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律觀點－遺囑寫好寫滿 彷彿一支ChatGPT

天后李玟過世，許多人在討論，還好她有寫遺囑，財產不會全給了老公。又有人說，還好她的房產有寫「長命契」（joint tenancy with right of survivorship），所以人過世後，房產不必照繼承規則，而是由「仍然存活」的聯名共有人持有。這些的確都是我們常用的招數，但冰山下還有更多隱藏的學問。以遺囑來說，筆者就舉一般人寫遺囑常發生的問題。

一、可以只寫某財產屬於

某個繼承人嗎？

遺囑是一個人對身後財產的總交代，不是用來處分某一個「特定財產」，如果要處分特定財產，民法上還有另一種規定叫「死因贈與」，也就是以死亡爲生效條件的贈與。因此，如果客戶是爲了怕某一個重要財產會落入他人之手，譬如「現在住的房子，我死了以後要給太太繼續住，直到她往生」。筆者接到這種遺囑撰擬委託會苦口婆心地向客戶解釋，人的「願望」變成「遺囑文字」要經過轉換，不能直接這樣寫。

二、能不能在遺囑裡寫沒有

法律效力的文字？

客戶喜歡在遺囑裡寫沒有法律效力的文字，譬如「要用什麼告別式」、「要葬在哪裡」之類的話，通常找律師寫遺囑，律師都會盡量照單全收，但找公證人寫遺囑，公證人就比較一板一眼，不喜歡非法律的文字放在遺囑裡。筆者幫許多「大到不能倒」的企業董事長寫遺囑，看過最可愛的遺囑，是在裡面寫「大家再見」或「我愛你們」。只要不在遺囑裡畫花鳥山水，筆者都會鼓勵董事長們「把話講清楚」，讓遺囑「變得像ChatGPT」一樣有問必答。而這些「可愛」的文字，剛好可以回答法官面對遺囑訴訟時喜歡問的問題：「遺囑是僞造的嗎？」「立遺囑人當時神智清楚嗎？」「立遺囑人有沒有受威脅？」因此，如果遺囑裡要把大部分財產都給某一個小孩，那更需要交代原因，一來其他小孩比較不容易興訟，二來法官也不會以爲立遺囑人當時受到威脅。當然真要威脅，什麼文字都可以被逼着寫出來，這時候見證人就很重要了。

三、遺囑一定要見證人嗎？

不需要。在律師作家寫的《失控的AI - 我在元宇宙被判死刑》這本書裡就有說，男主角本來要把財產給某律師，某律師說，如果這樣，我就不能當你的遺囑見證人（會有利益衝突），所以你自己手寫以後給我保管。男主角耍詐，後來又找另一個律師寫了相反的遺囑。這故事教我們三件事：第一，遺囑可以自己寫，不用找證人也不用找律師，只是寫出來可能不完美；第二，後寫的遺囑效力會蓋過前面的遺囑，所以日期很重要；第三，即使在有ChatGPT的年代，自書遺囑還是要用手寫。

寫遺囑學問大，本來是爲了減少紛爭，寫得不好反而讓家人反目成仇，希望讀者謹記「一份好的遺囑，要像ChatGPT一樣，能回答法官問的每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