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吃年糕湯吃到在跳舞？　貓皇糗態中悟出4道真理：早知人類缺同情心

作者：夏目漱石 譯者：葉廷昭繪者：貓小姐摘自：好讀出版社《我是貓【貓小姐書衣版】限定套組，附喵眼人間：夏目漱石《我是貓》2020插畫歷》

●精選書摘

本喵雖是一隻貓，可大多數的食物本喵來者不拒。本喵不像車伕家的黑仔，有心力遠征小巷的魚販；也不像新街二絃琴師傅家的三花子那樣，有挑嘴的資格。因此本喵討厭的食物並不多，小孩沒吃乾淨的麪包屑和麻糬的內餡，也在本喵的守備範圍內。醃菜味道有夠難吃的，不過爲了增加見識，本喵吃過兩小塊蘿蔔乾。那些吃起來口味奇特的東西，本喵大多吃得下去。挑三撿四的任性言詞，不是一個教師家的小貓應該掛在嘴邊的。根據主人的說法，法國有一個叫巴爾扎克的小說家，那個男人相當奢華──當然，這不是指對飲食講究，而是小說家對自己的文章特別講究。有一天，巴爾扎克想替小說中的人物命名，試過各式各樣的名字都不滿意。朋友跑來找他玩，他就跟朋友一起出去散步了。朋友是在不知情的狀況下被帶出去的，巴爾扎克走到街上什麼也不做，一古腦地觀察各家商店的看板，想要解決自己苦思良久的命名問題。結果他帶着朋友亂轉，還是沒找到自己喜歡的名字，朋友也一頭霧水地跟着他走，兩人從早到晚都在探索巴黎。就在他們快要回家時，巴爾扎克看到一家裁縫店的看板，看板上寫着馬卡斯三個大字。巴爾扎克拍手大喊：「就是這個啦，馬卡斯這名字真不錯，前面再加上一個Z就更棒了，一定要是Z才行啊。Z．馬卡斯太妙了，我以爲自己思考的名字還不錯，事實上那些名字都太做作了，終於給我想出一箇中意的名字了。」他一個人高興得不得了，幾乎忘了朋友被他拖累。花一整天探索巴黎就爲了替小說人物取名字，這也太費功夫了，做事情講究到這種地步，也令人肅然起敬了。奈何本喵的主人有如牡蠣，長期耳濡目染下來本喵也就缺乏這樣的氣慨了。本喵什麼也不在意，有得吃就好，或許這也是自身的境遇使然吧。換句話說，現在本喵想吃年糕湯不是出於奢侈，而是要趁有機會的時候多吃一點，本喵想起廚房裡可能有主人吃剩的年糕湯，決定前去廚房一探究竟。今天早上看到的年糕就黏在碗裡，顏色依然沒變。白色的麻糬本喵從來沒有吃過，看上去有點好吃，又有點噁心。本喵擡起前腳撥開上面的蔬菜，爪子還黏到年糕的表皮，聞起來有點像鍋裡的米飯被移到飯桶裡的氣味。本喵東張西望，猶豫着到底該不該吃，也不曉得該說是倒楣或幸運，四周剛好沒有人。幫傭頂着一張萬年不變的撲克臉在玩羽毛毽子，孩子們則在小客廳裡唱兒歌，想吃就要趁現在了。不好好把握眼前的機會，本喵就要到明年才知道年糕是什麼滋味了。頃刻間，本喵這一介小貓也頓悟真理了：「所有動物都不會放過罕見的良機，即便那不是他們特別想做的事情。」憑良心講，本喵不是真的很想吃年糕湯，正確來說，本喵注視碗底的時間越久就越倒胃口。萬一本喵聽到幫傭打開廚房的門，或是有小孩子的腳步聲逼近，本喵絕對毫不戀棧，到明年都不會再想起年糕湯。不料沒有人來到現場，本喵猶豫老半天也沒有人來，感覺像在催本喵快點吃下去似的。本喵俯視碗底，祈禱趕快有人跑來，結果依然沒有半點動靜。這下子本喵不得不吃了，本喵把身體的重心挪到碗裡，張口咬了一寸的年糕，本喵心想用這點力氣咬下去，大部分的食物都咬得斷纔對，沒想到事與願違！本喵打算鬆開牙齒，卻怎麼也抽不回來，想要再咬一次又動彈不得。待本喵發現年糕的可怕之處時，已經太遲了。陷入沼澤的人亟欲脫困，反而會越陷越深，本喵也陷入了相同的困境，越是張口大咬就越動不了，年糕帶有嚼勁，但本喵怎麼咬都咬不斷。美學家迷亭先生曾說，主人是個不夠乾脆的人，那段話說得真貼切。這塊年糕也跟主人一樣不乾脆，本喵使盡吃奶的力氣也咬不開，就跟十除以三永遠除不完一樣。惱火之際，本喵意外有了第二個感悟：「所有動物都能靠直覺判斷一件事情該不該做。」年糕怎麼甩也甩不走，本喵頓悟了兩大真理卻一點也不開心。牙齒陷進年糕裡，像被拔牙似的痛得要死。再不快點吃完走人，幫傭就要過來了。小孩的兒歌聲也停了，她們一定會跑來廚房。本喵情急之下狂轉尾巴、擺動耳朵，也不見有任何效果。冷靜下來想想就會發現，耳朵和尾巴跟年糕一點關係都沒有，本喵發現自己耍笨以後才停下來。終於，本喵想到藉助前腳的力氣來撥掉年糕。首先本喵擡起右前腳抓抓嘴巴周圍，抓了幾下還是沒有弄斷年糕。這次本喵伸出左前腳對着嘴巴拚命畫圓，這種儀式也沒辦法驅除年糕妖怪。本喵深知耐心重要，交互運用左右前腳撥弄，牙齒還是黏在年糕裡拔不出來。本喵深感不耐，決定左右前腳合力施爲，這時候神奇的事情發生了，本喵學會用後腳站立了，感覺自己不再是一隻小貓了。像不像貓咪都無所謂，事已至此顧不了那麼多了，本喵拚命往臉上亂抓，誓要甩開年糕妖怪不可。由於前腳劇烈擺動，本喵重心失衡差點跌倒，快要跌倒時又得用後腳調整重心，自然沒辦法停留在原地了。本喵在廚房裡亂衝亂撞，除了佩服自己有辦法靈活站立，第三道真理也豁然開朗了：「大難臨頭會激發生物平時無法發揮的潛能，此乃老天庇佑。」承蒙老天庇佑的本喵正在力戰年糕妖怪，耳邊卻傳來了腳步聲，似乎有人從房裡走來了。本喵擔心人贓俱獲，便在廚房裡抓狂亂跑，隨着腳步聲越來越近，本喵也感嘆自己的庇佑越來越少。好死不死被小孩子撞見了，她還大聲說：「唉呀，貓咪偷吃年糕湯，吃到在跳舞呢。」第一個聞訊趕來的是幫傭，幫傭放下手中的毽子和拍板走進來，身穿絹織和服的夫人也落井下石：「真是一隻討厭的貓呢。」連主人都跑出書房說：「這隻笨貓。」在場就只有小孩子覺得很有趣，大家還一起嘲笑本喵，本喵又火大又難過，亂動的四肢也停不下來，真是夠了。好不容易笑聲快要停下來了，五歲的小女孩說：「媽媽，貓咪好笨喔。」訕笑聲再次排山倒海而來。本喵早知道人類缺乏同情心，但從來沒有這麼火大過。最後本喵失去老天庇佑，恢復成四肢拄地的模樣，兩眼翻白還坐困愁城。主人認爲見死不救也怪可憐的，就命令幫傭：「好了，替牠取下年糕吧。」幫傭看着夫人，似乎想在多看本喵跳舞的糗樣，夫人默不作聲，她是想看本喵出糗，可也不希望逼死本喵取樂。「再不取下來牠就要翹毛了，快點吧。」主人再次拜託幫傭，幫傭的表情就像做了一個美夢被吵醒一樣，滿臉不甘願地扯下年糕。本喵以爲自己所有門牙都要斷了，差點就要變成寒月了，幫傭也不管本喵會不會痛，把深陷年糕的牙齒使勁拉出來，痛到本喵受不了。本喵體驗了第四道真理：「所有的安樂都要先經歷苦難。」待本喵脫困後張望四周，這一家人都進到小客廳裡了。

（即時接收毛毛軍團訊息！快加寵物雲Line）

（ETtoday寵物雲有IG了，快按追蹤：https://goo.gl/MyKwZB）

幹下這等糗事的時候，本喵不想在家裡跟幫傭大眼瞪小眼，怪不好意思的。本喵決定離開廚房，到二絃琴師傅家拜訪三花子，轉換一下心情。三花子是這一帶人盡皆知的美女，本喵雖是一隻小貓，可也懂得基本的風雅之情。平常在家看到主人的苦瓜臉，或是受幫傭一肚子鳥氣的時候，本喵都會去拜訪這位異性好友。跟牠聊天后心情就會不自覺變好，各種煩惱也都一掃而空，彷彿重獲新生一般，女性的影響力實在不容小覷。本喵從杉木圍籬的縫隙探頭張望，看看三花子在不在家。三花子在新年換了一個新項圈，姿態優美地坐在外廊邊上，背部的弧度有種說不出的美感，極盡曲線之美。牠的尾巴和四肢彎曲的模樣，乃至慵懶抖動的小耳朵都美得無法形容。尤其牠在日照充足的地方，優雅地享受溫暖，身體散發出端正肅穆的氣息，渾身柔順的皮毛更勝天鵝羽絨，閃耀着春季的光華，真有一種無風自動的神采。本喵一時看得出神，回過神來後揮揮前腳，低聲叫喚：「三花子小姐、三花子小姐。」三花子離開外廊說：「唉呀，是老師你來啦。」紅色項圈上的鈴鐺發出輕脆的聲響，原來大過年的還加了一個鈴鐺啊，音色真好聽。本喵兀自感佩，三花子走到一旁來說。「老師，新年快樂。」三花子將尾巴甩向左邊，我們貓咪互相打招呼時，會先豎起尾巴再往左邊甩。鎮上會稱呼本喵老師的也只有三花子了，本喵之前也說過自己還沒有名字，只是本喵出身教師之家，三花子出於敬重才這麼稱呼本喵的。被稱爲老師感覺還不賴，本喵也就欣然接受了。「嗨，新年快樂，瞧你的裝飾挺漂亮的呢。」「嗯嗯，這是去年歲末師傅買給我的呢，很棒對吧？」三花子搖搖鈴鐺。「的確，聲音很好聽呢，本喵這輩子還沒看過那麼高級的玩意。」「哪有，大家都掛着類似的東西啊。」三花子又搖搖鈴鐺。「聲音很好聽齁，我好開心喔。」三花子搖鈴鐺搖個不停。「看得出來你家主人很疼愛你呢。」本喵是顧影自憐，略表欣羨之情。三花子天真地笑道：「是啊，師傅對我視如己出呢。」貓咪也是會笑的，人類以爲自己是最會笑的生物，這可是大錯特錯。例如本喵笑的時候鼻孔會變三角形，並且抖動喉頭，所以人類纔看不出來。「你家主人到底是何方神聖啊？」「主人這稱呼太奇怪了，是師傅喔，教二絃琴的師傅。」「這本喵也知道，本喵問的是她的身分，想必她以前的身分很高貴對吧？」「沒錯。」植鬆苦等盼君歸……………拉門裡傳來那位師傅的二絃琴曲調。「很好聽吧？」三花子很自豪的口吻。「是很好聽，但本喵不太懂音律，這是什麼曲子啊？」「嗯？就是那個什麼嘛，師傅很喜歡的曲子。……師傅已經六十有二囉，身子很硬朗對吧。」能活到這把歲數，確實是挺硬朗的，本喵隨口應和一聲表示贊同。這回答聽起來不怎麼樣，但本喵也想不到更好的答覆了。「師傅常常說，她以前的身分非常了不起喔。」「是喔，你家師傅的身分是什麼啊？」「聽說是天璋院大人的秘書的妹妹的婆婆的姪子的女兒呢。」「麻煩你再說一次。」「就是天璋院大人的秘書的妹妹的婆婆……」「好好，請稍等一下，你是說天璋院大人的妹妹的秘書……」「不是喔，是天璋院大人的秘書的妹妹的……」「沒問題，本喵知道了，反正跟天璋院大人有關就對了。」「沒錯。」「跟那個秘書有關就對了。」「答對了。」「還嫁人了是吧？」「是秘書的妹妹嫁人喔。」「沒錯沒錯，本喵搞混了，是秘書的妹妹嫁人了。」「然後師傅是那個妹妹的婆婆的姪子的女兒。」「婆婆的姪子的女兒是吧。」「嗯嗯，這樣你明白了嗎？」「不好意思，關係太亂了，本喵聽不太懂。總之師傅跟天璋院有關係是吧？」「你的理解力真不好呢，我剛纔不是說了嗎，就是天璋院大人的秘書的妹妹的婆婆的姪女啊。」「這段話本喵記得啦。」「知道這層關係就夠啦。」「是是是。」沒辦法，本喵只好投降了，有時候我們必須說一些中聽的謊話。拉門裡的二絃琴聲停了下來，師傅大喊：「三花、三花，該吃飯囉。」三花子很開心地說：「師傅在叫我了，我先回去囉，好嗎？」說不好又能怎樣。「歡迎你改天再來玩。」三花子搖着鈴鐺跑到庭園，沒一會又折回來關心我：「你的氣色不太好呢，發生什麼事了嗎？」我又不敢說自己吃年糕吃到抓狂，就說：「也沒什麼啦，就想事情想到頭有點痛，我猜想跟你聊聊天就會好了，因此才跑來探望你。」「這樣啊，那你要好好保重喔，再見囉。」三花子顯得有些依依不捨，本喵從年糕的挫折中振作了。

►不再眷戀青春，因爲我持續擁有。

★本文經好讀出版社授權，摘自《我是貓【貓小姐書衣版】限定套組，附喵眼人間：夏目漱石《我是貓》2020插畫歷》。★【喵眼人間：夏目漱石《我是貓》2020插畫歷】精選書中12個片段，將本喵與內容場景圖像化，重現夏目漱石《我是貓》精彩內文，並繪製成插圖，推出2020年《喵眼人間》桌曆。 ▼更多精彩影音：

延伸影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