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論-巴西總統大選的三大影響因素
巴西是中南美洲,唯一說葡萄牙語、人口唯一超過2億(比墨西哥還多出1億人)的大國。現任總統有「巴西川普」的稱號,不戴口罩,而且確診過,全巴西因爲新冠疫情而死亡的人數,已突破60萬人,全球僅次於美國的超過100萬人。做爲現任的總統,保護人民的生命安全,責無旁貸,這也成爲政治上的重大包袱。
兩輪選舉最後險勝的當選人,高齡77歲,出身於基層勞工,沒有完成小學教育,而且不到20歲在工廠工作不慎,左手小指就被削斷。魯拉從1980年創立勞工黨,被指控總統任內(2003~2011年)貪瀆洗錢,在2017年入獄服刑,2021年被巴西最高法院撤銷定罪判決,釋放出獄後,再度參選總統大位,並在兩輪選舉後,以不到兩個百分點的差距,勝出當選。
魯拉以前讓巴西人民懷念的是,曾經締造帶領人民脫離貧窮的政績。社會主義者的國家領導人,通常更重視勞動階級的被剝削和壓迫,期望減少經濟上和社會上的不平等,並且強調(最後)結果的平等,而不只是(立足點)機會的平等。此其中最激烈的具體政策作爲就是:「共同所有權」或「選擇性的國有化」。也因此,社會福利、勞工權益、「看得起病,住得起房」,如何讓人民在疫情過後,高通膨的年代,再次帶領人民「集體脫貧」,而這在幅員廣大,人口高度集中於區域性都會大城市的巴西,幾乎是一個不可能的任務。
這次出乎意外,兩輪只贏不到兩個百分點選票,真正值得重視的是,社會主義和女性主義與綠色意識型態的理念連結,以及對於巴西總統大選影響深遠的宗教因素,在天主教以外的基督教「福音教派」,所扮演隱而未現的重要角色。
首先,在女性主義方面,對於墮胎權利的爭取,在天主教國家的巴西,是一個重大的政治議題。巴西每年強暴案件的受害者,有77%是未滿18歲的青少女,而且其中有36%是年齡不到11歲的女童。有被強暴的女童,在法庭上,法官希望能將孩子生下來,這是一個重大的社會問題,對於女權運動更有指標意義。有鑑於政府允許合法人工墮胎的中南美洲國家,只有阿根廷、哥倫比亞、古巴、蓋亞那、烏拉圭。做爲天主教徒的左派政黨創黨領導人,魯拉的政策態度和立場,並不是很明確。
其次,在綠色意識型態方面,巴西雨林的開發,將不復存在;在後疫情時代,如何發展工商業,創造就業機會,將面臨重大的挑戰。一方面,確定的是,魯拉將停止目前波索那洛總統濫墾雨林的經濟發展政策。另一方面,不確定的則是,就他2003年到2011年的八年執政經驗觀之,當時他在2002年中國大陸加入世貿組織(WTO)的隔年,當選總統,屆任的前一年(2010年),中國大陸的GDP則超過日本,這次的再當選,日本的GDP則已經不到中國大陸的25%。這樣的歷史經驗,加上「具有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以及所謂「中國式的現代化」,對於今時今日的魯拉來說,2021年GDP只是1.6兆美元的巴西,是否願意參加周邊國家陸續加入的「一帶一路」,將是一個經濟發展轉捩點的路徑抉擇。
最後,在天主教和「福音教派」方面,兩輪選舉的得票,都不盡如人意,也和宗教的動員能量和積極程度,影響到投票率高低有密切的關係。由於積極參與社區活動,宣導傳播福音,福音教派從1970年以來,無論是在美國或巴西,都已經站穩保守陣營的政治制高點。對於魯拉來說,無論是面對墮胎合法化,或是2013年已經成爲全世界第15個同性婚姻合法化國家,在政黨和宗教之間,在信仰者與領導人之間,在勞工與資本家之間,現行政策的重新盤點和再次出發,考驗的是執政團隊的政治智慧和決策能力。
巴西總統大選的落幕,意味着美國在拉丁美洲的後院,尤其是墨西哥、以及南美洲ABC的傳統三強(阿根廷-巴西-智利),從2018年以來,陸續都由左派的社會主義者,出任國家領導人。巴西能不能成爲拉丁美洲的領頭羊,仍有待時間的檢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