亞 大陸與印尼外交關係迅速和解並升溫

作者認爲，印尼深陷大流行危機，美方可提供疫苗拉近彼此關係。圖爲印尼因疫情而嚴重缺乏氧氣，人們帶着氧氣瓶在供應站排隊等候補給。(圖/美聯社)

華府智庫「蘭德公司」國防研究員葛羅斯曼(Derek Grossman)日前投書《外交政策》，文中指出，儘管2019年年末與2020年年初，中國大陸與印尼間的緊張情勢一度引爆武裝衝突；然而，趁着拜登政府將重心放在東北亞盟國，大陸與印尼間的友誼正不斷升溫中。作者呼籲，透過疫苗、環境變遷、海上與人道主義救援等合作，拜登仍有可能挽回東南亞大國的心。

葛羅斯曼表示，2019年年底至2020年年初期間，大陸海警部隊與海上民兵持續進入納土納海(Natuna Sea)。納土納海爲位於婆羅洲與蘇門答臘之間的太平洋地區，印尼主張爲其專屬經濟區，而北京則視爲己方傳統捕魚區。大陸海警與海上民兵的行動，讓雅加達派出軍艦、F-16，並呼籲漁船前往爭議處。最終，大陸決定收手；不過，偶而仍會造訪該地。

儘管雙方出現潛在性的激烈對抗，但陸印間的友誼仍悄悄地、穩定的癒合，而這對美國與其在印太地區與大陸的角力，產生影響深遠的地緣戰略意義。畢竟，華府將印尼視爲愈來愈重要、敢於與北京對立的經濟與安全夥伴。

對北京來說，他也同樣尋求加強與印尼的交往，在爭議地區中交朋友，不但可獲得印尼的資源，還能讓印尼成爲對抗澳洲的戰略堡壘。至於印尼政府本身，則與其他大多數東南亞國家相同；一方面嚴守不結盟政策，以免激怒美國或大陸，另一方面則在兩者間獲益。因此，即使印尼沒有脫離不結盟政策，但與北京關係的改善也會讓美國感到不悅。

當然，陸印關係的解凍始於北京的疫苗外交。隨着新冠肺炎大流行，印尼開始轉向大陸，大陸供應絕大部份印尼急需的醫療防護裝備，這讓雅加達尤是感激。隨着大陸疫苗於2020年年底問世，北京提供雅加達數百萬劑的科興疫苗。

截至2021年5月，印尼共取得7590萬劑疫苗；其中約90%爲科興疫苗。在印尼總統佐科威疫苗注射的電視轉播中，標有科興字樣的包裝盒清楚可見。大陸更進一步計劃，將印尼打造爲科興生產與出口的區域中心。

與此同時，雅加達持續自與大陸的經濟關係中獲益。北京爲雅加達第一大貿易伙伴，印尼出口石油、鐵礦石、棕櫚油等產品，貿易而更由2019一路攀升至2020年；然而，大陸商品出口至印尼，則因大流行的關係而產生下滑。這讓印尼對陸貿易逆差下滑，讓印尼更擁抱北京。甚至，隨着兩國加入「區域全面經濟夥伴協定」（RECEP），會讓彼此貿易進一步加深。

此外，雅加達同樣是北京「一帶一路」倡議的亞洲重要合作伙伴。依據該倡議，北京正在印尼各地進行建設與基礎建設項目投資。2021年4月，北京宣佈雅加達─萬隆高速鐵路竣工。自2015年以來，該項目持續進行中。

與此同時，印尼也擁抱其他一帶一路建設方案，例如，陸方還投資印尼藍壩坎大壩(Lambakan Dam)計劃。在4月份與習近平的通話中，佐科威盛讚北京爲好朋友兼好兄弟，這可能與北京一帶一路投資與疫苗援助有關。

日前印尼潛艦沉沒，北京也宣佈派出三艘船艦協助打撈失事潛艦殘骸。由於潛艦失事地點在龍目海峽，該地爲戰略敏感地帶，雖然華府也提出願意協助，但印尼依舊接受北京提出的善意，讓大陸能借機蒐集寶貴的海洋水文數據 。

此後，大陸與印尼海軍還在雅加達附近海域舉行聯合海軍操演，演練項目涵蓋搜救、編隊與通訊演習。這意味着即使有納土納海爭議，雙方依舊可展開合作以建立更深的互信。

作者認爲，前述發展證實雙方不只關係破冰，甚至還不斷改善。當然，彼此間也還是存在一定矛盾，限制雙方的關係深化。比如，納土納海爭議依舊牢記在印尼心頭之上，特別是大陸的南海邊緣政策仍持續推進。

爲此，印尼計劃在接下來幾年內，擴大海軍潛艦與巡邏艦計劃，以強化對抗大陸在納土納海的威脅；雅加達還計劃在納土納羣島建立新軍事基地，並強化海上巡邏，以打擊大陸在印尼水域的非法活動。

另一方面，雅加達擁抱北京熱情也可能遭國內情緒的強烈反彈，畢竟印尼的反華情緒持續上升。根據《2021年東南亞國家調查報告》，印尼民衆視北京爲修正主義大國的比例，由27%成長至42%。即使印尼人對雙方未來關係抱持着普遍樂觀的態度，卻對大陸本身不抱持好感。

另外，作爲全球最大的穆斯林國家，北京對新疆維吾爾人的態度可能會引發印尼民衆的反感。不過，印尼官方迄今在該議題上仍舊保持沉默，以免讓雙方關係複雜化；但沉默政策可持續多久？特別是隨着大陸在新疆的相關作爲陸續曝光後。

作者認爲，大陸與印尼未來關係走向，勢必也受美國與印尼關係的影響。迄今拜登集中精力在東北亞的日本與南韓之上，東南亞議題上反而着墨甚淺。不過，5月31日，美國副國務卿雪蔓(Wendy R. Sherman)展開東南亞三國之旅，印尼就是其中一站。雪蔓此行更與印尼外長勒特諾（Retno Marsudi）對話；此外，美國防長奧斯汀也兩度與印尼防長普拉伯沃兩度通話。

不過，美國國務卿布林肯近日缺席東南亞國家聯盟(ASEAN)外長視訊會議，等於犯下戰術的失誤。東南亞國家認爲美國沒有把其放在心上；印尼外長勒特諾更在等待布林肯的過程中，拒絕打開鏡頭。作者強調，這讓8月登場的東盟區域論壇與11月的東亞峰會，美方需要更努力才能贏得更好的印象。

事實上，不管美國如何付出，其勢必要接受大陸與印尼關係的改善，除非兩者在納土納海又發生重大海上衝突。否則，北京與雅加達會持續加強各領域的關係，使得華府愈來愈難在印太地區對抗北京。

展望未來，拜登不應該只注重與大陸的角力，更應專注在印尼的援助上。特別是，當前印尼深陷新冠肺炎大流行，缺乏足夠的疫苗，此時美國疫苗的援助將被視爲及時雨。另一方面，隨着氣候變遷帶來的環境威脅，更是美方可以加強援助的領域。

就安全領域來看，美方可與印尼展開海上、人道主義救援與搜救能力的聯合訓練；與此同時，利用北京與雅加達之間的緊張情勢，強調北京在南海的行爲如何侵蝕印尼主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