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華全媒頭條丨逐夢九天再出徵——寫在神舟十九號載人飛船發射成功之際

新華社酒泉10月30日電 題:逐夢九天再出徵——寫在神舟十九號載人飛船發射成功之際  新華社記者李國利、郭明芝、孫魯明  凌晨4時的西北大漠,墨色罩大地,蒼茫寂靜寒。  大漠深處的酒泉衛星發射中心載人航天發射場,卻是燈火通明,正靜靜地等待着又一次舉世矚目的飛行——  10月30日4時27分,搭載着神舟十九號載人飛船的長征二號F遙十九運載火箭點火發射,將3名航天員送入太空。  25年前,我國第一艘神舟飛船從這裡升空,在太空遨遊一天順利返回,成功實現天地往返的重大突破;  25年後,神舟十九號載人飛船又從這裡奔赴中國空間站,“70後”“80後”“90後”航天員齊聚“天宮”,實現中國人在太空的第5次“會師”。  逐夢九天,英雄出征。胡楊金黃的這個深秋,東風航天城的這個不眠之夜,註定在載人航天史冊上留下永恆絢爛的一筆。      問天出征在子夜

10月30日凌晨,東風航天城問天閣。  “宇航東路”和“航天路”交會處,圓夢園廣場上紅旗招展,早早來到這裡的歡送人羣在道路兩側排成兩條長龍。  1時37分,神舟十九號載人飛行任務航天員乘組出征儀式在這裡舉行,蔡旭哲、宋令東、王浩澤3名航天員身着乳白色艙內航天服從問天閣南側門緩緩走出。  他們邊行進邊向歡送人羣揮手致意,歡送人羣也喊出了“向航天員學習、向航天員致敬”“祝你們成功、等你們凱旋”的口號。  這是中國人第14次出征太空。  指令長蔡旭哲走在中間。2022年,他首次實現自己的飛天夢想返回地球后,信心滿懷地表示“希望有朝一日重返太空家園”。  僅僅過去22個月,他的願望便又成真。他深情地說:“有祖國和人民的託舉,我才能一次又一次征戰太空。”  走在蔡旭哲兩側的,是他的兩名“90後”戰友。  宋令東入選前是空軍戰鬥機飛行員,是我國首個飛天的“90後”男航天員。從翱翔天空到遨遊太空,他期待着不辱使命,“將祖國的榮耀寫滿太空”。  王浩澤入選前是航天科技集團有限公司航天推進技術研究院的高級工程師,是我國目前唯一的女航天飛行工程師,也是繼劉洋、王亞平之後,我國第三位執行載人航天飛行任務的女性。  從科研人員到航天員,從託舉飛天到自己飛天,王浩澤說:“雖然身份在變,但航天報國的初心和使命不變。”  “五星紅旗迎風飄揚,勝利歌聲多麼響亮……”當《歌唱祖國》的旋律響起,86歲的敦煌研究院名譽院長樊錦詩揮舞起手中的國旗跟着合唱起來。  爲給神舟十九號航天員出征送行,這位有“敦煌的女兒”之譽的老人在家人陪同下,專程從敦煌驅車來到出征儀式現場。接受新華社記者專訪時,老人說:“我研究的是畫在洞窟裡的飛天,航天員們纔是真正的飛天,我非常敬佩他們。”  從敦煌到酒泉,只有幾百公里。  從飛天到飛天,已經過去千年。  “出發!”  1時38分,中國載人航天工程總指揮、空間站應用與發展階段飛行任務總指揮部總指揮長許學強下達命令,3名航天員領命出征。  從2003年楊利偉首次飛天至今,從“60後”到“90後”,24位飛天英雄都是從這裡一次又一次踏上了飛天之路。  每一次的揮手道別,都是中國載人航天事業的全新突破;每一次對太空的叩問,都繪成了建設航天強國的堅實足跡。

送君逐夢探九霄

3名航天員登車離開問天閣時,6公里外的酒泉衛星發射中心載人航天發射場,發射程序已經進入倒計時工作狀態。  發射場內,在探照燈光的映襯下,長征二號F遙十九運載火箭和神舟十九號載人飛船組合體在夜色中愈顯明亮。  “5,4,3,2,1,點火!”  4時27分,0號指揮員趙磊的口令響徹發射場區。長征火箭拖曳着長長的尾焰拔地而起,直刺蒼穹。  和麪前指控中心屏幕上的實時畫面相比,他聽到的轟鳴聲來得要稍慢幾秒。  這是趙磊今年第二次擔任載人飛行任務0號指揮員。從進入發射程序到點火,他需要下達上百個口令。  從發射前30分鐘開始,他就是發射場整個任務執行團隊的指揮員,既要清楚各系統技術狀態、測試機理,又要善於力量調配、精於計劃協調,還要高效穩妥科學處置突發狀況,不允許有任何差錯。  “‘0號’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團隊。”趙磊說,大家分工明確,配合默契,像一臺精密的機器一樣有條不紊地自主運行。  火箭轟鳴,震顫大地。塔架不遠處的東風發射場數智中心,顯示屏上實時顯示着塔架、人員狀態和設備運行參數等。  “在這裡,我們能夠實時掌握、集中監控所有資源的狀態和任務流程,實現航天發射任務自動規劃和日常工作填報,增強裝備的可靠性安全性。”工程師胡永剛說。  無論是產品狀態檢查和質量複查,還是轉運吊裝、氣密性檢查和加註,數智中心都有實時監控設備和無人機巡航充當發射場“千里眼”,對發射場進行全面監測,爲技術區測試人員轉接實時高清畫面,輔助發射場工作高效穩妥開展。  “青山USB雷達跟蹤正常。”火箭點火起飛後,也是工程師王錄最爲繁忙的時候。他所在的測控站,距離發射場只有7公里,是神舟十九號測控任務鏈條上的第一棒。  1994年大學畢業,王錄就來到這裡,這些年參加了神舟一號任務以來的所有載人航天發射任務,是單位裡的技術大拿,每次任務都要在機房裡不停忙碌。  30年紮根於此,王錄對每一型測控設備如數家珍,卻從未現場看過發射。“我在崗位上,心裡才踏實。”  這也正是無數航天人的常態。任務來臨時,他們大多沒有機會感受現場發射時的震撼。對他們而言,發射只是屏幕上的一個光標,或者是頭頂上的一陣轟鳴。  與此同時,3000多公里之外的文昌航天發射場,受超強颱風“摩羯”影響,天舟八號任務正按新的計劃穩步推進,將於11月中旬擇機發射。擔負登月任務的發射場、測控通信、着陸場等地面系統正在開展研製建設。我國第四批預備航天員面向未來載人登月任務,正進一步訓練從操控飛行器到駕駛月球車、從天體辨識到地質科考、從太空失重漂浮到月面負重行走的能力。  夢想,是無關距離的同頻共振。  從大漠酒泉到濱海文昌,從嫦娥奔月到莫高窟飛天壁畫,從神舟一號成功發射到神舟五號飛天夢圓,從中國空間站如期建成到載人登月進展順利……千百年來,中國人對太空的嚮往和探索從未停止。

星辰征途永向前

火箭隱入墨色夜空,化作星光一點,漸漸從人們的視野中消失。距離發射塔架1.5公里的總裝測試廠房前,觀看發射的人羣遲遲不肯離去。  此時此刻,長征二號F遙二十運載火箭與神舟二十號載人飛船已經進入待命狀態。  “人類載人航天活動始終充滿風險與挑戰。”中國載人航天工程新聞發言人、中國載人航天工程辦公室副主任林西強說,中國載人航天工程全線始終堅持質量第一、安全至上,始終把確保航天員安全擺在首要位置。  從神舟十二號任務開始,我國載人飛船發射採用“發一備一”的滾動備份模式。一旦出現突發狀況,備份的運載火箭與載人飛船可以迅速從待命狀態轉入發射狀態,執行空間站應急救援任務。  執行這次發射任務的長征二號F運載火箭,是我國現役唯一一型執行載人任務的運載火箭,也是目前我國所有運載火箭中系統最複雜的,享有“神箭”美譽。  相較於非載人任務火箭,長征二號F所特有的故障檢測處理、逃逸救生系統,都是爲了在緊急情況下幫助航天員安全返回。  外觀上看,長征二號F頂端多了一個類似避雷針的尖塔狀裝置,那是用於載人飛船逃逸飛行的逃逸塔——在載人航天論證之初,逃逸系統就被提上日程,“只要載人就必須有這個系統”。  “遙十九火箭的逃逸系統進行了持續的技術改進,我們對逃逸系統的可靠性追求是永無止境的。”中國運載火箭技術研究院魏威說。  我國首位航天員楊利偉就曾在神舟五號任務中經歷共振。他在《太空一日》一文中寫道:“共振以曲線形式變化着,痛苦的感覺越來越強烈,五臟六腑似乎都要碎了。我幾乎難以承受,覺得自己快不行了。”  這種情況在神舟六號飛行時,有了很大改善,在後來的航天飛行中沒有再出現過。神舟六號航天員聶海勝說:“我們乘坐的火箭、飛船都非常舒適,幾乎感覺不到振動。”  一直以來,火箭優化改進的腳步,從未停止。  “經過持續不斷地消除薄弱環節、優化技術狀態,長征二號F遙十九運載火箭可靠性評估值已提升至0.9904。”中國運載火箭技術研究院陳牧野說。  在確保發射可靠性、安全性的前提下,長征二號F火箭團隊不斷梳理優化發射場流程,提升測發效率。陳牧野表示,神十九任務的測發流程已經優化至30天。  我國的運載火箭,以“長征”命名。  “對於這個名字,大家的意見高度一致。”中國運載火箭技術研究院原副院長冬春,回憶上世紀60年代爲運載火箭命名的過程時曾這樣說道,“天高路長,太空任務的艱鉅性,似乎只有紅軍長征能夠相比。”  紅軍長征時期率領“十七勇士”強渡大渡河的營長孫繼先,就是酒泉衛星發射中心前身——中國第一個導彈綜合試驗靶場的第一任司令員。  在這片大西北的戈壁灘中,孫繼先看着石嶺和荒灘,留下了“幹在戈壁灘,埋在青山頭”的誓言。僅用兩年多時間,茫茫戈壁上便建起了我國第一個導彈綜合試驗靶場。  斗轉星移。  今年是中央紅軍長征出發90週年,神舟十八號、十九號載人飛船相繼從這裡升空,再探寰宇。  2025年,中國載人航天工程計劃實施神舟二十號、神舟二十一號、天舟九號3次飛行任務。  長征十號運載火箭、夢舟載人飛船、攬月月面着陸器、登月航天服、載人月球車……錨定2030年前實現中國人登陸月球的目標,各項研製建設工作正在全面推進。  我們的目標是星辰大海,從未止步。  中國載人航天,永遠值得期待。(完)