旺報社評》營造物美價廉的投資環境

福耀玻璃工業集團董事長曹德旺。（中新社資料照片）

有「玻璃大王」之稱的福耀集團董事長曹德旺計劃赴美投資，曹德旺出走的理由是，大陸製造業綜合稅負比美國高35%，土地、能源雖然較便宜，但總的算起來赴美辦廠總利潤還是比大陸高10%。

此言引發不少跟風，認爲曹的遭遇是大陸製造企業的縮影。財政學者李煒光直言不諱批評，40%稅負對大陸企業意味着死亡，也可以叫「死亡稅率」。國家稅務總局則在官網發佈文章引據表示，大陸宏觀稅負其實低於包括髮達國家在內的多數國家。

應當說，曹德旺確實戳中大陸企業痛點，即企業運營成本高，其中包括高稅負，但並沒有高到如此誇張的地步。首先，總體稅負而言，大陸流轉稅、所得稅兩大稅類稅率，在世界範圍並不屬於最高水平。IMF近年的數據顯示，大陸宏觀稅負爲30至33%，橫向相比並不算高。說「大陸製造業綜合稅務比美國高35%」，其實是把保險費、土地成本、電價成本、「五險一金」等，均計入了稅收負擔。

另外，大陸經濟處於下行期，稅負就顯得更重。企業面臨產能過剩、人力成本提高、利潤變薄等困難，稅負承受力隨之下降。稅負成爲情緒宣泄出口。實際上，近幾年，大陸陸續出臺了減稅措施，財政部副部長史耀斌12月初宣佈，今年1至10月營改增試點已累計減稅3717億元人民幣，全年減稅總規模將超過5000億元。就曹德旺來說，赴美辦廠，稅收只是其中一個因素。生產基地前移到國際市場，可以降低物流和服務成本，避免反傾銷風險。曹德旺後來也澄清，他赴美設廠並非出逃，事業重心仍在大陸。

有意思的是，與曹德旺打算「出走」的消息同時出現的，是臺灣電子行業靈魂人物臺積電前共同運營長蔣尚義投奔大陸，出任中芯國際獨立董事。日本製造業也出現「迴歸大陸」的跡象。據日媒報導，日本貿易振興機構12月21日發佈了針對進駐亞太20個國家和地區的日資企業的問卷調查，結果顯示，在大陸擴大業務的意願達到40.1%，比上一年提高2個百分點。這說明，大陸投資環境依然有競爭優勢。

當然，值得思考的是，如何留住、吸引更多曹德旺、蔣尚義？我們認爲，應當營造物美、價廉的營商環境。

價廉，一是減稅，減稅依然有空間。應研究合理的稅負比重，實施結構性減稅，降低間接稅，增加直接稅。因間接稅高，產品價格在市場失去競爭力，消費者亦會把消費力轉移至國外，增加直接稅，可以激發企業創新精神，增加社會公平。

加快稅制改革及配套措施，本質是調節利益關係，所以難度不小。應尋求最大公約數，做出公共選擇。剛剛結束的中央經濟工作會議已明確定調，未來還會進一步減稅。這是一顆定心丸。

二是清費。對企業來說，稅負之外，各種名目的行政收費、「五險一金」以及「打點社會關係」的隱性費用，負擔不輕。費較稅相比具有隨意性，空間很大。所以應儘可能取消、減少大部分行政性收費和各種基金，這也意味着政府要過緊日子。

其次，物美。稅收支出的主體是提供公共服務，稅負高的深層次原因在於公共服務提供的效率不夠高。隨着大陸經濟社會發展水平提高，相應的公共產品和服務需求水漲船高，這是可以理解的，但可以更高效。

提高公共服務效率，可以通過PPP的方式推進。PPP鼓勵私營企業、民營資本與政府合作，參與公共基礎設施建設。據大陸財政部相關人士透露，2017年PPP項目不會停留在市政建設和交通領域，教育、醫療、養老等公共服務領域對民間資本的開放力度將進一步加大。這需要放開准入門檻，加大競爭力度。同時培育專業運營隊伍，提升監管能力。

此外，稅款使用透明公開也勢在必行。每年的預算安排對稅收支出雖有一定說明，但民衆對稅收怎麼用、去了哪裡並不完全知情。讓財政支出在陽光下，可以提高公共服務水平，對反腐亦是促進因素。

當前大陸製造業正面臨兩頭夾擊，一面是製造業成本低的東協國家，一面是美國，候任總統川普欲重振製造業，放話要大力降稅。曹德旺赴美辦廠，離不開美國政府給予的大力支持。

世界兩大經濟體展開搶企業大戰，本質上是經濟實力的全面比拚。一方面是市場、需求、購買力等因素，另一方面是營商環境的競爭。物美價廉，就是營商環境競爭力。從這個意義上說，曹德旺「跑路」風波是大陸提升經濟競爭力的一次契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