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窮鬼天堂”,敗給了中國小弟
年輕人愛去的B1B2層,如今捧火了不少巨頭。
曾經“愛理不理”的街邊雜貨店,現在都成了“高攀不起”的巨頭。
名創優品的小玩偶動輒被排隊瘋搶,前三季度就賣了超百億,甚至跑到國外攻陷紐約、牛津搖身一變成了老外“輕奢店”。
另一家雜貨零售店KKV一年賣幾十億,還要去香港上市。
就連商場裡再不起眼的文具雜物店,今年暑假靠賣卡牌也是賺得盆滿鉢滿。
大家過得都很滋潤,然而誰也想不到,雜貨店日本鼻祖大創,眼下在中國的待遇卻堪比至暗時刻。
早在今年9月,天貓大創旗艦店已終止經營。最近就連上海最後的陣地都守不住了。隨着上海的最後一家門店關閉,DAISO大創也將退出中國內地市場。
這個十元店鼻祖曾經的戰績有多誇張?用一個詞形容就是:“零售界”的胖東來。
不僅是名創優品對標的對象,巔峰時期在日本更是高山般的存在,放眼全球只要是開過百貨店的,都或多或少有大創的影子。
然而這個日本巨人在中國卻越來越卑微,甚至連最後的存在感都快沒了。
曾經連小米、名創優品都要對標的鼻祖,敗退中國真就是因爲水土不服?
日本學徒偷家:
眼皮下鑽空子,再沒有“鼻祖”心氣
對很多中國人來說,一提到某個領域,絕對繞不開日本這幾大高山:
衣服是優衣庫、電子是索尼、百貨就是大創。
畢竟,大創曾以一己之力統一了日本甚至全球的百貨邏輯,堪稱十元店鼻祖。
然而這個鼻祖,如今在日本也並沒有高枕無憂,甚至被學徒們集體圍剿。
成也好敗也好,都跟這個日本男人離不開關係。幾十年前,一個普通小賣部老闆矢野博丈當時發現,大衆消費慾望減退,也是廉價商品流行的大好時機。從此,大創也開闢出一條新思路:
低價實用+定價標準化。
最初,消費者都覺得“便宜沒好貨”。爲了消除刻板印象,矢野想變成“便宜+好貨”。光說沒用,怎麼打消質疑?只有先讓自己的錢包來次大出血,以100日元的統一價格賣產品。哪怕高成本的商品,也統統只賣100日元。
現實證明,這種做法相當有奇效。小店很快被用戶擠爆,再加上薄利多銷,這也讓它成了日本有名的“窮鬼天堂”。
憑藉各種人無我有的路子,大創很快成了零售界的活標杆,在全球都坐擁不少迷弟迷妹。一度有不少中國人都要去日本“朝拜”。
都是朝拜,中國的胖東來同行是企圖複製,但都離正主差得很遠;而大創的同行來學習,卻直接青出於藍甚至想“革了他的命”。
胖東來無私的精神內核很難真正抄走,但大創成功的內核卻很容易複製,無論低價好貨還是統一定價,想模仿都是分分鐘的事,也給了同行不少空子。
最基礎的學徒,還停留在完全模仿階段。不論是貨品還是銷售形式,都在完全模仿大創,比如都用“移動式推車出售”、都主銷日用品、開街邊店等,也分走了大創不少人氣。
更高階的學徒,是在別的國家另闢藍海。比如韓國大創,雖然也叫大創但與日本正主沒啥關係,在產品品類上也會根據當地人喜好做出差異化。
而骨灰級的學徒,則是讓大創感到危機的、比大創晚了12年的本土對手Seria。
同樣是像素級模仿。大創有的它都有,但同時它又找到了大創的軟肋。
Seria創始人發現購買百元店產品的主力人羣是家庭主婦,傳統百元店的產品只能滿足實用價值,但是卻看不到她們的情緒價值。
於是,他果斷把百元店的賣點從低價實用,升級爲低價實用+高顏值。
在“好逛”這一點上直接勝出。Seria很注重設計,在全球組建了40多位設計師的團隊,專門在全球發達國家尋找流行款,不少東西都看不出來是百元店的,幾乎從頭到腳跟大創打出差異化。
在盈利能力上也佔了上風。目標人羣更聚焦後產品線更短,供應鏈成本也更低。大創毛利40%,Seria的毛利卻達到了43%。
就這樣在大創眼皮底下鑽空子,開出一千多家門店,年營收2232億日元成爲僅次於大創的第二大百元店。
哪怕大創也在不斷挽尊,想方設法增加商品品類,也擋不住這個後輩的瘋狂偷家。
中國學徒暴擊:
複製日本老路,卻淪爲大賣場
眼見在日本被同行偷家,大創把希望又放到了中國。
早在進入中國之前,大創就跟中國很有淵源。華西證券研報指出,大創供應商中,中國貢獻佔比超過了50%,尤其是在玩具、衣服、手工用品方面,中國貢獻更是超過90%。
然而大創沒有想到的是,在日本還頂多是被學徒偷襲,在中國卻直接被學徒們抄家了。
2012年,大創第一站落子廣州,花城匯、中華廣場兩家門店同日開業。彼時,大創還摩拳擦掌要在2013年底在廣州將店鋪數量擴張到20家,計劃在廣東地區開100家門店。
但當時的廣州,已經有不少類似的百貨店,品類差不多,價格還比大創便宜。大創中華廣場店的商品種類初期只有一萬多種,多數都是日用品、SD讀卡器、耳機、文具、玩具,都比較平常,也沒有讓人必買的慾望。
結果就是,花城匯門店在2015年悄然閉店。2018年後,廣州、佛山地區大創生活館又陸續關閉,也初步暴露出大創產品力的軟肋。
大創並未死心,又盯上了上海。然而現實更爲尷尬,淮海中路店在開業第二年被強行要求搬走,另外兩家門店選擇在市郊,也沒什麼人氣。
大創想不到,光講價格早已沒了殺手鐗。這些年中國同行們早已進化成了更懂本土消費者體質的全新版本。
中國年輕人喜歡什麼,就搞什麼。一方面,是選IP堪比選美。
比如名創優品,早已走出了對標大創的思路,不僅吸收了大創定價、門店運營邏輯,這些年還聚焦IP、玩具,靠着很多IP聯名如loopy、chiikawa、芭比等,動輒就成了斷貨王。
另一方面,是讓雜貨店跟潮流劃等號,讓用戶反向營銷。
這一點上,可以說如今更多的中國雜貨店們如KKV、酷樂潮玩、番茄口袋等,學習的不是大創而是山姆。
先是走逼格路線,爲了更靠近目標人羣,將門店從原來的社區店轉型到商圈店、商場店,甚至用戶去線下雜貨店試妝還成了一種很新的流量密碼。
然後搞定爆款。產品上會推出不少獨家的限定爆品,只有去它的店才能買到。這麼一來,也讓許多年輕人自發分享各種攻略、寶藏單品、必買清單等。
相比更高調也更激進的中國對手,而大創還在企圖求穩,複製過去的成功思路。比如還在講究日本的選址模型,強調低成本運營,在選址租金較低或者位置相對較差的地點開設店鋪。
最後選址要麼是在地下停車場,要麼是百貨商超4、5層,都是年輕人不太愛去的地方,只會越來越失去存在感。
產品上不夠誘惑,營銷上又不會“能說會道”,日本教父來中國不是來上課,反被中國學徒們輪番摁頭教育一頓。
昔日鼻祖想重回巔峰,
要跟中國小弟學什麼?酒
不僅如此,大創曾經最引以爲傲的價格長板,都在被各種同行“瓜分”。
不僅是十元店、雜貨店這些直接對手,還有其他折扣店、特賣店紛紛以低廉的價格降維打擊。
很多人說,大創在中國活不下去是因爲太老了跟不上時代。畢竟這些年,能看到各種鼻祖們的日子都不太好過。網紅杯鼻祖特百惠宣佈破產;甚至連外賣鼻祖Grubhub都被一折賤賣。
但老不是原罪。不得不說,大創的“低價高質”模式到現在也依然有效,在日本韓國還是妥妥的金字招牌,甚至上海閉店以後,還引來不少人紛紛趕來緬懷掃貨。
大創也並非完全退出中國,在香港澳門等地依然有分店。如今大創在日本也是領先的百元店巨頭。要刀哥說,還活着的大創,眼下最緊迫的任務就是解決兩個短板。
第一,是供應鏈的短板。
過去,很多人之所以非大創不可,還是因爲能這麼良心賣低價好貨的人並不多,可選項也基本沒有。
然而隨着類似的店越來越多,低價反而不再有吸引力,而很多人跑去大創對手Seria的很大部分原因,就是對方夠有個性,價值錨也更清晰。現在,越來越多的中國百貨零售店都主打“精選SKU”,目標人羣清晰,很多品牌甚至主打自有產品,在供應鏈上下足功課。
反觀大創這麼多年還在強調性價比,反而在一定程度成了大賣場,什麼都有,但什麼都不突出。久而久之用戶也失去了必逛的動力,甚至這些年一直吃老本,不願意在中國砸錢自建倉儲中心、物流,也導致成本居高不下,最後只能讓顧客來擔。
大家都在打價格戰的情況下要想突圍而出,就要去解決一個新問題:價值錨模糊。甚至要放下身段和中國折扣同行學基本功。
第二,是自己人的短板。
曾經,消費降級的時代背景加上討巧的商業模式,讓大創一夜出圈,但不得不說,幾十年後與中國更能折騰的新同行比起來,大創顯然還是落後在一點:反應太慢了。
矢野博丈曾袒露,“我是一個很普通的人,沒有什麼經營秘訣,也不會企業經營規劃,更對計算機和互聯網一竅不通。”
他說這話是謙虛,但也多少暴露了大創的一些軟肋:在無數個新風口面前,還是不夠靈活。
如今,越來越多的老牌百貨意識到模式上的落後,紛紛帶頭爆改。比如伊勢丹砸90億日元將商場變成藝術館,人流不減反增;日本老牌百貨大阪心齋橋PARCO投資近8億引入近170家特色店鋪,動漫、潮牌都不放過;不少百貨店還要轉型線上當網紅,就爲了貼近年輕人。
既要堅守對價格和品質的不變,也要結合時代和用戶需求的變。
正如矢野博丈過去常對人講:“我有的只有時時刻刻的危機感,總覺得公司就要破產了,每週2-3天會緊張得睡不着覺。”
流水的市場,從來沒有永恆的勝者。在中國的吃癟,對於大創而言也足以是個值得重視的警鐘。
“得到的比付出的多得太多”,以爲一招吃遍天,現實總會給鼻祖們送上最沉重的一課。
圖片來源於網絡,侵權請聯繫刪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