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升國文課的質與量」能「提升新生代的文化水準」?

翁立揚

想要提升「新生代文化水準」,就必須先弄清楚:何謂「文化」?主流大衆對於「文化」二字的定義:「文化」是一個幅員廣闊的同心圓。這個同心圓的內部,是一個尊卑分明的世界;愈接近核心要素,就愈尊貴;離核心愈遠的要素,就愈卑微。

「一項要素與核心之間的距離」取決於「該項要素的整體內涵當中,涵蓋了多少密度的邏輯概念?」;「哲學類的書籍」當中,每一句話,就陳述了一個邏輯概念,「思想類的書籍」當中,每一頁,就陳述了一個邏輯概念,「文學獎的得獎作品」當中,每十幾頁,就陳述了一個邏輯概念,「通俗的小說」當中,每一百多頁,就陳述了一個邏輯概念,「好朋友間暢聊了三天三夜」,恐怕,也只能講出一丁點的邏輯概念;貓咪與貓咪之間,有辦法用「貓咪的方式」來溝通,但是,倘若將一隻貓咪一輩子對同類表達過的所有眼神、鳴叫、肢體動作,都翻譯成人類的語言,當中,會存在着多少邏輯概念?

因此,根據主流大衆的思維,提升「新生代的文化水準」的方法在於:

(1)要求新生代,多讀儒家哲學、墨家哲學、道家哲學、法家哲學的原文;其次,是歷朝歷代思想家的著作;再其次,是古今中外被公認爲「經典」的文學著作。

(2)要求新生代,不要太沉迷於中等文化和低等文化;將它們當作偶爾一次的消遣就好了。

根據主流大衆的思維:「邏輯」成分愈高的「文化」,地位就愈尊貴;「邏輯」成分愈低的「文化」,地位就愈卑微。

每位個體,都必須啓動大腦中的「理性裝置」,纔有辦法接收「邏輯」、創造「邏輯」;然而,各位讀者,是否曾經思考過:「運用『理性』時的自己」真的是「最真實的自己」嗎?

譬如說:各位讀者,目前所正在閱讀的這篇文章,是筆者「一改再改」之後的完成品;在這篇論說文的初稿當中,支撐着整篇論說文的「邏輯」,充滿了瑕疵與不完備之處;效命於「邏輯」的「文筆」,也是「效命」得一塌糊塗;筆者之所以,要針對這篇論說文「一改再改」;就是不希望,這篇論說文,在它「既無道理,也無說服力」的時候,就被公諸於世。

無論,各位讀者,是否認同「筆者的這篇論說文,是篇好文章」?毫無疑問的,這是一篇「注重邏輯概念、語氣正襟筆法嚴謹」的文章;如果將「筆者在日常生活當中,對朋友、家人所說出來的話」記錄成文字,記錄出來的成果,怎麼可能會是一篇「注重邏輯概念、語氣正襟、筆法嚴謹」的文章呢!

同樣的道理,脫口秀的表演者,在臺上說得生動;當脫口秀的表演者,結束了表演,走下了講臺,回到了「他的日常生活」之後;他在「日常生活」當中,怎麼可能,會用表演脫口秀的方式,來和他的情人、家人、朋友說話。

正所謂「臺上一分鐘,臺下十年功」:日報正刊論壇版、副刊藝文版所刊登的文章,篇幅較長的,可能有一千多字;讀者們,可以在十分鐘以內,就將一篇一千字的文章給閱讀完;但是,該篇文章創作者,寫文章的速度,怎麼可能和「讀者閱讀文章的速度」同樣快速!

日報正刊論壇版、副刊藝文版上的任何一篇文章,都是創作者「花費長時間及許多腦力精心鋪陳好,要給你看的」;舞團、劇團的任何一場公開演出,都是舞者演員「長時間鍛鍊而出的成果」,無論在訓練、彩排或正式演出的過程中,大腦都必須維持「全神貫注」的專注力;但是,假如有哪位文藝創作者、舞者、演員,在日常生活當中,與情人、家人、朋友互動的時候,其言行舉止,依然是「花費長時間及許多腦力,精心鋪陳好,要給情人、家人、朋友看的」,那麼,這位文藝創作者、舞者、演員,恐怕是個城府極深的人。

何謂「文化」?在筆者的認知當中,「文化」就是「走下舞臺和講臺,放下『理性思維能力、外人灌輸於你我的枷鎖』之後的『日常生活』」。

讓筆者敘述得再明白些。

手掌在「腦部意識」未盡周全的指揮下,觸碰到高溫物體,又在「腦部意識」還來不及反應出痛苦,也來不及下達新指令的「第一時間」,迅速自高溫物體表面抽離。以上,是國中生物課所提及的「無意識的反射動作」。

但是,在「高等動物的生活」當中,許多的作用,都必須依靠「腦部意識」的指揮,纔有辦法達成。

人類的「腦部意識」,經常是由不同的主人所控制。

當人類在享受美食、享受熱水澡、做愛的時候,是「用生理需求主宰腦部意識」。

當人類在談戀愛、發脾氣、興高采烈的時候,是「用人格特質主宰腦部意識」。

當人類在思考的時候,是「用理性主宰腦部意識」。

當人類不願意思考,而選擇服從命令的時候,是「用『外人以填鴨式教育,灌輸給我們的意識形態和知識』主宰腦部意識」。

只有「用生理需求主宰腦部意識」以及「用人格特質主宰腦部意識」時的「我們」,纔是「真實的我們」!而「用理性主宰腦部意識」時的「我們」,其實,只不過是「爲了『達成某項目標』,而暫時先不要做『真實的我們』,暫時先把『真實的我們』放入冷宮」時的「我們」!

「真實的我們」是不會思考的。

「真實的我們」只懂得:感動或不耐煩?熱情冷漠?幸福或悲慘?甜蜜或苦澀?快樂或痛苦?振奮或失落?思念或不如不見?信任或猜忌?期待或厭倦?祝福或詛咒?大方或含蓄?勇敢或懦弱?有興趣或沒興趣?身心上的輕鬆或緊繃?身心上的精力充沛或疲憊?擁有尊嚴或缺乏尊嚴?擁有自信或缺乏自信?擁有避風港或缺乏避風港?擁有安全感或缺乏安全感?能否由愛慕虛榮的泥沼中抽身而出?能否由忌妒他人的泥沼中抽身而出?吃飽喝足或飢餓口渴性高潮或性飢渴?溫度適宜或怕冷怕熱?。

「真實的我們」不但不會「思考」,更不會「剋制我們的情緒」;當我們在「剋制我們的情緒」的時候,我們已經不是在做「真實的我們」了,而是在壓抑「真正的我們」。

有時候,當「我們所愛的人」遇到了困難,我們就馬上,不由自主得開始「思考」:該怎麼做,才能夠幫助自己的愛人

「正在思考『該如何幫助愛人?』」時的「我們」,也不是「真實的我們」;「想出解決方案之後,將身體依偎在愛人的身體上,讓大腦休息」時的「我們」,纔是「真實的我們」!

只有「真實的我們、原形畢露時的我們」,纔是「文化」。

每一位個體,都擁有,屬於自己的「生理需求」和「人格特質」。

無論,個體的主人,是否願意正視、面對:她(他)自己的「生理需求」和「人格特質」?

不肯正視、不願意面對,也無法抹滅:「其生理需求與人格特質確實存在」的事實。

因此,假如,地球上的總人口數爲「9,999,999,999」;地球上,就存在着9,999,999,999種不同的「文化」!

那麼,假使,地球上,真的存在着9,999,999,999種不同的「文化」;那麼,這麼多種「文化」,彼此之間,存在着「高低之分」或「好壞之分」嗎?

「好的文化、高等的文化」:終其一生,一年到頭,一天當中,從早到晚,都生活在「感動,熱情,幸福,甜蜜,快樂,振奮,思念,信任,期待,祝福,勇敢,對人事物充滿興趣,身心上的輕鬆自在,身心上的精力充沛,擁有尊嚴,擁有自信,擁有避風港,擁有安全感,已經由愛慕虛榮的泥沼中抽身而出,已經由忌妒他人的泥沼中抽身而出,吃飽喝足,性高潮,溫度適宜」當中。

「壞的文化、低等的文化」:終其一生,一年到頭,一天當中,從早到晚,都生活在「不耐煩,冷漠,悲慘,苦澀,痛苦,失落,巴不得不要再見面,猜忌,厭倦,詛咒,懦弱,對人事物不感興趣,身心上的緊繃,身心上的疲憊,缺乏尊嚴,缺乏自信,缺乏避風港,缺乏安全感,無法由愛慕虛榮的泥沼中抽身而出,無法由忌妒他人的泥沼中抽身而出,飢餓口渴,性飢渴,怕冷怕熱」當中。

因此,「提升新生代的文化水準」,就是:希望新生代,終其一生,一年到頭,一天當中,從早到晚,都生活在「感動,熱情,幸福,甜蜜,快樂,振奮,思念,信任,期待,祝福,勇敢,對人事物充滿興趣,身心上的輕鬆自在,身心上的精力充沛,擁有尊嚴,擁有自信,擁有避風港,擁有安全感,已經由愛慕虛榮的泥沼中抽身而出,已經由忌妒他人的泥沼中抽身而出,吃飽喝足,性高潮,溫度適宜」當中,而不要生活在「不耐煩,冷漠,悲慘,苦澀,痛苦,失落,巴不得不要再見面,猜忌,厭倦,詛咒,懦弱,對人事物不感興趣,身心上的緊繃,身心上的疲憊,缺乏尊嚴,缺乏自信,缺乏避風港,缺乏安全感,無法由愛慕虛榮的泥沼中抽身而出,無法由忌妒他人的泥沼中抽身而出,飢餓口渴,性飢渴,怕冷怕熱」當中。

因此,筆者認爲,「提升新生代的文化水準」的首要原則在於:幫助新生代,在日常生活當中,找到「自己真正喜歡的人」和「真正喜歡自己的人」。

喜歡一個人,所喜歡的,就是「對方的人格特質」。

因此,喜歡一個人,不但不會介意對方「表現出真實的自己」,還會期待對方:身心放輕鬆、順其自然得「表現出真實的自己」。

無論是在親情、友情、愛情上,都是如此。

人生中最「感動,熱情,幸福,甜蜜,快樂,信任,期待,身心上的輕鬆自在,身心上的精力充沛,擁有尊嚴,擁有自信,擁有避風港,擁有安全感,性高潮」的時光,莫過於:在「自己真正喜歡的人」的身邊「表現出真實的自己」,而且「自己真正喜歡的人」也同樣喜歡着「真實的自己」。

相對的,假如,在現實生活當中,遇到了「自己真正討厭的人」和「真正討厭自己的人」……

討厭一個人,所討厭的,就是「對方的人格特質」。

因此,假如:某甲和某乙,都相互討厭着「對方的人格特質」,而且,某甲和某乙,又一定必須「與彼此互動」,而無法刻意「迴避彼此」

那麼,某甲和某乙,在與彼此互動時,就不應當「用人格特質主宰腦部意識」,而應當「用理性主宰腦部意識」;也就是:某甲和某乙,應當運用理性,與彼此「思考→實驗→辯駁→相互約定出一套『雙方都能夠接受的互動模式』」。

●作者翁立揚,輔仁大學歷史系學生。以上言論不代表本報立場。ET論壇歡迎網友更多聲音與討論,投稿請寄editor@ettoday.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