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身後有太多無需言說的往事

配樂 / Hushabye Mountain音頻製作 / 雲上

雅各與以掃

這一天我怨恨自己曾經的怨恨，因我意識到我已經

把它拋在腦後。有一陣子——不，很長時間裡——它像祈禱，

日復一日升上天空，也像警笛日夜長鳴。

然後我想起其他事：那時我是如何步履輕盈；

我是如何覺得離婚永遠不會發生；我是如何厭倦被迫和新人周旋；

我是如何懷念可以有人說話而無需解釋；我們如何共享一個名字。

所以我決定了。

我搭乘航班，徘徊在我們經常相會的地方。

我故意逗留。我因希望而飢渴，卻食不下咽。

我懷念你身軀構成的家，即使我們都已長大，

我懷念你的氣味，你的羈絆，你打鼾時的呼吸。

當我看見你時，我也看到你變了。

我們身後有太多無需言說的往事。

作者 / [愛爾蘭] 帕德瑞格·奧圖馬

翻譯 / 光諸

Jacob and Esau

One day I repented my resentment because I realised I’d forgotten

to repeat it. For a while—no, for a long while—it was like a prayer,

rising to the skies, morning after morning, like a siren that wouldn’t quiet.

And then I remembered other things: the way I walk lighter these days;

the way you never knew my story of divorce; the way I am tired of being

forced among the new; and the way I miss having someone to speak to about

things I don’t need to explain; the way we shared a name.

So I decided.

I took a flight and hung around the areas where we used to meet.

I loitered with intent. I was hungry with hope but couldn’t eat alone.

I missed the home your body was, even though we’re grown now,

I missed your smell, your wrestle, your snoring breath.

And when I saw you, I saw you’d changed too.

So much behind us we didn’t need to name.

Pádraig Ó Tuama

今天這首詩簡單而又感人的詩。

本詩的作者帕德瑞格·奧圖馬是愛爾蘭詩人，在世界各國很多重要英文媒體上發表過詩歌，也致力於推動愛爾蘭和英國的和解，北愛爾蘭的和平。從本詩中，我們也可以讀出關於人們之間的交流與和解的主題。

這首詩的中段的內容有些落入窠臼，也許爲了寫出新意，詩人故意使用不夠直白的語言。比如“the way you never knew my story of divorce”聽起來很不像正常的語言。這句話可以理解成詩人曾經離過婚，但是向伴侶隱瞞，但是這和詩歌的主題又有什麼關係呢？我的理解是那時“我”和“你”還沒有離婚，所以“你”看起來永遠不會知道“我”離婚的故事。

真正讓我決定選用這首詩的是它的題目。雅各與以掃是《聖經·創世紀》裡面的故事。他們本是雙胞胎兄弟，哥哥以掃是一個魯莽、活躍的獵人，而弟弟雅各則爲人安靜，善於計算。雅各利用詭計騙取了父親的信任，得到了長子的待遇，以掃發現後，揚言報復，雅各被迫離家逃走，去投奔舅舅拉班。拉班和雅各一樣都是詭計多端的人，雅各在舅舅手下吃盡苦頭。最後在上帝的指引下，雅各帶着家眷、財產回到迦南，與兄弟以掃重歸於好。

本詩中的主人公不是一對兄弟，而是一對曾經相愛最終分手的夫妻，兩個人經歷的爭吵分手之後，最終在命運之線的牽引下，又走到了一起。

值得注意的是“雅各和以掃”的故事真正的結尾：兩兄弟的家眷和牲畜太多，不能同居一地，以掃遷往西珥山裡，成爲“以東人”的始祖；而雅各留在迦南地，成爲以色列人的祖先。

這使用我們想起了本詩的結尾，“當我看見你時，我也看到你變了。我們身後有太多無需言說的往事。”曾經滄海的兩個人再次相逢，然而時過境遷，身後已經有太多往事。遊蕩和失落的雅各回到家裡，還能和以掃生活在一起嗎？上帝可能已經給出了答案。

薦詩 / 光諸

（個人微信號：ghostinthezoo）

讀首詩再睡覺主理人，藝術家，寫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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