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奧》陸民族主義成賽場外焦點 外媒這樣看

大陸羽球選手陳雨菲驚險勝出，擊敗臺灣好手戴資穎，讓「中國臺北羽球」連兩天登上微博的熱搜排行榜。(圖/新華社)

《德國之聲》2日撰文分析，隨着東奧各項賽事的登場，中國大陸網民謾罵自家選手或攻擊他國參賽者的新聞時有所聞，戰火更一度波及支持自家選手的臺灣藝人。愛國情操與民族主義迴盪在比賽場上。部分學者認爲，這是因爲大陸操作戰狼外交加上新冠肺炎大流行，導致各地普遍出現反陸聲浪而大陸民衆又急於展現實力使然；但也有學者認爲，大陸體育賽事的表現讓其更有自信，根本無需在體育賽事上操作民族主義。

報導中指出，隨着大陸雙塔李俊慧與劉雨辰在男雙羽球金牌賽中，鎩羽於中華隊的李洋與王齊麟；以及大陸羽球選手陳雨菲驚險勝出，擊敗臺灣好手戴資穎，「中國臺北羽球」連兩天登上微博的熱搜排行榜。

大陸參賽選手的微博涌入大量的鄉民簡訊，這樣熱情的迴應自東京奧運開打以來從未畫上休止符。一方面，少數表現不如人意的大陸選手，慘遭酸民圍攻。例如，有射擊女神雅號的王璐璐止步於決賽之前，遭到網友挖苦。無獨有偶，大陸雙塔也遭嘲諷「國家隊輸給省隊」、「輸得太難看」，讓兩人上網向大陸民衆致歉。

另一方面，大陸網民的利劍也指向國外選手。在桌球混雙金牌賽中，擊敗大陸的日本選手伊藤美誠，其IG遭到大批大陸網民的攻訐，進而在日本社會引發政治效益。當然，臺灣藝人小S因爲幫選手加油，而遭到大陸網友抨擊兩面人並貼上臺獨標籤，更丟失多項代言。

※民族主義由何而來

學者認爲，由於當前地緣政治角力激烈，導致各國民族主義在此次的東京奧運中較往年更爲強烈。香港中文大學講師杜文哲指出，自新冠肺炎大流行後，全球掀起反華言論，這讓北京難以透過奧運展現自身軟權力，退而爭取國內民衆向心力。力求展現大國主導地位，強化自身大國形象。

研究大陸奧運史的香港大學歷史系教授徐國琦認爲，這樣的做法與歷史息息相關。從以前到現在大陸參與奧運都與民族認同強化有關；1949年以前的國民政府時期，中國參與國際體育賽事追求的是救國，以強身進而強國。此一目的與西方透過體育修身養性、追求身心健康有所區隔，而這樣的脈絡爲之後的中共延續下來。

徐進一步解釋，大陸南開學校在1908年拋出「奧運三問」，從參加奧運、奪得金牌再到舉辦奧運。此一目標直到2008年才因北京奧運而完成，反映大陸的富強。甚至，北京以48面金牌遙遙領先其他國家的金牌數，讓全球注意到北京奧運，國際開始注意大陸，而大陸形象也愈來愈自信、友好與發達，這是大陸民族主義達到高峰。

也因此，大陸教練郎平在北京奧運領軍美國排球隊擊敗大陸，被陸網民痛批叛徒；直到2016年奧運爲大陸女排迎來睽違12年的金牌後，才洗刷爲民族英雄。

徐國琦認爲，2008年的北京奧運後，大陸民族主義在體育賽事上色彩沖淡，轉而更傾向國際主義，單純享受體育帶來的樂趣。他強調，也許大陸民族主義色彩濃厚，但就體育賽事來說，北京的賽事表現讓他已不需要在體育過度揮舞民族主義的旗幟。

※新民族主義的浮現

然而，師範大學臺灣語文學系副教授莊佳穎卻有不同看法。將體育設定爲動員民衆的工具，已是前一世代的做法。如今的「小粉紅」是近幾年纔有的現象，其將共黨視爲崇拜對象，爲另一形式的民族主義動員。

她解釋，戰狼外交結合新冠疫情，大陸爲全球各地所排斥，這導致國內民衆急於展現自己國家實力。新世代熟悉網路也懂得如何翻牆，結合民族主義動員向體育、娛樂等領域持續擴散。

因此，大陸網民會因意識形態而在網路上對臺港與韓國藝人發動攻擊，小S事件只是這股潮流的反映。另外，爲菲律賓奪下首金的舉重女子選手，則因在社羣媒體上發佈穿有西菲律賓海的衣服，以及強調自己代表菲國打敗大陸，而引發大陸網友不滿。

不過，莊的看法徐並不認同，徐國琦強調「小粉紅出征」只是少數憤青或翻牆的大陸青年言論，不能代表整個陸方的主流民意。

※「反中情緒」的推波助瀾

杜文哲認爲，民族主義也在其他隊伍上展現出來，比如臺灣、香港與菲律賓的參賽隊伍。就香港而言，這是睽違25年後再次奪金；對臺灣來說，則是有史以來最佳的奪牌成績；對菲律賓來說，終於拿下該國首面金牌。這些其實背後都有民族主義的展現。

莊佳穎認同這樣看法，並表示這屆奧運各國民族主義都較往年來的激烈，部分原因是戰狼外交引發的反陸情緒。她強調，戰狼外交影響深遠，戰狼輕易到他國侵門踏戶、隨意謾罵，使得國際社會產生反感。

這種情緒結合新冠肺炎大流行，導致臺灣、泰國、印度、菲律賓都冒出「擊敗大陸」的聲音。「選手不只代表國家，也代表社會主流好惡，勝負變成全民感受與觀感，這成爲東奧中各國對北京的基礎論點」。

菲律賓大學人類文化學教授卡斯楚（Nestor Castro）分析，菲國女子舉重選手狄亞士(Hidilyn Diaz)擊敗大陸拿下該國首面金牌，催化愛國情緒與反陸意識。過去菲律賓不曾拿下一面金牌，加上迪亞士對南海的強硬發言、陸菲在南海議題的矛盾，徹底整合反對派與反陸情緒；然而，反陸情緒若擴張爲反華情緒，對於菲國華人社羣勢必帶來負面影響，進而影響菲律賓政治穩定。

※臺灣想被世界看見

莊佳穎認爲，臺灣在這屆奧運中民族主義特別旺盛，與疫情與兩岸關係密切相關。臺灣渴望被全球關注，這是二戰後至今的跨世代情感訴求。從參賽名稱到外交不獲承認，不被世界看到一直存在臺灣民衆的集體意識中。

因此，每逢國際賽事奪牌就成爲臺灣之光，或是「讓世界看到臺灣」；但比對全球其他國家，國際上根本沒有美國之光、英國之光這種說法。換言之，過去歷史而帶來的「不被認同」、扭曲的集體心理與情感結構，就會在歷屆奧運展現。而這屆奪牌佳績，就會讓臺灣更渴切被世界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