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蘿】修理紗窗~ 修理玻璃~ 換~ 玻璃~~

文/芙蘿 午夜說書人----------------------------------我叔公(阿公的弟弟)今年年初去世了,走時高齡八十三歲。

退休前做的工作很妙,整天開着藍色發財車到處修理傢俱車上的破喇叭還會不時播放「修理紗窗、修理玻璃、換玻璃」的叫賣聲,成爲很多人童年記憶的一角。

他們這種機動性工作不只是修理、更換傢俱、零件,也會幫忙回收傢俱、家電,工作內容比那句叫賣還多的多。

叔公常幫客人把不要的傢俱、家電載去回收,有的時候賣的錢太多,還會不好意思拿,又回頭把錢交還給客人。直到現在談起往事,還是會被我阿公笑說不會做生意。幸運的是,他常常遇到好心的客人回包一些錢;有的很阿莎力,二話不說就拿一半的錢給叔公。那個時候的幣值比現在大的多,叔公就靠着這些賺來的十塊、百塊養家,一家四口日子也還過的去。

也許是小時候受日本文化影響很深,叔公一直都有着「鞠躬盡瘁」的精神,一直都抱着「要做到站不起來爲止」的心情工作。但是在他五十幾歲的時候,發生了一件事,不只不敢再做叫賣修理的工作,還突然舉家搬到馬來西亞投靠親戚,一住就定居在那快三十年。

也許是有預感自己時日無多,直到最近幾年,叔公纔有回來跟我們家一起過年。而他也在今年年假期間,在睡夢中安祥地走了。

以前我阿公問叔公爲什麼突然要搬去馬來西亞,叔公一直沒講原因,讓我阿公困惑了好多年。後來我們才知道,他當年不講、不回臺灣是有苦衷的。

以下就是他走前一晚,告訴我們當年發生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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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理紗窗、修理玻璃、換玻璃~~~」

那天,我一如往常地早早開車出門,大街小巷地跑,四處找生意。到了下午,修完一戶人家紗門,正要開車回家,在路上等紅燈的時候又被人叫住。

我馬上停車,探頭出去張望兩下,看到旁邊一戶老舊平房窗內,有個人正在對我招手。

那人聲音沙啞,指着門口放着的冰箱說:「能不能幫我把冰箱載去回收?賣的錢都給你。」

我當然點頭說好,就把車橋好位置,下車走到門口要搬冰箱。走近才發現,窗內的人戴着膚色頭套有點像是臉部燒傷需要戴的那種。雖然看不出五官,但從聲音、身型和穿着來看,應該是位年輕男人

那冰箱出奇的重,我一個人搬不上車,就對窗內的人說:「你能不能出來幫我推一下?」

那男人說:「我行動不便。」

我正在煩惱之際,稍早前幫忙修紗門的人家剛好騎腳踏車路過這裡。那屋主也是好心,就過來幫我把它搬上去。

待冰箱固定好,我看看時間也快五點了,就趕緊開到就近的公共電話亭,打給回收場老闆請他留個人讓我卸貨。那個時候還不流行什麼加班,普遍社會都是朝九晚五,時間一到就打卡下班,就連回收場也一樣。不事先打電話過去通知,晚點到那邊就只能碰壁了。

回收場的人都跟我很熟,跟老闆又認識了幾十年,早就是老朋友了,他一口就答應會親自在那等我過去。

冬天日落的早,蛋黃一樣的太陽眨眼就消失在遠方的地平線上,夜晚隨之到來。開往回收場的路有點堵塞,我邊聽着廣播哼歌,邊拍打着方向盤心裡有點不耐煩,怕讓回收場老闆等太久。

這時,我突然聽到一陣女人啜泣聲

「嗚嗚嗚......」那聲音好像就在我耳邊。

心想不可能啊,窗戶都關起來的,怎麼會聽得到車外的聲音,而且這哭聲怎麼聽起來比車上喇叭還近?

這時,我餘光瞄到後照鏡有個人影,立刻轉頭細看。居然是個半透明白衣短髮女人飄在我車的斜後方!

原本想說可能是車禍喪生之類的,所以纔會出現在那個位置,但是後來車況變順、開離那裡以後,祂還是一路尾隨。雖然祂只是一直嗚嗚哭泣,好像也沒什麼惡意,但我還是開始有點發毛

我不停安慰自己,平生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門,祂可能是想搭順風車什麼的,應該沒什麼好怕的。強迫自己鎮定下來後,就繼續往回收場的方向開。

一到回收場,拉起手煞車,再次看向後視鏡時,祂已經消失了。我心想祂大概離開了,也就安心下車,跟老闆一起卸貨,將要回收的家電、傢俱堆放在一旁。

老闆察看這些家電時,發現當中有一臺冰箱插電以後還有運轉聲,應該還可以用,但是冰箱門好像卡住了,打不開。他就想說,明早再找人來看看,就先拿了兩百多塊給我,跟我說光是這個冰箱就值一百五。

當時的兩百塊是很多的,我盯着手上的鈔票,笑的甜滋滋的、心裡樂的很。可是轉念又想:光那個冰箱就賣一百五,自己全拿好像拿太多了,這一百五還是拿回去給客人好了。那個人好像臉燒傷,行動又不便,生活搞不好很辛苦。

於是我又開回剛纔那戶人家家門口,想把賣冰箱的錢給他。

可是我在門外按門鈴、敲門都沒人理,就跑到窗邊去看。室內沒開燈,但是透過路燈,我看到裡頭有人在拖地,好像是打翻了什麼東西。看他穿着應該就是剛纔那位託我回收冰箱的人沒錯。

我輕敲玻璃,對他喊道:「先生,剛纔那臺冰箱回收賣了一百五,錢在這裡。你開門還是開窗,我拿給你。」

那男人嚇了一跳,馬上轉身背對我,低頭說不用,那些錢全都給我。可是我覺得不太好,就堅持要拿給他。

他又說:「我行動不方便,你把錢塞進門下就好。」

我當下真的覺得很怪,雖然只有一瞥,但那人的臉明顯看起來沒有受傷,那剛纔爲什麼要戴頭套?而且行動不便怎麼還有辦法拖地?

但是我當時趕着回家,又想說他大概怕我是壞人,所以不敢開門,就隨口說了句「好」,把錢塞到門下以後就離開了。

隔天早上,我纔剛發動車子暖車、準備上工,就馬上被人叫住。我往車窗外一看,是警察!

我立刻跳下車,問他有什麼事。

那警察問我,還記不記得昨晚要我幫忙回收冰箱的人長什麼樣子

不知道是不是因爲我當時纔剛睡醒,想了半天就是沒想起來,只回說:「沒什麼印象耶,男的吧好像。嗯,應該是男的。」

警察好像以爲我有所隱瞞,又問了我好多問題,但是我都沒能回答他。

「好,那我知道了。」那警察沒再多說什麼,就轉身離開。

雖然當下有點納悶,但是我很快就把這件事拋在腦後。可是到了晚上,我一回到家,老婆就要我馬上去警局一趟。

她說,早上我出門沒多久,就有警察找上門,請她轉告我,一回來就去警局一趟,配合案件調查。老婆問警察發生什麼事,警察什麼都沒說。而且回收場的老闆也一直打來找我,又不肯跟她講找我幹嘛,害她焦急了一整天,還以爲我開車撞到人什麼的。

我也不知道警察和回收場老闆找我幹嘛,但猜測應該又跟昨晚那臺冰箱有關係。果然到了警局,一位老警察又問我,記不記得昨晚要我幫忙回收冰箱的人長什麼樣子。

我心裡覺得奇怪,就說:「不記得啊,只知道是男的。你們不是早上就問過了嗎?」

那老警察很詫異地說:「哪有?我們早上去你家找你的時候,你已經出門了。」

「不可能啊!」我一邊形容那警察的樣子給他聽,一邊環顧旁邊的警察,就是沒看到早上那位。

「你在做夢吧!我們局裡哪有年輕的啦!」老警察揮揮手,認爲我在胡說八道,又警告我:「你再亂講,我就把你抓起來關喔。」

我覺得很冤,想再繼續解釋又怕真的被關,所以也不敢再多說什麼。

後來老警察又問了我一些關於那位託我回收冰箱的人的問題,可是我除了收冰箱的地點以外都答不上來。最後要離開的時候,我忍不住又問那老警察,爲什麼要一直問我那個人,那冰箱有怎麼樣嗎?

老警察沒有告訴我,三兩句就把我打發走。我心裡很好奇,就到附近的公共電話亭打電話到回收場老闆的家裡,問他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老闆還先支開他老婆、小孩,才摀着話筒告訴我,他早上請人來看冰箱的時候,一打開就看到一個女人的屍體,嚇的他馬上報警。警察追問他這冰箱哪來的,才知道是我載過去回收的,所以他跟警察纔會一整天都在找我。

我一聽到女人屍體,直覺就想到昨晚跟着車的女鬼,馬上問老闆那女屍長什麼樣。他的描述跟我昨晚看到的八九不離十!

就在這個時候,我突然想起那個託我回收冰箱的人長什麼樣子了!現在整件事回想起來,他跟早上找上門的年輕警察根本就長得一樣啊!不知道是我當時還沒睡醒,還是因爲警察戴了眼鏡、講話聲音又不一樣,我當下完全沒有認出他來。

「怎麼了?你怎麼問我那女的長什麼樣子?你知道她是誰嗎?」回收場老闆問我。

現在越想越可怕,我拿着話筒的手有些微微顫抖,正想着要怎麼跟他講我昨天發生的事時,隱約覺得有個人在看我。我沒有直接轉頭過去看,透過電話亭的玻璃反光,我發現真的有個人站在斜對面轉角看着我... 繼續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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