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洲當下如何應對來勢洶洶的猴痘?

在布隆迪的一個清晨,我們的一位患者出發前往醫院,她將嬰兒綁在背上,把生病的四歲兒子抱在懷裡。當她小兒子發癢的瘡開始滲液,並且不停哭鬧時,她知道必須儘快帶他去醫院。他們沿着一條塵土飛揚的紅色小路跋涉了數英里,一路上經過棕櫚樹林和稻田。當她終於到達時,醫生告訴她,他們得把她兒子轉移到另一棟樓。“他得了猴痘,”他們說。

像這樣的場景每天都在布隆迪以及其他中非國家上演,成千上萬的人因一種正在該地區肆虐的新型猴痘毒株而患病。2024 年 8 月 14 日,世界衛生組織(WHO)宣佈,非洲大陸上發生的多起猴痘疫情是國際關注的突發公共衛生事件。儘管猴痘已經存在了幾十年,但一種被稱爲 Ib 分支的新毒株已在剛果民主共和國(DRC)、布隆迪、盧旺達和中非共和國等國家造成數千人感染、數百人死亡。

世衛組織的聲明旨在推動國際響應。但實際情況如何呢?作爲過去四周在布隆迪治療了數十名猴痘患者的醫生,聽我們說:這種響應往好了說也是被動的。人們迫切需要醫療護理和基本資源。

有限的資金很大程度上被用於改進猴痘的診斷和監測工作。幾乎沒有剩餘資金來照顧病患或者阻止猴痘在風險最高的社區繼續傳播。這尤其讓人感到心碎,因爲此次疫情似乎優先襲擊弱勢羣體,包括婦女、兒童、艾滋病毒感染者以及面臨糧食不安全的人羣。在像布隆迪這類國家,猴痘預防和護理方面的差距特別嚴重,該國的衛生系統在經歷了幾十年的內戰後已經不堪重負,霍亂、麻疹、瘧疾和營養不良等疾病也極爲常見。

我們的另一位患者帶着她正在哺乳的新生兒來到了醫院。她走了好幾個小時纔到我們這兒,爲她皮膚上如今遍佈的衆多疼痛的病竈來尋求幫助。她被診斷出患有猴痘,我們建議她停止母乳餵養,以避免猴痘通過皮膚接觸傳播。由於沒有其他辦法餵養孩子,當被要求在孩子捱餓和孩子患上猴痘之間做出選擇時,她變得心煩意亂。沒有疫苗能保護這個嬰兒,也沒有其他可用的資源爲這個家庭提供安全的替代餵養辦法。

對於感染猴痘的人羣,這種關懷重點資源的缺乏並非科學的失敗。猴痘並非新疾病,且有疫苗和藥物能夠極大地改變其病程。但在那些每天負責照顧越來越多猴痘患者的醫院和健康中心,這些工具無法獲取。僅爲剛果民主共和國預留了區區 25 萬劑唯一有效的疫苗,而實際上要遏制猴痘的傳播需要數千萬劑。像布隆迪這樣較小的國家則根本無法獲取。相比之下,當在瑞典診斷出一名 Ib 分支毒株的患者時,歐洲疾病控制中心決定提議前往非洲的旅行者現在諮詢他們的醫生是否接種疫苗。

該地區的政府正在英勇努力地應對猴痘危機。在布隆迪,政府已經制定了一項全面的國家猴痘管理計劃。但他們不應獨自承擔這一負擔——而且這些地區迫切需要能夠立即挺身而出並提供幫助的合作伙伴:

在布隆迪等國家已經制定了包含這些支柱的猴痘護理模式。當首批猴痘患者開始在農村地區出現時,我們在 Village Health Works(一個由布隆迪人創立、爲難以獲得醫療服務的人羣提供高質量醫療保健的組織)的團隊發起了一個名爲公平遏制猴痘疫情(HOME)的整體應對計劃。我們隨時準備在地區和全國範圍內支持政府,但需要調動資源纔能有效做到這一點。

當涉及到疫情爆發時,全球都有一種疲勞感,猴痘也不例外。中非家庭正在發生的事情可能看起來非常遙遠。然而,那些拿起智能手機或筆記本電腦通過谷歌搜索布隆迪等國家位置的人應該意識到,他們已經與中非有了聯繫。爲這些技術提供動力的礦物質已被公司從該地區開採,這些公司獲得了數十億美元的利潤。這筆資金中很少有被重新投資用於改善那裡居民的生活。

當地針對猴痘的薄弱應對措施表明,各國政府及其開展的國際合作顯得無能爲力。實際上,這不應僅僅是他們的責任:那些從世界這一地區獲取原材料從而致富的公司應當重新投資建設可持續的衛生系統。

我們習慣聽到“疫情爆發”這個詞與傳染病的傳播相聯繫。但這個詞的另一個意思是“活動的突然增加”。我們迫切需要一場團結和資源動員的“爆發”,來終結中非的猴痘疫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