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大選前夜的混亂,昭示了超級英雄文化的末路?

作者 / pipi

編輯 / Pel

排版 / Enclave

“《黑袍》曾經敏銳地捕捉到了這股社會情緒,並巧妙地通過各種大尺度的劇情對現實予以解構。而當現實社會也變得愈發荒誕、無序,原本超越日常的解構,降維成了對現實的複製,只會讓人感到疲倦與麻木。”

2019年是超級英雄題材影視作品最後的輝煌。

那一年,漫威影業接連推出創下女性超級英雄爲主角的電影票房紀錄的《驚奇隊長》、集結了大家耳熟能詳的一衆復聯元老的告別作《終局之戰》;21世紀福斯和索尼影業也各自推出了《X戰警·黑鳳凰》與《蜘蛛俠·英雄遠征》;華納一系列DCEU電影表現不盡如人意,以著名反派小丑Joker爲主角的小成本電影卻一炮而紅,甚至一度引發跨越國界的社會現象。

而在這超英題材輝煌的尾聲,一部看似不合時宜、充斥着限制級內容的反英雄劇集橫空出世,憑藉其對超級英雄這一概念本身的解構、對娛樂至死時代和美國政治的辛辣諷刺,成爲後超英時代少數逆勢而上、人氣和話題兼具的作品。這就是亞馬遜流媒體平臺推出的 《黑袍糾察隊》 (The Boys)系列。

時至當下,超英電影連續多年疲軟,《黑袍糾察隊》卻得以不斷續約,梗圖越來越多,還推出衍生系列,成爲當下美劇市場的“頂流”之一。

美國大選前夜,讓我們回看《黑袍糾察隊》的爆火之路。直至2024大選年播出的最新季,《黑袍糾察隊》的口碑漲跌,如何同社會現實相互映襯?

01

對超英題材的解構

與漫威電影的閤家歡氛圍和DCEU在黑深殘和娛樂性之間的搖擺不定不同,《黑袍》系列一開始就將前兩者有意迴避或隔靴搔癢的問題拿上了檯面,即當本應保護平民的超級英雄就是惡人該怎麼辦。

而相比其他解構超級英雄概念的作品(如DC的《守望者》),《黑袍》又疊加了一層更直指當下社會荒誕不經一面的設定:如果這些超級英雄不過是資本運作下的、可以用藥物批量製造的“偶像”,擁有不在意他們道德和行爲問題的“死忠粉”,又會發生什麼。

在《黑袍》中,普通人和超能力者生活在同一個世界。一個名爲沃特的公司招募並管理着衆多超能力者,並把他們包裝成能夠幫助政府懲奸除惡的超級英雄。這些超級英雄通過在媒體上展示自己的英勇和才能,吸引了無數粉絲,創造了大量的商業價值。

但和他們光鮮正義的形象不同,這些超級英雄絕大多數都是草菅人命的敗類。他們不關心普通人的安危,只追逐名氣和權力。一羣深受其害的普通人類成立了一個名叫 黑袍糾察隊 (The Boys) 的秘密組織,試圖消滅這些超級英雄。

沃特公司的頭部產品——超級七人組(The Seven),從成員形象到能力都惡搞了DC的正義聯盟

黑袍糾察隊(The Boys)的主要成員,乍一看更像是傳統超英劇裡的反派

在劇集中,我們能看到對標超人的、能飛又有熱視力的“祖國人”(Homelander)爲了維持自己形象,將一架即將失事飛機上的旅客棄之如草芥——而飛機之所以面臨失事,是由於祖國人處理劫機的恐怖分子時不小心破壞了駕駛艙。

而隨着劇情的發展,我們會發現這些打着保護平民、打擊犯罪、守護正義和自由的超級英雄只不過是娛樂巨頭沃特公司的產品。而作爲旗下最具人氣的團隊超級七人組的領導祖國人,公司自會爲了他的影響力產生的金錢利益而使用各種公關手段維護其形象。因此本該爲飛機失事負責的祖國人,堂而皇之地在遇難者紀念活動上發表虛僞的悼念演講。

沃特的其他人氣英雄,同樣也享有這種“特權”。只要他們還有粉絲、擁有商業價值,任何有意或無意的過錯,都能在沃特“高明”的包裝下成爲凸顯英雄們正義與勇敢的腳本。

超級七人組中,號稱“世界上最快的人”的A-Train因速度太快撞死了主角休伊的女友,在沃特的公關下變成一場責任都在受害者身上的意外事件。這也促使休伊加入黑袍糾察隊,去向公衆揭露超級英雄的真面目

但相應地,一旦英雄失去其商業價值,立刻就會遭到沃特公司無情的拋棄,失去曝光機會、商業資源和廣告代言,並且很快就會被其他具備相似人設和超能力的新人取代。

在正統的超英漫畫和電影中,超能力和代號的延續往往與超級英雄的信念、主張,或者家族和團體的傳承有關; 而《黑袍》給了這類情節母題一個更現實的詮釋:商業利益 。

在《蜘蛛俠·縱橫宇宙》中,不同版本的蜘蛛俠都秉持着“能力越大,責任越大”的信念。

在蝙蝠俠漫畫大事件《披風爭奪戰》中,蝙蝠俠布魯斯·韋恩的“死亡”讓哥譚市陷入混亂,也讓他的養子們爲誰來繼承蝙蝠俠的衣鉢而大打出手

《黑袍》中的火車頭A-Train,因爲濫用由沃特公司製造的、能賦予人類超能力的五號化合物引發了心臟病,無法保持原有的超音速,導致自己“人設崩塌”,失去了商業價值,很快被新人超音速頂替了原本在超級七人組裡的位置

02

對精英和大衆的雙重諷刺

除了對超英題材的解構,《黑袍》更出彩的地方在於對劇集裡每一方都進行了徹底的諷刺。擁有權力和資源操縱輿論的沃特公司和全員惡人的超級英雄固然可惡,但若是沒有那些迷戀偶像的粉絲和渴望被取悅的普羅大衆願意不斷地消費他們帶來的奶頭樂,這場雙人舞也無法持續進行下去。

1)娛樂至死的大衆

在《黑袍》中,超級英雄打擊犯罪成了可以被欣賞的奇觀,犯罪現場成了英雄們展示個人魅力的舞臺。所有看似突發的事件背後都是精心編排過的劇本,安插着沃特公司經過用戶調研和數據分析後計算出的當下最受目標觀衆歡迎的劇情元素和人設。

在《黑袍》第四季中,祖國人爲自己的兒子瑞恩定製了出道登場劇情——圍繞一場虛假的犯罪現場救援直播展開

沃特公司十分了解什麼人設的超級英雄能幫他們吸引到目標用戶

作爲觀衆,我們當然熟悉和接受這種在紙媒與電視時代便已開始應用、在流媒體時代成爲廣泛使用的創作手段。當這類通過滿足受衆需求、以達到利益最大化的商業創作模式還停留在娛樂作品時,看起來還無傷大雅。

可能是超英漫畫史上最臭名昭著的死亡事件之一,DC的編輯團隊將角色(二代羅賓傑森·陶德)的生死權交給讀者電話投票決定

但如果像《黑袍》裡所呈現的,連新聞和突發事件都成了自導自演的大型真人秀,其中傳遞出的立場和傾向又針對觀衆的畫像進行了精心篩選和修飾,以符合他們的喜好的方式剪輯呈現。

在潛移默化中, 這個世界發生的所有事件,從犯罪暴行到戰爭死亡,在受衆看來都成了可以上癮的消遣和娛樂 。 總會有自己支持的超級英雄從天而降,輕鬆化解一切危機。 受衆在“危機”來臨之時,也接受了自己無需或無法採取任何除了圍觀以外行爲的假設 。

沃特公司就這樣源源不斷地製造更多“熱點”,推出更多貼着不同人設標籤的“英雄”。

四十年前,尼爾·波茲曼便在 《娛樂至死》 中傳遞出這樣的憂慮:“那些過於依賴電視瞭解這個世界的年輕觀衆更願意相信,所有關於殘暴行爲和死亡的報道都是誇大其詞的,都不必當真或做出理智的反應。”

在第四季中,《黑袍》也與時俱進,展示了波茲曼所憂慮的情境在直播時代所能呈現的樣貌:在“犯罪現場”,一切都是表演:罪犯其實是受僱於沃特的武術指導,英雄們用空洞的口號展示自己的勇猛,觀衆則在公屏爭吵、玩梗、刷存在感。而當“罪犯”真的被消滅了,對於觀衆而言,也只不過意味着這場表演結束,只要滑動手機,還有更多新的樂子可供消遣。

2)被操縱的英雄

當超級英雄是可定製、可生產的商業產品時,他們獲得的支持率的高低就成了衡量其價值的唯一尺度。英雄受歡迎與否不在於他們做了多少正義之事、救了多少平民,而是他們在多大程度上滿足了粉絲對他們的期望。作爲個體的理想和意志不再重要,人設也可以隨時根據時下的潮流進行變更。

第一季中,剛剛加入超級七人組的星光原本希望通過成爲超級英雄幫助更多人,但卻不得不迎合市場潮流換上性感制服,成爲團隊的唱跳吉祥物

除了需要根據沃特公司的策劃調整自己的人設,《黑袍》中的超級英雄們也會自發根據粉絲的反應來調整自己的行爲和外型。看似在普通人類面前擁有絕對力量和權力優勢的超級英雄,實際上也受到數據的奴役。

第三季中,祖國人在自己的粉絲和星光的支持者之間的抗議活動上,用熱視線射殺了一名襲擊了自己兒子的抗議者。出於維護自我形象的考慮,祖國人在過去很少會如此公開和直接地襲擊平民,甚至一度擔心記錄自己暴行的視頻泄露。但這次的行爲卻讓他獲得了從未有過的歡呼和追捧,也讓他意識到,自己需要更多展示出無所不能、目無一切的狂妄與強大姿態,因爲那正是粉絲需要的。

但第四季中關於祖國人童年的劇情,揭露了他本質上不過是因早年嚴酷的實驗和虐待導致內心極度缺乏安全感的、從未長大的巨嬰。可以說,他不斷向粉絲展示和證明的無敵和強大,是他從未擁有過的特質。他需要靠虛假的人設,來獲得來自粉絲源源不斷的、可以量化的支持率,以此來掩蓋內心的虛弱。

作爲個體的人類在超級人類前不堪一擊,但當他們以愛和支持爲名形成一個團體,則凝聚出足以左右自己偶像行爲和思想的控制力。

3)沃特——平庸之惡

相較於超級英雄們在劇情中直白顯露的傲慢與邪惡,作爲全劇最大反派的沃特公司卻顯得十分平庸、荒誕。它就像一個我們在現實中隨時都會消費其產品的娛樂巨頭公司,像永動機一樣圍繞公司的核心資產——超級英雄,不斷推出從影視到食品,從日用品到社交app各種衍生品。

沃特公司的超英電影宇宙計劃,每個logo都惡搞了現實中的電影

你甚至可以在YouTube找到沃特公司的官方賬號發佈的一系列廣告

它存在的唯一目的便是逐利、擴張、增長的股價和市值,即便和權力政要的勾結,也是爲了佔據更廣闊的市場。它本身不存在任何價值觀和立場,只要有利可圖,它可以將所有流行的主張和觀點包裝進自己的產品中,以商品的形式販賣給其擁躉。

例如,沃特公司擁有一個用來吸引保守教徒的恐同宗教組織,該組織多次爲祖國人進行宣傳活動。但同時,沃特也借用超級七人組之一的 梅芙是 雙性戀的噱頭,運營一個遍佈LGBTQ+元素的遊樂園Vought Land,用來吸引年輕人和性少數羣體。

沃特的保守宗教組織Capes for Christ,其組織者以西結本人就是一個深櫃

沃特的LGBTQ+主題樂園

被超級七人組除名、後來又爲了增加“團隊種族多樣性”而被重新招募的黑人超級英雄 A-Train ,在沃特爲其拍攝的自傳式電影中,訓練引導他成爲運動員的教練,從他的哥哥換成了由湯姆·漢克斯扮演的白人教練,而他的哥哥則根據刻板印象被描繪成毒販。

沃特不在意宗教,也不關心少數羣體。它唯一在意的是怎麼討好更多的受衆,以不斷增長的市場表現換取股東的滿意。《黑袍》將這樣現實、無趣又庸俗的巨型企業設置爲劇集的終極反派,辛辣地提出這樣一種可能:

我們當下這個世界最邪惡的力量,既不是爲了宇宙平衡而消滅一半生命的滅霸,也不是以製造恐慌和混沌爲樂的小丑,而是無處不在的、對權力和擴張的無限慾望,它足以腐蝕、同化每一個身處其中的個體。

03

戲裡戲外整活不斷

《黑袍》系列的另一特色在於,雖然劇集極盡所能對美國的政治、資本、商業營銷、流行文化做了全方面的嘲諷,但並不迴避使用這些手段進行宣傳營銷。

說到底,《黑袍》並不是一部嚴肅的現實主義作品,它依舊是一部以娛樂觀衆爲目標、作爲頭部劇集爲亞馬遜Prime流媒體平臺提升訂閱量的商業作品。每季上線前後官方在線上的病毒式營銷也與劇情或現實中的時事產生呼應。

例如,沃特公司在各個主流社交媒體平臺都有自己的“官方”賬戶,看起來就像是一個現實存在的公司,經常發些新聞、商品推廣甚至旗下英雄的闢謠和官宣。

第四季中,沃特公司實際控制者成了祖國人,賬戶的banner也換上了祖國人的宣傳海報

網友也很配合地在評論區玩梗 (圖爲機翻)

沃特公司的官方推特在現實中美國前總統特朗普受審並定罪當天發了一條帶有#HomeFree(釋放祖國人)tag的推文,惡搞特朗普的支持者發起的抗議。祖國人從人設到劇情,以及他在第四季提出的口號“讓美國再次超級(Make America Super Again)”,往往被認爲是在影射特朗普

劇組的官號則與沃特公司官方賬戶畫風迥然不同,通過展示歡樂祥和的幕後花絮,強化了角色更人性化的一面。劇集中也時常出現超級英雄爲沃特拍攝廣告、電影的情節,進一步混淆了虛構和現實的邊界。彷彿不論是《黑袍》裡的超級英雄,還是演員本身,乃至觀衆,都身處於楚門的世界中。

黑袍糾察隊的官方推特賬戶,以發佈演員的幕後花絮和惡搞切片視頻爲主

第三季中正兒八經地展示了超級七人組拍攝的一部名叫《Dawn of the Seven》的電影(從名字到畫面都讓人聯想到扎克·施耐德版本的《正義聯盟》)預告片,但立刻鏡頭就切換回了沃特英雄的拍攝日常

在劇情中,《黑袍》也與時俱進、加入了很多社交媒體時代的梗。第二季出場的角色風暴女(Stormfront),是一個網感十足的大主播。這個角色相比其他更傳統、活躍於電視和現場表演的其他超級英雄,更貼近我們當下能看到的、受到Z時代歡迎的網紅。

她每時每刻都架着手機直播、和粉絲互動,與其他已經成名的超級英雄同框集郵;加入超級七人組後也在各種真人秀和採訪裡金句頻出,對沃特公司虛僞的女權主義營銷和逐利的本質進行公開批評,這也讓她狠狠吸了一波粉。

她在網絡上的死忠粉製作了各種表情包,病毒式的傳播讓她的人氣甚至一度超過了沃特頂流祖國人。

這張截圖也成爲新的梗圖,被P上各種各樣的表情包

而當風暴女真實身份被揭露(種族歧視的納粹),她的風評瞬間逆轉,原本的粉絲紛紛脫粉回踩。這對於成長於社交網絡的一代實在是再熟悉不過的操作。

死忠粉變黑粉

《黑袍》就這樣在一個非現實的背景設定下,用極度真實的細節和不斷打破次元壁的手段,探討了非常現實的社會議題。不僅是虛僞貪婪的大公司、看似光鮮實則敗絮其中的明星 (超級英雄) ,還展示了不同羣體之間尖銳的矛盾、身份政治的困局,以及多元價值觀反而加劇了社會的割裂等正在這個世界發生的現實。

它只是一面哈哈鏡,將現實以扭曲形變的方式呈現出來,博得大家的笑聲。但每個人都清楚地知道,大笑過後,存在於自己身邊真實的結構性問題依然難以撼動。

第四季中,星光和祖國人的粉絲在紐約高法外大打出手,讓人聯想到21年1月特朗普的支持者衝入國會大廈的騷亂事件;本季於今年上映,恰逢美國大選年,這段劇情也影射了當下兩黨之間不可調和的矛盾

04

當現實比劇集更荒誕

《黑袍》自2019年上映以來,已經推出了四季,預計將在2026年迎來最終季。前三季的評分不論在外網還是在豆瓣,都維持在一個較高的水平,然而今年上映的第四季卻遭遇了評分大跳水。

在爛番茄上,第四季的新鮮度堪堪過半

豆瓣上前三季都穩定在8.6的高分,第四季卻只有7.1

《黑袍》一貫的大尺度血腥場面延續了四季,觀衆已經審美疲勞。不少大尺度情節與劇情發展並沒有太多關聯,不免讓人有湊時長之感。此外,第四季既未能像前幾季推出足夠立體、足夠複雜、能夠和重要角色平分秋色的新角色,又不得不作爲最終季的鋪墊,導致太多支線在結尾戛然而止,缺少了一貫的爽感。不少角色還未完成其劇情弧光便匆匆下線,使得第四季的觀感不佳。

第三季登場的由詹森·阿克斯(Jensen Ackles)飾演的、廣受觀衆喜愛的士兵男孩(Soldier Boy),從外型到設定都戲仿了漫威的美國隊長(Captain American),是目前全劇中唯一能與祖國人戰力上相抗衡的角色

第四季新登場的智慧姐妹(Sister Sage),作爲祖國人新的同盟,設定是世界上最聰明的人。但謀略和智鬥一直不是《黑袍》劇集的優勢,角色的表現也因此有所受限

而除了劇情和製作本身的疲軟,《黑袍》當下的高開低走也反映出,當對權威和崇高的解構與諷刺帶來的狂歡過去,留下的只有一地雞毛和空虛感。

回看2019,雖然彼時經濟和文化的疲態還未徹底顯露,但社會不同羣體之間早已矛盾重重。在美國,大量在全球化浪潮中被甩下的羣體選出了特朗普作爲他們的代言人。而與其說特朗普的政策對其選民有利,不如說他只是扮演出了一個符合其受衆預期的、具有極強號召力的形象,讓這些感到失權的羣體相信有人能將他們的憤怒和不滿說出來。但特朗普的執政也進一步加劇了美國社會意識形態的撕裂,紅藍兩黨的主體選民在經濟水平、種族、學歷、年齡等方面的鴻溝愈發巨大。

一項民調機構皮尤研究中心(Pew Research Center)的調查顯示,美國兩黨之間的政治極化程度在過去二十多年裡不斷加大。

而在今年上半年的競選活動中,兩黨的總統候選人特朗普和拜登表現都令選民失望。不少人,特別是成長於互聯網一代的Z和Alpha世代,更加不認爲政治是一種可以幫助大家坐下來獲取共識的工具,並且更樂意當它是一出能源源不斷生產各種梗和表情包,既虐粉又寵粉的娛樂真人秀。

特朗普在競選演講途中遭遇戲劇性暗殺事件後的照片成了著名的網絡迷因。

《黑袍》曾經敏銳地捕捉到了這股社會情緒,並巧妙地通過各種大尺度的劇情對現實予以解構。而當現實社會也變得愈發荒誕、無序,原本超越日常的解構,降維成了對現實的複製,只會讓人感到疲倦與麻木。

《黑袍》也嘗試在解構的基礎上,重新討論諸如愛與和解、包容等積極但陳舊的議題。但如果一切價值和意義都已經被拆解,新的共識還未建立,那麼任何嚴肅的討論都顯得虛僞和搖擺——就像它曾經和一直諷刺的事物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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