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完結文)

出門發現男朋友和別的女人逛街,心裡不由地自責起來。

都怪我,出門沒看日曆,眼睛沒長對地方。

畢竟男朋友每月給我 20W 零花錢,我怎麼能在他和別的女人約會時候礙眼呢?

我急忙低下頭準備假裝繫鞋帶。

嗯,雖然我今天穿的是 Valentino 高跟鞋。

可怎料,學弟也爬到桌底,一雙眼睛帶着九分病嬌一分慾望:

「你想做我的小貓咪,給我係鞋帶嗎?」

1、

聽着學弟金榕昱這性騷擾般的發言,我脊背頓時僵住,渾身上下的雞皮疙瘩都冒了出來。

你媽……身體健康!?

見我愣住,他立馬換上一副:小樣,看哥迷不死你的表情,對我扮了個鬼臉。

「你玩的很花,我喜歡,下次想要幫我係鞋帶可以直接說,不用找藉口。」

「還有,你今天的高跟鞋不錯,蝴蝶步會嗎?我想看了。」

這腦回路,我真的是謝了。

今天原本就是想和金榕昱徹底攤牌,讓他別來騷擾我,結果適得其反。

聽着他的晚癌發言,我後悔沒穿一雙帆布鞋,這樣我就能用鞋帶扼住他本不該存在的咽喉,送他離開這個美麗的世界。

不幸的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因爲我倆這種詭異的姿勢持續了很長時間。

引起隔壁桌,那揹着我和其他女人逛街的男朋友的注意。

「擡頭。」

勒令的聲音在我頭頂響起,像極了他每次給我轉賬時總說的那句「二十萬轉你卡里了,自己支配」。

但這不容抗拒的霸總語氣,我不希望在這種場合聽到。

特別還是在這種疑似我頭頂冒綠光的情景下。

這不是逼我捉姦,這不是斷我財路嗎!

我現在爲了他變成盲人的模樣還來得及嗎?

儘管心裡悲傷逆流成河,我卻還是轉身看向了那兩道綠光,英勇赴死。

「我就知道是你,你在這裡做什麼?」

他眯眼盯着我,絲毫沒有被我撞破偷腥後的羞惱。

雖然他現在看起來有點兇,但好歹沒提分手。

我覺得我還可以再搶救一下。

「我說我在繫鞋帶,你信嗎?」

我覺得這張沒用的嘴可以捐了。

他垂眸看了一眼我和金榕昱坐的桌子下方。

那鄙夷的眼神彷彿在說:「你要不要聽聽你自己在說什麼。」

可他再擡起眼看我時,目光驟然變得冷冽緊繃,好似憋着一把蓄勢待發的冷箭。

他憋了幾秒種後,咬着牙從嘴裡擠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話。

「有什麼問題可以回家好好談。」

顯然,他擔心我把這件事說出去。

畢竟在這段雖不平等還失去尊嚴但我樂意的關係裡,我還有他爸媽撐腰!

看來這筆零花錢可以淺漲個二十萬了。

我還沒來得及開口寬慰讓他放心,我是個瞎子。

他就一把抓住我的手腕,連拉帶扯往門口拖。

等一下啊!

給個機會讓我掙扎一下啊,如此暴力的提分手實在太傷人了!

他無情地把我塞進副駕駛裡後,人卻不知道去哪了。

我正忙着琢磨一會兒該怎麼說才能讓他斷了和我分手的念頭,保住我的錢袋子。

他放在支架上的手機卻突然響了幾聲。

我下意識看去——

他竟然沒鎖屏!

某綠色軟件的最近聯繫人列表裡。

有個頭像是隻粉豬,備註是甜心圈兒的人發來三條消息。

我只能看到最後一條未讀顯示的是——

「晚上記得買套。」

2.

許祁清好歹還掛着我男朋友的身份。

雖然我爲了錢能夠忍受他在外坐擁彩旗飄飄,但看見這種赤裸裸擺在我眼前的出軌短信時。

免不得刺激了一下我本就脆弱的小心臟。

心情複雜。

有點小難過,又有點小害怕。

所以我一不做二不休,乾脆地把他手機鎖上屏。

懂事的女人,從不給自己找麻煩。

不愧是我。

許祁清回來時手裡還抱着個盒子。

打開一看,竟然是雙平底鞋。

他送我鞋什麼意思?

我怎麼記得,送鞋的暗語是指兩個人會越走越遠呢……

難道他在暗示我分手嗎!

我接鞋的手戛然停滯,擡起頭。

「我可以不換嗎?」

他冷着一張臉。

「理由。」

「我腳滂臭。」

我爲這段關係付出了太多。

真的。

我有沒有腳臭許祁清應該很清楚,否則他此刻的臉色就不會比車身的顏色還要更黑。

他沒再強迫我。

氣氛冷了一陣後,他突然開口。

「你沒什麼想說的?」

我?我能有什麼想說的?

難道問這句話的不該是我嗎?

哦!我懂了,他想讓我向他表忠心!

看來事情還是有迴旋的餘地!

我訕訕一笑。

「你是說剛纔的事啊?我覺得沒什麼大不了啊,既然都看見了,那我就直說。」

他眸光一緊,看起來有些緊張。

呵,男人,你的小心思被我看穿了。

他默了幾秒,才從嘴裡緩緩擠出一個字。

「說。」

「我真的不介意三個人一起生活。」

那張清冷的臉龐上難得浮現出一絲震驚的表情。

旋即滿眼不可置信的看着我。

看吧。

這給他感動的。

是不是覺得我宰相肚裡能撐航天母艦?

他擰起眉,墨眸中堆砌了晦澀的情緒,目光直勾勾的黏在了我臉上。

他突然湊近我。

驟然落在鼻尖的氣息驚得我本能想往後縮,卻被他直接扣住了後頸,牢牢鉗制在他的禁錮內。

「宋知世,我有哪裡對你不好?」

他好凶,我好想逃。

能不能別問我這種致命的問題。

我趕緊搖頭,見他眼神不對,我迅速肯定道:「好好好!非常好!」

當然好。

每個月給我二十萬零花錢,不用我做家務做飯,起牀有保姆伺候,吃個飯就是張張嘴的事,連手都不用伸。

而且他所說的「我養你」還真不是畫大餅,畢竟每個月入賬的二十萬可不是虛的。

除了沒有 x 生活以外,好像一切都十分圓滿。

「那爲什麼你還想要三個人一起生活?」他質問。

不然呢?

我有選擇嗎?

我眨了眨眼。

「爲了人類生活幸福指數最大化。」

爲了保住我的錢袋子。

「但我不想。」他面無表情。

難不成他只想和另一位好妹妹生活?

完犢子了嘛這不是……

我瞬間垮下臉。

「那我退出?」

3.

我和許祁清是發小。

是那種從小我就敢騎在他頭上,用竹竿敲他腦袋,他打不過我還不了手的關係。

他家有錢,我家嘛……其實也不差。

但我之所以這麼窮。

不僅僅是因爲我是個全職言情小說寫手,還因爲我像所有言情小說裡的富二代一樣——

大腦裡裝了大腸,爲了自由,不願意繼承家產。

當我向爸媽義正言辭、激憤高昂說出自己的心聲後。

我被趕出了家門。

然後我就發現除了一張工資卡還存活以外,其餘所有的銀行卡被凍結了。

這年頭撲街的小說作者窮得不如上街要飯,憑藉那點微薄的稿費,根本不足以支撐我每月的高額花銷。

所以我就把主意打到了許祁清的身上。

我像個狗腿子似的衝他諂媚一笑。

「許哥~~」

等等。

我怎麼覺得不太像狗腿子。

他斜眼,一臉鄙夷:「幹嘛。」

我拽了拽他的胳膊,故意拉長音調。

「你可以養人家嗎~~」

「好好說話。」

他看起來好像不吃我這套。

得。

「兇什麼?不養就不養。」

我當場翻臉鬆開了他的胳膊。

他盯着被我抓過的胳膊幾秒種後,才重新擡頭看我,一臉認真說。

「我沒說不。」

我兩眼放光,期待的等他說下去。

他將目光挪到了我的手機屏幕上。

「但你能不能先把那條女人會撒嬌,男人魂會飄的視頻關掉。」

「還有,不要用上顎共鳴說話。」

我懂。

被許祁清排擠就是我的命運,我瞭解。

但我這人向來臉皮厚還套路滿滿,怎麼可能僅僅只是想讓他養我這麼簡單呢?

說實話,我饞許祁清好久了。

既然都答應養我了,那再滿足我一個小小的要求也不爲過吧?

「你不讓我口頭感謝,那我就只好以身相許了~」

我正要上前,他直接用手掌拖住了我的下巴,把我整個腦袋往上擡。

接着,「正人君子」許祁清竟然在這種姿勢維持五分鐘的過程中,在我面前侃侃談起了現代男女的快餐愛情。

還對此發表了一系列觀點及結論。

我恨。

我恨許祁清這塊木頭。

他就像棵鐵樹,要不然就是六根清淨的和尚。

他 37 度的體溫是怎麼說出「我們需要有個健全的交往」這種冷冰冰的話。

結果就是我倆蹩腳的談起了戀愛。

但我總感覺這戀愛談了跟沒談似乎沒什麼區別。

直到前段時間,我發現他經常認真的看手機,與屏幕對面的人聊得火熱,還把我一個人丟家裡自己出門了。

從那天起,守活寡的感覺更加深刻了。

所以我只能在社交平臺上找樂子,吐槽自己的男朋友。

幸好我的讀者粉絲們沒讓我失望,個個兒都和我在評論區打得火熱。

一個月前,有個 ID 叫「小貓噗噗」的女生和我加上了 VX。

從她的言辭中,我能感覺到她是個超級軟萌可愛的妹子。

最關鍵的是她告訴我自己是個女生。

再加上她和我是同一個城市、同一個學校的種種巧合,我更開心了。

許祁清不理我沒關係,我可以和小貓噗噗面基嘛!

當我見到這所謂的軟萌妹子後。

我承認,我對互聯網的認知還是太少。

誰能告訴我,軟妹怎麼變成個男人了?

還是個說話喜歡動手動腳,動不動就開黃腔滿嘴情話大全叫我小貓咪的男人!

難道整整一個月裡,和我聊言情小說劇情、探討生理期疼痛、內衣尺碼的軟妹就是這個男人嗎!

我覺得我已經沒有搶救的必要了。

在我良好素養的加持下,我硬着頭皮和他打了招呼。

他也向我正式做了自我介紹,告訴我他叫金榕昱。

「金龍魚?油……嗎?」我愣住。

他笑了笑,在我驚恐的目光下,深情地捧起了我的手。

「不知道我這碗油,能不能用來炒你這隻芝士小貓咪呢?」

4.

我把心頭的膈應嚥了下去。

望着許祁清的目光也變得深情了許多。

我好想問他。

你願意做我的立白嗎?

但我沒問。

如果被他知道我心大的在互聯網上受騙上當,還在學校被對方整整騷擾了一個月。

指定會給我個大逼鬥,讓我連夜把書讀爛。

不過我現在不應該考慮這個。

「退出?」

他眯起眼,像是提醒我回神似的,扣着我後頸的手適時加重了力道,語氣冷的能淬出冰渣子。

「宋知世,你給我說清楚什麼意思。」

我搞不懂他到底在橫什麼。

分明是他出軌,怎麼反倒質問起我來了?

脖子被他攥得有些疼,我下意識皺眉,搡了一把他的肩膀將他推開。

「你有病啊?我能有什麼意思?當然是字面意思啊。」

這麼久以來,許祁清放着近水樓臺先得月的機會都不用,我原以爲他真的想要慢慢來。

誰知道他轉頭就找了別的女人。

所以這隻能說明兩件事。

他對我真沒興趣。

他找到了讓他提得起興趣的人。

見他臉色難看,半晌沒憋出一句話。

我放軟語氣說道:「我也不是怪你,我已經讓步了啊,是你不肯接受……」

「難道你希望我接受這一切嗎?」他捏緊了方向盤,轉頭認真的看我。

「我哪裡做的不好,或者你認爲我對你真的太兇?」

「我沒談過戀愛,許多東西我不懂,又怕做多做錯,只能暫時在物質方面盡力彌補我對你的缺失。」

「但我知道戀愛並不僅是物質方面的付出,感情一定佔比更重。」

「所以,我希望你指出我的不足,也希望你認真告訴我——」

「爲什麼要因爲一個認識時間不足我們二十分之一的男人,和我分手。」

我僵住。

他一口氣說了許多話,句句都是重點,句句都信息量十足。

瞬間把我山路十八彎的腦回路掰正。

見鬼。

我怎麼突然覺得,他和我的對話不在一個頻道……

「我沒有啊!」我提高音量駁回他的污衊:「分明是你先出軌要和我分手啊!」

他眉心鬆動,隨即又將眉頭皺成了一個川字:「我什麼時候……」

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眼睛一亮。

「你指的是剛纔那個女生?」

我昂起頭,點點頭。

承認吧,別狡辯,甜心圈兒已經把他套住了。

他挑眉,神色自然的反問我:「你忘記她是誰了?她是秦兆的女朋友,你見過。」

秦兆是我們的高中同學,畢業之後一直都保持着聯繫,他女朋友我確實見過幾次,但沒有深入接觸過。

等等……我想起來了!

甜心圈兒是秦兆女朋友的 VX 名字,不是備註,我也有加她的 VX!

那也不對啊……秦兆女朋友讓許祈清帶套,不還是綠了我和秦兆嗎?

我看許祈清的眼神更加鄙視:「你竟然綠秦兆,你太罪惡了……」

他直接賞了我一個腦瓜崩。

「你想到哪裡去了?」

「我們三個人是一塊出來的,秦兆剛纔去給他女朋友買東西了。」

我撇了撇嘴:「買什麼?買她女朋友給你發的東西嗎?」

他不明白我在說什麼:「什麼……?」

我指着他熄滅的手機屏幕說:「你要不要看看你倆的聊天記錄?」

我剛說完,他就拿起了手機解鎖屏幕。

修長的手指飛快在屏幕上滑動幾下後,眼光驟然凝滯。

5.

我抱着雙臂,一副看好戲的表情說道:「來吧,用你的三寸不爛之舌解釋吧。」

許祈清握着手機,沉默了許久。

見他這模樣,我就知道自己頭頂已經成了呼倫貝爾大草原。

「完了,解釋不清了,那我先下車了。」我轉身就要打開車門。

卻聽「咔嗒」一聲。

他把車門鎖住了。

我轉頭惱道:「幹嘛?強制愛啊?」

他眼神飄忽,有些不敢看我,白皙的臉上竟意外的染上一片緋紅。

「你確定要我解釋嗎?」

「也不是很確定,你想解釋我也不介意,如果你解釋得清我也願意聽。」

不愧是我。

這種時候我還能押韻。

他重新正視我,喉結上下滾了一遍後,將手機遞給我。

這種猶猶豫豫的模樣讓我好奇的結果手機,低頭一看。

甜心圈兒:「知世屬於那種看起來大大咧咧,實際容易害羞的女生,你可以試着大膽點,吻她!強吻她!把她摁在牆上吻!近水樓臺先得月聽過沒?你倆同在一個屋檐下,別錯過任何一個機會!」

甜心圈兒:「秦兆這個瘋子讓我告訴你,趁月黑風高鑽她被窩,別猶豫,就今晚,一鼓作氣拿下她,哦還有!」

甜心圈兒:「晚上記得買套。」

有時候適時的沉默可以避免不必要的尷尬。

我一時不知道該替許祈清尷尬,還是該爲我自己捏把汗。

合着他們三個人出門是悄摸合計我?

怎麼說呢。

心情複雜吧。

這手機我也不知道該放下,還是該拿手裡,又或者是還給許祈清。

好像都不太對。

我現在甚至覺得我整個人都應該在車底,不該在車裡。

我就不該看!!

「那啥……」

我尷尬的把手機塞回他懷裡,回身摸索車門。

「哈哈……今天挺晚了,我先回去了。」

這話剛說出口,我就想一巴掌拍死我自己。

我在說什麼。

現在才下午不到四點。

而且我的家不就是許祈清的家嗎……

許祈清動了動嘴脣,剛要開口說話,我旁邊的車窗就被人扣響,打斷了他的聲音。

他擡眸看向我身後,眼神頓時暗了下來,原本鬆泛的臉色又變得不爽。

我回頭望去——

金榕昱!

這二傻子怎麼還追過來了!

許祈清環抱雙臂,睨視我。

「來,用你的三寸不爛之舌解釋。」

正所謂風水輪流轉,早晚轉到我身上。

我摁下車窗玻璃,瞪着金榕昱。

他一見到我就衝我笑了起來,露出兩排牙齒。

「小貓咪跑得真快,這位……是你男朋友嗎?」

他見到許祈清後明顯愣了一下,原先笑嘻嘻的臉瞬間垮塌。

許祈清冷聲替我嗆道:「不是。」

金榕昱又笑了起來:「那你一定是他哥……」

「我是她丈夫。」

6.

許祈清好幼稚。

我頭一次發現許祈清居然這麼幼稚。

「我們正準備去幼兒園接孩子。」他一臉挑釁:「你要和我們一起?」

金榕昱表情不變:「我怎麼沒聽說……學姐你結婚,還有孩子了?你和我聊天時還說自己在家很孤單,想讓我陪你。」

我刀呢!

他難道以爲我聽不出來這話是挑撥離間的意思嗎!

還有!

我那時候以爲他是個女生啊!

「你就這麼確定和你聊天的人——」許祈清不甘示弱:「是她?」

金榕昱臉色驟變,瞳孔瞪得老大,怨憤的盯着許祈清,突然激動得重錘了一下車門。

「你算什麼東西?爲什麼要插嘴?我認識知世四年了!恐怕那時候知世連你的名字都不知道吧!她是什麼性格我會不瞭解嗎?!」

金榕昱激憤的情緒化作唾沫連連濺在我臉上。

他整張臉漲紅的像個被人捏爆的西紅柿。

好像下一秒,怨氣就會通過車窗玻璃誤傷到我。

他激烈的反應嚇了我一跳,我趕緊側過身往許祁清的方向靠。

許祁清沒搭理他,直接按下開關把車窗玻璃關上,一腳油門把金榕昱甩在後面。

「以後別理這種人。」許祁清目視前方,冷冷的拋給我這麼一句:「他是你學弟?」

我像只鴕鳥一樣心虛得縮着頭:「是啊……」

他嗤笑一聲:「我怎麼不知道,你和他認識四年了?」

別說許祁清,我也不知道。

我和金榕昱從網上認識的時間開始算起,總共不過一個半月。

難道說……他從很早之前就在視奸我的社交賬號了?

我是在五年前,剛步入小說行業時註冊的社交賬號,偶爾會在主頁裡發佈一些生活日常。

只要細究,一定能發現我在什麼大學讀書。

後來,我突然小火了一陣後漲了許多粉絲,難不成金榕昱是在那時候關注了我?

後背升起一股惡寒。

這種被人視奸多年的感覺令我一陣心慌。

手機響了聲後,我纔不安地滑開屏幕。

剛一打開,就收到了陌生短信。

未知聯繫人:「你知道小貓咪不乖會受到什麼樣的懲罰嗎?」

我愣了一秒。

這是……金榕昱!

他從哪兒弄來我的手機號碼?

「怎麼了?」許祁清看我臉色不對,出聲問了一句。

我握着手機,不想回復這條信息。

猶豫了一陣後,才把短信內容和事情經過告訴他。

我哭喪着臉問他:「我該不會被他報復吧?」

根據我多年創作網絡小說的經驗,這個劇情像極了病嬌強制愛。

下一步就是監禁……

許祁清皺起了眉:「你馬上就可以離校實習了對嗎?」

我點點頭。

「那就別回寢室了,反正你每個週末都會到我家住,索性直接搬過來。」

「那他這條短信是什麼意思……」

「你說呢?」

他稍稍瞥了我一眼,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意味。

「不過我倒好奇,你到底在社交平臺上罵了我什麼,還有——」

「你上次告訴我,以我爲原型寫了本小說。」

「小說呢?」

這該死的男人竟然把重點放在其它問題上。

要是被他知道,我在社交平臺上咒他禿頭、罵他身體不行,我絕對會被噶!

還有……

我只是把他的名字用在小說裡變態反派的身上。

比如說大魔頭許祁清把女主強了。

比如說惡棍許祁清欺辱良家少女。

比如說地主許祁清強取豪奪。

畢竟我常年被許祁清打壓,寫小說時還不能夾帶點私貨嗎?

幸好許祁清不玩社交平臺也不看小說。

我轉頭看他,拍拍胸脯保證道:「你放心,我絕對把你塑造成一個偉大的形象!絕對剛正不阿!」

許祁清冷笑了一聲,別過頭看向我,眼神裡充斥着滿滿的譏誚。

「那你給我解釋解釋。」

「爲什麼在那本和禁慾總裁獨處 99 夜的小說裡。」

「許祁清把一個叫宋知世的女配角,當成女主同牀了一夜?」

7.

我掉馬了。

還是我親自用雙手將馬甲奉給許祁清。

我狠狠盯着和許祁清聊天記錄裡的那份 word 文檔。

轉頭悲憤問他:「我把家電採購清單發成小說章節,你爲什麼不告訴我?」

他揚起脣角,滿臉輕佻的笑意,看起來心情很好的樣子。

「我想說,去你房間的時候發現你睡着了。」

熬夜害人啊!

我記得那天我熬了整整一個通宵,才碼完一萬字。

誰知道大清早困得頭暈眼花,隨手就給許祁清發了個文檔。

發完之後我倒頭就睡,根本沒去查看自己發的是什麼!

也就是說!

許祁清看完了我抹黑他的小說內容,還是整整一萬字!

最尷尬的是,我不僅抹黑他,我還添油加醋意淫他。

我好想死。

這個星球已經不適合我生活了。

沉默有時候不僅是金子,還有可能是孫子。

整段路程我都苟着裝睡,剛到家我就立馬下車衝回房間。

關門、鎖門,一氣呵成!

週末兩天我都把自己鎖死在房間裡不肯出去。

吃飯就點外賣,拿外賣就把繩子套在桶上吊上樓。

這種平靜的美好生活終於在週一被打破。

許祁清說要和我一起去學校收拾東西,我躲在車後排,打死不和他正面接觸。

我們寢室樓屬於男女混宿,許祁清雖然是外校訪客,但也只要在生管處登記一下就行。

來之前我和室友打過招呼,告訴她們男朋友會來幫我搬宿舍。

當我和許祁清走到門口時,一個快遞小哥剛好和我們擦肩而過。

「回來啦知世,正好,這裡有你的快遞,我幫你代收了。」

寢室裡只有葉子一個女生在。

我莫名其妙的接過快遞盒,剛拿到手上就發現有些沉。

「我最近沒買東西呀。」

我大致掃了一圈快遞盒,像是化妝品的外包裝,寄件人沒有寫名字。

「有剪刀嗎?」

葉子回頭看了我一眼,從我手中拿過快遞盒說道:「我有,我幫你拆吧,正好這個快遞盒我拿來裝垃圾。」

我點了點頭,心裡總覺得有些毛毛的。

「你給我買東西了嗎?」我皺起眉問許祁清。

許祁清挑眉:「我給你買東西不需要寄到寢室。」

說的也是。

那會是誰寄的?

葉子用剪刀流利地劃開膠帶,把紙箱蓋子打開的瞬間。

她臉色驟變,頓時爆發出一聲尖叫,迅速甩開快遞盒,整個人彈得老遠!

「臥槽!!裡面……」她嚇得不輕,眼眶裡的淚水控制不住的溢出來。

見她這樣,我也嚇了一跳。

「怎麼了?裡面裝了什麼?」

紙蓋子將快遞盒擋了一半,從我的角度看不清裡頭裝了什麼東西。

我正要上去查看,許祁清就拽住了我。

「你就在這待着,我去看就行。」

「可是……」

「如果你實在想看。」他摁住了我:「等我看完告訴你是什麼,你也能有個心理準備。」

他說的好像挺有道理。

但這快遞畢竟是寄給我的。

已經誤傷了葉子,再誤傷一個的話……

沒等我回答,許祁清徑自走上前,掀開蓋子一看。

他臉色微變,連眸光也震了幾瞬。

擡起眼看我時,他輕輕對我說了三個字。

8.

「是隻貓。」

這三個字如若天降閃電,將我從頭劈到腳。

紙盒子沒有傳出半點動靜,更沒有所謂的貓爪子撓紙板時發出的聲響。

我好像明白了,爲什麼葉子在打開快遞時會被嚇一跳。

那是學校裡的狸花貓,常常在我們寢室陽臺底下的草坪上玩,我和室友爲此給它買了個貓窩。

它過冬吃的貓糧,還放在我衣櫃裡沒拆封。

它被學校裡的學生們投喂的很胖,我抱它去洗澡的時候,寵物店店員還得廢一番功夫將它抱到稱重器上。

但現在它每塊黏着皮毛的肉,都被貼滿了標註重量的標籤。

最醒目的,是蓋過它小腦袋上的貼紙內,紅色記號筆注下了一行潦草的字:

「這就是你不聽話、背叛我的下場哦~」

瘋了。

一定是瘋了!

我緩了好一會兒才從恐懼的情緒中回過神。

我怎麼也想不到。

僅僅只是因爲自己無聊,在網上分享自己的生活,想要認識一些志趣相投,能夠和我聊得來的朋友。

結果竟成了這樣。

我沒想害人,也不想讓無辜的人或是小動物受到牽連。

葉子拍了拍我的肩膀,一臉憂心的問道:「你是不是得罪什麼人了?」

我愧疚的低下頭。

「抱歉啊葉子,我沒想到那個人會做這種事,嚇到你了……」

聽我說完,葉子面露覆雜之色,似乎在想些什麼。

隨後,她皺起眉輕輕嘖了一聲。

「怪我怪我!上週五有個小學弟來咱們寢室問你什麼時候回來。」

「我以爲你和他認識,就告訴他,你這週一會回來搬寢室。」

「誰知道我剛說完,他就站在寢室門口破口大罵,我本來想告訴你,但我當時忙着聯繫中介租房子,所以就忘了……」

我越想越氣。

他有什麼衝我來不行嗎?

爲什麼要做這種變態的事!

我掏出手機就給金榕昱打電話,見許祁清也湊了過來,我索性把揚聲器打開,讓他們倆都能聽到。

電話那頭接的很快,像是早就知道我會打給他一般,剛接通時,我就聽到了一陣沉悶的笑聲。

「禮物收到了嗎?喜不喜歡?喜歡的話……我還可以繼續送你哦~」

我冷着一張臉沒有應話。

他繼續說了下去。

「如果你敢從寢室搬走,我就每天給你的室友們送一隻小貓咪,讓你知道,背叛我的人是什麼下場。」

我咬緊後槽牙,極力將自己快要爆發的情緒嚥下去。

「你有病?我什麼時候背叛你?」

「上週五在咖啡廳裡,我已經和你說的很清楚了。」

「如果你能以正常的方式和我交流,我願意和你做普通朋友,但顯然,你並不願意。」

「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表達方式有誤,讓你對我產生了某種誤解,誤以爲我對你有意思,誤以爲我們倆不僅僅是朋友的關係。」

「但我現在明確地告訴你。」

「我以前、現在、以後都不會和你有任何關係!還有,如果你敢騷擾我的室友,我也不會放過你。」

電話那頭傳出他不屑的冷哼,像是對我的警告毫不畏懼。

「你能拿我怎麼樣?」

「不過是殺了只野貓而已。」

「難道你認爲,有誰會爲了一隻野貓而大動干戈嗎?」

9.

金榕昱不要臉的程度,險些沒把我氣暈。

我摁着起伏劇烈的胸口,好不容易摸到了椅子準備坐下去,結果直接撲了個空。

屁股摔得生疼。

許祁清把我從地上拉起來,摟着我的腰將我摁在了椅子上。

「冷靜點。」

「冷靜不了……」

我快哭出來了。

「這人就是心理變態!就算我以恐嚇威脅我的名義報警,他也只會被拘留幾天,等放出來了之後,還是會在學校裡興風作浪!」

「還有,我什麼時候背叛他了?我怎麼不記得,我和他還有這段你死我活的愛情拉鋸戰?」

「真是小刀拉屁股給我開眼了,這世上居然還有這種人,閒飯吃多了只會四處放屁是吧!」(這個發言有點子茶,女主人設最好再潑辣一點)

葉子撅起嘴,搖搖頭感嘆道:「這種人多了去了,你聽過一句話嗎?」

我轉頭看向她,抹了一把眼淚,等她繼續說下去。

「通過好友驗證,就相當於通過了男友申請。」

「他八成以爲,在自己認識你的那天起,你們就談起了戀愛。」

「不僅如此,他還會對着你發佈的動態各種意淫,在你不知道的情況下,你們倆已經生了好幾個娃了。」

從葉子的口中我才意識到。

是我的無知造成了這一切。

「許祁清,對不起,我又惹麻煩了……」我扯了扯許祁清的衣襬,哭喪着臉說道。

我已經做好被罵的準備了。

想不到他卻半蹲下身,用指腹抹去我眼角的淚水,溫言安撫道:

「不是你的錯,別哭了,現在應該想辦法解決這件事纔對。」

除了花錢,我想不到更好的辦法。

但我花錢能做什麼?

許祁清將自己的手機屏幕翻轉到我的視線中。

「我錄音了。」

許祁清的做法,激發了我的靈感。

我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將錄音,以及金榕昱所作所爲整理好,全部投稿到了校園表白牆的賬號裡。

並以被恐嚇威脅的名義報了警。

這件事很快在學校裡一傳十、十傳百。

我不知道金榕昱本人目前的處境怎樣。

但我知道,學校裡大部分學生都已經明白,自己的身邊藏了個這樣的同窗。

以至於學校的官方賬號下面,涌入不少令校方趕緊找出殺害貓咪兇手的評論。

警察找到金榕昱寢室後,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將他和殺害貓咪的兇手併爲同一人。

當爸媽得知我被人威脅恐嚇,趕來許祁清家時。

我卻在忙着勾引許祁清。

10.

當時的情況很尷尬。

我穿着吊帶睡衣跨坐在已經「入定」的許祁清大腿上。

他一遍遍,重複地問我:「你確定要在這裡做這種事?」

不然呢?

真相大白了。

許祁清沒有出軌,我也沒有。

我爲什麼不能例行公事?

看他這副性冷淡的模樣,該不會真的不行吧?

我一把將他推倒在沙發上,居高臨下的說:「辦事還分地點?這裡又不是大雷音寺,你又不是住持和尚,即便你是。」

「今天就算是天王老子來了。」

「我也得扒了你的衣服嚐嚐鮮。」

他輕笑一聲,轉頭看向了我身後。

我順着他的眼光看去。

我老子真的來了。

我老子和我老媽站在客廳落地窗外的院子裡,隔着玻璃看着我倆。

我命休矣。

「你還要繼續嗎?」

我認命的閉了閉眼,火速從他身上下來衝上樓穿衣服。

再見到我爸媽時,大家都絕口不提剛纔的事。

但許祁清這人向來會趁火打劫。

我媽客套的說出我很不懂事,這段時間給他添麻煩了。

他別有深意的看我一眼,微笑迴應:「不會的,她很端莊。」

謝謝你,端莊俠。

他的出發點很好,但我希望他下次別出發。

不知道是因爲剛纔看到了我生撲許祁清的那一幕。

又或是因爲還在爲着我離家出走的事情生氣。

我爸的臉,自始至終都是臭的。

他的鼻孔裡不斷髮出哼哧,瞧我的眼神也是一會兒黑,一會兒白。

「這就是你要的獨立,都獨立到法院裡去了,我看你以後還敢不敢不聽我和你媽的話!還敢不敢離家出走!」

我自知理虧。

上前拉着我爸的胳膊就佯裝他貼心的小棉襖:「我錯了,我青春期,我叛逆期,我再也不會隨便在網上衝浪了。」

我爸臉色稍微好轉。

我見勢話鋒一轉:「但我還是堅持自己最初的想法。」

我爸又沉下臉扭頭看我,見勢不對,我迅速坐回去,躲到許祁清後面。

「差不多就得了。」

我媽兩眼一轉,用胳膊捅了捅我爸。

「你別搭理你爸,他什麼脾氣你還不知道?把你卡停了沒多久他就後悔了,成天幻想你被小許趕出來,在街上流浪,還說以後再也不逼你,來之前說得好好的,不和你吵架,結果一見面又開始了!」

我媽看向我爸,嗔怪道:「我們今天是來商量正事的,你到底還商不商量?你要不想管,那我可就走了啊!」

見我媽作勢要走,我爸忙摁住她,一臉無可奈何,卻又不得不妥協的表情,讓她坐下。

算是勉強接受。

我爸媽給我帶了個不一樣的消息。

金榕昱的事情被人傳到了網上,掀起一片風雨。

他們就是在上網衝浪時,才得知自己女兒被人威脅恐嚇了……

不愧是我爸媽,還真是關心我。

他們在來之前就已經聯繫好律師,決定起訴金榕昱。

誰知金榕昱的父母趕來了,還不知從哪弄來了我家的住址,上門鬧了一場。

又是哭,又是跪地。

稱他們將金榕昱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不容易,我家能住上大別墅,肯定很有錢,就不要和他們家計較了。

我家是有錢,不是有病。

有沒有錢都和他們沒關係。

這也不能成爲金榕昱做錯事的藉口。

作爲當事人,爸媽必然要徵求我的意見。

「他們家出不起和解費用,據說那小男生的學費,還是借來的。」

「他媽說,讓自己兒子寫份認錯書和保證書,這事兒就算過去了。」

「我和你爸的意思,還是決定起訴,不能因爲他們家不容易,就由得他們濫用別人的同情心犯錯,欺負我們寶貝女兒!」

「但是爸媽知道你脾氣好,心軟,想勸勸你……」

「別勸我!」我當即打斷我媽。(如果沒記錯的話,前面的劇情還是女主因爲倔強跟爸媽決裂,爸媽還停了她的一切信用卡,包括生活開銷,但這裡情緒比較割裂,和好得過於突兀,需要前面寫一些劇情做鋪墊和遞進。)

我用胳膊肘捅了捅許祁清。

他心領神會,從茶几下方取出了幾個文件袋。

我指着文件袋對我爸媽說道:「這些都是證據,就算你們不打算起訴他,我也已經決定好了。」

「他長期監視,跟蹤我。」

「兩週前還私自進入我們寢室安裝了針孔攝像頭。」(一句話就交代了一個比較引爆怒點的劇情太偷懶啦,建議加上這部分情節)

11.

和許祁清回寢室拿東西那次。

我在衛生間裡,發現了一個不停泛着紅光的小圓點。

本以爲是熱水器的電源,我正要扯下褲子時,卻又感覺有些不對。

熱水器的電源……爲什麼會在插孔裡冒光?

我沒有作聲,佯裝無事走出了衛生間。

「葉子,這段時間有外人來過咱們寢室嗎?」

葉子聳了聳肩:「除了你男朋友,還有剛纔那個快遞小哥,沒有人來過。」

我覺得,葉子大概率也不清楚。

但想要驗證這一點,其實也不難。

我把心中的猜想告訴了他們,讓許祁清留在我們寢室,檢查寢室裡頭有沒有不對勁的地方。

而我和葉子,則直接去了隔壁寢室。

學校裡的每樣設施,除了學生們自己配備的設施除外,基本一致。

但我們在隔壁寢室的衛生間插孔裡,並沒有發現紅光。

爲了排除意外可能性,我和葉子又去了其他的幾間寢室。

無一例外,沒有發現任何紅色光點。

也就是說,那個紅色光點很有可能是……

「臥槽!難道有人在我們的衛生間裡裝了針孔攝像頭?!」

「臥槽!老孃的清白之軀!」

「該不會是……那個變態學弟吧?!」

葉子臉色大變:「報警!快點報警!這個變態!臥槽!」

我的表情微微沉了下來:「去一趟監控室吧。」

想要知道攝像頭是什麼時候裝上的,必須得知道金榕昱是什麼時候進入我們寢室。

據推測,只有可能是在近來的半個月左右。

再往前……不太可能。

我和葉子一整個下午都待在監控室裡。

直到在兩週前的監控畫面中——有一個穿着黑色衛衣的男生,打開了我們寢室的大門。

即便不用看臉我也能認得出,那個人就是金榕昱。

他身上穿的那件黑色衛衣,是我們第一次見面時,他穿的衣服。

我記得那件衛衣正面還印着一隻小貓的圖案。

正好和監控畫面中,他所穿得衣服一模一樣!

我看着爸媽,正色道:「文件袋裡還有個 u 盤,是金榕昱偷偷進入我們寢室的證據。」

「再加上他威脅恐嚇我的證據,都一併交給律師吧。」

「庭審我就不到場了,省得他以爲我捨不得他,想見他最後一面。」

12.

我很慶幸。

在自身沒有受到傷害前,就已經盡最大能力,規避極有可能產生的惡果。

令我惋惜難過的,是學校那隻無辜的狸花貓。

在徵求室友,以及學校大部分見過、餵養過它的同窗們的同意下。

我和許祁清把它埋在了院子裡,給它立了個小小的衣冠冢,放了許多玩具和零食。

但我不敢再養貓了。

我擔心我這種弱雞不能保護好它們,索性就把它們的未來,交給更加能夠勝任這個職責的主人。

倒是許祁清帶回家的兩隻護衛犬令我犯愁。

我怕得要死。

它們跟脫繮野馬似的在房子裡上躥下跳,還在我牀底下拉了幾坨屎。

專門餵養它們的保姆阿姨不在家,以至於牀底下的屎躺了整整一天。

而我和許祁清誰都不肯去清理,我也不肯踏進哄臭的房間。

於是我順理成章和許祁清睡在了一起。

嗯,睡在一起,簡而言之,睡了。

我一直以爲是上天恩賜我將他吃幹抹淨的機會。

直到我第二天在書房工作時,親眼見到他勒令其中一隻狗狗不準在書房拉粑粑。

我皺起眉,狐疑的質問他:「我懷疑你是故意的。」

他笑了笑,直接把我從椅子上拽起來,又將我抱到了桌子上。

「你的懷疑是對的。」

「你幹嘛?我在工作。」

見他朝我靠了過來,我用手掌拖住他的下巴,把他整個腦袋擡了起來。

「書房重地,你別亂來。」

他絲毫不理會。

探出手把桌面上的東西推到一旁,在確定周圍沒有雜物後,捉住我的手腕往他腰上放。

「亂來還分地點?」

「這裡又不是大雷音寺,我又不是住持和尚,即便我是。」

我縮起腦袋盯着他。

這話怎麼莫名一股熟悉的感覺……

他湊近我,繼續說了下去。

「你也已經試過了。」

13.許祁清番外

我叫許祁清。

小時候讀過一首詩:「郎騎竹馬來,繞牀弄青梅。」

但我和宋知世並不像詩句裡描述的那樣。

騎竹馬來的是她。

還一言不合就把我當成馬騎,用那根竹竿子敲我腦袋。

她以爲我真的打不過她?

不過是瞧她長得可愛,欺負哭了肯定很難看,所以懶得和她計較。

但我沒想到,即便我不欺負她,她也喜歡哭。

小學時弄丟了放在我書包裡的班費,我還沒哭,她倒先哭了。

我按原數目的兩倍,重新上繳了班費,她才抖抖索索停止下來。

我才知道,原來女孩子這麼好哄。

初中時她被老師沒收了手機,莫名其妙哭溼了我的校服外套,還告訴我手機裡全是她寫的小說,丟了好可惜。

距離放學時間已經過去三個小時,我被她哭得耳朵疼,索性帶她去買了一部新手機。

她不哭了,還笑着誇我是全世界最好的人。

不得不說,我很受用,不過我不可能告訴她。

但我也從中明白了一件事。

哄好宋知世不止需要耐心,還需要錢。

幸好,我很有錢。

我一直以爲她的財迷特質是本質。

誰知道這種特質竟然只在我面前顯形。

她指着我家的房子說,讓我以後買套一模一樣的送她,她要和我一起住。

好吧,既然是和我一起住,那我就「勉爲其難」接受她的特質吧。

上了高中後,她卻開始不承認自己說過的話。

我氣得不想搭理她,沒想到她倒打一耙,怨我太兇,最後又成了我哄她。

可我分明沒有兇她。

她的心思七彎八繞,堪比古代的科舉考場。

想要理解她的心思,簡直比當上狀元郎還要困難。

幸好我知道怎麼哄她,也知道在她闖禍的時候怎麼幫她收場。

比方說。

她高中三年以來的所有試卷都是我幫她籤的字。

學校組織夏令營時,她和其他女同學溜出去玩走丟了,是我連夜把她找回來。

她爸媽工作忙,保姆放假後沒人給她做飯,是我趁她把廚房炸了以前,連續給她做了一週的飯。

她喜歡餵養我們家附近的流浪貓,我就幫她扛了幾大袋的貓糧,在流浪貓出沒的地方放上貓糧和零食。

她不愛學習,喜歡看小說,寫小說,我雖然支持她的愛好,但在高考前,還是抓着她惡補了兩個月的課程。

我很清楚,幫她收拾爛攤子等於助紂爲虐。

她倒是也有幫我收場的時候。

一直到高考結束,我去她家吃了頓飯後,才從她來不及擋住的書桌前,看到一摞情書。

每封的頁面上都標註了 to:許祁清。

難怪自高二起,我的課桌抽屜裡再也沒出現過情書。

也好,我不需要再一封封的回覆,極盡不傷人又禮貌的措辭,婉拒對方。

但上了大學後,她就做不了這些事了,我幫她收拾爛攤子的概率也降低許多。

很大原因是我們倆不在同一所大學。

好在她常常來學校裡找我。

她會問我爲什麼不找她玩。

因爲我想認真讀書,賺更多的錢,比現在還要更多。

不論她生多大得氣,不論難哄的程度,也不論闖出多大得禍,我都有能力幫她解決。

但我沒告訴她。

不過她倒也沒讓我失望。

她和叔叔阿姨吵架,連夜離家出走躲到我家來,還哭着說他們不要她了。

事實上,叔叔阿姨在她離開家的時候就給我打了電話,拜託我暫時照顧她。

我想叔叔阿姨多慮了。

我可以一直照顧她。

雖說人各有追求,我不想嘗試說服她的想法,但我也不能接受她一時興起,產生和我發展現代式快餐戀愛的想法。

可她的表情似乎很不悅,難道我又兇她了?

幸好,我目前還能夠用二十萬來哄好她。

不過用錢哄她畢竟不是長久之計。

萬一她突然間對錢沒興趣了怎麼辦?

我開始嘗試着向其它方向摸索。

網上的人說,錢和感情並進纔是哄女朋友最好的方法。

我沒有談過戀愛,感情一竅不通,這方面還得請教我們的高中同學,秦兆。

秦兆交了新的女朋友,似乎對感情方面十分了解。

我約秦兆見面時,他女朋友偶爾也會參與,時常爲我出謀劃策。

但我每每看見宋知世時,總會產生一種揹着她,謀劃她的心虛感。

看來感情這種事還是得自己參悟。

可她還沒等我參悟明白,就結識了新的男生。

從小到大,我和她身邊只有彼此一個異性。

我不確定她對我的感情。

但至少在她誤發給我的小說章節裡,我能夠感受到,自己在她心裡尚且有一席之地。

所以我鼓起勇氣走上去,試圖瞭解,她接下來會如何處理我們的關係。

事實證明,是我多慮了。

我第一次知道原來宋知世會爲我吃醋。

雖然心裡產生了某種愉悅的情緒,但我希望她不會再爲這種,我本不該誕生的小錯誤而吃醋。

原來她以爲我出軌。

原來她對那個男生並無興趣。

可我總覺得,對方在看她的眼神中不懷好意。

果然,她又闖禍了,不過這次並不是她犯錯。

說實話,我真的很氣憤。

氣我沒有照顧好宋知世。

氣有人覬覦、傷害我二十多年來,都捨不得碰一下的宋知世。

但我得冷靜下來,至少在解決這件事以後,必須哄好宋知世。

我不想讓她往後在社交過程中,懷揣着對這件事的陰影,無法結識更加志同道合的朋友。

畢竟她的世界裡,不會只有我一個人。

我和她一起長大,一直以來,我認爲在我的能力範圍內,可以永遠保護她。

可我漸漸意識到,這麼做似乎像把她的認知範圍圈禁了。

我改變主意。

一起長大,也可以一起成長。

在她看向廣袤世界的過程中,我能做到的不僅僅是保護她。

更好的,是她能夠在這個世界裡,看到我。

「寫好了嗎?」我低下頭看着宋知世。

她坐在書桌上,一改以往吊兒郎當的態度。

雙目聚焦在筆記本屏幕上,手指也在飛快敲打鍵盤。

認真到連頭也不擡,一聲也不吭。

她非得拉着我寫什麼番外,勢要在我「亂來」以前,把腦子裡的東西全部寫出來。

希望她這次,不會把我的形象塑造成一個十惡不赦、拈花惹草的大反派吧。

但我還是有些擔心她夾帶私貨。

因爲,剛纔她發現我帶回家的那兩隻護衛犬,會聽我的話了。

我的確是故意的。

是我讓它們在宋知世的牀底下造反,誰讓她怕狗,誰讓她從小到大都敢騎在我身上欺負我。

我索性直接承認,因爲她早晚會發現。

發現了也好,至少有些事情我能大膽的去探究。

我很好奇,她還有幾套控訴我欺負她的說辭,在哭這件事上,她又能變出多少種不同的情緒。

至於郎騎竹馬來,繞牀弄青梅這句詩。

對我們而言,似乎該換一種解釋的方式了。

14.金榕昱番外。

我叫金榕昱。

金子的金。

寓意生命頑強、力爭上游的榕。

含有希望、光明意義的昱。

這個名字我很喜歡,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身邊的夥伴們都給我起了個綽號:「金龍魚」。

不過我不在意。

他們不懂,有的人從出生起就贏在起跑線上,而我則是從被賦予名字的那一刻起,就贏了。

我媽從小就告訴我。

村裡的孩子們很多,我是最聰明的那一個。

我必須得發奮圖強,超越村裡所有人,將來考個大學,爲家裡爭光。

最好,再娶個城裡的媳婦兒,討個一房一車,家裡也能鬆快些。

但我認爲,爸媽的擔憂和期望太多餘了。

我很優秀,從小到大成績都名列前茅。

同齡人在抓貓逗狗時,我在家溫習課文。

同齡人在參加春遊冬遊時,我在努力打零工賺錢。

在這個不停更迭的時代洪流中,我賺錢給自己買了第一部手機。

我想看看村子外的人,是什麼模樣。

他們是不是都像我曾經追過的班花那樣,傲氣蠻橫,竟然不肯瞧我這個未來新星一眼。

偶然間,我看到了一個女孩子在社交平臺上發佈的生活照。

她長得白白淨淨,笑起來很好看,她大方得體,衣服也乾乾淨淨。

我沒想到的是,饒是這般看起來很有錢的女生,竟然抱着髒兮兮的野貓拍照。

城裡的有錢人,難道不怕弄髒自己的衣服嗎?

反正我是很愛惜自己的衣服。

我將她的社交賬號內容翻到底,得知她比我大一歲。

不錯,女人就得比男人年長,這樣才能成熟懂事,體貼丈夫。

她住着大別墅,家裡應該不差爲我家買房買車的錢,若是日後結婚了,可以讓她把我的父母接到城裡去住。

畢竟我爸媽養我不容易,如果她懂事,也會明白這一點。

我發現她還是個大學生,但我倒沒有那些封建老舊的思想,認爲女人讀書沒出息。

她有學歷,有錢,有顏才能與我匹配。

等等。

她竟然還寫小說?

不是我說啊,寫小說能有什麼出息,不務正業。

她肯定是沒有吃過苦,以後我肯定要好好說說她。

不過,我也從中發現了一件事。

這個城裡的女孩很天真,很好騙。

我從她的社交賬號裡挖出她就讀的學校,知曉她的愛好。

至於她家的地址,等我去了大城市後自然就能夠知道。

我猜的沒錯,她真的很天真。

我三言兩語就讓她以爲我是個女的,還將自己的內衣尺碼,生理期全部告訴我。

身材還可以,但生理期嘛……這種丟臉的事她怎麼好意思告訴別人?

我和她見面後,能夠感覺到她對我很有好感。

她很害羞,一直不敢和我說話,大概是被我現學現賣的撩妹套路給迷住了。

幸好,她不是那種經歷過人事的女人,否則還有些配不上我。

我想知道她私底下是什麼樣子,想在結婚前,看看她的身材是不是如同她所告訴我的那樣好。

趁她的室友們都不在,我偷偷進了她的寢室,在衛生間裡安裝了攝像頭。

可整整兩個星期,除了看見她室友以外,我沒有看見她。

她去哪了?

難不成她住在外面?

直到那天,我在咖啡店見到她跟另外一個男人跑了,我才意識到,一直以來是我太天真。

原來大城市的女人最會騙人。

她一定揹着我在外跟其他男人搞在一塊了。

她竟然敢背叛我!

我要讓她知道,背叛我的人是什麼下場。

我常常看見她喂學校裡的那隻土黃色野貓,那就先從野貓下手吧。

畢竟法律常識我還是懂一些,殺一隻貓而已,不會有人追究我。

可我怎麼也想不到,就是這樣一個愛慕我的女人,竟會捨得起訴我!

她想要毀了我嗎!

我只不過是殺了一隻野貓,她卻想毀了我的前途!

我在她的寢室安裝攝像頭又怎樣?反正她早晚都要被我看光全身,我提前看一看,解決生理需求罷了。

這些女人難不成會少一塊肉嗎?

可她真的對我好絕情,連我父母的懇求都不肯聽。

甚至連開庭時也不願意來見我一面。

即便法官判我有罪,我也不認爲自己做錯了。

他們不過是仗着有錢有勢,請得起律師,而我家窮請不起律師而已。

既然這麼有錢,爲什麼要抓着我的一點小錯不放,難道她很缺我家這點賠償金嗎?

我家已經很不容易了,她就不能體諒體諒?

我對她徹底死心,她品行不正,水性楊花,根本配不上我。

四年的感情,全都付諸東流。

我想,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宋知世,以及那個搶走她的男人。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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