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丁一定在笑」 美專家點評歐盟石油上限政策 「像蘇維埃國家一樣」

俄羅斯總統普丁在莫斯科克裡姆林宮聽取俄國最高法院院長勒貝迪夫（Vyacheslav Lebedev）講話。（美聯社）

歐盟即將對俄羅斯實施石油價格上限，並將在12月5號上路，美國媒體邀請專家對這項戰略舉措作出評論：弄得像「蘇維埃國家一樣」、「普丁一定在笑」，專家表示這不僅解決不了問題，還可能會讓石油和天然氣價格上升，增加俄羅斯的收益。並提出了兩種替代政策來達到抑制俄羅斯能源收益的效果。

美國現任外國投資委員會 (CFIUS) 市場業務部主席暨霍普金斯大學教授布羅德曼（Harry G. Broadman）《富比世》（Forbes）於11月30日專文點評了歐盟實施的石油價格上限政策。他認爲，過去的幾個月裡，美國一直在向其他先進的民主國家兜售這一個計劃，對俄羅斯的能源出口價格設置上限，以剝奪普丁在烏俄戰爭中的收入。自戰爭爆發以來，石化產業相關價格飆升，使得莫斯科的石油和天然氣出口收入增加了近50%。

美國的盟友對3件事抱持謹慎態度是正確的，首先，華盛頓這項計劃設計反映出了對這個複雜的全球市場缺乏足夠的瞭解。第二，他們對這項政策能否結束烏俄戰爭，並且迫使普丁撤回軍隊，抱持懷疑態度，畢竟，任何制裁措施的基本目標都應該爲了改變目標的行爲。第三，美國的盟友擔心該提案會適得其反，給「先進的」民主國家們自身帶來巨大的代價，帶來實際上遠遠超過制裁俄羅斯的影響。

布羅德曼不明白，爲什麼華盛頓沒有提出更多現成的有效的政策工具來大幅遏制俄羅斯的石油和天然氣出口收入，從而大幅縮減普丁的戰爭資金。

美國在調控石油和天然氣價格方面有着悠久的歷史（儘管很痛苦）。從這一經驗中很容易得出一些有力的教訓，這顯示出照理來說，會有許多比價格上限更好的替代方案，包括以市場爲導向的、透明的和經濟上直觀的機制。華盛頓的政策制定者們當然對國際貿易政策工具的使用有深刻的認識。我們也假定他們非常熟悉能源政策的設計和執行。

華盛頓提議的石油價格上限的設計是扭曲的，而且充滿了許多矛盾之處。

其中最突出的是，該計劃依靠命令和控制機制，而非非市場機制來設定最高價格「上限」。換句話說，這個價格不是由供應和需求驅動的。相反，它涉及一個人爲構建、強加上去的保證金。

「這個舉措纔剛開始推動，7國集團（G7）之間就爲了價格水平達成協議討價還價了很長一段時間。就好像世界上先進的民主國家表現得像蘇維埃國家一樣。毫無疑問，普丁一定在笑着看這一切。」

此外，與所有石油和天然氣生產國一樣，俄羅斯資源生產地區的油井的開採和生產成本各不相同。它們也不是固定的，隨着時間的推移而上升和下降。隨着這些成本的上升或下降，美國提出的方案就必須需要持續不斷改變價格上限的水平以保持一致性。

不難想象，這樣一個行政框架的建立和它所產生的反常現象會給全球石油和天然氣的供應和需求帶來比現在更多的風險，因爲烏克蘭戰爭的結果是給石油和天然氣的價格帶來上升而不是下降的壓力。這很可能會造成一種現象：普丁反而越賺越多。

華盛頓的計劃也將非常難以獨立監督，也提供了技術迴避與貪腐創造機會，不僅是石油交易，還包括將俄羅斯石油和天然氣運出國境的貨運提單、海關收費的方式、油輪的保險費率等等，華盛頓與歐盟的選擇，恰巧爲普丁最偏愛的方式。

美國政策的設計似乎反映出其核心制定者和倡導者對全球石油和天然氣市場的實際結構和功能缺乏深入的實踐知識。這非常奇怪，因爲美國各地包括華盛頓在內的行業內並不缺乏這樣的專家和經驗豐富的管理人員。

可以說，石油和天然氣市場是出了名的複雜，由衆多地理上分散的各方組成，他們的利益高度不同，其中許多人非常複雜。對許多人來說，這可能掩蓋了這樣一個事實，即石油和天然氣是相對同質的商品，每天都在跨越多個邊界進行交易。

也許最明顯的例子是，華盛頓對價格上限的追求是基於對實現多個目標的希望，而這些目標在很大程度上是相互矛盾的。它們也違背了強大的市場力量。我的意思是什麼呢？

簡而言之，美國正在尋求將石油價格限制在低於目前因烏克蘭戰爭而產生的高市場價格的水平，以緩解它們所造成的全球經濟增長疲軟，但美國設定的價格卻又高過俄羅斯的生產成本。而也價格上限戰略實際上刺激了使用更多而不是減少化石燃料的使用量。

雖然價格上限的初衷是好的，但它迴避了幾十年來在能源和許多其他市場的政策制定中的經驗教訓。對於俄羅斯的石油和天然氣產業，應該採用兩種替代性的制裁策略以取代價格上限。不是命令與控制，而是動態的，其效果是由市場驅動的。

其中之一是美國及其盟國對進口的俄羅斯石油和天然氣徵收統一關稅。通過集體協調，這種制度將使俄羅斯的燃料在世界市場上更加昂貴，減少對俄羅斯石油的需求，從而抑制普丁的收入。

當然，這也會提高徵收關稅的國家的消費者所面臨的油價。但這一策略與價格上限的區別在於，關稅帶來的額外收入將計入消費國的國庫。

第二種制裁形式是美國與其他幾個大型石油生產國：加拿大、沙特阿拉伯、伊拉克、阿拉伯聯合酋長國、巴西和科威特一起聯合起來提高產量，用額外的產量充斥世界石油市場，以壓低俄羅斯能夠獲得的油價。

但是沙烏地阿拉伯最近採取了完全相反的方向，他們選擇了減產。除了加拿大之外，尚不清楚美國是否能讓他大型石油生產國同意這種做法，而且他們當中很多國家與俄羅斯的關係挺友好的。

如果華盛頓、倫敦、布魯塞爾和渥太華能夠說服利雅得（沙烏地阿拉伯）擴大產量，這肯定會推動油價下跌。要做到這一點，需要協調釋放石油消費國的庫存，如美國的戰略石油儲備（SPR）。

遺憾的是，有效的掠奪性定價的核心問題仍然是：雖然從概念上講，淹沒全球石油市場的供應以降低油價可能是懲罰俄羅斯的最有效方法，但現實是，目前全世界石油庫存不可能大到足以使其發揮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