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志翔專欄》顧立雄不敢碰的改革

對真正嚴重、惡質的「形式主義」，顧立雄則是無爲而治，海鯤號的「假下水」就是例證。（本報資料照片）

新任國防部長顧立雄打着破除「形式主義」的旗幟，以獨門「顧氏減法」進行軍務革新，其中包括取消踢正步、刺槍術、漢光演習科目等，博得網路聲量，也引起爭議。但對真正嚴重、惡質的「形式主義」，顧立雄則是無爲而治，潛艦國造（IDS）原型艦「海鯤號」的「假下水」就是最鮮明例證。

最近網路廣傳退役海軍上校王志鵬發表的〈假帆罩、假下水、假港試〉專文，揭露「海鯤號」去年9月28日風光舉行「假下水」。當時帆罩的品質就備受質疑，臺船造艦團隊解釋是因爲採用薄版設計，不平整隆起是「瘦馬現象」，現在證明根本就是「假帆罩」。

至於海鯤號於今年2月移置臺船乾塢後，外界普遍期待能夠儘快執行「泊港測試」（HAT）、甚至「海上測試」（SAT），王志鵬以個人潛艦專業研判，距離還相當的遠。另一位潛艦專家表示，海鯤號下水至今9個多月仍在乾塢施工，與各國造艦進程截然不同。前國造潛艦專案小組召集人黃曙光去年9月向外媒透露，海鯤號預計去年10月1日泊港測試、2024年交付海軍，現在看來不可能達成。

內容與形式互爲表裡，理論上內容決定形式，形式主義則強調外表，最惡質的形式主義是以外表掩蓋、甚至扭曲事實來達到特定目標。海鯤號的假下水就是以船殼外表掩飾真相，達到政治目的。國防部到目前爲止對於〈假帆罩〉一文三緘其口，等同默認了這個事實，或是明哲保身，對這個潛在超級定時炸彈保持距離。

在關注踢正步、刺槍術、官兵休假等形式問題後，顧立雄應對海鯤號採取劍及履及的果斷措施，這纔是打破形式主義的真正作爲，特別是，海鯤號攸關整個IDS未來發展，對國軍建軍備戰都有重大影響。IDS對顧立雄的軍事專業與政治判斷將是重大考驗，也是展現打破政治形式主義決心的最佳契機。

趨炎附勢，迎合上意也是某種形式的形式主義，許多具有重大意涵的軍事措施就在顧式減法之下遭到全盤否定。過去漢光演習，國軍分爲扮演攻擊方的「紅軍（假想敵）」，以及扮演防守方的「藍軍」，國防部今年突然宣佈要取消紅軍，國軍上下都感到錯愕，這種決策顯然過於偏激、因噎廢食。演習項目內容當然可以檢討、調整，更接近實戰、更有彈性，真正要廢除的是藍軍最後必勝的形式主義，而非全盤否定世界各國行之多年的軍事作爲。

如正在進行的全世界最大規模海上軍事演習「環太軍演」，今年還增加炸沉4萬噸「塔拉瓦」號兩棲攻擊艦的項目，其目標除了展現參演國的團結、協調與強大軍力外，更是提供「多重系列、多重武器」的演練機會；我們卻刻意強調今年漢光演習沒有「燈光秀」，顯得矯枉過正，造成新的形式主義。

顧立雄的起手式基本上都屬於技術性的問題，特別是照顧官兵福利當然受到好評。當前國防兩大核心問題：國軍兵力不足、精神戰力低落纔是真正的考驗，而兩者又息息相關，相互作用。賴清德總統在黃埔建軍百年發表的「真陸官、假黃埔」論，隱然推動國軍轉型正義，「黃埔精神」被醜化爲「黃埔神話」；三軍儀隊撤出中正紀念堂的實際目標在「去蔣化」等，以打破形式主義爲手段，切割國軍的傳承，對國軍精神戰力造成無形傷害。

受少子化影響，2025年臺灣適齡役男下降到7.4萬人，目前軍隊特定單位只能滿足50%的人力需求，部分戰鬥部隊編現比也不到8成，再加上兩岸戰爭風險升高、缺乏中心目標與認同等，使兵力不足更形嚴重，卻又是個不可迴避的問題。當掌聲退去，回到現實世界，顧立雄的真正考驗纔開始。

（作者爲資深媒體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