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商社論》AI牛市會重蹈「網路泡沫破滅」的覆轍嗎？

圖／本報資料照片

今年3月，臺灣股市突破20,000點，時任行政院長陳建仁志得意滿的告訴我們：「股市是一個國家的經濟櫥窗！」然而，在臺灣加權指數於8月2日暴跌逾千點的此時此刻，「股市是經濟的櫥窗」這句話，看來是錯了！

回顧7月，全球股市亂流頻頻，幾家歡樂幾家愁，漲跌各自表述，印度和東協國家仍然相對突出，但其他股市則明顯遭遇逆風。人工智慧（AI）板塊首當其衝，「護國神山」臺積電甚至單月遇到了海外機構投資人有史以來最嚴重的一次拋售。

過去一整年，中東衝突持續惡化，美中對峙不見和緩，美國總統候選人川普甚至在7月13日差點被槍殺身亡。但如果你單獨去看股票市場，會以爲這個世界什麼問題也沒有。再多的流血或政治仇恨似乎都無法澆熄華爾街的喜氣洋洋：迄今爲止，股票市場高調訴說着經濟根本沒有衰退，通貨膨脹已經放緩。事實上，美國、歐盟和日本的股市盡皆處於歷史高點，新興經濟體的股市也在蓬勃發展，全球投資人的樂觀情緒與企業獲利形成反差，美國股票的表現就好像全球正處於經濟繁榮時期一樣。

尤有甚者，今年上半年，輝達（NVIDIA）搭着AI的火箭一飛沖天，不但市值一度超越微軟，更讓執行長黃仁勳藉着穿梭夜市的一身皮衣，一方面完美演繹了自身的驚奇故事，另方面更帶動臺股與全球股市的再次攀升。

但花無百日紅，中美在科技與貿易戰的持續對峙、美國大選出現川普遇刺與拜登退選的新變數，再加上中共20屆三中全會未端出令外界滿意的振興經濟方案，終於，全球股市在7月中旬迎來了科技股拋售，導致投資人措手不及，突然陷入一個惶惶不安的狀態。

更糟糕的是，兩個星期前的微軟當機導致了航空公司、銀行和倫敦證券交易所的服務中斷，讓全球股市延續了近期的跌勢。以上種種，很難不讓人想起25年前，網路泡沫時期的思科（Cisco）驚奇之旅，當時的思科正是在市值超越微軟之後開始步入了下坡。

《華爾街日報》（WSJ）對此特別進行了報導，指出輝達的崛起，讓人不禁聯想起網際網路勃發時代的思科，當時最熱門的科技不是AI，而是網路。但這麼一批炙手可熱的網路股票卻在2000年跌落谷底，讓那斯達克（Nasdaq）一下子跌掉50％的市值，更讓網路泡沫以一聲巨響轟然結束了。當然，這不一定意味着當前輝達主導的AI繁榮也會以淚水告終，但確實開始讓大家在狂歡中出現了一絲憂慮。

這波牛市真的會重蹈網路泡沫的教訓？我們又可以從過往的泡沫中學到什麼？

說實話，股市泡沫往往事後才能看得出來。歷史表明，在繁榮時期，投資人很難擺脫貪心和捨不得的雙重考驗，不斷攀升的回報讓大部份的投資人還想賺更多，就算回檔，也會因爲捨不得而不忍殺出。耶魯大學管理學院金融學教授William Goetzmann研究了股票市場泡沫的歷史，並得出結論，吹得再高的股票估值，最終，只要經受不住經濟現實的束縛，殘酷的崩盤就會隨之而來。

當然，現在大部份人最想知道的是什麼時候應該賣出手上持股？1929年的美國政治家Joseph Kennedy據說是聽到擦鞋童分享股票秘訣時意識到大事不妙。2000年的17家「網路」公司高調在美式足球盛會「超級盃」花費了數百萬美元大打廣告後，迎來了最大崩盤。所以，現在最多人戲稱的就是2024年的迷因股票重整旗鼓，GameStop的股價出現令人翻騰的過山車之旅，確實讓更多人相信這波股票牛市就是不靠譜。

當前的股市充滿了一股詭異現象，投資人就是一口咬定未來的收益上漲足以彌補現在的所有不合理；投資人就是堅信AI和美國經濟足以支撐現在的牛市繼續。但歷史告訴我們，再強的經濟數據、再瘋狂的投資人信心都抵擋不住政治現實的風吹草動，每個人都在東張西望有沒有可怕的金融危機或地緣政治災難突然降臨？以往經驗顯示，扼殺牛市的罪魁禍首往往就是一或兩則毫不起眼的企業獲利報告，股市泡沫的真正破裂從來不是天搖地動的衝擊，而是大家終於明白投資人的情緒主導一切。過去幾個月的全球範圍牛市只是讓美國股市變得比任何時候都更加脆弱。一個必須憑藉資本定價的金融市場崩盤，其實從來都不需要什麼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