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urquoi解惑法國：「耶穌之血」葡萄酒的消費經濟學？

法國葡萄酒的品質和美感突顯法國生活方式的精髓，也是文化遺產中最主要的一部分。 圖／法新社

「葡萄酒就是耶穌的血，是很健康的飲料」

（Le vin est le sang du Christ, c'est bon pour la santé）

「葡萄酒」在法國社會中扮演着特別重要的角色，無論是在與朋友聚餐、一個人喝；上班日到餐廳用午餐時也可喝一杯葡萄酒，或甚至在學校學生餐廳裡也會販售，可見葡萄酒是法國人生活中很重要的夥伴。不過現在喝葡萄酒的法國人有結構上的改變，這是否與法國葡萄酒行業與法國人喝葡萄酒的習慣有關？

過去法國小孩天天都喝葡萄酒，直到1956年8月8日，法國第四共和國總理皮埃爾．孟戴斯-弗朗斯（Pierre Mendès France）發佈關於「學校宿舍和學生餐廳供應飲料」的正式通知，法國才正式禁止14歲以下學童飲酒。在這之前，葡萄酒和蘋果酒天天都放在學生餐廳的桌子上。

法國非常重視葡萄酒傳統文化，覺得葡萄酒對兒童「有好處」、可以殺死細菌等等，因此禁止飲酒如同改革。1981年，法國高中也禁止提供酒類、停止這項「法國傳統」。

1956年8月8日法國開始禁止14歲以下學童飲酒，照片爲法國報紙《新聞報》（Le Journal），標題爲「1956年，學生餐廳禁止酒精飲料！」 推特

▌法國人喝葡萄酒的習慣

葡萄酒是一悠久深遠的法國習俗，就像英國人喝茶、德國人喝啤酒一樣。法國葡萄酒的品質和美感突顯法國生活方式的精髓，也是文化遺產中最主要的一部分。現今還有很多法國的老人家常說：

「葡萄酒就是耶穌的血，是很健康的飲料」

（Le vin est le sang du Christ, c'est bon pour la santé）

記得我祖母95歲時，仍然保持每天中午喝一杯紅酒。19世紀法國微生物學家路易・巴斯德（Louis Pasteur）也曾說過：「葡萄酒是最健康、最衛生的飲料」（le vin est le breuvage le plus sain et le plus hygénique qui soit）。許多年紀大的法國人，的確認爲葡萄酒對身體是有益的，也是生活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在20世紀初，每個法國人每年大概喝170升的葡萄酒，到了1970年代仍然是每人每年100多升。但到今日卻發生變化，每個人一年「才」喝40多升。儘管如此，依據國際葡萄與葡萄酒組織（OIV）的2021年的統計，法國還是歐盟國家中平均葡萄酒年消費量最高的國家，也是全世界第二名、排於美國後面。法國也是在人均消費量方面爲第二名，僅次於葡萄牙，平均每週喝近一升的葡萄酒。

根據這份OIV的調查結果，法國的葡萄酒年消費量下降程度比德國和英國低。77%的受訪者在過去6個月內至少喝過一次葡萄酒，比以前下降6%，英國下降11%、德國爲10%。至於定期葡萄酒消費，各個都保持穩定，但近4/10的法國人每週至少喝一次葡萄酒（38%），相比之下，約1/3的英國人（33%）每週至少喝一次，在德國人則是不到1/4（23%）的人每週飲用。

自2015年以來，葡萄酒和啤酒是法國人最喜歡的酒類飲料，依據2022年的調查，在女性喜歡的酒精飲料中，葡萄酒位居首位，達到了45%；而法國男性相比葡萄酒則更喜歡啤酒，佔59%。香檳在男性與女性的共同排名中，均位居第三，佔31%。調查也顯示，年長者則較喜歡葡萄酒——18至25歲的飲用者佔33%、60至65歲佔61%——兩個不同世代之間的差距爲28%。

法國是歐盟國家平均葡萄酒年消費量最高的國家。 圖／美聯社

法國每年11月的第三個星期四舉行「博若萊新酒」（le　Beaujolais Nouveau）文化節慶。這是法國最具代表性的葡萄酒主題節日，無論在大城市或在農村，民衆會在節慶中出門喝酒慶祝。每一年大家都期待分享這美好的時刻、享受當年採收、新釀的美酒，是法國文化重要的一部分。

除了文化方面，整個行業也是法國經濟發展的重要角色。進口及出口商皆能從中獲得廣大盈利，該產業內生產製造與銷售商也十分重要。依據2022年法國農業及食品部宣佈的統計，法國有59,000個農場生產葡萄酒，這些農場平均每年僱用1.9名全職人員（包括季節性的短期工作），比法國其他類型農場多0.4。另外，法國葡萄酒季節性工作量佔全法國所有季節性的工作量的21%。

根據國家農業就業和培訓機構（Anefa），法國每年簽訂超過30萬份季節性工作合約，其中包括：12萬份僱用於香檳業（因香檳葡萄必須用手工切割）、5萬份在羅納-阿爾卑斯（Rhône-Alpes）和勃艮第（Bourgogne）、3萬份在阿基坦（Aquitaine）、2萬份則在如朗格多克-魯西永（Languedoc-Roussillon）等法國地區。

法國每年11月舉行的「博若萊新酒」（le Beaujolais Nouveau）文化節慶。 圖／美聯社

圖／路透社

負責監管該行業的海關稱，葡萄酒行業僱用近29萬員工。對法國「葡萄酒與社會」集團（Vin et Société）而言，如果包含葡萄園和葡萄酒相關的所有工作——即葡萄種植者、商人、酒瓶製造商、侍酒師等——數字甚至高達558,000位員工。

根據D-Vine葡萄酒專家，法國消費者買最多的是勃艮第（Bourgogne）葡萄酒，佔2021年法國消費葡萄酒的29%；接下來是波爾多（Bordeaux）葡萄酒和盧瓦爾（Loire）葡萄酒（19%），其後是羅納（Rhône）葡萄酒（18%）。於2021年法國人喝最多的葡萄酒仍然是2016年的波爾多葡萄酒（Saint-Emilion Grand Cru 2016），這證明了法國消費者對「優質年份」的興趣。

目前法國的葡萄酒產量僅次於西班牙和義大利，位居第三名，法國人也熱衷飲用葡萄美酒，2022年人均購買葡萄酒的預算仍持續增加。2013年，有56%的人願意在一瓶葡萄酒消費爲345-630歐元，23%的人願意購買每瓶超過630歐元的葡萄酒。

現在，法國人的消費方式改變了：依據Ipsos民調，法國人愈來愈偏愛有機和當地的葡萄酒，27%的人表示自己比兩年前更願意購買有機葡萄酒。這是近年來法國人買葡萄酒的購買趨勢：

「喝得少，但喝得更好！」

（buvons moins, mais buvons mieux!）

圖／美聯社

▌採收葡萄是什麼樣的工作？

在法國，如果在有酒莊的地區長大，年滿16歲時，會被父母會帶到葡萄園採收葡萄。身爲生長於南法朗格多克-魯西永（Languedoc-Roussillon）的居民，我16歲時、第一份工作也是採收葡萄，這是一種當地生活文化的習俗。

記得當年我在葡萄園內工作，天還沒亮就要開工了。採收葡萄是一份辛苦勞累的工作，工作量愈大、便當也愈大，常常在中午吃上三人份的餐點。記得自己才做一年就不想再做了，不過這對我的成長經驗確實獨一無二。如同在法國，爲人父母的人常說「一旦做過採收葡萄的工作後，什麼都可以做！」

學校學期正式開學之前，學生通常在8至9月份採剪葡萄，薪水雖不高，但可以在這段時間再賺一點錢。由於今年法國葡萄園缺乏人力，許多人聘請難民參與採收葡萄的工作，像今年有許多烏克蘭人加入；另外，政府這幾年來也統一政策，只要是俱「積極互助收入補助金」身份的法國人，也可以申請採收葡萄工作。

法國每年簽訂超過30萬份季節性工作合約。 圖／美聯社

法國葡萄酒相關產業的僱用人數——如葡萄種植者、商人、酒瓶製造商、侍酒師等——人數高達558,000人。 圖／美聯社

雖然本人不太會喝葡萄酒或香檳，但今年2022年8月回老家時，仍找機會去了解葡萄酒整個製作過程和文化生活，也安排造訪法國羅斯柴爾德家族（Baron Philippe de Rothschild），同時透過搭配拍攝網路影片的生動方式，將「亞庫男爵」酒莊（Domaine de Baronarques）的葡萄酒，呈現於觀衆的螢幕面前。

當時瞭解到，整個地區或省會以酒莊爲焦點——無論是大型、小型、有名或一般的酒莊——透過一連串相關活動，進而促進當地的經濟、勞動、旅遊產業等。

法國葡萄酒行業的未來會如何？今日法國葡萄酒產業的「主要挑戰」就是找到能適應臨時和季節性的勞動，也能應對烏克蘭戰爭對延伸產業供應鏈和酒瓶價格帶來的衝擊。放心，法國還是會出最好的葡萄酒！

※ 提醒您：禁止酒駕 飲酒過量有礙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